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避开辛夷疑惑的眼神,结结巴巴的解释:“没有,我听着你们说话就好了。”
淡定从容的林然竟会失态。辛夷偷笑后,并没深究原因。
“哦哦,原来是这样。话说回来,郑直那个死没良心的家伙,回了汉阳城就把我们扔一边儿去了,连封信都没寄过。”
话题引到郑直身上。为防止辛夷看出自己的反常来,林然匆忙接过话头:“郑直被父亲仓促召回家,或许是生意上的事儿牵绊着。”
“但愿吧。”
辛夷点点头,虽然她总有一种,郑直会被他爹爹收拾得很惨的预感。
想到郑直。她就想到了似梦非梦时,经历的那一段儿。
虽说告诉自己要相信,那是真切存在的平行世界。
辛夷还是打算,等到再见郑直时,一定要问他打算给将来儿子起什么名字。
能求一个心安,对她来说便是莫大安慰。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离正月到来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了。
进白露书院之后,他们要待短则两年长则五年,在此期间,林然只有过年时才会回来。
想到这里,辛夷生出无限惆怅。
她重生之后,林然是头一个走入她心扉的朋友。
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想到林然要在她的生活中销声匿迹,辛夷心头萦绕着淡淡失落。
郑直离开了,朱文过几日便要回家乡,林然过了年也要离开。
他们一个个都走了,热闹过后,又剩下她一个人。
想到这里,辛夷忽然觉得惶恐。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之。
林然进入白露书院,如鱼得水,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朋友之间,如果差的太多的话,那份友情还能保持原样么。
忧虑过后,辛夷很快释怀。
没关系,也们再向前走的同时,她也会一直努力。
一起成长,一起追寻属于自己的梦想,他们的友谊,一定能经得起岁月考验。
昨日将林然和辛夷安顿好后,黄士雅便责人去打听付心良。
偌大的清流镇,找一个只知姓名的人,不是件易事。
等黄士雅将付家底细打探清楚,找到了付心良家中,已经过去了一天。
付家除了付心良宿醉的酒鬼爹爹,其余连个鬼影都没找到。
几经调查后,黄士雅才知付心良已经坐上去了并州的马车。
一番周折下来,他只能望洋兴叹。
黄家还没能力将手伸到并州去,他将付心良的名字在心中打了个叉叉。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不信付心良还能不回故乡。
得知罪魁祸首已经离开河源县时,辛夷已经回家约两天了。
刚回家,青松那孩子夸张的掉下了眼泪,爷爷和婆婆对她更是长篇大论,唠叨的她耳中快生出了茧子。
他们反复陈述着,她贸然下水救人的危险性,苦口婆心的劝她,以后一定要三思后行,不能太冲动。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不错,虽然救林然,辛夷从未后悔。
即使重来一次。她仍旧会不顾一切的跳下去。
因为她跳下去,不一定会遭遇意外。她若是选择旁观,林然便会永远失去生命。
不得不说,前世的许多东西一直在意识深处左右着辛夷的思维。
出了这回事儿。金光门一行只能推后了。
这几日,辛夷频频往黄家跑,倒在黄士雅和林如意眼里留下了重情义的好印象。
(军营难混)
匆匆离开崇州之后,柳元景头一站就是投奔表兄薛城。
他只管自己走的轻松快活,哪管府中英国公怒海翻波。
尤其当柳元景离开三日后,国公爷才发现他已经不在崇州,气的一下子拍断了桌子。
以前柳元景性子倔,不止一次偷偷溜出家,柳云逸只当他少不更事。
但此次,因为从军的冲突。长子有预谋的离开。甚至,柳元景还使出手段骗过了柳云逸的耳目,他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将世子带回。
只可惜,潜心研读兵法学习武艺的柳元景已非吴下阿蒙。
他学以致用。使出各种计谋,将父亲派来的人手甩到一边。
生出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柳云逸只能扼腕叹息。
