心口像是被重物狠狠撞了下,我寒下脸来,一声不吭的转身,我何苦留在这里被人作践,我恨自己为什么一碰上他,所有的理智都会丧失不见。
向晖骤然从身后拥住我,我全身一震,他的细吻落在我的发间,耳畔只剩他的低喃,“叶子,不要走……”
我警醒,冷冷的说:“放手。”
他不为所动。
“请你尊重我,也是尊重你自己。”我的话清晰分明,语气中的冷淡不容他忽视。
他终于放开我,“我真的没机会了是吗?”他话语中隐藏着淡淡的伤痛,我心痛无以复加,失控的低吼出声,“向晖,你已经结婚了,你还要我怎样。”
我捧住脸,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他抓进我的肩膀,强迫我面朝像他,“谁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
我心头涌上一阵空洞的悲凉,“当初你出国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没怪过你。你对我说的那些残忍的话,我也可以原谅你。你让我不要等你,我还是傻傻的盼着你归来。可是,我等到了什么?”郁结多日的悲恸情绪倾囊而出,泪水掉的更凶。
他手足无措的抹我的泪,“叶子,你不要激动,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要听。”我捂住耳朵,我怕他的话会让我更加难堪,更无法接受。
他的眼中似燃烧着一把火焰,冰冷的唇毫无预警的压下,我咬他,踢他,捶他,都不管用,口腔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分不清是他的,抑或是我的,他根本不给我挣脱的机会,从轻柔的浅吻逐渐转为辗转热切的深吻,直至我完全软化。
我怔怔的落泪,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悲哀。
他捧起我的脸,用他的唇一点一点的吻去我的眼泪,低声下气的哄我,“叶子,你听我解释好吗?”
我拼命的摇头,眼泪已将他衬衫前胸洇湿了一大块。
向晖的身体紧贴住我,一手紧紧的箍住我的腰,另一手抬高我的下巴,“不管你愿不愿听,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叶子,我没有结婚。我回国也是为了找你,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他抓着我的手抚在他的心脏位置,“这里,一直只有你。没有其他人可以进驻。”
我完全呆住了。
他就这样静静的抱住我,不说话,不打扰我的思路,可是,我的思维显然停顿了,大脑空白一片,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低低的问:“怎么会这样?”我闭眼,仔细回忆起那伤的我体无完肤的一夜,蓦然睁开双目,“这明明是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向晖也是一怔,“你看到了什么?”
我艰难的说出口:“结婚照。你太太她……很漂亮。”
向晖眼中多了种让我陌生的阴鸷,“是谁给你看的?大鸟是不是?是不是他?”他的脸上蒙上一层重重的阴霾。
我摇了摇头,“不是他。向晖,是谁给我看得并不重要。”
他惨然一笑,“叶子,原来你对我的信任就只有这么一点。”他松开我,但是手还是拽着我的,“一张照片就让你放弃了我,你甚至从来没有想到去辨识真伪。”
我紧抿着唇,是我错了吗,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他深深的叹口气,手指抚过我的唇,“两年前我为一家新成立的服装公司代言,这是其中的一张照片。叶子,如果你稍微关心一下国外的广告,就不会误会我。”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令我听的分明。
我如遭雷击。肩膀簌簌发抖,脚下一软,我缓缓蹲下,把头埋进膝间,任凭向晖怎么呼唤就是不愿起身。我一直以为负我的是他,却没料想,竟然是我负了他。
向晖慢慢的拉起我,轻拍我的后背,“不哭了,乖。”他语气中的宠溺一如往昔,可我知道我们已回不到从前。
“叶子,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他拉近我们的距离,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中。
从头开始,多么美丽的谎言,是在自欺欺人吗?
