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我们家都接到他们定亲的帖子了。”沈遇乐洋洋得意,“要不要我去娘那里偷偷拿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司徒盈袖忙摆手,很是好奇,“为什么会退亲啊?跟余顺豪又是如何定亲的?你知道吗?”
“嗐,你算问对人了。”沈遇乐笑着凑到她身边,跟她咬耳朵,“我听我娘说,是这张三小姐出门的时候遇到劫匪,被余状元给救了。英雄救美女,当然要以身相许了!”
“遇到劫匪,被余状元救了……”司徒盈袖只听见这句话,眼皮不由重重跳了跳。——这个情形,听起来好耳熟啊……
☆、第54章 有缘
司徒盈袖蹙起眉头,左想右想,都觉得这个情形有些怪怪地……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张贞琴是在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她及笄礼之前的一天,去庙里上香的时候才遇到劫匪香消玉殒的,怎么现在就遇到了?
还有余顺豪。
司徒盈袖记得,上一世,听说他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却没有像这一次一样,把张贞琴活着救回来。
最后只是把她的尸身亲自送回了张家,这在当时轰动一时,司徒家还有下人专门去张家门口看过热闹。
这样说来,余顺豪跟张贞琴也算是前世有缘了。
这样的两个人终成眷属,应该是好事吧……
司徒盈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世张贞琴活了下来,但是却跟谢东篱毫无关系了,枉她还冒着被对方嫌弃鄙夷的眼神,特意去提醒谢东篱……
虽然劫匪的事,和上一世相比提前了一个月,但是司徒盈袖想到自从自己救了弟弟之后,很多事情都没有循着上一世的轨道走,而是提前了许多,就觉得张贞琴的事也是正常的。
“只可惜谢五爷了,得了‘缠腰龙’那种病,难怪张家要赶紧退婚了。”沈遇乐更加感慨,“我听说,谢家本来是要赶紧冲喜的,结果……最后闹成这样,大家都看谢家的笑话呢。”
司徒盈袖本来有些同情处于弱势中的谢家,但是想到谢东篱那天的恶劣态度,不由撇了撇嘴,嘀咕道:“……活该!”
“你说什么?”
“我说,那谢五爷活该。”司徒盈袖伸手拿过绣绷。准备继续自己的刺绣大业,讥讽说道:“你说,他都得了那种病,很可能朝不保夕,随时就咽气了,还要娶媳妇冲喜,他这不是有意为难人家吗?人家大姑娘活得好好地。招谁惹谁了?却偏偏一出嫁就守寡。——要我也不肯的。”
“咳咳……”司徒盈袖的窗外突然传来几声咳嗽声。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抬头。看了看窗外,马上条件反射一样一齐捂住嘴。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窗子外面站着的两个人。正是沈遇乐的大哥沈名诚,还有她们刚才在说的谢东篱。
沈名诚一脸尴尬,见她们俩抬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又咳嗽几声。
“大表哥,你嗓子痛吗?我这里有菊花茶。加了胖大海,对嗓子疼有奇效。”司徒盈袖装作没有看见谢东篱,只对沈名诚说话。
沈遇乐倒是忙打圆场:“大哥,谢五爷。进来坐。”
谢东篱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是他的辈份比较高,跟沈名诚和沈遇乐的父亲母亲是同一辈的人。因此沈遇乐和沈名诚他们一般都叫他“谢五爷”。
沈名诚讪笑着瞥了司徒盈袖一眼,道:“谢家来人了。特意来谢谢表妹的方子。谢五爷的病,就是吃了表妹的方子好的。”
司徒盈袖一双不画而翠的长眉不由挑得高高地。——她的方子还能治“缠腰龙”?!
天知道,她那些方子,都是她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上一世她的师父教她的是辨药。
熟悉药性之后,她才试着开方。
那药方明明是针对过敏,怎么可能治得好传说中的“缠腰龙”?
但是谢东篱神采奕奕地站在这里,似乎又不得不信。
她真的救了他的命?
那她是不是也算结了个善缘,等今年谢东篱下场,中了状元,做了大官,她是不是就可以为司徒家要点儿好处了?