薛城乃柳元景娘亲嫡兄的次子,因与柳元景年纪相当,两人交情很好,并且薛城为人洒脱有担当,不会背着柳元景告状。
柳元景轻车熟路的离家出走。在与爹爹斗智斗勇的过程中,也积累下了反侦察的经验。
他为了避免暴露行踪,特地将银雪寄放到表兄别院。
若不然,银雪特征如此明显,一经出现,他的行踪就会跟着暴露。
得知柳元景想要参军。一向支持他的薛城,头一次表露出反对的架势。
面对薛城的反对,柳元景据理力争,没有丝毫妥协。
结果啼笑皆非,薛城在柳元景意气风发的将军梦感染下。竟然也生出了参军的心思。
清远侯府在汉阳城勋贵之中,当属响当当的人家。
薛城自幼锦衣玉食,虽然不能继承侯府,但是一世富贵亦非难事。
但是在听了表弟的雄心壮志后,他不由跟着热血沸腾。
男儿意气盛,脂粉堆里混日子,庸庸碌碌一生,到头来不过一抔黄土。
但是保家卫国,闯出个名头来,却能青史留名。
倘若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封侯拜将,更是了不得的荣光。
由此可见,平时愈是性情冷淡的人,煽动起旁人来,事半功倍。
两个少年打定主意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薛城凭着在汉阳城中积下的人脉,为两人办下了假官碟。
有了新的身份,他们参军的阻力便迎刃而解。
薛城中规中矩多年,此番举止,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如愿以偿进入军队之后,两人的军旅生活并没想象中那样激情澎拜。
“臭小子,还不快点儿。”
在没有战争时,闲暇之余,士兵不止要操练,还要种田。
柳元景穿着兵卒的衣裳,戴着劣质的头盔,面色铁青的望着眼前的粪坑。
两只木桶孤零零的在一旁放着,身边不时有人挑着担子经过。
他在国公府中,过的是娇生惯养生活。
平日出恭净手的地方,点着上好的熏香,墙壁上贴着字画,哪儿像这里般污浊不堪。
生*清洁的柳元景能坚持站到这里,已经是激发了身体潜力了。
作为新晋兵卒,军营中的脏活累活,想当然落在了他们肩膀上。
柳元景对于身旁人的催促充耳不闻,沉着一张脸,瞪着面前的肮脏不堪的粪坑。
他握紧拳头,努力忍着,最终还没憋住,弯腰朝外呕吐。
这一吐起来,他的腹中仿佛翻江倒海,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训斥他的老兵,躲闪不及,身上溅上了呕吐物。
被一个新丁吐脏了衣服,老兵顿时火起。
刚巧有人挑着粪桶从两人身边经过,那老兵手一伸,朝林元景身上推去。
柳元景功夫不是白学的,身子一闪,反手将老兵拉了过来。
那老兵哎呦一声,跟挑粪桶的新兵撞在了一起。粪水撒了半桶。
柳元景面色一青,往后退去,那老兵弄了一身粪水,登时恼羞成怒。
军营中有不成文的规矩。新兵刚进营得夹着尾巴做人。
被一个新兵蛋子这样挑衅,他也不顾身上恶臭,卷起袖子,就要跟柳元景开打。
他之所以敢对柳元景下手,不过是看他体态单薄,仗着自己腰粗腿壮,生就几分蛮力。
可惜,这老兵不知,蛮力在练家子面前不值一提。
别看柳元景蜂腰削背,动起手来。十个大汉都未必是他对手。
柳元景本不想徒惹是非,刚才只是身体自然反应。
没想到这人步步紧逼,抬腿便是一记窝心脚朝他踢来。
“我不想打架。”
“嘿嘿,臭小子,你就等着挨揍吧。长得跟娘们儿一样。还敢偷懒。”
身上沾了粪,开口更如喷粪。
柳元景耐着性子,躲着老兵的攻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老兵只觉得柳元景像泥鳅一样,滑来滑去,他怎么都碰不到。
旁边有人喝起了倒彩,老兵嘴巴也开始不干不净。挑衅着喊柳元景有本事跟他硬碰硬。
“你他娘——”
娘字只说了一半,柳元景飞起一脚,直接将老兵踹出了五六米。
这一招看的大家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那老兵哎呦呦的捂着胸口只叫唤,脑袋撞到地上,头盔撞歪了。
隔着铠甲。这一脚踹的老兵整个人抽搐不止。
为了锻炼士兵体能,在军队如非特殊情况,铠甲和头盔是不能离身的。
他该庆幸胸前有层铠甲护着,不然恐怕不躺个十天半月,没办法下床。
柳元景冷冷的扫了围观的人一眼。犀利的眼神,让人群自动散去。
等周围没有人时,他伸手砸向一旁的树干。
