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天下学子,有心考状元的,挤破脑袋也要往白露书院钻去。进了白露书院,半只脚就踏进了翰林院,只要运气够好,高中状元也非不可能。
出了皇宫之后,林然这才真切感受到,他真的高中了,他真的成了此次恩科的头名状元。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林然能听到一起从宫中走出的学子,小声的议论着他,许多人前来贺喜。
榜眼和探花的人气,只比林然低一点。至于二甲和三甲传胪,虽说距离探花只差了一两名,境遇却大大不同。付心良在初试中取得了第二的优异成绩,如今跌到了第四,引得松阳书院学子纷纷叹息。就差一点,他们松阳书院便能拿一个探花了。
对于付心良来说,最后的结果十分糟糕,取得状元之位的偏偏是林然,他只是小小传胪。如今,付心良只能寄希望于,圣上能够不拘一格降人才,给他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林然暂时压了他一头又如何,付心良相信,他比林然更适合仕途。只要苦心经营,他最终定然能将林然压到脚下。
琼林宴不是简单的宴会,它是此次恩科中崭露头角的新贵们,头一次正式和朝臣打交道。在宴会前,他们收到了各种请帖,看似来自同乡或者书院前辈的善意,背后其实都有皇子的影子。
林然几乎按下了所有帖子,他没有被名利迷失了眼睛,哪怕天底下所有人都称赞着状元郎才高八斗文曲星下凡。林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了远在汉阳的辛夷,他一定要走好每一步。当今大华内忧外患交织,林然愿为君分忧,他要向辛夷证明,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为了躲避纷扰,在朱文的邀请下,林然搬入了他不知何时买下的私宅中,躲起了清净。这让那些一心想和状元郎搭上关系的人大失所望,他们不放弃的通过各种关系打听着林然的下落。
琼林宴如约而至,其中精彩,不必分说。近半个月过去,此次科举中榜上有名的学子,天下闻名。
安敏之顺利的拉拢了付心良心中好不惬意,虽说此次恩科的名次与他记忆中不一样,但这些都是小事。他琢磨了一下,父皇似乎对状元郎十分感兴趣,或许他可以试着拉拢下林然。
汉阳这个地方,安敏之并不陌生,在此之前,林然的名字他却是从未听说过的。无端端的,世上多了一个如此惊才绝艳的人,就像柳元景一样横空出世,让他十分惊喜。
前世的一切在不断改变,这给了安敏之改变自己命运的信心。他重生归来,一步步的改变着朝中走势,情况越来越利于他。不消三年,也许他就能登上前世那个让他自死都放不下的位子了。
由朝廷亲自下发的榜单,在州府县道逐一张贴,每到一处引来无数人观摩驻足。不识字的听着那些识字的,将榜单上的人名以及籍贯一一道来。
大家也许就不住所有榜单,但是新科状元林然的名字,绝对是如雷贯耳。边疆战时方停,恩科结束,大华上下喜气洋洋,新气象让民心雀跃。
虽说辛夷一直盼着林然成为新科状元,不过这心情无外乎,希望我的朋友成为土豪带我飞,希望我的朋友买彩票中了大奖一样的心情。当真的得知林然成为新科状元之后,她整个人呆在原地,足足愣了半刻钟。
中状元是什么样的体验,辛夷粗算了下,大华约莫有四百多万人口,能够中状元的三年只有一个人。若是遇到了恩科乃是幸事,遇到了意外还要停掉三年一次的科举。能在万万人中脱颖而出,绝非单一的勤奋或者聪明能够办到的。
一句话来形容辛夷的心情,真是醉了醉了,林然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以后她可以跟着抱大腿了。辛夷飞快的计算着,抱大腿的可行性,古往今来,状元的前途虽不能个个都青云直上一直做到封疆大吏。但是勤勤恳恳,过个十几二十年爬到正三品的位置上还是没问题的。
要说最高兴的还不是辛夷,毕竟她只是为朋友而激动。林然的姑姑在得知侄子高中之后,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的笑混着泪水,说不出的怪异,却让人没有由的感动。在得到的好消息后,林如意第一时间将林然高中状元的消息,送到河源县清流镇上河村。
