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道:“娘娘心绪不宁,气短神弱,身子亏损得厉害,确实需要多加保重。下官给娘娘开一副药,娘娘一定要按时吃。”说着躬身退下,跟着宫女去旁边的偏殿写医案和药方去了。
夏凡在齐雪筠面前站了一会儿,笑道:“公主娘娘想清楚了吗?”
齐雪筠抿着唇点点头,“但凭督主吩咐。”
“不敢不敢。娘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下官哪敢置喙?”夏凡说着拱一拱手,转身离去。
齐雪筠定定地看着夏凡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起身写了一封信,叫了东元国的人进来,吩咐道:“把这封信送回东元国……”
……
二月初二龙抬头,东元国地处中州大陆的东南面,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
司徒盈袖趁着天气晴好,要带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出去踏青。
刚一出大门,就看见门口停着几辆大车,一个挺胸叠肚的中年男子站在大车前面,背着手,眯眼看着司徒家这所大宅出神。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暗道大伯父终于忍不住了,亲自上京来了吗?
她从过年的时候,就吩咐吕大掌柜不要再给江南的司徒家送任何银子份例,稳准狠的掐住了对方的三寸之处。
这个来到司徒家门口的中年男子,当然就是他们司徒家的大房族长司徒健行。
※
☆、第112章 借刀
“盈袖!小磊!”司徒健行抬头看见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从角门出来,忙招手叫他们。
司徒盈袖带着弟弟妹妹站在角门前的木樨树底下,笑着点点头:“大伯父。”
司徒晨磊的小喵悄没声息地从他们身后转出来,蹲在司徒晨磊脚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司徒健行。
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从大车上下来,看见司徒盈袖他们就扑了过来。
“盈袖啊!小磊啊!可想死大伯母了!你们两个孩子真是可怜啊!怎么就掉到河里了呢?你们的丫鬟婆子都是死人啊!可怜我的三弟妹,贤良淑德的名门之女,留下的孩子却被一个寡妇这样磋磨!”司徒健行的妻子赵大太太哭着抱住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司徒暗香在旁边忙往后缩了缩。
她一向害怕这个大伯母。
在江南的时候,走路都是绕着她走的。
这个大伯母可以说是张氏母女的克星,当初张氏唯一的一个男胎,就是在大房跟大伯母喝了一杯茶,回家之后晚上就小产了……
大伯母如同往常一样,视暗香如无物,抱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不断揉搓。
司徒盈袖身量细高,被大伯母搂在怀里,比大伯母还要高一个头。
司徒晨磊紧紧将头扎在司徒盈袖怀里,免得被大伯母闷得喘不过气来。
“大伯母,你们来京城可是有事?”司徒盈袖好不容易从大伯母怀里挣脱,拉着司徒晨磊退了一步。
“我和你大伯父听说你们落了水,在江南急得要死,本来想马上进京看看你们姐弟俩。可是你们家天杀的那个女人,居然在你爹跟前吹耳旁风,说你们船上遇到的水匪,是我们找的!要谋财害命!——天地良心!如果是我们做的,让我们满门抄斩,死无葬身之地!”大伯母指天发着毒誓,似乎这件事真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徒盈袖眯了眯眼。笑道:“哦?这我没有听说过。都是爹和母亲处置的。有话您跟爹和母亲说吧。”
“我们今天就是要来讨个说法!”大伯母气壮山河地挺起厚厚的胸脯,如同一只穿红戴绿的大鹦鹉。
司徒盈袖有些想笑,忙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的笑意,道:“那我带你们进去吧。”说着转身对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道:“小磊、暗香,我们今天不出去踏青了,带大伯父和大伯母去家里坐坐吧。”
司徒晨磊茫然无措地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喃喃“嗯”了一声了。
司徒暗香一跺脚,旋身就跑进角门里面。很快消失了踪影。
“哼!拖油瓶就是拖油瓶!连个礼数都没有!我们司徒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是在江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让这种女人进了门,实在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大伯母朝着司徒暗香的背影啐了一口,伸手按在司徒盈袖肩膀上。道:“盈袖、小磊,你们别怕!有什么事,大伯父、大伯母给你们撑腰!”
