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男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好不好,他们就算嘴里不说。眼里的光芒是掩藏不住的。
比如那个慕容长青。
谢东篱在心里冷笑,握了握拳头,他一定要尽快找到盛家后人,治好自己的怪毛病。
很快到了正月十五。沈家大夫人王月珊专门下帖子请盈袖去沈家做客。
盈袖听沈遇乐说过。正月十五这天,王月珊要跟王锦奕商谈给他定亲的事儿。
王月珊请盈袖也过去,大概也是想做个和事佬,让盈袖对王锦奕的印象不要再坏下去了。
因为盈袖帮阿细出气的事,王月珊已经知道了。
来到沈家后花园的抱厦里,盈袖和沈遇乐坐在屏风后面。
王月珊坐在抱厦上首的太师椅上,静静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王锦奕。
“锦奕,这件事你想好了吧你跟姑母说老实话。是不是愿意娶妻了”王月珊淡然问道,身边的桌子上放着几份庚帖和画像。都是王家看好的几个闺秀。
王锦奕这半个月瘦了许多,整个人也沉稳许多。
他站起身,对着王月珊恭恭敬敬长揖在地,心灰意冷地道:“侄儿知错了。以后一定娶妻生子,不再心生妄想。”
盈袖在屏风后面听得眉梢跳了跳,想起阿细那装扮起来的面容,她心里那股不安更加明显了。
沈遇乐悄悄握住盈袖的手,发现她手心里都是汗,忙对她关切地看了看,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盈袖笑着摇摇头,将脑子里那股模模糊糊的联想扔到一边。
毕竟应该不可能,也许她杞人忧天了。
王锦奕这边还在说:“侄儿想好了,这一次一定不乱来。”
王月珊点点头,将那些女子的小像给他看,“那你来挑一挑吧。你家里看好了这些人家的姑娘,我也打探过了,虽然家世不如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大族,但也是官家出身的女子,并不是一般的小家碧玉,生得当然也都是花容月貌,不会辱没你的。”
看见盈袖不安沉默的神情,沈遇乐想到阿细,心里一动,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对王锦奕道:“表哥,以前的事是你不对,我虽然是你表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你可一定要改。”
王锦奕忙道:“表妹说得是,以前确实是我的不是,以后我再不这样了。如果我再瞎胡闹,姑母和表妹可以跟我断绝往来,不认我这个侄儿和表兄。”
这番话说得很重了,盈袖在屏风后面微微点头,放了一半的心。
沈遇乐这时又道:“既然表哥这么说了,我也说一句。”她顿了顿,看着王锦奕,试探问道:“不如,你就娶阿细为妻,如何她的家世是不好,但是,也不是完全无法匹配你的。只要你愿意娶她,我和表姐会想办法,定不会让你吃亏。”
王锦奕怔了怔,摇头反对:“不行。阿细对我一往情深,我不能害了她。”
盈袖在屏风后面听得一怔:怎么叫害了她嫁给王锦奕,对阿细来说,应该是她心心念念的吧
沈遇乐也表示不明白,“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愿意嫁,你愿意娶,不是四角俱全说什么害了她你现在不理她,难道不是害了她”
王锦奕苦笑,道:“表妹,实话对你说,我心里有人,但是我这辈子,大概是没有机会跟她成亲。而阿细,她对我一往情深,我却不能回报相同的情意,你说她要是嫁给我,是不是害了她”
盈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她也不再躲了,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淡淡地问王锦奕:“那王二公子要娶谁呢你真正想娶的,娶不到。对你一往情深的,你也不愿耽搁人家,那你索性不娶算了,为什么还要娶妻”
王锦奕忍不住往那屏风处看了一眼,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躲在那后面
盈袖、沈遇乐和王月珊一齐征询地看着王锦奕,都在等他回答。
