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怎会听不懂柳元景的意思,她为自己的莽撞道歉,接着又补充道:“我是知道没什么大的危险,这才出手相助的。”
她实在做不到在能帮助别人时。选择独善其身。何况,今日辛夷和韦氏一见如故,相处时倍觉亲切。
在种种原因作用下。辛夷在危急之下,才会出手帮助韦氏。
柳元景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辛夷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当年他和辛夷只是陌路,甚至是无缘无故挟持她的人,但是她仍然不惜用身体帮他挡了飞镖。
她的善良是刻在骨子里的,柳元景之所以被辛夷吸引,和她的善良也有一定关系。
当初他因为这份善良渐渐爱上了辛夷,如今又怎能视这一点为负累。他刚才也是太心疼辛夷,这才有感而发。
没有爱上辛夷时,柳元景会欣赏她乐于助人的品质,爱上她之后,却担忧她在帮助别人时,自己受到伤害。
为了让这个话题尽快掀过去,辛夷又道:“那玉卿,你说今日之事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手脚。那个蜂巢是被人用箭支射过去的,幕后人到底是为了搅乱宴会,还是想对付我们桌上某个人?”
辛夷将闹剧发生后产生的疑惑提了出来,她没有猜测对方的目标是她。因为辛夷自认平凡普通,当不得别人处心积虑对付她。
究竟会是谁,以近乎玩闹的方式,做出这些事呢,难道目地就是为了毁掉琳琅宴?
毁掉琳琅宴,对这人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柳元景也思索过这个问题,然而此次宴会来宾众多,皇家园林又占地广阔,他便是想查也无从下手。
事到如今,柳元景只能寄希望于,射落蜂巢的人目地是为了毁掉宴会,或者对付宴会上某个人,不知刻意针对辛夷。
“你我初来京城,平京城中水太深,也许这次宴会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夷儿,你不必担心,等你身子彻底好后,我就带你离开平京城。”
柳元景将所有疑惑压在心中,悉心安抚着辛夷,想让她放松下来。
涂上药膏之后,辛夷手腕上的红肿也消了一些,她点点头,将柳元景的话听了进去。
这段日子里,辛夷一直在厉远山的安排下,调养着身子,效果十分显著。
但是,厉远山迟迟没有放话,总说她的身子还要调养一段时间,故而辛夷和柳元景只能按捺住躁动,待在平京城中。
万一没有将毒素祛除干净,以后再发作起来,吃苦的人还是辛夷,这便是二人的想法。
琳琅宴告一段落,第二日,厉远山照旧山门来,为辛夷把脉之后,换了张方子。
其实解毒的过程并没有这么繁琐,然而佑王下令,让厉远山既要为辛夷解毒,又要想办法尽力拖延时间,这才使得过程变得漫长。
宝藏一事,佑王只告诉了几个心腹,像厉远山这样,他靠手段从江湖上招纳的高人,并不清楚相关事宜。
拿到了玉玦之后,佑王被柳元景骗的次数多了,十分不放心。故而,千里加急,命令属下拿着玉玦,到宝藏入口处,试验两枚玉玦真假。
宝藏离平京城本来就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到达之后,一来一回又要耗费时间。所以,即使佑王千催万催,让属下拼尽所能,也才刚得知,宝藏被顺利打开的消息。
当听到这一消息后,安敏之的心情可用心花怒放来形容。有那么一两个时辰,他整个人都处于飘飘然的状态,不知身在何方。
紫宸九千岁遗留下来的宝藏,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安敏之的大业来说,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一想到,那么多宝藏已经唾手可得,佑王在琳琅宴上的所有遗憾,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他甚至觉得,哪怕英国公府不站在他这边,只要柳元景不投靠任何皇子,对他来说都是能够接受的。
在心情极好的状态下,佑王终于松口,嘱咐厉远山可以将辛夷身上毒素从根本上清除了。
安敏之打算,趁着柳元景还在京城的日子,再做最后努力。如果到最后,他还是没有选择佑王府,他也愿意放他们离开。
如今柳元景已经进入了各房视线之中,佑王怕弄巧成拙,最后反而将柳元景推到了敌对势力之中。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哪怕不能跟柳元景做朋友,安敏之也不想和他做敌人。
这次治病,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厉远山为辛夷开好方子后,忽然道:“不知辛姑娘是否还记得一个叫惊鸿的女子?”
