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海微,本来,这事儿是找你商量的,倘若你要跟我一起走,不过是多一张车票。可是,就你现在这样的情绪,我看,还是没必要商量了,我们彼此冷静冷静吧。”沈熹年,说完,也不管不顾了,头也不会的就走。独独留海微一个人,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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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之后的两个人,联系便又少了,就像上一次,仿佛彼此较着劲,谁都不肯退让。沈熹年的最后两次演出,海微都没有到场。其实,到后来,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毕竟,那天晚上,沈熹年是本着和她商量的态度,准备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的,可是,却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把整个气氛都搞砸了。如果沈熹年真的是自作主张的话,他完全都不会跟自己讲,就像上一次一样,一声不吭地走人,然后,神隐了两年,才被自己再度挖出来。
然而,即便是这样,女孩子固有的矜持跟自傲却在这个时候作祟,她脑里的两个小人对欧了半天,那个骄傲的闻海微居然还占了上风,只是脑里却一直有声音喊,爱他的话,就跟他走。跟他走,跟他走。像是魔怔,逃不开。
“沈哥,几点的火车,嫂子怎么没来送你?”
陈起凡今天亲自开车来送他,其实都没有多少行李,沈熹年木着脸,没有说话,陈起凡是多少会看人脸色,忙不迭装作扇着耳刮子,
“哎哟,都怪我不好,坏了沈哥的好事儿。唉,要不是我哥逼着,也不会出这事儿。”
沈熹年闲闲地看了他一眼,“不管你什么事,你哥不让,也没办法。总之,也不能总整话剧。人得往高处走。没事儿,你回吧。我进大厅了。”
因为不是节假日,候车大厅里人烟稀少,广播里的女声空荡荡地回响,沈熹年摸着手机,又一次的踌躇不定。冷静下来以后,沈熹年也自我检讨过。的确,有的时候,自己似乎自私了一点。考虑的都是前途,将来,他的未来其实已经计划的很好,每一步都不想有半点闪失。而一切也同样是在自己的安排中发展下去的。所以,海微的出现是一个意料之外。他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她就这样冒冒失失有不讲道理地闯进来了。于是,所有的计划都要打乱了。沈熹年自己不得不承认,在爱情跟事业里,他还是偏袒了后者。他不够勇敢,所以,永远做不到,为了自己都不确定的爱情而放弃事业,丢失自我。
于是,拨到海微的号码之后,那个电话还是没有打出去。他们之间,到底应该怎么继续下去,沈熹年越走越迷惘。
上火车以后,出人意料的,闻海微的电话打了进来。那边急急地喘着气,“沈熹年,你,你在哪儿呀?”周围有嘈杂的人声。
“我上火车了呀。”
“哎,你到了赤城能等等我不,我现在在火车站。”海微的声音透过电话传递过来,给人不真实的感觉。沈熹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他应该是激动了,连说话都显得不利索了。他要再问一遍
“我说,”海微顿了顿,确保对方能够听见,她挺高了音量,
“我说,我要跟你一起去赤城。”电话那头的回答,雀跃了沈熹年一直沉闷的心情。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笑,并且从来没有这样放肆而愉快地大笑着。不管不顾,任由别人把自己看成痴傻。
第20章 第十九章 两个人的穷开心
有人说,爱情就是不断的妥协,爱得越深,妥协的程度便越是高。那么,好吧,海微不得不承认她要更爱沈熹年一点。至少,如今,她跟着沈熹年回到赤城。背着两位老人家离家出走。能做出的牺牲不是不大的。
“这个死丫头,有了男人,爸妈都不要了。”杨跃气不打一处,狠狠地骂道。
一旁的闻正南只是抽闷烟,吞云吐雾见,模糊了他的脸。
“哎,你倒是说一句话呐。你女儿跟人私奔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急呀。”杨跃看着闻正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哧,都成年人了,你还担心人丢了不成。”闻正南吐了吐烟圈,接着道:“这丫头现在是没遭教训,沈熹年那小鬼要是有良心别说。倘若以后有了些名气,把她一脚踹了,那微微才叫是真吃了教训了。”
