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健仁听得浑身发痒,心里高兴得不得了,闻言忙扑了上去,跪在地上,惊喜交加地道:“父皇?父皇?这是真的吗?!”
“这就叫上父皇了?”皇后齐雪筠忍不住冷嘲,“血脉还未验,宗室族谱还未上,你就敢叫父皇?!”
“……陛下息怒,皇后娘娘喜怒,是草民一时激动忘形了。”司徒健仁忙改了口,很是谦卑地说道。
元宏帝淡淡应了一声,吩咐道:“沈爱卿,带他去验血脉。”顿了顿,又道:“既然是要验血脉。叫上盈袖、小磊,还有应佳、应蓝,都要验。”
皇后齐雪筠忡然变色,恼道:“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还要验应佳、应蓝的血脉?他们两人是我亲眼看着在宫里出生的,怎么还要验?您这么说,实在太过份了吧?”
“哦?你亲眼看着他们出生。难道还亲眼看着太子妃受孕?”元宏帝嗤笑一声。目光移到皇后齐雪筠身上。
那目光沉甸甸地,压得皇后齐雪筠心头一跳。
“陛下,您若要验。悉听尊便。只是无论怎样,您都挡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皇后齐雪筠心一横,挑衅似地看向元宏帝。
元宏帝连承认是自己安排司徒健仁出宫都不敢,怎么敢再去挑他们的刺?!
皇后齐雪筠的这番话。果然起了作用。
元宏帝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了起来,面上还是淡淡地道:“皇后多虑了。你既然不想让他们验。也由得你。不过健仁、盈袖和小磊的血脉,是非验不可。宗室那边,沈大丞相你要记得好好看着。”
沈大丞相躬身领命,带着司徒健仁倒退着出去了。
“陛下。臣妾只想知道,您让司徒健仁回宫认祖归宗,以后要怎么办?”皇后齐雪筠忍了怒气问道。
元宏帝沉吟半晌。缓缓地道:“这件事,还在查证当中。等查证属实。再做计较。”
“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皇后齐雪筠说完,拂袖而去。
皇太孙想了想,还是对元宏帝拱手道:“皇祖父,皇祖母只是一时心急,您不要放在心上。”
“嗯。佳儿,你也不用担心。你们是亲戚,要亲善友爱才好。”元宏帝温言抚慰了他几句,就挥手让他下去了。
没过几天,宗室验血脉的消息终于传到宫里,证明司徒健仁确实是元后陈仪和元宏帝亲子,而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又是司徒健仁和沈咏洁的亲子亲女。
司徒健仁的玉牒立即收到宗室收藏起来,另外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也造了玉牒,收到皇室族谱。
这一番认祖归宗,江南司徒家也是震动不已。
司徒家的家主兼族长司徒健行此时才明白这个三弟的真正来历。
当年这个三弟出生的时候,确实是因为病弱,养到了庄子上。
没想到,已经暗中被人偷龙转凤了。
当然,这件事对他们司徒家来说,绝对是好事,不是坏事。
所以他立即上书,表示恭喜皇帝和亲子相认,并且督促他们尽快认祖归宗。
这认祖归宗最重要的一件事,首先就是改名字。
司徒这个姓肯定不能用了,恢复了“元”这个姓氏。
司徒健仁改名为元健仁,司徒盈袖便是元盈袖,司徒晨磊是元晨磊。
又因他的元后嫡子身份,元宏帝马上封他为元王,封沈咏洁为元王妃,封盈袖为盈郡主,小磊为辰郡王。
同时将过世的太子改封齐王,太子妃降为齐王妃,以前太子妃娘家鲁家封的伯爵,被一撸到底,没了爵位,立即搬离西城的伯爵府!
而皇太孙元应佳,改封佳郡王,郡主元应蓝到还是蓝郡主。
这样一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皇后这一边吃了大亏。
本来板上钉钉的皇位唯一继承人的身份都没有了,成了郡王。
连过世的太子都不再是太子,只承认他的亲王身份,跟元健仁的元王平起平坐。
鲁玥儿做了十几年的太子妃,突然发现自己降等成了齐王妃,一时接受不了,在东宫里日夜嚎哭,惹得元宏帝不悦,命人将她拖离东宫,赶到宫外的一座临时赐下的府邸给她和元应佳、元应蓝居住。
“皇祖母,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就不能住在宫里了?”元应佳和元应蓝很惊讶。
从宫里被赶出来,这个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皇后齐雪筠叹了口气,“如果你们不出去,那司徒健仁他们一家子就要住进来,你们愿意吗?所以为了一碗水端平,大家索性都不住在宫里了。”
元应佳抿了抿唇,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做了十几年的皇太孙,今天却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个叔叔,而且还夺去了他唯一继承人的位置!
