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篱笑道:“五爷回来了,没有喝太多酒。”
盈袖一怔,伸着头从浴桶里扶着桶沿看了看,正好碰上谢东篱深邃的眸子,羞得忙坐了下来,道:“怎么是你啊?”
“是我怎么了?”谢东篱转到屏风后面,将食盒放到那浴桶旁边的一个小藤制方桌上,自己褪了衣裤,往浴桶走来。
盈袖回头看见,一时愣住了。
虽然她和谢东篱都有过两次夫妻之事了,但是那两次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她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谢东篱一眼。
今儿在灯下才看见他的身躯,肩宽胸阔,腰身精壮,肚腹间还有明显的肌块,双腿笔直健壮,一步就迈到浴桶里,将浴桶里的水浸了一半出来。
盈袖大惊,忙站起来道:“我洗完了,你洗吧……”
谢东篱一把拽下她,抱着她坐了下来,将她置于双腿之间,伸着长腿,道:“来,陪我喝杯酒。”说着,长臂一伸,从浴桶旁边的藤制小方桌上取过食盒,拿出里面的葡萄酒和水晶杯子,满上两杯。
深红的液体倒入晶亮剔透的水晶杯里,有股别样的诱惑和质感。
盈袖禁不住舔了舔唇。
“来,尝一尝,是我从大食带回来的。”谢东篱端起一杯酒,送到盈袖唇边,在她耳边道:“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时候,我刚从大食回来……”
盈袖恍然想起了青江上的重逢,就着谢东篱的手喝了一口酒。
那酒初入口确实有葡萄的甜香,但是又有酒的清冽,舌尖微辣,待细品时,已经钻了下去,将五脏六腑都熨帖住了。
“这酒真不错。”盈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从谢东篱两腿之间移开,坐到另一边去了。
谢东篱也没有说她。笑着将酒杯递到她手里,又给她拿乌木包银的筷子给她夹了蘸着松露的一片鹅肝,送到她嘴边,“喝大食葡萄酒,配佛郎斯牙的松露鹅肝,还有海西的鱼子酱是最好的吃法。可惜鱼子酱不好做,暂时没有。”
盈袖咬着鹅肝松露细细嚼了。合着葡萄酒下肚。满口脂香浓郁,全身都暖了起来。
“你真会吃,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吃过呢。”盈袖笑着说道。自己低头酌一口葡萄酒,再又吃一片鹅肝,明明已经吃饱了,但是食物的美味让她停不下来……
谢东篱自己也取过一个水晶杯子。倒了半杯葡萄酒,在手里晃了晃。抬头就饮了一半,再伸手出去,在墙边拽了一根绳子,他们对面那大幅的黑色帘布慢慢往两边分开。
盈袖听着吱咕的声音。回头一看,不由瞪大眼睛,连嘴都合不拢了。
只见那黑色帘布遮挡的那一面墙壁。原来是被细棱木分割成一个个小方格的水晶玻璃墙!
玻璃墙外是一个围了围墙的半封闭院子,墙边种着翠竹。院子里还有两个花圃,还有菊花和腊梅,再往外,就是一个小湖泊。
屋檐下挂着大红灯笼,照得后院暖洋洋的。
透过一格格的水晶玻璃墙,可以看见大雪随风飘曳,落地无声,金黄色的菊花上堆雪砌玉,不远处的池塘上有零星的荷花灯随着波浪荡漾,如同繁星落入湖水。
而浴房里温暖如春,她和谢东篱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手持水晶杯,轻酌葡萄酒,间或吃一片鹅肝,此情此景,真是神仙不换。
盈袖心情大好,连连喝了几杯葡萄酒,很快一瓶葡萄酒就见底了。
“咦?怎么倒不出来了?”盈袖醉醺醺地问道,拎着葡萄酒瓶使劲儿往下倒。
谢东篱莞尔,从她手中取过空酒瓶,放到浴桶边的地上,一边将她抱了过来,温言道:“来,我这里有。”说着,张开嘴,将盈袖的唇含了进去。
“哪里有啊?”盈袖嘀咕着,伸出细嫩的舌尖,在谢东篱嘴里逡巡,果然感受到了葡萄酒的味道,她越发用力舔舐。
……
他从她肩上抬起头,喘着气看见院子里飞舞的雪花,比不过她一身凝脂雪肤。
盈袖全身震颤不已,终于放松下来。
她静静地靠在谢东篱怀里,已经睡了过去。
看来真是把她累坏了。
谢东篱餍足地舔了舔唇,顺手捞了件斗篷,将她全身罩住,从浴房里抱着出去,放到新房的床上。
床上还铺着验元红的白巾子。
谢东篱拿刀割了手,滴了几滴血上去,就扔到一旁。
两人睡到半夜,谢东篱醒了,看见怀里好梦正酣的盈袖,忍不住又翻身上去,再来了一次,完事之后还用那验元红的巾子给她擦了擦。
盈袖这一次完全没醒。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谢东篱坐在她边上看书,沉静俊美的面容,却露出刀削斧凿般的凌厉。
盈袖动了动,捂着头叫痛,全身上下快要散架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问道:“你昨晚对我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做。你醉得不省人事,我能做什么?快起来喝碗醒酒汤吧。”谢东篱一本正经说道,起身穿衣下床。
盈袖鄙夷地看了他的后背一眼,道:“嗯,我什么都没做,那你后背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顿了顿,暗道把这茬忘了,但是面上不露分毫:“你耍酒疯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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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归宿 (第一更,求月票)
“我我我……我耍酒疯?!”盈袖瞪着谢东篱,根本不信,“如果我真的耍酒疯,怎么你的中衣还是好好的,就你背上被挠伤了?”