司徒健行这时候才踱到近前。对司徒盈袖道:“盈袖,你大伯母说得对。我们今儿来。就是要为你们姐弟讨个公道!还要洗清泼在我们身上的脏水!”
这脏水当然指的就是司徒健行先前写信回去,责问司徒健行,为何给他们三房请的船工居然是青江上的水匪!
司徒晨磊在旁边默不作声,弯腰将小喵抱起来,跟在司徒盈袖身边往角门里走回去。
……
“娘!娘!江南那个大伯母来了!娘,您要不要躲一躲?!”司徒暗香飞跑进二门,来到张氏的屋子大叫。
张氏一怔,“大伯母?江南大房的赵大太太?”
“嗯!”司徒暗香连连点头,“娘,这种人,咱们惹不起躲得起,赶紧去把爹找回来吧!”
张氏点点头,叫了自己的丫鬟过来,“春竹,去商院找老爷回来。就说,大伯他们来了,请老爷赶紧回来。”
春竹应了,忙去商院传话。
司徒健行夫妇俩带着司徒家大房的一行人进了二门,一路往张氏和司徒健仁所住的正院上房行去。
司徒盈袖有意带着他们慢慢在抄手游廊上走着,给他们指点四处的房舍屋宇。
等走到正院附近的那块空地的时候,司徒盈袖指着那围着帐幕的空地,道:“那里是我们司徒府内院最好的地方,我爹在那里盖新院子呢。”
地基上个月就打好了,现在工匠们正按照图纸盖新院子。
赵大太太这一路走来,发现这所宅子比江南司徒府都大,忍不住眼热,拉着司徒盈袖细细问道:“盈袖,你们买这所宅子,花了多少银子?”
司徒盈袖摇摇头,“大伯母,我不知道呢。都是爹和母亲接洽的。大伯母要想知道,等下我问问母亲。”
“哦……”赵大太太的声音格外失望。
司徒健行背着手看了一圈,道:“京城的房子号称‘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这宅子在正东,可见不会便宜。而且看这宅子的陈设布置,非胸中有大丘壑者不能为,是有年头的老宅子了。——盈袖,你们怎么能买到这样的好宅子?”
这种房子,对于司徒家这种商人来说,是拿着银子也没处买去。
司徒盈袖笑道:“好像是我外祖父家出的力,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对视一眼,都对司徒盈袖堆起满脸笑意,道:“盈袖啊,你经常去你外祖父家吗?你外祖父身子可还康健?”
司徒盈袖的外祖父沈友行是东元国的五相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司徒盈袖点点头,“是啊,去年刚去外祖父家住了几天。如今过了年,还没有去呢。外祖母差人来请了好几次,都没来得及去。”
“去!为什么不去啊?!”赵大太太连忙问道。
“……家里还有事呢。我爹给妹妹盖新院子,我要在家帮忙。”司徒盈袖脸上的笑容不变,似乎对这种现象已经习以为常。
“你爹又做这种事了?!”司徒健行勃然大怒的样子,“不好好疼我们司徒家的子孙,偏把那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捧在手心!他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盈袖、小磊,你们别怕!我们今天就是来给你们讨公道的!什么时候拖油瓶也能踩在我们司徒家正儿八经的子孙头上了!”
司徒盈袖忙拦着大伯父:“……我爹是一时糊涂,您不要骂他,更不要打他,让他自己想明白吧。”
司徒健行哼了一声,“我自有分寸。我是大哥,又是族长。这一次,绝对不能轻饶他!”
一行人说着话,终于来到张氏所住的上房。
张氏带着司徒暗香站在上房门口的台阶上,笑着对快步走上前来的赵大太太道:“大嫂……”
啪!
赵大太太抡起胳膊,一个响亮的耳光就往张氏美艳绝伦的脸上甩了过去!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还敢做张做致哄男人,哄得你男人连祖宗都不要了!我司徒家要你这种媳妇有什么用?!”
※
☆、第113章 觉察
大伯母上来就打张氏,司徒盈袖完全是始料未及。
她希望大伯父、大伯母能帮她治治她爹,可真没想过要对付张氏……
司徒暗香也吓了一跳,扑到司徒盈袖身边拽住她的衣袖大哭:“姐姐!姐姐!你劝劝大伯母!不要打我娘了!劝劝她啊!不要打我娘了!”