因着对厉远山的讨厌,辛夷在他为自己诊治时总是板着脸,鲜少露出好颜色。厉远山也不知喜欢低三下四的人,所以两人相处了这么久,鲜少说过闲话。
蓦然从他口中听到治病以外的话,辛夷还不太习惯。她眨了眨眼睛,想了片刻后回忆道:“你说的惊鸿,是当日我和世子在王府时,献艺的那位女子么?”
惊鸿这个名字足够特别,惊鸿这个女子也足够美丽和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即使只有一面之缘,辛夷在厉远山询问之后,脑海中以最快速度,浮现出了惊鸿的面容。
见她尚有印象,厉远山颔首继续道:“惊鸿一直想与辛姑娘见上一面,言称有事要请教您。她一直苦苦哀求,老夫于心不忍,故而将她带到了这里。不知辛姑娘,可愿与她见上一面。”L
☆、第三零零章 刺客
酒酣耳热之后,太子言谈之下放松了许多。推杯交盏之间,大有将柳元景引为知己的意思。
早听闻东宫之中,美人如云,骤然得见,还是让柳元景吃了一惊。
好在太子无男风喜好,没有用三皇子一样的目光来打量他。不然,柳元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忍住。
与大华国未来储君,交恶,可不是柳元景愿意看到的场景。
从他入席到现在,底下歌舞换了几场,连个重样的都没有。国色天香美人儿,身穿着琳琅羽衣,载歌载舞,太子一手举着酒杯,魂不守舍的看着美人。
柳元景无心眷顾美人,好在他酒量极好,一杯又一杯白酒下肚,没有丝毫醉意。
太子喜欢吃喝玩乐,难得见一个拿起酒杯,不扭扭捏捏,一直喝下去的男子,心情极为畅快。一国储君的身份压着,往日里太子想和狐朋狗友聚一下,都是桩难事。
但凡出宫,总要经过层层批报,偶尔错过了宫门落锁时间,还要被参上一本。
每逢想到这些,太子出宫的热情打消了一半,再想到东宫里迂腐的夫子,另一边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在宴请柳元景之前,太子除了知晓他的身份,以及柳元景文武全才的美名之外,其余无任何了解。
比起众多兄弟,太子无论是文韬还是武略,都不算出挑。所以,在得知柳元景是文武全才,隐隐的嫉妒,让他对这个不曾谋面的少年,产生了天然的排斥。
一见之后。当发现柳元景不像想象中那么呆板,又生着一副好相貌,太子立马对他进行改观。
好色之人,哪怕不好男色,对于美丽的人和物,依然具有本能的喜欢。
柳元景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平京城,不曾抬出英国公府的名头。让人甚是不解。琳琅宴后。他的身份败露,表现却比之前更加低调。
哪怕细心去查的他的行踪,也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近年来。太子总觉得父皇对自己没有以前那么看重了,众位兄弟又在身后虎视眈眈。让他的生出了警惕之心。
面对没有传召就贸然进京的英国公世子柳元景,太子忍不住生出了猜忌的心思。他担心,英国公私下里和哪位皇子见了面。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才会派柳元景过来。
太子虽然昏庸酷爱美色。在遇到危及自己龙椅的事儿,还是很慎重的。
“干杯,元景果然好酒量,吾还从没见过如此爽快之人。只恨你长年待在崇州。与君相见恨晚,扼腕叹息。”
酒喝高了,太子兴致更加高昂。开始趁兴说些抬举柳元景的话。
柳元景端着酒杯,敬了太子之后道:“承蒙殿下厚爱。元景不过是区区之辈,怎能当得上太子盛赞。”
太子哈哈一声,没有将柳元景的话放在心上,正在此时歌舞跳到了最精彩处,鼓声如雨点般响起。
美人顾盼生姿,腰肢柔软如扶风摆柳,她们衣带飘飘,好似燕雀般轻盈动人。
太子眼神迷离的看着缤纷美人,笑容十分诡秘。他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冲着柳元景说:“你年纪比吾要小上许多,本王就托大叫你声兄弟。不知底下美人,景弟可有看上的,只管带回府去。”
正在谢幕的美人,听了太子的话,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柳元景。如此一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要是她们谁真的能被他看上,定然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东宫的美人,搜罗在民间,除了皇帝之外,也就太子能有这份艳福。
