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玥儿的脑子当然没有沈咏洁好使,不知不觉被沈咏洁套了很多话去。
“弟妹。真是苦了你了。”沈咏洁感慨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将两个孩子养大,真是不容易啊。”
鲁玥儿最骄傲就是她生的这一对龙凤胎双生子。闻言忙道:“堂嫂过奖了,不过确实很辛苦,好在都过去了,他们也长大了。我现在就享福就好了!”
沈咏洁粲然一笑,伸手去够茶盏。
一个小丫鬟冒冒失失拎着茶壶过来。颤声道:“元王妃,奴婢给您续茶。”说着,拎起茶壶,踮着脚要给沈咏洁续茶。但是高几那么高,她踮起脚也只能勉强够着那茶盏。
沈咏洁过意不去,就拿起茶盏。送到她面前,笑道:“这样倒吧。”
那小丫鬟更紧张了。手里一抖,茶水居然倒偏了,将沈咏洁淋了一裙子。
沈咏洁:“……”
齐王妃见了,忙站起来对沈咏洁道:“堂嫂,去我房里换身衣裳吧。”
沈咏洁出门是带了替换的衣裳的,而且跟着她的婆子有功夫在身,因此她并不在意,笑了笑,跟着起身道:“不用去你房里。这里有没有隔间或者暖阁?我去换换就行了。”
“这边有暖阁,后面有隔间,你跟我来。”齐王妃转身出了花厅的后门,穿过游廊,再拐个弯,来到一个六边形的暖阁里。
沈咏洁便带着自己的婆子去了暖阁后面的隔间换衣裳。
那里还有可以净手的浴房。
沈咏洁换了衣裳,顺便去浴房里净手。
她的婆子寸步不离守在门口,外人根本就不可能进来。
盈袖这边跟沈遇乐说了一会儿话,一回头,发现娘亲不见了,心里顿时一沉。
难道那些人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她娘亲?
再想想娘亲比她聪明厉害,还有个会功夫的婆子跟着,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四处看了看,见那婆子也不见了,想着应该是跟着去了,略微放下心来。
谢同心见她四处张望,便道:“盈郡主,你是在元王妃吗?我看见她跟着齐王妃从后门出去了。”
盈袖抿了抿唇,谢过谢同心,盯着花厅的后门出神。
就在这时,她看见庆喜班的班主赵孟旭居然低着头,从花厅后门处一闪而过。
盈袖心里一动,忙对沈遇乐使了个眼色,闪身走回花厅,趁着众人不注意,也从花厅的后门走出去。
她遥遥看见赵孟旭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沉吟片刻,没有跟着过去,反而四下看了看,又凝神听了听,确信没有人在跟前看着她,才轻轻一跃,跃上回廊的屋顶,往前奔去。
赵孟旭几次回头,见没有人跟着,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人那么多,他不明白齐王妃为何还要传话让他去见她。
他虽然不想去,但是也只知道齐王妃这个人身份尊贵得很,而且任性骄纵,她想做的事,他根本一刻也违拗不得,只好将戏班子打点好了,偷偷循了近路来暖阁见她。
盈袖在回廊顶上一路跟着赵孟旭来到暖阁。
她倒吊在回廊的横梁上,往暖阁里面看去。
赵孟旭在门外咳嗽一声,道:“齐王妃?”
齐王妃在暖阁里听见赵孟旭的声音,也很惊讶,暗道幸亏她没有带着丫鬟婆子……忙走出来,掀开门帘,一把将赵孟旭拉了进来,悄声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今儿人这么多,你也敢来找我?”说着媚|眼如丝,往赵孟旭面上吹了一口气:“……是不是想我了?不用急。等晚上大家歇下了,我把门留个缝,你悄悄儿地进来……”
赵孟旭心里一惊,急忙道:“……什么?你没有找我?”
“我当然没有!”齐王妃很是不高兴,双臂伸出,整个人几乎挂在赵孟旭的脖子上:“我今儿什么时候找过你?”
