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太守大人可是觉得民妇这个要求过分了?”孙瑾目光冰冷的望向花太守。
今日就算没有皇甫睿在,她也是要替娄勇讨回这个公道的,就算花太守想包庇他们,她也不会罢手。不然的话,以后这汕城还有谁敢帮她做事?
“你、你这妇人……”触及孙瑾那两道暗藏威胁的目光,花太守不由得心头一跳,大气都不敢出了!
好家伙,他刚才还真是眼拙了,竟然没看出来这个妇人是个不好惹的厉害角色,一时疏忽将自己府上的俩奴才亲自推到了她的面前由她处置,现在他后悔得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太守大人莫不是忘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受他们两个所害的是民妇以及娄勇,想要民妇咽下这口恶气,他们就必须自断一腿!太守大人若是想包庇的话……”说到此处,孙瑾不由得眯起了眼,顿了一顿才接着道:“那民妇就当刚才什么话都没听见,只不过是有人放了一个屁而已!”
“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口出狂言,侮辱朝廷命官!”花太守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尤其还是被一个妇人口出粗语如此蔑视,浑身的血液都被气得倒流了,真是一腔怒火直冲脑门啊!
“言而无信者,可不就是跟放屁一样么?”然而,当皇甫睿的声音凉凉响起,花太守的心间宛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了。
自己跟太子殿下护着的人唱反调,可不就是跟太子殿下唱反调么?这样一想,花太守的一颗小心脏又不好了。可是已经说出来的话,就等于是泼出来了的水,收不回了啊!
怎么办?
脑子里才冒出这个无措的问题,花太守就又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嘴了。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赶紧圆回来,不要真的把人得罪彻底了!
“咳!方才是本太守一时糊涂,竟然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儿了,夫人千万莫要见怪啊!”紧了紧心神,他才陪着笑脸再度开口道,语气却是完全变了:“这两个仗势欺人的东西,打断了人家的腿,自然是该偿还的,夫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闻言孙瑾却是眉头一皱,冷冷的指出道:“大人这话怕是说错了吧?民妇前来击鼓鸣冤,可是来求大人惩治恶人的,而不是来喧宾夺主擅自处置他们的!否则民妇随便派个人潜入贵府中,悄悄将这两人的腿打断了便是,何苦如此大费周章地求到大人面前来?”
至此,花太守是彻底的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了。在这个妇人的嘴皮子跟脑瓜子面前,向来自诩精明的自己竟然半点没讨着好,不仅如此,还被对方痛快的数落了一通……
这口恶气偏生还只能强咽下去,不能发作!
他为官二十余载,今儿个还是第一次遇着这么无力扭转的局面,想想都觉得窝火啊!
咬了咬牙,花太守不得不命令出声道:“来人,将这二人拖下去,各自打断一腿,以示惩戒!”
“是!”很快便有衙役应声而来,拖着那两奴才下去了。不一会儿,外头便传来了两声凄厉的惨叫声,随后,那两人又被衙役抬了进来给孙瑾查看。
孙瑾扫了一眼那两人的腿部,示意翎二上前去检查。翎二过去摸了摸便退了回来,朝她点了点头。孙瑾这才转向花太守福了一福道:“多谢大人替民妇等人主持了公道,民妇等人心中感激不尽!”
瞧着下边刚刚被打断了腿的俩奴才,花太守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愤怒,咬着牙回道:“夫人言重了,为民做主本就是本太守应尽的职责,夫人若无其他事情,就请速速离去吧!毕竟这里是公堂重地,不便外人逗留!”
“民妇明白,这就离开,告辞!”他不想再看到孙瑾,孙瑾又何尝想在这儿多呆,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转身就走!
“既然花太守的案子审完了,那本公子也该离开了,告辞!”见孙瑾急着要走,皇甫睿不由得冷眸一眯,也站起了身来,头也不回地丢下这么一句,然后追向了孙瑾等人。
留下花太守一脸惊疑不定的表情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猜测道:“这个妇人莫不是跟太子殿下有一腿,所以太子殿下才会如此袒护于她?”