王锦奕没精打采地道:“不娶当然也是不行的,我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不娶呢以后若是我要接替我爹的副相之职,肯定是要娶妻的。”说着,他往王月珊拿出来的小像看了一眼,随手挑了一个,“就她吧,她是这些人家里家世最低的,只有一个堂兄是兵部侍郎。”
盈袖一看,正是龙泰生和薛玉娘的堂妹龙淑秋
“什么叫就她”盈袖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气,“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子,虽然对你以前的事不介意,但不代表着她会容忍你以后犯老病”
王锦奕脸色骤变,不悦地道:“她能嫁给我就烧高香了,还容得她挑三拣四”说着,他掸掸衣袖,沉着脸道:“呵呵,我尚且不能跟我心里的人共度一生,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可是是你要娶她的你说了你会改过”盈袖抬高了声调,“你心里的人是谁你说啊你跟她王八配绿豆,说不定就对上眼了,也省得去祸害别的好女子”
“你敢骂她真是莫名其妙我娶谁,关你什么事”文质彬彬的王锦奕听见心上人被盈袖骂的不堪,也忍不住翻脸。
“哈哈,是不关我的事。可是又关这些姑娘什么事”盈袖冷笑,对王锦奕失望透顶,“你要为心上人无论做什么都没人拦着你,但你有什么理由把这些无辜的姑娘拖进来成全你和你心上人的一往情深你的心上人不能嫁你,所以你没法跟她在一起。阿细真心对你好,所以你觉得你不能委屈她跟你在一起。可是这些姑娘呢她们招谁惹谁了你凭什么敷衍委屈她们你这个贱人怎么不装情圣到底怎么不一个人过一辈子算了你找什么妻子娶什么亲你就应该阉了自己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情深似海。”
☆、第399章 鱼雁 (第二更,求月票)
王锦奕被盈袖骂得面无人色,几乎都忘了生气反击,他只是瞪着盈袖,在心里琢磨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得罪了这位谢副相的夫人?让她在这里指桑骂槐!
沈家大夫人王月珊和沈遇乐对视一眼,也都很惊讶。
盈袖这番怒气,又不仅仅像是为了阿细打抱不平了……
当然,王锦奕也实在是太欠抽了。
凡是女人听到他刚才的话,都会忍不住翻白眼。
当然,也许只有他的那位心上人例外吧……
王月珊便咳嗽一声,对王锦奕道:“锦奕,你也有错。既然答应我们收心要成亲,就不要说将就敷衍这种话。来,告诉姑母,你的心上人是谁?以你们王家的家世,就算是北齐和南郑的公主,如果你想求娶,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锦奕苦笑着摇摇头,道:“不用了,她说过,我跟她今生恐是无缘,来生也许再续……”
盈袖:“!!!”
王月珊抿了抿唇,笑道:“这种话,不像我们认得的姑娘说得出口的吧?”
沈遇乐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笑着挪到盈袖身边,对王锦奕道:“你们都说过这样亲密的话了?那告诉我们是谁,我们也好早晚三炷香,瞻仰一下这样的奇女子。”
这话说得特损。
盈袖噗嗤一下笑出声,摇头慢悠悠地道:“王二公子,依我看,你今生未必与她无缘,不用等到虚无缥缈的来生再续……”
王锦奕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不定,“谢副相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她是谁?”
盈袖抬头看天,抖了抖肩膀,淡淡地道:“我不认得。这样有情有义的奇女子,我前世倒了血霉才会认得她。不过呢,我是依常理推断。”
“常理?”
“对。常理。”盈袖点了点头,“王二公子,你这位心上人,成亲了吗?”
王锦奕不由自主摇摇头。“没有。”
“那她定亲了吗?”盈袖又问。
王锦奕还是摇摇头,“尚未。”
“这不就对了!”盈袖双手一阖,拊掌笑道:“既然你们男未娶,女未嫁,她为何说今生无缘呢?”
王锦奕默然半晌。心里有个声音跃跃欲试,在叫他要不要赌一次?
“我说得没错吧?你看,只要她没嫁人,你就有希望,何必将就娶别的女子呢?是不是?反正你也看不上她们。”盈袖笑着说道,声音循循善诱,将王锦奕心底的魔一步步勾勒出来。
王月珊叹口气,将手里那些小像和庚帖收了起来,道:“你也真是,既然心里有了人。那人也未婚嫁,你又何必如此呢?难道那人很是不堪,不能嫁入王家?”