司徒盈袖的双眸灿灿如星,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一个个念头。
谢东篱却微微颔首,道:“大恩不言谢。”
一下子就把司徒盈袖刚才打的主意全盘打消。
司徒盈袖:“……”——这什么人啊!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简直能气死她……
司徒盈袖弯起唇角,挤出一个假假的笑容,道:“确实不敢当。我那药方,跟‘缠腰龙’一点关系都没有。谢五爷能康复,盈袖不敢居功。——您去找别人‘大恩不言谢’吧。”
“表妹!”沈名诚朝她摇了摇头,不是很赞同她的话。
“没想到司徒大小姐居然如此谦逊有礼不居功,施恩不忘报,是东篱看走眼了。”谢东篱彬彬有礼说道,还装模作样地行了半礼。
司徒盈袖听着这话不对的样子,皱了皱眉,道:“看走眼了?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子的?”
谢东篱呵呵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但是那声音好听得让司徒盈袖有些失神,忘了追问。
“名诚,我已当面谢过,可以走了。”谢东篱回头对沈名诚点点头,转身就走。
“谢五爷,不进来坐坐了?”沈遇乐笑嘻嘻趴在窗口说道。
谢东篱没有回头,但是伸出手臂摆了摆,算是回应。
沈名诚朝沈遇乐瞪了一眼,拔腿跟了上去。
等这两人走得看不见人影了,司徒盈袖和沈遇乐才瘫软下来。
“这谢五爷的排场实在大了些。他一看我,我头皮就发麻。”司徒盈袖心有余悸说道。
“你才头皮发麻?我连腿都是麻的。”沈遇乐给自己捶腿,撅着嘴道:“才刚你没有看见我吧?我还真怕他们要进来,我可是腿软得都站不起来了。”
“瞧你这点出息!”司徒盈袖笑着推了她一把,“谢五爷又不是洪水猛兽,也不用吓成这样吧?”
“我没怕他,我只是管不住我的腿。”沈遇乐嘻嘻笑着,往后躺在罗汉床上,吁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会嫁给谢五爷。”
“你看上他了?”司徒盈袖好奇,“他可比你大多了,等你长大,他就变老头子了。”
“去!才大七岁而已!”沈遇乐回手推了她一把,“不过,我才不敢嫁给他。每天看他脸一板,我就只有马上腿软下跪。这样过日子,有意思么?”
谢东篱作为“三侯五相”世家里面最是才高的谢郎,心仪他的女子肯定不少。
司徒盈袖讪笑,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凭什么认为张贞琴不嫁他了,他就会孤独终老呢?
不过上一世,自从张贞琴死后,谢东篱到二十八岁“高龄”都没有娶妻。
二十八岁之后有没有枯木逢春就不知道了。
因为那时候司徒盈袖已经从白塔大狱上跳了下来,重生回到了自己十二岁的时候。
沈遇乐走后,司徒盈袖没有心思绣花了,一整天都神思不属。
上一世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掠过,她有些迷惘,也有些感伤,突然很想见她上一世的师父。
这一世,她的弟弟没有死,她也没有消沉到不能自拔的地步,那个神秘师父还会出现吗?
她觉得心里有好多谜团,想问问他……
☆、第55章 欢颜 上
“姐姐……”司徒晨磊抱着小黑猫坐到司徒盈袖身边,笑眯眯地叫了她一声。
司徒盈袖回过神,看着小磊微笑,“小磊,今天跟小喵出去玩了吗?”
司徒晨磊将小黑猫举起来给司徒盈袖看,“姐姐,小喵!”
司徒盈袖瞥了一眼,又猛地瞪大眼睛。
只见前些日子才小小的不盈一握的小奶猫,已经跟吹气似地长得肉鼓鼓的了……
司徒盈袖怀疑,这小喵自己还会不会走路。
瞧它几条小细腿,很难支撑它肉滚滚的小身子。
“小喵怎么长这么胖了?”司徒盈袖将小喵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
小喵被她折腾地不舒服,“喵——”地一声叫,冲她呲了呲牙,亮出藏在肉掌里面的小尖爪子,试探性地往前伸,做了个吓唬她的样子。
司徒盈袖果然吓了一跳,手一抖,小喵就从她手上掉了下来。
没想到这胖鼓鼓的小黑猫居然身手出乎意料地敏捷。
它胖胖的小身子在空中优雅地翻了个身,四脚轻盈地落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毛,抬头看了司徒晨磊一眼,“喵——”地又叫了一声。
这一声“喵”,比刚才那声威胁性的“喵”柔和多了,简直是在撒娇的叫法。
然后——
扑通!