然而,柳元景听了太子的话,丝毫没有露出心动的模样,他甚至瞧都没瞧底下翘首以盼的舞姬一眼,直接拒绝到:“太子美意,元景心领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加之家规森严,妻妾之事元景不敢自专。”
听他这么说,太子呵呵一笑,十分不以为然的挥挥手:“兄弟多虑了,不过是些玩意儿,你喜欢了直接带走,腻了就打发掉。何须顾及什么名分,人不风流枉少年,切莫被束了手脚。”
太子喝多了酒,此时已经有些醺醺然,言语之间,将他往日的纨绔作风尽数带出。
在他看来,这些极尽所能屈意承欢的女子,没有显赫的家世,只能供人玩乐,玩意儿而已。
底下等候发落的少女,闻此言,不由在心底悲鸣。她们的命运就像漂浮在水上的浮萍,太子根本没把她们当成人看待。侥幸能被柳世子看上,也是桩幸事。
错过了今日,以后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或许下次歌舞之后,太子会将她们赏赐给品貌皆不堪入目的男子。这种事儿,太子也不是没做过,他曾经将宫中舞姬,赏给年过六十的老臣做妾。
比起未知的下场,她们更期待能跟着柳元景离开。
奈何柳元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神色淡然不为所动的说:“谢过太子美意,元景喜好游山玩水,美人多情反受其累。”
他别具一格的回答,惹得太子哈哈大笑抚着膝盖说:“景弟此言差矣,你年纪太小,还不知美人蚀骨*的滋味儿。愚兄劝你挑上两个美人儿,回去暖香温玉一番,便知其中妙处。”
太子放浪形骸的话,让周遭女子全都红了脸,柳元景依然镇定自若,回绝了他的好意。
面对柳元景的再三推辞,太子也不好强求,挥手让底众舞姬退下。
下一场,再登台的却是杂耍。
一个扎了冲天辫,穿着红兜兜的男孩儿,手里抱着红绣球,一连翻了数个翻着跟头上场。
欢闹的路锣鼓声响个不停,身子敏捷的小男孩儿,让人大开眼界。
太子瞧着底下表扬,指着台下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景弟果真是有福之人。这春和园戏班子,在京城中十分有名,专门为达官贵人献艺。本王喜欢看这些民间把戏,故而他们召集到宫里来。他们这可是准备了两个月后,头一场在宫中的演出。”
他的话说的十分理所当然,好像看上了杂耍班子,让他们上门来献艺。为此接受两个月的排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有人问过春和园众人的想法,他们本来靠着几十年的口碑,整个班子走南闯北。换了一批又一批人,闯出了名气,最后待在平京城中。
只因太子一句话,他们就要整个班子进到皇宫之中。不仅身世要接受各种盘查。还要在深宫内院中度日。
作为民间艺人,这样枯燥无味的日子。怎能让他们吃得消。
然而,进了宫好比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哪怕心中有怨言,也无人敢表露。所有人。只能尽心尽力的排练,早日哄太子高兴,将他们放出宫去。
杂耍是个稀罕物。柳元景听过春和班的大名,还没有看过。
在太子介绍之后。他聚精会神的看起了演出。比起方才*浮浪的乐曲,扭腰摆胯的美人。
民间吐火吞剑,胸口碎大石的戏码,对柳元景来说更具吸引力。
只是他功夫高深,眼神太少,屡屡看破杂耍人员的小门道后,发现这些都不是难事。
只要手疾眼快,变把戏其实很容易。
想到这里,柳元景不由更留心。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他要是学个一招半式,当辛夷难过时,也好逗她开心。
“好。”
看到绝妙处,太子不由拍手叫好,两眼直直盯着口中喷火继而又团剑的少女。
那少女似乎是为了映衬火焰的绚丽般,故意穿了一身素白,十五六岁的年纪,盘着黑油油的大辫子,模样十分俊俏。
再看她动作伶俐,行云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