谢东篱站在床边,优雅沉着地套上外袍,又系上白玉腰带,转过身,并不看盈袖气愤的面容,唇角微翘,道:“……你让我脱了中衣挠的。夫人发话,我敢不听么?自然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胡说!”盈袖这时也知道谢东篱在逗她,将枕头抱起来扔了过去,“没见过你这样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东篱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娇嗔满面,心里一软,没有再逗她了,道:“好了,就算是我做的,行了吧?快起来,今儿要认亲,给哥哥嫂嫂敬茶,还要去祠堂行庙见之礼。”
按古礼,庙见之礼是在新娘子嫁到夫家三月之后举行的,新妇跟着夫君去夫家祠堂告祭先祖,这样才算正式成为夫家人,去世以后牌位可以放在夫家的祠堂家庙里享用香火。
在中州大陆,认亲和庙见是成妇之礼。
如果新妇未经庙见就死了,可由男家收殓,但是需要归葬女方祖坟,被称为“未成妇”,不算夫家人,牌位自然也不能进入男家祠堂。
后来大家觉得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大夏朝的时候改为成亲后三日庙见。到大周朝的时候,皇族婚嫁还是依古礼,三月之后庙见,但是民间老百姓成亲,拜公婆认亲和庙见都是大婚的次日举行。
还有,如果是庶子娶媳妇,是不需要行庙见之礼的,以示嫡庶的差别。
谢东篱的爹娘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不用拜公婆,但是将他抚养成人的哥嫂还是要拜的。
盈袖知道认了亲,庙见之后。她就正式成为谢家人,可以冠上谢姓了。
她忙掀开被子起身,一边问:“什么时辰了?”她瞥了一眼窗子的方向,见窗子那边露出莹白的光。像是天光大亮的样子。
谢东篱笑了笑,道:“外面的雪还在下呢,哥哥嫂子说让我们别急,中午一起去吃午饭就行。吃完午饭,再去开祠堂。”
盈袖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怎么行呢?第一天就中午才去,这不好。”说着,她扬声叫人进来伺候。
谢家大夫人和二夫人派来的婆子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听见盈袖叫人进来服侍,忙道:“给五爷、五夫人道喜!”
盈袖一愣,看向谢东篱:“……你不是说中午?”
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道喜了?
这样说话的人,一听就知道不是他们这一房的人。
“是大嫂二嫂的人。”谢东篱对她笑了笑,对门外道:“进来吧。”
两个婆子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对盈袖和谢东篱屈膝行礼。又将恭喜的话说了一遍,最后才道:“五爷,大夫人和二夫人嘱咐奴婢过来收红巾子,说呈给老夫人看看。”
验红,也算是除了认亲和庙见以外最重要的仪式了。
盈袖脸红地看了谢东篱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第一次,早在二十多天前就给谢东篱了,昨天哪有落红?