他不想打架,不想惹人注意,但是敢在他面前骂娘,如若不是在军营,柳元景那一脚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耳边一直传来那人的呻吟声,没有人再上前催促柳元景干活。
他闭着眼睛,靠着树,等待接下来的惩罚。
拒绝执行分派下来的任务,打架斗殴,柳元景羡慕起薛城的好运。
他怎么会被人丢到这种臭气熏天的地方。
这原由说来也好笑,怪只怪柳元景生就了一张桃花面,鹤立鸡群的样子,惹得分派任务的人十分不爽。
那人看着柳元景小白脸一张,又兼体弱,特意把他分到了臭气熏天的地方,好好恶心他一番。
说来说去,都是柳元景那张脸惹得祸。
发生斗殴的事儿,很快被报了上去。
新兵招进来没几天,便有人闹事,副尉亲自过来,打算看看是谁在闹事。
腥臭之地,副尉自然不会来的,柳元景连同老兵二人被带到了校武场。
两人发生冲突之时,目击证人众多,审判结果很快下来。
“祝京无故斗殴,按例杖刑五十。”
祝京正是柳元景进军队时所用化名,薛城化名祝庆,两人以亲兄弟的名义进的军队。
惩罚被宣读后,柳元景并未反抗,取下头盔铠甲,站在那里等待行刑。
除去甲衣之后,他一副堪比女子的俊美容貌,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进军营时,为了不显得太突出,柳元景故意将眉毛剃得乱七八糟,又将肤色弄黄。
饶是如此,他的底子在那里摆着,还是惹得众人哗然。
俗话说,军队这地方,可是母猪赛貂蝉。
乍然见到长得如此俊俏的小子,甚至有人疑心柳元景是女扮男装。
只是他的喉结做不得假,才让人放弃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那副尉原本观刑后离去,瞥见柳元景的模样后,眼睛一亮。
他人长得虎背熊腰。獐头鼠目,原有气氛猥琐。当目光投向柳元景时,恨不得流下口水的样子,使他显得更加丑陋。
这副尉名叫周康,靠着一身蛮力打过两场小战混上了副尉的这个芝麻官儿。
在军队待久了,他*上男女不忌,也曾仗着身高体壮,睡过两个清秀的新丁。
猛一瞅见柳元景的容貌,三魂六魄楞生生勾走了一半。
“慢着,祝京,你可知错。”
周康制止了正欲行刑的兵卒,笑着问柳元景话。
柳元景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望着周康毫不遮掩的淫邪眼神,一阵反胃。
他虽生的俊美,但是身世尊贵,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敢用这样毫不掩饰的*眼神看着他。
心中对这副尉厌恶到极点,柳元景没有答话。
要说周康也是犯贱,柳元景越冷他心越心痒难耐。众目睽睽下,他伸出手,拍向柳元景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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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绯玲和涟漪漪的打赏!
累死了,今天由于特殊缘故写到了现在,两章并成一章发。
合手拜托~求谅解。
☆、第一五六章 用拳头说话
校武场,一下子陷入了安静。
周康贪花好色的毛病,也不是秘密。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新兵露出这样猥亵的表情,大家纷纷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那只毛茸茸的大手,离柳元景越来越近。
柳元景双手握拳,口中默念:“安徐而静,柔节先定,善兴而不争,虚心平志,待物以正。”
他背着兵法书中句子,只为忽略周康的丑态。
那只手离柳元景肩膀不足一寸了,他身子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周康的碰触,黑如墨的眼眸中酝酿着化不开的风暴。
他盯着周康,眼前人识相的话,最好别碰他。
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真不假,周康也不恼柳元景的反抗。
他往前逼近一步,继续伸出手,调笑着说:“你叫祝京吧,性子够味儿,爷喜欢。这小模样,怎么经得起五十大板。”
周康话一落,周围掀起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