府衙外。
皇甫睿很快便带着尚余等人追上了孙瑾他们,只是尚未靠近孙瑾,就被她一个凶巴巴的眼神给瞪住了。
“好好的跟过来做什么?你是想害死我吗?”不等皇甫睿开口,孙瑾就气急败坏的质问出声了。
听了她这话的皇甫睿不由得勒住了马绳,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牛车上的她,抿了抿薄唇,半响才开口,只是语气却软的没有了半分脾气:“我只是想送你回去,没有别的意思。”
“是么?别以为我不知道,等你跟去了我那儿,就会找各种借口留下了!”孙瑾又丢给他一记嫌弃的眼神,撇嘴道:“好好的太守府你不住,跑去跟我儿子抢房间就这么好玩吗?”
“我……”皇甫睿正想为自己辩白,却再度被孙瑾的眼神给制止了,无奈只得将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心中内伤不已:“老子赖在那里还不是想多些时间见到你么!你个死没良心的胆小鬼,利用完了老子就一把丢下老子撒腿溜了,还不许老子来追你,真是欠揍啊!”
心里这样吐着槽,嘴上他却不得不装作冷酷的模样,回道:“这个时候才来想着跟我撇清关系是不是有些太迟了?你真以为那花太守是个那么好说话的人,三言两语就能被你逼着下令处置了他那两个奴才?”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孙瑾就忍不住的咬牙切齿:“我知道,那都是你的功劳!也托你的福,要是接下来我又遇上什么刺杀之类的,我一定会感谢你祖宗全家!”最后那一句,她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这不知好歹的死女人,我帮了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要问候我的祖宗全家?你到底还讲不讲理啊?”皇甫睿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瞪向孙瑾的那双小眼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两世为人,他何曾向现在这般维护过一个人替一个人打算过,可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却半点不领他的好意,果然欠打!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从孙瑾的脸上一路往下滑去,落在了她与牛车紧密接触的臀部上,脑海中不自觉的就蹦出一个匪气十足的声音来:“这么不听话的女人,就该脱了裤子打屁股!”
又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孙瑾一脸无语地仰头瞪向了身侧高头大马上那个一手举着油纸伞为自己遮荫的男人,气道:“皇甫睿,你该不会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吧?回你该待的地方去,老娘现在不想见到你!”
她自认为这句话已经说得很重很伤男人自尊了,也以为皇甫睿会生气调头离开,可是,她似乎一直以来都低估了这个人的厚脸皮以及腹黑程度!
“把你送到了我再走。”皇甫睿绷着脸闷闷地回道,手中撑着的油纸伞却是又往她故意避开的头上遮了遮,无奈轻叹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放心吧,再过几日我便会离开了,花太守那边我也会提点他,让他往后多照顾着你一些,不会再让你惶惶不可终日了。”
听着他如此委曲求全的话语,孙瑾原本火气直冒的心突然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别说发火了,就连生气都生不起来了!气泄了,她自然也就开不了口再叫他滚蛋了,于是只得默默低着头,任由他一路跟回了小木楼……
这头,皇甫睿跟着孙瑾去了海边小木楼,府衙之内,花太守却是等得心急如焚……他派出去跟踪的人还没回来禀报情况!
“大人!”就在他急得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的时候,衙门外终于传来了那个他一直等着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青色便服的衙门探子快步跑了进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他的跟前。
“怎么样?可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不等那探子开口禀报,花太守便忍不住先问出声了。
“回大人的话,小的不敢离太子殿下等人太近,听不见他跟那个妇人说了什么,只是远远地看到,太子殿下竟然亲自为那个妇人撑了一路的伞,而且神色间似乎与那妇人颇为亲近的样子!”探子如实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亲自为那妇人撑伞?”听到这个,花太守不由得露出了一脸见鬼的表情,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如此看来,那名妇人只怕不是因为跟那妇人有一腿,而是那妇人本就身份尊贵,并且颇得皇甫睿的尊重了!