我抬起头,泪如雨下,“晚了,向晖,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向晖紧张的说:“怎么会太晚,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从这一刻起,我重新追求你,而我会尽力让你再度爱上我。”
向晖的嗓音带着使人心动的蛊惑,双瞳清明,他向我张开双臂,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也想偎入他的怀中,重温往日的温情。
但我的理智在告诉我,不可以。
我使尽全力推开他,准备好的说辞在舌尖翻滚数次才张口:“向晖,我们,不可能了。陈宇华对我很好,我不可以辜负他。”天知道我是多么的言不由衷,但很多时候,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和向晖之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已经负过陈宇华一次,不能再负他第二次。
一丝冷哼自向晖鼻尖溢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张所谓的结婚照,就是他给你看的吧。”
我动了动唇,没出声。向晖虽没有完全猜中,亦不远矣。
向晖冷笑着,“照片是我传给大鸟的,是怎么到的陈宇华手中,想来和大鸟脱不了关系。但是大鸟对照片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我相信陈宇华不会不知道。而他只给你看了照片,对缘由只字未提,你不觉得可疑吗?”
我的胸口倏地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向晖的话拨开了团团云迷雾,却又让我重重的摔入悬崖深处。
我将下唇咬的发紫,他的话不无道理,可我就是认定自己的想法才是真相,我认真的对向晖说:“陈宇华不是这种人,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却不相信我?”向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伤痛,神色不豫。
我无声的叹息,事到如今,谁对谁错都不再重要。
我和向晖之间,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了渐行渐远的两条有过片刻温存的相交线。
现在只不过是解开了困扰我多时的一个心结,其他并没有多少改变。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晖,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你还在怪我对不对,怪我当初狠心离开你。”向晖痛苦不堪的抱紧我。
我僵僵的站着,在这场历经七年的爱情角逐中,谁比谁更痛。
我沉默不语,向晖深邃的眼直直对上我,我心慌意乱的扭过头,又被他扳正,他眸光牢牢锁住我,令我避无可避,“叶子,当年的事,是我不对,可我有不得已之处。”他清润中带着磁性的嗓音好似从远处传来,飘忽不定,“你要是还愿意听,我便一五一十的说与你听。”
我不由自主的点头。
他终于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尽管近乎苦涩。“你还记得我和你提过,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我母亲常年在国外的事?”
我下意识的再次点点头。
向晖垂眸,眉深锁,好像是在努力回忆那段不堪的过往。“我父亲走的时候,我才五岁。小时候不懂事,看到别的孩子上下学都有爸妈接送,就问我母亲为什么我没有爸爸。”他长长的叹气,又陷入沉思。“我母亲时常抱住我边哭边说:‘是你的父亲不要我们了。’”
父母恩爱的我不能体会他幼时的苦闷,所以我只得继续保持沉默。
他沉吟了下,“十二岁的时候,母亲离开这里去了英国,她说这儿是她和父亲相识的地方,有过太多的回忆,触景生情,无法再停留。而且……”他停顿片刻,自嘲的笑笑,“她更不能面对的是渐渐长大,容貌和父亲神似的我。”
我抚住他的手背,心微疼。十几岁的他就这样被孤独的放逐在这个城市,天底下真有如此狠心的母亲。
向晖身体倾上来,另一只手覆住我的,我一震,想抽回手已是不及,他唇微勾起,落寞的眼中多了分亮色。
我挣脱不了,也只得由了他。
他轻搂住我的腰,近于咫尺的声音在我耳际再度低低响起,“每个月她都会汇给我足够的生活费,她觉得这样,就是对我负责,不再亏欠我什么。”
他的呼吸就萦绕在我脑后,我们现在的姿势过于暧昧,我不安的扭动身体,反被他搂的更紧。
“四年前,也就是大学毕业那年。我母亲在英国的一个好友给我打电话,”他垂下眼,伤痛又在他脸上浮现,“母亲她欠下巨额赌债,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期限内还清,就会……”他哽咽着说不下去,而我也能猜到个大概。
我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他的痛我感同身受。