小喵四脚一软,整个肉滚滚的小身子趴在地上,一副不胜重负的样子……
司徒晨磊心疼死了,忙扑过去将它抱起来,破天荒头一次用责备的眼光看着他姐姐,道:“小喵不会走路!”
司徒盈袖:“……”
好你个肥小喵!
居然会扮柔弱!
司徒盈袖斜睨小磊怀里的小喵一眼。眼风轻飘,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胖的猫,应该去抓老鼠了。”
虽然没有正眼看小喵,司徒盈袖也能感觉小喵嘴上的长须抖了抖,然后往小磊怀里拱得更紧了。
“……下来,好好走路。”司徒盈袖忍住笑,肃然说道。“小磊。你不能惯着小喵。以后它要不会走路,被老鼠吃了怎么办?”
“老……老鼠会吃猫?”司徒晨磊瞠目结舌,抱紧了小喵。“不会吧?老鼠怎么会吃猫?”
小喵黑黑的大眼睛看向司徒盈袖,似乎在说:“编!你继续编!”
司徒盈袖毫不畏惧地跟它对视,大言不惭地道:“当然会吃!你要不信,把小喵放到老鼠洞前。看那些老鼠会不会趁机把这懒猫拖到洞里去!”
看着小喵的黑眼珠子越瞪越大,司徒盈袖笑得很得意。她盯着小喵的大黑眼珠子,以目示意:“怎么地?!我就编了!你能把我怎样?!有本事你也编啊!你开口说话啊!——哈哈哈哈……”
小喵瞪了她一会儿,像是终于觉得她很无聊,冲她呲了呲牙。转头扎到司徒晨磊怀里,只把一个肥肥的小屁股对准司徒盈袖。
小尾巴高高翘起,表示它从头到尾的不屑!
司徒盈袖憋笑憋得都快断气了。她捂着肚子,在罗汉床上滚来滚去。终于咯咯地笑出声。
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院墙边上大树密密的枝叶缝隙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一直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窗子这边。
待看见她终于露出欢颜,发出欢快的笑声,那人也忍不住微翘了嘴角。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飞身离去。
……
下午的时候,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进来回报:“大小姐,慕容公子来了。”
“啊,我倒忘了。过了好多天了,还没有去侯府拜见慕容夫人呢。”司徒盈袖喃喃说道。
她午睡方醒,还在床上发呆。
听说慕容长青来了,她忙换了身衣裳,出来见他。
慕容长青拿着几盒虫草过来看她和司徒晨磊。
“这是南郑国那曲和玉树的上等虫草,听说小磊在吃,这些够不够?”慕容长青看着司徒盈袖问道。
司徒晨磊听见自己的名字,抱着小喵从屋里走出来,抬头看了看慕容长青。
“小磊,这是……慕容大哥。”司徒盈袖想了想,让小磊叫人。
司徒晨磊学着司徒盈袖的语调,叫了一声:“慕容大哥。”
慕容长青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乖。”
司徒晨磊猛地将脑袋一偏,避开慕容长青的手。
司徒盈袖忙道:“小磊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慕容公子见谅。”
“没事。”慕容长青忙缩回手,“是我孟浪了。”说着,又没话找话,“小磊说话比以前多些了。”
“是啊。”司徒盈袖微笑,“比以前好多了。”又道:“上次说了要去看陆伯母,等我们回家了,再递帖子去贵府上拜望吧。”
慕容长青忙道:“这个不急。你先在你外祖家多住些日子。我家什么时候都能去。“说完,抿嘴看着司徒盈袖笑。
司徒盈袖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嗯”了一声。
慕容长青很少见到司徒盈袖露出这幅带羞的女儿样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笑道:“我娘在家里给你和你弟弟张罗衣裳。已经入秋了,要准备冬天的衣服了。”
这话提醒了司徒盈袖。
东元国的京城虽然在海边不远的地方,但是已经比较靠北,所以冬天还是很冷的。
不像在江南,冬天穿几身蚕丝锦袄就可以过冬了。
在京城,冬天一定要穿皮毛衣裳了。
司徒盈袖想起上一世入冬的时候,他们家就没有准备好过冬的衣裳。
他爹专门去了一趟北面的边境,换了几车上好的皮毛过来,给她、她继母和继妹做了大氅、长袄、皮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