郡主元应蓝忙劝道:“皇祖母、大哥,咱们别想那么多了。虽然我们是不能再住在宫里头,但是司徒家那一大家子人也没有住在里面。东宫还空着,从这方面想,我们也没有什么难过的。再说,住在外面,其实比在宫里自在多了。”她一边说,一边对元应佳使眼色。
元应佳回过神,忙跟着她的话头道:“妹妹说得对。我们住在宫外,不比住在宫里差。”
皇后齐雪筠明知道元宏帝这样下狠手,不过是揣摩到北齐那边暂时无人给齐雪筠他们撑腰,才敢这样作践他们。
等她跟北齐皇帝通了信,她要元宏帝把他吐出来的话,再给她咽回去!
……
东元国京城的司徒府,一夜之间变成了元王府。
作为王府,首先要把大门改了制式。
按规矩,亲王府大门有五间歇山顶房,可开启中间的三间,屋顶上覆盖绿色琉璃瓦,屋脊上七只吻兽。
朱红的大门上九行门钉,一共七列六十三个。
整座门楼看上去,有一般人家的一进宅院那么大了。
司徒健仁还不满足,总觉得他应该住到西城才算是合他的身份。
不过元宏帝说,正在西城坊区给他建造新的王府,暂时先住在这里,等新王府建好了,再让他搬过去。
司徒健仁才罢了,安心在家里养伤,恨不得马上养好了伤,就可以去享受他人上人的地位了。
盈袖对自己身份的改变也很不自在。
她坐在屋里,看了看刚刚发下来的郡主礼服,走过去拎了外裳细看。
一拿到手,她就闻到一股很细微的辛甘味道,掩藏在密密的香氛里。
如果不是她学过辨药,对药草的味道铭记在心,真是很难闻出来。
因为这辛辣的气味太过微弱,而且跟防虫的樟脑丸气味差不多。
不过她跟着师父学了这么久的功夫,嗅觉更加灵敏,这气味虽然难以分辨,但还是没有逃过她的注意。
她记得这股味道,它叫零陵香。
零陵香可以祛风寒、辟秽浊,是药店的常用药。
但是它也有两种特别隐蔽的功能,一般的医书上都没有提及过,但是师父教的东西比一般的医书要多。
比如这零陵香,除了作为常用药以外,还有避孕和堕胎之能。
如果将零陵香作为熏香沾在衣服上,被人常年穿在身上,可是不得了。
男人用了这种香,按剂量和时间长短,最严重的可以终身不育。
女人长期用了这种香,没怀孕的可以不育,怀了孕的可以堕胎。
盈袖心里一动,马上去把从内务府送来的所有衣裳、首饰、甚至是布匹绸缎都拿来细看。
一看之下,她发现特别是中衣,还有惯常用来做中衣的布料上,都用零陵香处理过!
“不好!”盈袖马上将这些东西扔下,出至贵堂,往小磊和沈咏洁住的烟波阁跑去。
她知道,除了她这里,小磊、沈咏洁和她爹健仁那里,也有从内务府发下来的布料和用具!
※※※
☆、第255章 警告 (第二更,求月票)
“娘!内务府送来的东西您都放哪里了?”盈袖急急忙忙来到沈咏洁和小磊住的烟波阁,撂开月洞门的帘子,走到暖阁里面。
沈咏洁讶然回头,道:“怎么了?内务府送来的东西,我不是都命人给你送到至贵堂去了吗?”还以为是盈袖没有拿到。
盈袖在暖阁里张望一眼,走到沈咏洁身边坐下,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刚才我在我那边的东西里发现有问题,所以来看看您这边有没有问题。”
“有问题?”沈咏洁心里一动,“我都已经查过了啊?没有看出来有问题。——你怎么看出来有问题的?”