司徒盈袖正要上前劝阻,赵大太太却侧身回转,不再理会被她一巴掌扇到墙角去的张氏,反手拧着司徒暗香的耳朵,大声道:“你又攀着盈袖做什么?姐姐姐姐的,叫得这么亲热,谁是你姐姐?凡事都要盈袖给你出头,你讨好卖乖,难道我们盈袖是上辈子欠了你吗?!我告诉你,我们盈袖只有弟弟,没有妹妹!你给我一边儿呆着去!”说着,拧着她的耳朵使劲儿一推,要将她从台阶上推下去。
“暗香!”张氏见了,大叫一声,从墙角扑出来,在地上快速滚了几圈,居然在司徒暗香滚下台阶之前抱住了她!
司徒暗香抱住张氏的腰,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赵大太太见状更加恼怒,追过去用力扑打张氏,嘴里大声骂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嘴里说不想嫁不想嫁,最后还不是带着拖油瓶嫁过来了!”
张氏紧紧搂着司徒暗香的脑袋,并没有抬头,在赵大太太面前节节后退,不动声色地左右移动躲避,看似窘迫,但是赵大太太却再也无法碰到张氏母女一根头发!
“大嫂!大嫂!住手!住手!”司徒健仁激动愤怒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还有一阵匆忙急促的奔跑声。
张氏的脚步霎时停住了,她抱着司徒暗香,突然背转身子对着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一个收势不住。往前猛扑过去,将张氏母女推了个滚地葫芦。
母女俩躺在台阶下,张氏垫在司徒暗香身下,抱住她瑟瑟发抖。
“大嫂!给我拉住她!”司徒健仁看见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被人推倒在地上,顿时怒不可遏,一挥手,命几个婆子前将赵大太太隔开。
司徒盈袖暗暗惊讶。她本来想上前去护在张氏和司徒暗香身前。劝大伯母不要责打继母张氏和妹妹司徒暗香,没想到张氏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便悄悄缩回了踏出去的脚步。站在一旁护着弟弟司徒晨磊,聚精会神地旁观。
几个婆子上前拉住赵大太太,另外几个婆子上前扶起张氏和司徒暗香。
司徒暗香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两眼往上一翻。软软地晕了过去。
“暗香!暗香!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啊!”张氏这时才失声痛哭,她紧紧抱着司徒暗香。眼泪从她白腻的面庞上流过,如同晶莹的珍珠般动人。
司徒健仁听得心都要碎了,他怒目瞪了赵大太太一眼,但是到底不敢跟大哥大嫂叫板。眼珠一转,看见了在旁边愣愣站着的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司徒盈袖迁怒,大声吼道:“你这个不孝女!母亲被人打了。你就不会上前代你母亲受过?!养你有什么用?!”说着一转眼又看见司徒晨磊的面容,跟沈咏洁一般无二,更是恼羞成怒,大步上前,一把拎着司徒盈袖往旁边使劲儿一推,另一只胳膊高高扬起,往司徒晨磊脸上扇去!
“喵——!”司徒晨磊身边的小喵发出一声低吼,从地上猛地跃起,如同一只小猎豹一样朝司徒健仁的手掌上咬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只瘟猫!”司徒健仁大惊,手掌上吊着一只圆滚滚的小黑猫甩来甩去,就是不肯松口。
司徒盈袖眼神一黯,忙将司徒晨磊护在身后,沉声道:“小喵,松口!”
小喵又“喵——”地叫了一声,才轻盈地跳了下来,回到司徒晨磊身边,虎视眈眈盯着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不敢再对司徒晨磊动手,回身护住张氏母女,对赵大太太和司徒健行道:“大嫂、大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什么意思,不要问你吗?”司徒健行冷哼一声,往前走了一步,“以前我没有亲眼见过,总是不信你能对别人的孩子比对自己亲生的好。今儿可是我亲眼看见的!”
“大哥,我哪有对别人的孩子比自己亲生的好?”司徒健仁听着不妙,忙放软了声调,“我是看暗香这丫头自小没爹,可怜,才多疼着她些。至于盈袖和晨磊,你问问他们,我什么时候对他们不好了?今天这样,完全要怪大嫂。要不是大嫂不分青红皂白打我妻子和女儿,我怎么会气到这种地步?”
“呵呵,你大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