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命车夫赶紧离开。
这所宅子里面,谢东篱拉着盛琉璃的手,一直往里走,进了二门还不停歇,又穿过了整进院子。直到来到后门才停了下来。
盛琉璃自始至终跟着他的步伐,连喘都没有喘一下。
她好奇地四处张望,一直看到后门,才拉拉谢东篱的手,问道:“这是去哪里?”
“跟我走。”谢东篱微笑,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一直走到后门,出去上了早就停在那里的一架马车上。
一上了车,谢东篱就将车门都关了,四面围得紧紧的。
前面的车夫面无表情地赶着大车往前走,绕了一个大圈,离开东城坊区,往北城坊区行去。
盛琉璃这时才有些不安,看了看一直拉着她的手的谢东篱,喃喃问道:“谢郎,你要带我去哪儿?阿颜呢?”
谢东篱回头,仔仔细细看着她,微侧了头,淡淡地道:“你会不会听我的话?”
“当然,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盛琉璃急忙点头,还举起手,恨不得发誓。
“真的?”谢东篱露出不信的神情,“你发个誓听听?”
盛琉璃立即举起那只没有被谢东篱握住的手,对着车窗的方向,朗声道:“我盛琉璃一定会听从谢郎的吩咐,生是谢郎的人,死是谢郎的鬼。如有违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东篱无声地笑了笑,慢悠悠地道:“这个誓言一般般,你能不能改成‘如有违反,线路全断’?”
盛琉璃的瞳孔猛地收缩,眼底绿芒大盛,她举起来的那只手闪电般紧握成拳,往谢东篱胸口重击而去!
谢东篱另一只手募地伸出来,握住她击打过来的拳头,顺势往她胸口折去。
盛琉璃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闷哼声,后颈处嗤啦一声,升起一阵白烟,然后她一动不动了,就如一个失去引线的偶人,再也无法自由行走。
她的双唇微张,双眸瞪得大大地,似乎还处于惊骇状态。
谢东篱终于松开右手。手心已经被盛琉璃的手掌瞬间发出来的高温几乎灼伤了。
大车终于停在南城坊区的一所宅院前面。
这是从北城坊区,又绕回到南城坊区了,在东元国的京城里几乎绕了个大圈。
谢东篱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长斗篷披在已经不能动弹的“盛琉璃”身上,将她扛下了车。进了院子。
没过多久,谢东篱就从那南城坊区的宅子里出来了,上了车,回西城坊区的谢家大宅。
黄昏时分,谢东篱回到谢家。盈袖正在跟阿颜说话。
“阿颜,你晚饭想吃什么?”
阿颜看了看盈袖,“我娘呢?”
“你娘累着了,去歇息去了。你就跟着这个姨姨好不好?”盈袖让自己最信任的丫鬟采芸帮她照看阿颜。
采芸忙走过来,对阿颜道:“阿颜小姐,奴婢给阿颜小姐准备了好吃的,阿颜小姐要不要去尝一尝?”
对于阿颜来说,吃东西似乎比什么要求都重要。
她马上从小凳上跳下来,朝采芸伸出手,“阿颜要尝。”
“去吧。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过可别撑着了。”谢东篱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摸了摸阿颜的头。
阿颜朝他甜甜地笑了笑,还皱着小鼻子嗅了嗅,喃喃叫了声“娘?”就被采芸抱走了。
谢东篱拉着盈袖的手,走入里屋。
“……事情都办好了?”盈袖给谢东篱掸掸衣袍,“怎么有灰?外面起风了?”
“没有。”谢东篱看了看自己,应该是“盛琉璃”短路的时候落下的米分尘,他站起身,去屏风后面更衣。一边对盈袖道:“盛琉璃已经被我制服了,放到南城的一个小宅子里。阿颜就在这里暂时住着,我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安置她。”
“盛琉璃……到底是怎么回事?”盈袖很是好奇,“你说过她不是人?”
难不成是妖精?
谢东篱好笑地摇摇头。“你真能想。她不是妖精,她是傀儡。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做过一个傀儡?北齐大皇子?”
盈袖点点头,“我记得,后来你还派它去北齐搅乱北齐朝廷了。”
“对,盛琉璃也是傀儡。不过,造她的人。可比我厉害多了。她是用的祖神在这里留下的最后能量做动力,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如果不是遇到现在的我,她完全能把我们骗得团团转。”
“现在的你?”盈袖更加好奇了,“难不成如果是以前的你,连你都认不出来?”