“娘已经查过了?”盈袖也很惊讶,她事先一点都没有想过有问题,而那零陵香也是偶尔发现的,所以才觉得意外。
按理说,内务府准备的东西,怎么会有这样致命的缺陷呢?
到底是元宏帝不想他们一家人好过,还是……皇后娘娘?
盈袖直觉只有两个人能在内务府动手脚,一个是元宏帝,另一个就是皇后娘娘。
沈咏洁轻轻捻一捻她的手,拉着她坐下,低声道:“当然要查。我们一家突然冒了出来,而且一上来就夺了皇后那边的风头,皇后那边不动手才怪。所以我特别小心谨慎,送来的吃食直接扔了,用的东西也都找人验过毒,确信没有毒才分给你们。而且大部分东西我都另外锁到库房里去了,只有少部分东西送到你和小磊房里。因为你们现在身份不同了,有些东西是必须得用的,比如你们的郡主、郡王礼服,你头上戴的发饰。小磊的郡王挂饰,到了过节的时候,是必须要戴的。”
也就是说,送到盈袖房里去的那些东西,只是内务府送来的一小部分,而且是被沈咏洁查验过,认为没有问题。才送过去的。
盈袖轻叹一声。心中对师父更加感激莫名,她反握了沈咏洁的手,低声道:“娘。那些东西没有毒,但是,多了一味不该多的药。”
“什么药?”
“零陵香。”
“零陵香?我记得好像是一味药草吧?以前家里人感染风寒,好像见太医开过这味药。”沈咏洁深思说道。“没有听见过这零陵香有问题啊?”
“零陵香当药偶尔吃一吃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做成熏香。熏到贴身的衣物,还有饰物中,长年累月的佩戴,可是不得了。——可以避孕。甚至堕胎。”盈袖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原盘向沈咏洁说了实话。
“你是如何知道的?”沈咏洁果然盯着这点不放,狐疑看着盈袖。“你才十四岁,明年才及笄。如何知道零陵香可以避孕,甚至堕胎?”
盈袖抿了抿唇,眼神看向门口的地方,低声道:“我听张氏以前说过……”悄悄把这锅给已经死了的张氏背上了。
反正张氏来路不正,本来对她和小磊又是不存好心,这些事情推到她头上,娘亲应该不会追问了。
沈咏洁听了果然大怒,恼道:“张兰莺跟你说这些东西做什么?什么时候说的?!”
“……去年……”盈袖吞吞吐吐地道,“去年跟长兴侯府谈婚论嫁的时候。”
沈咏洁深吸几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细细想了一会儿,苦笑道:“她这话也不算太差。至少是为了你多长一个心眼儿。你若是嫁到长兴侯府那种人家,还真要对这些事情知道一些才好。”
盈袖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那我看看娘这边的东西有没有那零陵香?然后再去小磊那边,最后去爹那边看看吧。”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下了,只是道:“你主要查小磊那边的东西。陛下给小磊封了辰郡王,这个封号可是招人恨。”
辰是初始,最高的意思。
辰郡王的封号,本来就比皇太孙元应佳的佳郡王要高一等。
因为佳郡王只是取他的名字为封号,而辰却不是小磊的名字,是单封他的王位封号,甚至连他爹健仁元亲王,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盈袖点点头,道:“娘,我晓得。您早跟我说过了,这些事情一旦揭露出来,我们就回不到从前那样的日子。”顿了顿,她又道:“其实以前也没有很安生。那时候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就觉得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事找上我们姐弟。”说着,盈袖把她和小磊进京之后遇到的事故都跟沈咏洁一一说了。
沈咏洁听得极是难受,拉着她的手,很是心疼地道:“娘不在的时候,真是让你们俩受苦了。”又道:“如今大家都摊开了,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下黑手!”
盈袖很是赞同沈咏洁的说法。
如果隐姓埋名可以躲过这些灾祸的话,盈袖不介意一直做司徒家的姑娘。
但问题是皇宫里的元宏帝和沈大丞相这戏没有做好,被皇后齐雪筠察觉了,再要他们隐姓埋名,不给他们应有的名份,就是脑子进水了。
真的在乎他们这一脉,就应该将他们的身份大白于天下,给予应有的地位和待遇,这样皇后齐雪筠想整他们的时候,至少还能收敛一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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