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小姑娘戴着好看,有些日子没见,你倒长高了不少。不错,脸上也有点儿肉了。这模样,让人看着怎么不疼。”
林如意柔声夸着,辛夷含羞,不好意思的回到:“姑姑说笑了,辛夷资质愚笨,怎当得起您夸奖。您最近瘦了不少,可是水土不服?“
将心比心,林如意对辛夷关怀有加,她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娘,娘,你看这是什么?“
踢踏的脚步声响起,兴高采烈的男童声音传来,林如意脸上焕发出别样光采。
辛夷往门口看,胖墩墩的黄豆一路小跑奔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只不停扑棱翅膀的麻雀。
孩子果然是一天一个样,这么久没见,黄豆身子长高了,脸比以前更圆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是一如既往。
黄豆跑着进来,见了辛夷之后,脚步迟了些,往林如意身边靠着,有些怕生。
也就片刻功夫,门口处又来了两个小厮和一个小丫头。四目相对,辛夷从辛桂香眼中看出了惊愕。
林如意一手拍着黄豆的后背,看到辛桂香后,招呼道:“桂香,你来了也好。你们姐妹好久不见,坐在一块儿说说话吧。”
从林如意的语气中,辛夷能推断出,她平日对桂香还算不错。
黄豆闻言,一手抓着鸟儿,小步跑到辛桂香身边笑着说:“桂香姐,我们一起坐在娘这里玩儿吧。”
“夫人好,姐姐好。”桂香跟黄豆手牵手,一起坐在了辛夷身边。
她虽说在问好,眼神片刻不闲的将辛夷上下打量了个遍。辛夷离奇搬走之后,辛家进行过各种猜测。
辛桂香甚至想过,辛夷的爷爷奶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然后举家迁走。
她也曾恶意揣测,辛夷这一走日此定然没以前好过,也许会变得十分落魄。
今日得见,出乎辛桂香意料,辛夷不仅没变的落魄,气质和扮相都比先前更胜一筹。
辛桂香在黄府之中,因着黄豆喜欢,吃穿打扮跟寻常人家小姐差不多。在没有件到辛夷之前,辛桂香十分满足她的现状。
两姐妹一见面,辛桂香立马比较出二人的不同来。辛夷身上穿的是上好绸缎,她平时也就见老爷和夫人穿过。
当辛桂香目光下移,瞧见辛夷露在手腕外的镯子时,妒火中烧。
她在黄家待了这么久,夫人平时戴的镯子怎么能认不出。平日里,夫人对这个镯子很是爱惜。
今日辛夷一来,夫人就将镯子转手送出,让辛桂香怎么服气。
“三姐姐,你怎么会在汉阳城。自从你不见后,爹和娘一直很担心,生怕你遇到危险。你这一走,他们可是牵肠挂肚跟失了魂儿一样。“
辛桂香一张嘴就是一串话,让辛夷心中冷笑,又不想在林如意面前办她难堪,只能敷衍道:“事从紧急,没顾得上打招呼,是我思虑不周。”
林如意看着两姐妹说话,辛桂香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辛夷也是微笑应和,以为二人相处融洽。
“叽叽。”
麻雀一直在黄豆手心挣扎,试图挣脱,黄豆想出门儿好好溜麻雀玩儿,便扯起辛桂香道:“娘,我和桂香姐出去玩儿了,嘻嘻。”
辛桂香还想说些什么,黄豆拽着她往外冲,只能起身道:“夫人,桂香先告辞了,姐姐一定要长坐会儿。”
听着辛桂香的口气,要不是辛夷知她底细,真要把她当成黄府的小姐。
两个半大孩子热热闹闹的跑了出去,林如意摇摇头无奈的说:“黄豆这孩子比你小不了多少,你都成大姑娘了,他还闹腾着长不大。”
“夫人过滤了,小少爷只是玩性重了点儿。有林然这样的表哥,小少爷也会是个有出息的。”
话题引到林然身上,林如意嗳了一声,吩咐身边丫鬟:“兰儿,你到老爷书房中,将案上的书信拿来。”
转头,林如意又跟辛夷说:“瞧我这记性,然儿给你写的信,寄到了黄府。我早想拿给你,见你太高兴,忘了这一茬。”
林然的书信,辛夷期盼已久,她面上仍旧淡定,心里已然十分雀跃。
黄豆和辛桂香一起跑了出去,玩儿了一会儿,辛桂香忽然红了眼圈。
一直陪着自己的小姐姐受了委屈,黄豆一下子着急了,问到:“桂香姐,你怎么哭了,是我刚才撞到你了么?”