整个河源县,几百年来头一次出新科状元,这林然高中的消息,让整个县都沸腾了。林家的门槛儿,快被贺喜的人踏破,村民们为了表达激动,瓜果蔬菜源源不断的送到了林家。他们知道村长家不缺这点儿东西,可是除了这样,他们真的不知怎样表达心中的激动。
状元是什么?那可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他们上河村出了个文曲星,不知是多少年才修来的福分。连状元郎都出了,何愁上河村以后不能更加繁荣昌盛,只要林然稍微念旧,他们的子弟,以后若是有福分能参加科考,少不得受他照拂。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大华人眼中,状元这两个字是极其神圣的,他代表着读书人的最高追求。哪怕位居人臣,若是没有做过状元,这样的人生同样是遗憾的。
郑直的激动不比辛夷小,林然还没回来,他已经兴致勃勃的策划着状元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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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零章 天师来我家
林然成了新科状元,郑直恐怕比他自己还要激动。莫说是汉阳城,如今整个大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新科状元林然的大名。
如今郑直走到哪里,知晓他与林然交好的都要恭贺一番。虽说,郑直当年和林然交好,纯粹是看在他这个人的份儿上,但是被人恭维的感觉总是差不了的。
正源商行的生意,因为林然的缘故,一下子好了很多,官家的许多关节,打通时比以前要快捷许多。辛夷受郑直感染,终于体会到为何古代书生都憧憬着成为状元郎了,这简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待遇。
如今辛夷只为林然担心,恐怕待他回到汉阳之后,会被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儿。她到黄家走过一遭,单是被她无意间撞到,前来打听林然的人家,几个时辰内来了三四家。这还是辛夷看到的,莫说她没见到的人家了。
想到林然对这些最不耐烦,辛夷不由偷笑,最难消受美人恩,等他回来有的愁了。只是林然究竟什么时候会回来,这还是个未知的问题。
毕竟,已朝登了天子堂成了天子门生,从今以后的际遇,和过去相比便是天上地下了。林然作为状元郎,势必会被委以重任,圣上开恩他还能回乡探亲,若不然,只能在京城或者委派待着。
辛夷不由有些担心,每年通过科举遴选出的人才,都要派到地方去历练一段时间。万一林然被派到千里之外,相聚又要遥遥无期,每当这时辛夷都怀念现代的火车飞机。千里之遥也就几小时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时间恍如流水,红薯苗在辛夷的眼皮子底下茁壮成长。瞧着绿油油的叶子在阳光下肆意舒展着,辛夷由衷的高兴。
她当时栽下的红薯,在精心侍弄下,成活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可以预想,待到秋日时,这些红薯必定能带来大的丰收。
辛夷当初拜托郑直想办法将那些西域商人带来的红薯全部买了,她只是怀着一丁点儿盼望。没想到郑直竟然真的马不停蹄。追上了那人。西域商人带着红薯打算到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如今有人愿意高价将东西买了,他喜笑颜开自然应允。
不过来回之间。这批红薯下种晚了二十天左右,所以发出的种苗比起辛夷之前栽的要小许多。她粗略的估算过,两次的红薯加起来约莫有二十块左右,将这些削成片种植。等秋天能收个上百斤没问题。
介时,辛夷只要再将收获的红薯。重新耕种,难道还怕明年抗不过饥荒么。为了缩短等待周期,辛夷已经想出了办法,她可以派人到气候温暖的地带种植红薯。即使冬天也不妨碍播种。要不是兴建温室大棚费时费力,她又没有技术支持,辛夷真想在这里建个蔬菜大棚出来。