况且昨天两人在浴桶里胡天胡地,就算她昨天是第一次,落红也早就溶到浴桶里的热水里了……
谢东篱不动声色走到紫檀木千工拔步床的床头。抽开一格小抽屉,取了一个红木锦盒出来,递给左边那个婆子,笑说:“让大嫂二嫂久等了。”
那婆子双手接过。眉开眼笑,“五爷客气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五爷、五夫人收拾好了就来我们大夫人的院子吧。”
谢东篱点点头,目送她们离去。
等她们走出了这院子,盈袖才低声问谢东篱:“……你哪里来的那东西?”
“二十多天前你在我这里的时候,我从床上被单上剪下来的。”谢东篱一本正经地抚了抚下颌。深沉地道,“时日久了点,应该没问题。”
盈袖抡起小拳头,往他肩上狠狠捶了一记,恼道:“还忽悠我!——二十多天前的落红,放到今天不知成什么样子了!你当大嫂二嫂是傻的吗?!”
谢东篱握住她的拳头,摁在自己胸口,俯身下去,在她耳边笑道:“……我们好不容易等到天工作美,才能亲热,你还不好好珍惜,偏要这时候打我。何不等天气晴好再动手,我一定躺平任挠……”
“去!你那匣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盈袖啐了他一口,“再不说,我可恼了!”
谢东篱放开她的手,将自己昨天割破的手指头给她看,“喏,就是这个……”
盈袖明白过来,咬了咬唇,将他的手指攀过来看了看,“……原来你早有准备。”
谢东篱看她一眼,“我是那种顾头不顾尾的大尾巴狼吗?”
盈袖:“……”
切!就算你不是,也不要用那种“你才是”的目光看着别人好不好!
采桑听见屋里的两个人好像争了起来,忙在门外叫道:“夫人,热水抬来了,早饭摆在哪里?”
盈袖回过神,横了谢东篱一眼,回身往浴房行去,一边道:“早饭摆在暖阁,热水快给我抬到浴房。身上黏糊糊地,想好好洗一洗。”
谢东篱不由自主跟着她往浴房走,笑着道:“我也不舒服,也想好好洗一洗。”
“等我洗完你再洗。”盈袖将他挡在浴房外头,又叫了几声“采桑!”、“采桑”!
采桑机灵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谢东篱只好从浴房门前离开,往门口行去。
两人在新房里磨蹭了一早上,吃饱喝足了才去正堂认亲。
他们这一房的老大、老二家的人已经候在那里了,还有两个叔叔家里的至亲都在。
盈袖穿着及膝高的麂皮翻毛里外发烧大毛靴子,披着紫貂大氅,手里还捧着暖炉,谢东篱给她撑着伞挡雪,一丝雪花都没有落到她身上。
两人带着一长串丫鬟婆子上了正堂。
门帘一掀开,里面就有一股热气传来。
谢东篱的二叔谢起、三叔谢双,还有谢东篱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带着他们所有的子女都来了,就连谢东篱已经出嫁的侄女都来了,还带来了她们生的孩子。
盈袖跪了下来。先给谢东篱爹娘的牌位敬茶,然后给谢东篱的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以及他大哥、大嫂、二哥和二嫂敬过茶后,就被一群同辈和小辈的谢家人给围住了。
当谢东篱出嫁的大侄女谢同辉生的一岁大的儿子摇摇摆摆走过来,抱着盈袖的腿叫她“五婶婆”的时候。盈袖都有些欲哭无泪了。
她才十五岁!
这一出嫁,辈份就升到祖辈了=_=。
谢东篱摸了摸鼻子,弯腰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往空中举了举,那孩子咯咯地笑了,白胖的小脸上,眼睛眯得几乎看不见。
盈袖霎时觉得这孩子太可爱了,忙道:“给我抱抱!给我抱抱!”
谢东篱将孩子交给她,道:“他挺重的,你小心些。”
“没事,我抱得动。”盈袖笑着将那孩子托在臂弯。逗逗他胖胖的小脸蛋,然后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取了出来,挂到他手腕上。
那孩子马上用嘴去咬。
谢同辉忙将那玉佩从他手腕上解开,对盈袖道:“五婶婶,他在长牙,所以看见东西就要咬,五婶婶见谅。”
盈袖笑着摸摸那孩子的头,将他交到谢同辉手里,道:“没事,没事。这孩子好可爱。”
谢同辉是谢家二夫人宁舒眉的大女儿,宁舒眉也很喜欢这个外孙,闻言对盈袖道:“五弟妹,你这么喜欢孩子。自己赶紧生一个吧,瞧瞧,多有趣!”
盈袖连连点头,“承二嫂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