辛桂香不吱声,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急的黄豆连麻雀都不管了,松开手让它扑棱棱的飞走。
他手抓着辛桂香的胳膊,急切的说:“桂香姐,你怎么了,怎么哭啦?”
架子已经拿了差不多了,辛桂香这才委屈的说:“夫人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黄豆哈哈一笑,摇头否认:“哪儿,娘怎么会不喜欢你。你一直陪我玩儿,娘可喜欢你了。”
听到这里,辛桂香扁扁嘴:“夫人要是不讨厌我,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她都没把镯子赏我。辛夷姐姐因来,夫人就把镯子给她了。”
说完后,辛桂香捂着脸上的疤痕说:“我知道了,夫人一定是嫌我丑,这才不喜欢我的。辛夷姐姐长得漂亮,你一定也喜欢她。”
黄豆本来就木讷不善言辞,被辛桂香这话急的冒了一头汗,他抓着辛桂香的手说:“你长得哪里丑了,我都没瞧她长得什么样子,怎么就喜欢她了。”
男孩子向来粗心,黄豆只是一味辩解,根本不清楚辛桂香到底怀着什么目地。
得了黄豆的话,辛桂香擦了眼泪,赌气说:“你喜欢不喜欢不要紧,只要夫人喜欢就行了。”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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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心念君兮君不知
言语相冲,黄豆被辛桂香说的哑口无言,只能一个劲儿的解释:“娘很喜欢你的,你想错了。”
两人拉拉扯扯,辛桂香仗着黄豆喜欢自己,有恃无恐的说:“夫人今日送了辛夷手中,明日就会把她接近府陪你。以后,府里就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话赶话,黄豆心上一火,调头就走。
辛桂香在后面傻了眼,追上去问:“少爷,你要去哪里?”
两人一跑一追,转眼又到了花厅。
辛夷方从丫鬟手里接过了信,薄薄两页纸在手里,似乎重若千钧。
她正要向林如意道谢,黄豆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将她往旁边一推。
毫无防备的辛夷被胖墩墩的黄豆用力一推,腰撞在椅子上,疼的她眉头皱起哎呦了一声。
“娘,我讨厌她,不要让她在家里。她为什么戴着你的镯子,娘,把她赶走嘛。”
辛夷眉头皱起,揉着腰,被黄豆这撞邪的似的火气,弄得一头雾水。
辛桂香本意只是想给辛夷上上眼药,没成想黄豆直接冲了进来。看着她的狼狈样,辛桂香心里极为痛快,又怕夫人看出黄豆是受她挑唆,急忙上前扶住辛夷。
黄豆推了自己,辛桂香好心来扶自己,辛夷怎么觉得这事儿如此诡异。
儿子闯下大祸,林如意捉住他的手,狠狠训斥道:“你这孩子。无缘无故推你辛姐姐作何?”
她扬起手,想给黄豆一巴掌,看着他的脸。又迟迟落不下去。辛夷忍着腰上痛楚,伸手拦住林如意的手,勉强道:“姑姑,豆子年纪还小,莫要打伤了他。”
娇宠儿子这么多年,明知他犯了错,林如意仍然狠不下来。慈母多败儿。黄豆到现在还不懂事,也跟林如意的娇惯分不开。
她十分歉疚的伸手抚过辛夷的脸颊。怜惜的说:“孩子,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辛桂香见缝插针,上前告罪到:“夫人,都是桂香的错。小少爷在玩儿时。听人说夫人对三姐姐十分疼爱,于是发起了脾气。”
因为辛桂香平时表现的很乖巧,黄豆的确有两分拗性子,林如意不疑有他,只是将黄豆好生训斥了一番。
黄豆一开始发了疯,现在安静下来,也不说话老老实实的挨训。
在这种情况下,辛夷也没心思再坐下去了。她本来打算在黄府用过午饭再走,碰到了这事儿。只想提前告辞。
林如意十分歉疚,一直开口挽留,黄豆忽然爆发对着辛夷说:“你快走。我不喜欢你,以后别来我家。”
一个快十岁的男孩儿,说出来的话跟六七岁的孩子一样幼稚蛮横。
儿子的反常让林如意束手无策,辛夷婉拒了她的挽留,执意提前离开。