“可是刚才……刚才……有个小丫鬟给我传信,说你要在花厅后面的暖阁见我,让我赶快过来……”赵孟旭的脸色都白了,见齐王妃的神情不似作伪,跺了跺脚:“你别这样,小心被别人看见听见……”
这间花厅因是宴客用的,防范没有那样严密。
“没事。里面那隔间的隔音好着呢……你忘了?当初你我第一次就在那里头,外面的人一点都没有听见……”齐王妃吃吃地笑,也有些动火。
赵孟旭脸红了红,正要跟齐王妃说清楚,却看见从里面的隔间走出来一个端庄的贵妇,忙一把将齐王妃推开,扭头就跑,匆匆忙忙从回廊的栏杆下跳下去,往小路上跑走了。
盈袖倒挂在横梁上,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是谁设了这个局?——到底要做什么?!
从暖阁里面隔间走出来的沈咏洁和她的婆子也是满脸愕然地回头看了看隔间的大门。——这门的隔音效果真不是一般地好!
沈咏洁就不说了,那婆子还是有功夫的,在隔间里面关着门,居然一点都听不见外面的人说话!
如果听见了,哪里会贸贸然这个时候从里面走出来?!
※※※
☆、第265章 拖走 (第三更,求月票!!!)
齐王妃惊惶回头,见是沈咏洁和她的婆子从里面的隔间走出来,脸上唰地一下子红了,双唇翕合着,嗫嚅了几下,眼神闪烁着喃喃地道:“……刚才是……是……”
“刚才怎么了?我恍惚看见有人转身走了。”沈咏洁笑着打断齐王妃的话,“是谁来了?有什么事吗?”
齐王妃忐忑地飞快睃了沈咏洁一眼,不确定她到底看见什么没有,但是这种事,只要没有当场抓到,她就可以不承认,如果沈咏洁胆敢作耗,她就能倒打一耙……
“是有人来了,那人来找元王妃你的。我在门口堵住他了,没让他进来。——元王妃真是交游广阔,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齐王妃心念一转,已经把这件事扣到沈咏洁头上去了。
沈咏洁没想到齐王妃居然这么大胆子,不仅跟戏子勾勾搭搭,还敢倒打一耙把这顶帽子扣到她头上,忍不住掩袖笑了,不再给齐王妃留情面,淡淡地道:“齐王妃,我为你面子着想,装作没有看见,并不等于我真的没有看见。要不,我们现在出去请人把庆喜班的赵班长送到大理寺打一顿,就知道他刚才到底要找谁了……”
齐王妃鲁玥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她浑身剧烈颤抖着,站都站不稳了,扶着门框站定,觑着眼睛看了沈咏洁好一会儿人,才腿一软,给沈咏洁跪了下来,泣道:“元王妃,求求您,求求您,我……我……跟他没什么的,我哪里敢啊……”
沈咏洁看着她前倨后恭的样子。摇摇头,道:“你跟我说没用。这是你们齐王府的家事……”
“母妃?母妃?你在这里吗?”门外又传来元应蓝的声音。
倒挂在回廊横梁上的盈袖忙缩了回去,整个人平平贴在横梁上,祈祷自己不会被人发现。
沈咏洁一怔。
齐王妃更是满脸地恳求地看着沈咏洁,刚才的嚣张气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看元应蓝就要走进来了,齐王妃情急之下,居然给沈咏洁磕起头来!
沈咏洁忙往旁边让开。
她的婆子上前要扶起齐王妃。
这时元应蓝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状十分惊讶。快步上前,推开那婆子,自己扶起齐王妃。关切地问道:“母妃?您这是在做什么?您得罪大伯娘了?”
齐王妃紧张地用帕子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沈咏洁叹口气,无奈地道:“没事了,我又没说是你的错。你何必这样呢?你放心……”说完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门口整整齐齐站着大队的侍女太监。
见她出来,一齐躬身给她行礼:“元王妃。”
声音整齐悦耳。显得很有规矩。
沈咏洁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暖阁的门帘。
齐王府不像是没规矩的府邸啊?
这齐王妃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看见门口来了这么多人,看见她带着婆子走出去,想来齐王妃想泼给她的那盆脏水肯定是泼不下去了。
暖阁里面,元应蓝还在追问齐王妃:“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您怎么给大伯娘下起跪来了?是不是她瞧不起您,给您脸色看了?我跟您说。您不用怕她。他们才认祖归宗,以后坐不坐得稳还不一定呢。您有什么委屈。跟我说,我帮您出气!”