“呸呸呸,怕什么,你说什么。那还不找她回来。现在说这些顶个屁用。”杨跃永远是急性子,手指都戳到老公的脑门上。
闻正南也不介意,“得得得,这事你也急不来啊。先等我打个电话给老同学。让他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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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破的房子啊,怎么住啦。”海微站在逼仄的一室一厅的房子里边儿,禁不住发感慨。这么小又旧房子自然不能跟她住的比。甚至都不能和沈熹年以前那套房子比。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熹年这次存的所有积蓄,一半都垫了沈钧益的医药费,另一半还了秦褪,已经所剩无几。而海微又出来的急,想的自然不周全,,况且即便是带了钱,沈熹年也未必愿意用。所以,一时无法,要节约钱,只能住这样廉价又破旧的房子。
“哎哟喂,小姑娘,你帮帮忙哦,现在在市中心,房租一千的,你哪里去找啦。还嫌三嫌四的,要不要租了啦。”房东现在是供不应求,态度自然也高人几分。
沈熹年见了,忙打圆场“哎,阿姨,我们就租这套了。”
“呐呐呐,你看看,还是男朋友比你有远见,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以后挣钱买大房子。”房租拍了拍沈熹年的肩,拿着他们这个月先付的一千块房租,乐呵呵的走人。
海微没好气地白了沈熹年一眼,蹲下身来,帮着他一块儿收拾,
“我跟你讲啊,晚上,我睡卧室,你谁客厅啦。”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出来摆到卧室的橱柜里。沈熹年听她这么说只是觉得好笑,睡觉这种事情,她还是真讲究。睡哪里不是一样呀。可是,后来他才发现没事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首先,屋子里只有一床被子,一条毛毯。正是小寒时节,裹一条毛毯肯定是不够的,其次,房子是朝北,特别是客厅,一道晚上就冷得发慌。这不,沈熹年勉勉强强地和衣睡,半夜却是生生给冷醒了。开了灯才发现,厨房的窗玻璃破了一块,冷风正嗖嗖地往里灌。他就是骨头再硬,也着实有些吃不消。寻思跟海微以前也同床睡过,于是便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微微?”他试着敲了敲门,里边儿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便有加重了几分力道,
“微微,醒醒。”
这个时候,房间里有了些动静,
“沈熹年?”海微的声音有丝丝倦意,想必是被沈熹年吵醒的。“什么事呀?”她昏沉沉地打了个哈欠,人都有些无精打采。
沈熹年抱着胳膊,贴着门,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外边儿窗户破了一大口子,冷风直往客厅里灌。我实在冷得吃不消了。”
“哎,那用报纸糊糊呀。”海微想都没想,开口就出主意。
这要命的地方,才刚住进来一天,哪去找什么报纸。
沈熹年犹豫了一下,“这么晚,哪里去寻什么报纸来糊窗子。我……我,你……你”他支支吾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海微在房里停了半晌,发觉一向说话利索的沈熹年如今居然变得支支吾吾的,思寻了半天,才突然开了窍。她一转身,咔嗒一下变开了门。
两个人都没开灯,黑漆漆的暗里,有那么几秒奇异地安静着,暧昧到只剩下两个人的鼻息。他们彼此湿漉漉地对视着,眸子映着窗外的光,也同样地反射出湿湿的光。沈熹年忽然觉得热,口感舌燥的,于是忙不迭地开了灯。
海微穿着棉睡衣,有可爱的小熊图案,领子边的纽扣没有扣好,隐隐露出了锁骨。沈熹年克制着自己不听使唤的目光和身体上奇http://。345wx。怪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反应。
“那你进来睡吧,反正也不是没睡过。”
海微看着沈熹年,觉得怪可怜,穿着长款的羽绒服,怀里还抱着一条薄毯子,瑟缩着杵在房门口,仿佛是冷,连到说话,都有些颤抖。要怪就怪自己矫情,矜持,装孙子。她跟沈熹年,这俩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更何况他们也都不是那一类人。一想到这,海微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是忙招呼沈熹年进房间。