“那是自然。如果不是祖神处心积虑将你弄回古早时期,逼得我也追了回去,我不会恢复全部的记忆,也不会有现在的能力。”
“哈哈,那还真要感谢祖神了。”盈袖咯咯地笑,“你说它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气得自杀算了?”
“它要有那心思,就不用我们费力了。”谢东篱换好衣衫走出来,一身天青色箭袖长袍,腰间竖着白玉腰带,俊逸绝伦。
盈袖骄傲地看着谢东篱,对他充满信任:“不用着急,祖神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自己都没这么有把握。”谢东篱握住盈袖的手,“走吧,去吃晚饭。”
盈袖感觉到谢东篱的掌心有些异样,忙握住他的手腕,迫使他展露手掌。
看见他手掌心那个接近灼伤的印记,盈袖脸色都变了,“这是怎么了?你受了伤?是盛琉璃?!”
“嗯,我说了,她很厉害,只是她不知道我们看穿了她,所以被我出其不意了。”谢东篱握住手掌,“没什么,一点点灼伤,明天就好了。”
※※※
☆、第702章 圈套
“那不行,我去给你拿貂油抹一抹,那玩意儿对烧伤最管用。”盈袖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到里屋,将自己的貂油拿出来,抹在谢东篱手上,又拿白纱布给细细他缠上。
谢东篱看着手掌上的白纱布,苦笑道:“你让别人看了怎么想?”
盈袖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你在家练箭,努伤了手?”
谢东篱:“……”
盈袖难得见谢东篱哑口无言的情形,笑着摇动他的胳膊,“好了,大家不会认为我们的谢大丞相没用的,偶尔示弱一下,也能迷惑敌人嘛!”
“你最能耐。”谢东篱捏捏盈袖的耳垂,“怎么没有戴耳坠子?”
“不习惯。”盈袖摇了摇头,她只有大妆的时候才穿戴整套首饰,平时只插一根玉簪在头上,又对谢东篱道:“我是已经话说出口了,大表嫂是再也不能登我家的门。你跟你大表哥解释一下吧,我一见大表嫂就心惊肉跳,总觉得不能再跟她来往了。”
而且每一次见到她,都没好事,盈袖这一点没有明着说出来。
谢东篱扶着她去外屋吃晚饭,淡淡点头:“我明天会找大表哥说清楚。如果他管不住大表嫂,那以后也不必来往了。”
至少在盈袖生孩子之前,他们是一定不能再上门了。
……
陆瑞兰回到自己家,笑得嘴都合不拢。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刘东义见她这幅模样。笑着问她:“成了?”
陆瑞兰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有带着盛琉璃和阿颜,可见是谢家收下了。
“比我想的还要好。”陆瑞兰坐到刘东义身边,对他悄悄地道:“你别看东篱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啊,早就心猿意马。跟别人暗通款曲了……”
“真的?跟谁?!”刘东义完全没有想到。他还以为谢东篱会不认那母女俩……
“还能有谁?兔子不吃窝边草,当然是那盛姑娘母女俩呗!”陆瑞兰嗤笑一声,抿了一口酒。“不愧是大丞相,可真精,不声不响就在外面兜搭了一个,还让人家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
“那盈袖怎样了?她能容得下?”刘东义摸着下颌。若有所思,“那一次你说要给东篱找个生娃的女人。她就打翻了醋坛子,撺掇东篱跟我们分家。如今你把私孩子都带去了,她能受得了?”
刘东义盘算着,盈袖说不定得指使人打陆瑞兰一顿才好。
陆瑞兰掩了掩自己胳膊的擦伤。脸色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扯着嘴角笑道:“受不了又能怎样?我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那母女俩领过去的,她再生气。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只是后来,她被谢东篱外宅的婆子推到地上。才擦伤了手肘。
这是意料之外的,跟谢东篱无关,跟盈袖也无关。
那婆子帮谢东篱看着外宅,肯定不是盈袖的人!
“但是你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了她的面子,就算当时不发作,过后肯定不会与你干休。”刘东义皱了皱眉,吃了一口菜,“还有东篱,他已经是大丞相了,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绝了?”