天灾虽然可怕。一切都朝着好的地方发展。如今辛夷最担心的竟是闲情阁中,神仙散的扩撒。要是任由它一直扩散下去,所造成的危害,将给大华带来巨大的灾难。辛夷心忧天下,自是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柳元景尚在边疆,辛夷唯一能够求助的人只有林然。但是林然乃是新科状元,一举一动有无数人关注,他若是刚得到圣上任命,就上一张耸人听闻的折子,以朝中大臣又该如何看待他。辛夷一时踌躇不定,天下兴衰牵扯太多,她小小一个平民女子,能做的微乎其微。
毫无意外,辛夷被一种“我知道未来有灾难——可是全天下只有我知道,我知道神仙散贻害无穷——但是全天下只有我知道。”的情绪搞得心神不宁。她想尽可能的改变这一糟糕状态,但是效果甚微。
持续下去的低迷,让辛夷对于林然成为状元的欣喜都减弱了不少。当然,辛夷在这种焦灼下,从未想过,有一天事情走向会出现神展开。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游方道人的出现刚好在七月十五中元节。战争带来的伤亡,让这个上元节气氛格外沉重,放河灯的人前所未有的多。
辛夷发觉她的记忆在门房传报门外有一个道人之后,前所未有的混乱,她如今该回忆的不是上元节的河灯。而是那日清晨,出现在她家门口的不速之客,这大概是辛夷重生后遇到的最奇幻色彩之事。
这日三阳转运,满天明媚开图画;万物生辉,芳菲满园忽如归。辛夷早起之后,正在打理着繁盛青茂的红薯苗,偶尔思想开个小差。
夏日的清晨,清凉的露水,混着各种花香,让辛夷整个心肝脾脏胃都跟着舒服了。下人的传报,让她蹙起了眉头,自家门前为何会出现一个道士。
辛夷只当做江湖上到处招摇撞骗的术士,她本不想理会,让下人赏给他一些银钱,然后自顾自的继续浇菜。没想到,片刻后,家丁原路返还,恭敬的说那道士所求非财。更让辛夷诧异之处,这家丁出去一趟,折返之后言谈中对那道士竟是十分信服。他还极力鼓动辛夷与那道士见一面,并称其是得道之人。
得道之人?辛夷只当做无稽之谈,不过看情况门外的道士的确有两把刷子,见一面倒也无妨。
那道人倒是纡尊降贵,辛夷拒了他一次,还拿钱打发他,最后勉强见了他。他却浑不在意,拿着一把拂尘出现在辛夷面前。
一眼望过去,辛夷当时就震惊了,她以为自己会瞧见一个打扮邋遢,言行举止神神叨叨的邋遢道人。没想到,眼前道士仙风道骨,让人瞧一眼,整个人都有被看透的错觉。那道士头戴玉冠,身披锦绣,一身飘逸的八卦袍衬得他玉树临风,好不庄严。辛夷再瞧,他足踏云头履,腰系熟丝绦,一把美髯须自然垂下,面如满月白皙中透着红润。他行走间,自有一番坦荡之气,一双如同寒星的眸子,睿智中又似携有无尽浩然正气。
饶是辛夷不信道,见了他第一面,还是忍不住福了个身,恭敬道:“小女子辛夷幸会道长,不知仙师远道而来,踏足敝府有何贵干?”
那道士轻轻闪身,慢挥了下拂尘,避开了辛夷的福礼。他一举一动,,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辛夷不由想,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称得上天人合一。
她收起先前所有轻慢与不恭,姿态放的极低。
道人察觉到眼前少女态度的改变,微微颔首,对此十分满意。他在山中修行多年,许久不曾出世,没想到山下变化如此之大。乾坤错乱,如若找不到化解之法,不止大华,连周边几个国家也难逃战乱。
他虽是化外之人,但见大华即将遭此劫难,自然于心不忍。说起道士的来历,却是与清爻门有一定关系,他本是清爻门下一弟子,排行第五名为师傅赐道号为易行散人。莫看易行散人面如冠玉气质儒雅,如同年约三十的中年美男子,他实则已过知天命之年。
若非世人有难,易行散人也不会轻易下山,他掐指一算,发现此次劫数并非毫无逆转可能。或者说,劫数亦存在几个变数,这几个变数有正有邪。只看最后是邪不压正,还是正能克邪,易行散人悲天悯人,决定出世,助局中人一臂之力。
此次救世之人,最重要的约有三人,易行散人卜算之后,意外发现,这次灾难的化解关键竟然落在一个女子身上。他再三进行测算,只算出她所居方位,易行散人不做迟疑,来到了汉阳城。
到了汉阳城后,易行散人继续占卜,经过一番推演之后,来到了这户人家。面前女子天庭饱满生着一张鹅蛋脸,眉目清澈犹如上好清泉,他粗看了一下断出她福泽深厚。不过,易行散人有些疑惑,这女子的命格似乎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