“我这一去,根本不知何时能回来,也许根本就回不来,我怕耽误你,所以……”
我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
“到了那里以后,为了尽快还债,我一天打好几份工,可那些钱连利息都不够。”
泪水一颗颗的洒落在他洁白的衬衣上。
“每天都在透支体力,坐地铁时头搁着椅子就能睡着,生病了也无人照应,只得咬咬牙,撑着再去工作。”
我不能眨眼,生怕稍稍一动,眼泪就会连续不断的涌出。
他忽然笑了笑,“后来我遇上了Eric和殷总。”
我蓦的抬头,向晖在我额头吻了吻,“如果不是他们,或许我现在还在伦敦街头打黑工,还那笔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
我悄然抹去眼泪,右手手心被指甲掐的隐隐作痛。
“叶子,听完这些,你能不能原谅我?”他的神情有些紧张,有些惶恐,有些期盼。
我从来没有恨过他,只不过,命运让我们一次次的错失。
我不语,向晖低头看我,神情复杂。
我不说话,他就一直这么看着我。
他颈中的链子不知何时滑出了衣襟,链上的吊坠看起来分外眼熟,尽管时隔多年,我仍然一眼认出,这正是我当时掷还给他的那枚戒指。
“向晖,你这是何苦?”脸上泪水无言的流淌。
他平静的说:“我只是希望能挽回一切,挽回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我僵直的站着,任眼泪在脸上肆意流过。
我困难的开口,“向晖,我不怨你,也不怪你。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向晖欣喜的走上一步,我退后,摇了摇头,“可是现实是无法改变的,我们都要去接受。我很快就将成为陈宇华的妻子,一辈子对他忠诚。所以,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请你也尽快忘记。”
他的脸垮下来,“说到底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重重的喘息,停歇的眼泪再度无声流下。
他以手背拭去我脸上的泪,郁郁的说:“叶子,我不想逼你。我尊重你的决定。”他若有若无的叹息,“走吧,我送你回去。”
出租车上,他的手机响了数次。每次那熟悉的歌声总带给我不小的震动。尽管铃声从最普通的单音节换到现在的48和旋,始终还是那首曲子。手机背面仍旧贴着我的大头贴,尽管已被磨损的破旧不堪。
下车时,我看见他掏出的钱包,还是很多年前的那一款。陈旧的款式与他现在的身份极其不符,可他还是当宝贝似的留着,因为那是我送给他的唯一的礼物。一张照片从他钱夹中掉落,缓缓落在我脚边,他忙不迭的来抢夺,我只瞥一眼,脸上泪迹未干,又添两道幽伤泪痕。向晖和我分站两边,中间有一小小的婴儿正冲我们甜甜笑着,红润的小嘴微启,像我,眼睛黑如点漆,和向晖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但是,这些和我再没关系。
今天只是个意外,过了今天,又将恢复到从前平静的生活,我安静的等待出嫁,他,将真真正正成为我生命中的过客。
第四十五章
爱很美,却也有褪去的时候,有时,深爱过后,徒留无言的结局。
婚礼一周前,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我时常会想起我和向晖初次见面时的情景,想起在声乐社办公室和他独处的一夜,想起他对我的宠溺对我的好,想起他对我说的令人脸红心跳的那三个字……想着想着,有时会心一笑,有时倍感苦涩,有时甜蜜,有时含泪。
曾经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想起我和他那段早已迷失在俗世尘埃中的往事,若近若远,似是而非,我以为我能够忘记,以为可以摆脱,以为它早已远离了我,其实,它却一直藏在我心里。
程英说做新娘时是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而我,却是愈发的憔悴。严重的失眠加上婚期临近带给我的烦躁,让我一天更比一天的焦虑不安。
我不是没有看到陈宇华忧心忡忡的目光,可是,我又什么都不可以说。
这一夜,我服了安眠药刚睡下不久,大鸟的电话将我惊醒。
我觉得奇怪,一般都是如烟和我联系,大鸟从来都没有找过我,今天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如烟有事,我一下从床上跳起,顾不得披上外衣,急匆匆的对着手机喊:“发生什么事了?”
大鸟在电话那头踌躇许久才开口:“叶子,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我立刻警觉起来,不假思索的说:“如果是关于向晖的,我不想听。大鸟,向晖是你的朋友没错,可陈宇华也是。”
他半天没有声响,我急了,“你不说话我挂了啊。”我发现我们的对话很难再继续下去,他要说的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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