王月珊疑心王锦奕是看上了烟花女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王锦奕明白王月珊的意思,他容不得心上人被人有一点点委屈,忙道:“当然不是,她的出身,也并不是不能与我为配。可能她顾虑太多吧……”王锦奕想了想,对王月珊又作了个揖,“姑母。今儿既然把话说开了,锦奕还求姑母去我爹娘处转圜一二,就说,我会去北齐游学。三年后回来,再谈婚娶之事,可好?”
“再等三年?”王月珊看了他一眼,“你是要等那姑娘三年吧?”
王锦奕窒了窒,讪笑着道:“姑母,您想多了。我就是想静一静。刚才谢副相夫人骂得对,我确实是不能在心里有人的情况下,去娶被的女子,这样对我,对我心里的人,还有别人,都不公平。所以我想,再给我三年。三年之后,但见分晓。”
王月珊本来就不想再管王锦奕的事了,此时顺势点点头,道:“那好,我帮你跟你爹娘说一声,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后,无论怎样,你都要收心成亲了。”
王锦奕苦笑道:“三年之后,我不收心都会收心了。姑母放心,一定不会让您为难的。”
王月珊这才叹口气,挥手道:“好吧,你先回去。明日我回娘家,跟你祖父、祖母,还有爹娘商议此事。”
王锦奕忙谢过王月珊,又对盈袖和沈遇乐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走了之后,盈袖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哼了一声,道:“还好,不算龌龊到底。”
沈遇乐拉着盈袖的衣襟道:“表姐,你知不知道表哥心里的人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盈袖没好气地道,“等三年之后,你不就晓得了?!”
沈遇乐吐了吐舌头,不再追问,转了话题道:“表姐,去我房里坐一坐?”
盈袖看了看王月珊。
王月珊含笑道:“你去遇乐房里吧,我还要把这年节的帐算一算,等忙完了,再跟你说话。”
盈袖福了一福,“舅母去忙吧。”
她跟着沈遇乐去了沈遇乐住的院子。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盈袖才告辞回家。
回到谢家,盈袖马上去找谢东篱,对他说了王锦奕的事,一边忧心忡忡地道:“我这样做,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谢东篱微微一笑,道:“没事,你管得再多些都没事。如果有人说你,你让他们来找我,我给他们讲讲道理,他们就服了。”
盈袖:“……”
虽然知道她是有些过份了,但是谢东篱的话,还是让她心里美滋滋地,她一边笑着说:“快别这样,你这样是要把我惯坏啊!”
“怎么会?我这人最讲道理,向来帮理不帮亲,最是公正严谨。”谢东篱摆出大义凛然的姿势,一本正经说道。
盈袖眨了眨眼,道:“那以为我要是做了什么过头的事,你可得好好提醒我。”她不想给人仗势欺人的印象。
谢东篱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暗道:提醒?才怪……
……
正月十五过后,太医就对元宏帝禀告,说谢东篱的伤势需要静养,山间安静,气候清新,适合养病。
谢东篱也上了奏章,说要去别庄静养。以后他的副相一职,就由他的堂弟谢东兴代行。
谢东兴只是举人出身,还没有中进士,打算后年春闱下场再考一次。争取能中进士,就能正儿八经做官了。
如今他当然只是代行谢东篱的职责。
元宏帝准了,还特意赏赐了很多药材和金银给谢府,让谢东篱好好静养,尽快恢复。为国效力。
正月十六那天早上,谢东兴就带着妻子王氏来到谢东篱的家里探望他。
谢东篱有气无力地靠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腿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满脸红疹,胸口依然缠着绷带,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没有寒暄几句,盈袖就命人端了药过来,服侍谢东篱吃药。
谢东兴忙带着王氏出到外面的堂屋里候着。
盈袖跟着出来,对他们歉意地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五爷伤得厉害。劳烦六爷帮手了。”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谢东兴忙恭恭敬敬说道,又说:“内子的娘家也认得几位国手名医,要不要我帮五哥举荐一二?”
盈袖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他吃太医开的方子,虽然好得慢一些,但是心里踏实。再说五爷的公事有六爷帮忙,我们也不急。”
谢东兴忙道:“五嫂尽说客气话。”又问:“听说你们要去城外的别庄上养伤?以后初一十五,我都会去山上拜访,向五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