齐王妃被元应蓝的话说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吼了她一声:“好了!她没得罪我!你给我住嘴!”说着,气呼呼倒在暖阁临窗的长榻上,道:“我累了,不想去看戏了,你自己招待那些客人吧。”
元应蓝窒了窒,走过去柔声劝道:“母妃,您别这样,大事要紧。今儿的冬至筵,是皇祖父都下了旨的,您不能这样撒手不管。”
“我说我累了,病了,不行吗?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在东宫十多年,也没人勉强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齐王妃很是强硬说道。
元应蓝没法子。
她其实知道,齐王妃在东宫十多年,其实是没人管她,而且她在宫里能做的事情本就有限,谁还会去管她?
现在出宫建府,元应蓝发现母妃任性了许多。
没有上面的皇帝皇后的管束,这个府里就齐王妃最大。
自己和大哥都只能听她的。
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那好,娘您歇着。我先去招待客人了。”元应蓝拉了床薄被给齐王妃盖上,另外吩咐了十来个侍女太监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事,马上去给她回报,然后才带着人走了。
盈袖早在元应蓝出来之前,已经悄然从回廊屋顶上掠走了。
回到花厅附近的池塘边上,盈袖抬头居然看见郑昊和沈遇乐面对面站着。
她抿嘴一笑,想这个“国民郎君”真是能钻营,连齐王府的内院他都能来去自如……
“你跑进来做什么?又看上哪家闺秀了?”沈遇乐毫不客气地问道,“还不快走?等下蓝郡主来了,说不定看上你,就要招你做女婿了!”
“你才给人做女婿!你全家都给人做女婿!”郑昊大怒,不顾风度仪态,叉着腰跟沈遇乐对骂起来。
盈袖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走过来拉着沈遇乐的手,道:“表妹,你这是怎么了?每次见到郑二皇子,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就是!还是盈郡主说得对!你看看,我哪里招你惹你了?你总是看我不顺眼!”郑昊抱起胳膊,高高地扬起头,斜睨着沈遇乐。
沈遇乐白他一眼,“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就是上上大吉了!——还不走!”
“走就走!谁怕谁?!”郑昊冲她咧嘴一笑,然后看向盈袖,正色道:“我是来找你的。你们小心点儿。我家里传来消息。他们要东元国在皇子中挑一个质子,听说有很大可能,要派小磊去南郑国做质子……”
盈袖被这个消息砸得头都晕了,她上前一步,急问道:“怎么回事?以前不是战将军的儿子在南郑国做质子吗?”
东元国因为皇室男丁凋零,以前只有皇太孙一个男丁,因此没有用皇子做质子。而是派了战将军的二儿子战世荣去南郑国做质子。
“我也是刚刚从家里得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就是提醒你一声,好早做准备。”郑昊知道小磊对盈袖来说是多么重要。所以一听见这个消息,就赶紧找了个机会悄悄说与她听。
因为整件事,恐怕连东元国的皇帝都未必知道,这是郑昊的娘亲冯贵妃从南郑国皇帝那里偶尔得知的消息。悄悄给他传过来的。
郑昊转身离去,一边还不忘往池塘里扔了颗石子儿。吓得那池塘里的锦鲤一哄而散。
盈袖心事重重地跟沈遇乐回到花厅。
沈遇乐以为她是在想着质子的事,有心想安慰她,又怕被旁人听见作耗,所以强忍着没有说。只是跟旁边的姑娘东拉西扯。
盈袖的目光看向前面的戏台,发现庆喜班的班主早已不见踪影,刚才得罪她的那个赵小楼。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一会儿,沈咏洁也带着婆子回来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盈袖道:“我先回去了,我有些不舒服。”
盈袖知道是刚才的事,她也不想待了,但是她一走,他们元王府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今天的冬至筵本来按元宏帝的口谕,是齐王府和元王府合办。
不管怎么说,她也得留下来当元王府的门面。
“娘,我送您出去吧。”盈袖起身,跟花厅的管事媳妇说了声,便从侧门出去,送沈咏洁往二门上去了。
……
外院的宴席此时也到了热闹的时候。
那些歌舞伎们跳完舞,三三两两走入席间陪客人喝酒。
今天来的都是些公子哥儿,年轻气盛,又喝了酒,兴头上来了,跟那些歌舞伎胡天胡地,恨不得幕天席地,做成一团。
元健仁算是今天这外院的主家,但是他因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