就这样,两个人第三次躺在同一张床上。正所谓同床异梦,这一次,他们背对着,没说话,却都眨巴着眼睛,睡不着觉。沈熹年还好,躺床上了,就不敢多动了。他还是远远地,贴着床沿睡,生怕沾着海微。可另一边,那姑奶奶却动不动就翻个身,一会儿背着他,一会又朝着天花板,一会儿有对着他。悉悉索索的没个停歇。
“沈熹年?”黑暗里,海微轻轻地叫,对方好像是睡了,没有应声。于是,她又试着轻轻地再喊了一声,那头依旧没有回答。
这下,她壮了壮胆子,一寸一寸地小心地往他那儿挪,她动作极轻,生怕吵醒了梦中人,那一点点用了力气保持的安静让她都出了层薄汗。她的头此刻轻悄悄地贴上沈熹年的背,隔着衣服那端传来的温热透着柠檬味洗衣粉的味道钻进海微的鼻孔。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背,一只手小心地环上他的腰,让自己的身体能够更舒服地贴近他一点。
“沈熹年,你知道不,你以前肯定伤过不少女生的心。”
“冷漠,刻薄,毒舌,人品又不好,不浪漫,也不会讨人欢心,对了,还自作主张,自以为是。”海微断断续续地罗列着沈熹年的斑斑劣迹,语速也越放越缓,说道后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地嘀咕着,
“可是,就是这样,我怎么,怎么还喜http://。345wx。欢你呢?”
沈熹年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户的最顶上直射进来,暖暖地,刺着人眼,他下意识地抬手要遮,却发现胳膊被什么东西沉沉的压住了。这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什么个状态。
闻海微的两只手都搂着他的腰,脚更是无法无天地爬到他的腿上,头舒舒服服地枕在他的手臂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而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只手抱着海微的肩,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倒也甚是舒服。两个人一团孩子气地抱在一起,相互取暖,连沈熹年都有了私心。这样令人贪恋的早晨,但愿永远都不要醒来的好。
沈熹年跟闻海微,就这样开始了两个人痛并快乐着的同居生活。平日里,沈熹年出去找工作,海微就负责内勤,打扫屋子,洗衣做饭。只不过,向来都是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家务活自然还是做不来。烧菜被油花贱着了,切菜不小心割到了,洗衣服,拖地,细嫩的手上也渐渐长了老茧,冻疮,有时候还会脱皮。沈熹年每次看到了,总是要心疼,于是便一直劝她不要做。很多时候,都是他抢着把家务活做掉。
海微最喜http://。345wx。欢吃沈熹年烧的菜,虽然不是些什么山珍海味,但却是吃到心里头了。那时候,她挑食,吃鸡蛋不爱吃蛋黄,于是,烧白菜荷包蛋的时候,海微就愣是没有吃到蛋黄,那会儿她还纳闷,后来才知道,是沈熹年煎蛋的时候,知道她不爱吃黄儿,于是就把蛋黄全吃了。海微只觉得他傻,却真真是傻傻惹人爱。
那段日子,是海微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出名,心情好的时候,沈熹年挣到钱的时候,便一道出去吃。也不去多好的饭店,不过就是路边的大排档,点几个小菜,四五瓶二锅头,两个人闲闲散散的天南地北的胡侃。从来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被人偷拍,洒脱而自在。即便是喝完了胡撒酒疯都不用担心第二天会上报。这样没心没肺的日子里,如果真的要有什么算是不如意的话,也就是沈熹年的工作了。
当演员这行,机会该是比什么都重要,倘若能早些遇上贵人,那星途便可谓是一片坦荡。但是,要是那个贵人迟迟不出现呢?这也没法,大不了从龙套做起。当初刘德华,梁朝伟哪一个不是跑着跑着就跑掉了呢。海微每次都是这么安慰沈熹年,可是,谁心里都不敢肯定,沈熹年的龙套生涯什么时候才有完尽。只要有演员招募,他便去,零零散散报名了不少,手机号像渔网一般四散。然而,能有回应的,又究竟有多少。刘德华21岁就做了男主角,27岁拿了台湾金龙奖,梁朝伟24岁遇到尔冬升,之后又是王家卫。那他又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自己的“王家卫”呢?
那时候,这便是他们唯一的忧虑,给这段无忧的生活无故添上一笔淡淡的灰。
第21章 第二十章 白首不相离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