临走前,辛桂香装作依依不舍的样子。还嘱咐辛夷以后多来看她。不过眼底幸灾乐祸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辛桂香目送着辛夷上了马车。脸上笑意在她上了马车后,尽数收去,变成了怨毒。
辛夷没有像她想象中变得落魄,甚至比从前更好。她在黄府待了这么久,只换来丫鬟的身份,辛夷却能叫黄夫人姑姑。
不公平,这一切都不公平,辛桂香恨恨的想着。
出了黄府,冷风一吹,辛夷也回过神儿来。黄豆一开始乐乐呵呵的,怎么会片刻功夫就变得讨厌她。
这么简单的事儿,不用想,就知道是辛桂香在背后捣鬼。
想通了这些,辛夷对辛桂香的厌恶又加重了一层。难道她怕自己来黄府与她争宠,若不是林然,辛夷根本不会和黄家走近。
眼皮浅的人,也就这点儿出息了。辛夷手里紧握着林然的信,腰上的一阵一阵的疼。
她拿着信上了马车,自嘲的想,拼了这一身痛,就换了这封信,林然得感动成什么样子。
马车中,辛夷将折叠好的信纸打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蝇头小楷,一字排开,十分整齐。开头便是夷儿二字,辛夷一哆嗦,不知林然从哪里学的这么肉麻称呼。
薄薄两页纸,辛夷翻来覆去的看着。林然遣词造句十分精简,这两页纸,几乎将他离开的事,事无巨细交代了个遍。
没有标点符号,生涩的文言文,辛夷拿在手里反复看,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在信的最末,林然留了越人歌的前半阕。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辛夷在心中吟咏着,不知不觉把后半阙念了出来:“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辛夷抓紧手中书信,一时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林然这是在向她表明心迹么,信上毫无**,结尾留这么几句话。
这还真是林然的作风,辛夷眼前浮现出林然的面容来。
他清爽的笑容,偶尔流露出的温柔,还有敏捷的才思,在辛夷脑海中飞快闪现。
含蓄的告白,让辛夷眉眼含笑,腰间的疼痛好像也减弱了不少。同样是表白,林然和柳元景带给辛夷的感觉截然不同。
面对柳元景霸道的示爱,辛夷心头就像压上了一座大山。
林然的表白,则像是春雨般,润物细无声。他没有给辛夷压力,也没要求她回报什么。追是默默的告诉她,心念君兮君不知。
仿佛着了魔般,辛夷脑海中频频出现这一句,心念君兮君不知。
她将书信原样合好,只叹古代没有手机,不然她就可以拿起电话,给林然发条短信。
他念她,她已心知。
喧闹的大街上,薛城抬头,猛然发现,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丽人楼下。
此时,黄昏将至,丽人楼前衣香鬓影,说不出的风流奢靡。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在外揽客,朝着路过行人暗送秋波。薛城抬腿想走,两三步后又停了下来。
阿树和小三在后面跟着,弄不清楚自家爷到底是要进去,还是要离开。
在两人看来,男儿进风月场所再正常不过,自家少爷开窍太晚了。
“进去吧。”
薛城回走了两步,调头转向丽人楼。
阿树和小三相视一笑,尾随跟上。
门口的姑娘见了薛城,眼前一亮,挥着手帕争先恐后的往前凑。薛城皱了眉头,躲开了众女子的纠缠直接吩咐:“将你们妈妈叫来。”
众女子见他如此模样,面露委屈,倒也不敢再往薛城身上扑。
长年在楼里待着,这点儿眼力劲儿她们还是有的。
很快秋妈妈扭着腰出来,一见薛城她亮眼放光,热情的说:“呦,真真是稀客。妾身还以为公子贵人多忘事儿,不会来了呢。薛公子,您今儿个有什么安排?我们这楼里,可是新来了不少姑娘。”
秋妈妈的殷勤,让薛城不太适应。上次他来时,丽人楼还没开张,人不并不多。如今人来人往,时不时有怀中抱着浓妆艳抹女子的男人走过。
嘈杂纷乱的环境,让薛城皱起眉头,他低声说:“楼上雅间,让喜姝作陪便可。”
薛城点名要喜姝作陪,秋妈妈迟疑了一下,点头应下。
作为丽人楼中的花魁,喜姝的生意极好,此时正在陪一个富商饮酒。不过,侯府的少爷来了,秋妈妈自然不怕得罪一个商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