陆瑞兰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我怎么绝了?不如此,他们能认?你没看见当时他们那幅嘴脸,没得叫我恶心!夫妻俩异口同声说我故意找了骗子骗他们,但是转身回到家,盈袖就把那孩子当宝,东篱更是在外面截住我,直截了当要盛琉璃跟着他!”
‘啊?!”刘东义惊呆了,“还有这回事?东篱真的把盛琉璃接走了?!”
“我骗你作甚?当着我的面,就把人家姑娘硬拉进他的外宅了,就在东城坊区,离盈袖的娘家宅子不远呢。嘿嘿,我那时候真想看见盈袖的嘴脸……可惜,她不让我上门了。”陆瑞兰叹息着摇摇头,推了推刘东义,“你明天去找东篱,记得找他要个差事,一定要是军中的官职。东篱很快就要在东元国一手遮天了,咱们一定不能跟他疏远了。”
刘东义点点头,笑道:“还好他认了盛琉璃,不然咱们可挨不上了。”
“哼!我什么时候看错过人?”陆瑞兰想到今天盈袖的嚣张气焰就很不高兴,“多行不义必自毙,以后有的她受的。明天我还要出去串门儿。虽然我不能去谢家,但是东篱这外宅的事儿,总得让她知道才好。”
“你也别让别人知道了。你看东篱当众否认,私底下偷偷把人接走,就知道他不想别人知道。”刘东义劝陆瑞兰别把事做绝了。
陆瑞兰琢磨半天,不情愿地点点头,“依你,我就跟盈袖她大舅母说说。”
只要告诉了王月珊,就是告诉了盈袖。
哪怕最后王月珊瞒着盈袖,受打击最大的肯定是盈袖!
“这么多糟心事儿一涌而来,我就不信她还能撑得住。”陆瑞兰在心里嘀咕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陆瑞兰就去沈家串门,也是顺便赔礼的意思。
去沈家的路上,要路过张绍天家。
陆瑞兰撂开车帘,留神看张家门口的情形,见车马稀疏,门可罗雀,不复以前车水马龙的情形。
因为张家的事,张绍天已经被罢免了副相的位置。
张家大房和二房又被满门抄斩,因此张家四房门口更是门可罗雀,并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上门。
陆瑞兰笑着点点头,撂下车帘,往沈家去了。
王月珊听说陆瑞兰来赔罪了,也不能拒之门外,叹息着吩咐婆子领她进来。
陆瑞兰一见到王月珊。就对她纳福行礼道:“月珊,昨儿是我不对,你别见怪。我不该将那母女俩带到你的宴席上,给你添麻烦了。”
王月珊见她来了,立刻脸色严峻地道:“瑞兰,这不是给我添麻烦的问题。你昨儿那么做,让盈袖和东篱多么难堪。我不信你就没有完全没有想到。”
“唉。我确实是没有想到,”陆瑞兰抹了抹眼泪,“你也知道你外甥女对我的成见有多深。根本就不让我上门。不然我哪会贸贸然带着那母女俩到你的宴席上搭打他们的脸?实在是逼得没法子了。”
“不让你上门?不会吧?”王月珊皱起眉头,细细想了想,“你们只是分家了,又不是结仇了。她凭什么不让你上门?”
“这我还能骗你?你不信,自己去问问你的宝贝外甥女不就知道了?我跟你说。不止你外甥女不让我上门,就连你的大姑子,也不让我上门。你以为我真的吃饱了撑的,打我表弟的脸啊?他好歹是东元国大丞相。这种事很好听么?”
盈袖确实不让陆瑞兰上门,但是在那件事之后,不是在之前。
陆瑞兰只是聪明地没有提是什么时候的事。轻而易举就误导了王月珊。
虽然王月珊还是觉得陆瑞兰不对,但是想到陆瑞兰说盈袖不让她上门。那她这样做,也有可以原谅的地方。
只要那孩子真的是谢东篱的种。
王月珊因此又问道:“那后来怎样了?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样?我是随便说话的人吗?这人都带来了,还能怎样?”陆瑞兰又是抹泪,又是微笑,一派长嫂的慈母形象,“在人前确实抹不开面子,但是回到家,盈袖就抱着那孩子不撒手,比亲娘还亲。东篱啊……”
“东篱怎么了?”王月珊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紧拉着陆瑞兰的袖子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