否则,以他们这位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的作风,如何会亲自护送一个女人还为其撑伞?这样的待遇,分明只有太子殿下的长辈才能受得起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可就不妙了!”完全想岔了的花太守,此时心里头就跟有一窝蚂蚁在爬来爬去一样,难受得紧,原地转一了圈之后,他才咬了咬牙,大声喊道:“回太守府!”
“无忧!无忧!快救救你爹啊!”一下轿子,花太守便忙不迭的直接穿过了大堂,来到了后院,满脸慌乱的高声喊道。
“爹爹何事如此慌张?”一道冷静而柔缓的女声响应道。紧接着,一名身穿粉色华裳头戴银钗步摇面容姣好的二八女子从一道拱门里走了出来,步履从容,丝毫没有因为听到花太守的焦急声而有所影响!
“爹今儿个为了维护咱们府上两个老奴才,得罪了贵人,你可得想想办法,帮帮爹啊!”花太守说着,快步走近了自家女儿。看他那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前来求女儿帮忙而觉得害臊的神色,显然求助女儿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得罪了贵人?”花无忧听到这话,不由得柳眉一蹙,看向花太守的眼睛道:“爹爹说的这个贵人,可是太子殿下?”
花太守连连摇头,一脸懊悔的神色回道:“不是,你爹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得罪太子殿下啊!”
“哦?眼下咱们汕城,除了太子殿下之外,竟然还有别的贵人在么?”花无忧颇为讶异地眨了眨眼,转而问道:“不知爹爹是如何得罪了那位贵人?又要女儿如何帮忙呢?”
“这事儿都怪爹眼拙,一时间没判断清楚那位贵人的身份,以至于在公堂之上对那位贵人语出不敬了……”说起自己之前的失策,花太守是懊恼不已,但是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眼前一亮,语气里多了几分雀跃地道:“无忧,那位贵人可是连太子殿下都对她恭敬有加,你若是能把握机会与之交好,三个月后的选秀,你定然能加大胜算啊!”
“与之交好?”闻言,花无忧微抿了一下樱唇,淡声问道:“爹爹得罪的那位贵人是个女子?”
花太守一脸怂样的点了点头,自家女儿从小聪慧过人,他这个当爹的几乎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她。索性干脆一点承认了,也好让她想出有用的对策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爹爹会如此慌张的来找女儿了!”花无忧唇角微扬,眼带揶揄地瞥了他一眼,正色道:“既然要女儿出马,爹爹总该跟女儿说说这位贵人的性情脾气吧?否则女儿如何为爹爹想出对策来?”
“先进你屋去说吧,爹一回来就来你这儿了,连口水都没喝,嗓子都干得冒烟了!”这会儿见着了淡定从容的女儿,花太守似乎也没那么急躁了,直接迈开了步子进了花无忧的院子。
“红湘,去给老爷沏壶热茶来。”看着花太守推门进了屋子,花无忧神色淡淡地吩咐完跟在身后的婢女去沏茶,这才缓步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红湘已经被女儿支走了,爹爹有什么不能为外人知道的事情就快些说吧。”轻轻落座后,花无忧看向坐在对面的花太守道。
闻言花太守嘿嘿一笑,忍不住抚须夸赞道:“爹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不是坐上了如今这个位置,而是生了你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儿啊!”
花无忧面露淡笑地拿起帕子轻轻按了一下自己的小脸,轻声提醒道:“爹爹若不抓紧时间,红湘可就回来了。”
“好了,爹知道你不喜欢听人卖关子,这就跟你说过!”花太守连忙打住了心中的洋洋自得,回归正题道:“咱们云国有三大隐世家族这一点你是清楚,其中之一的倾家,更是当今皇后的母族,虽然皇后娘娘出自倾家的旁支,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改变不了倾家与皇家联姻的事实了……”
“嗯。”花无忧微微颔首,这些事情,她的确早就有所了解了。毕竟她看中的,也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不多收集点资料情报,又怎能清楚自己的竞争力呢!
提到‘倾家’,花太守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唾沫,这才接着分析道:“爹怀疑,那位贵人的身份应该是倾家的人,而且看太子殿下对她恭敬有加的样子,她很有可能是倾家的嫡系!”
“哦?”花无忧的脸上总算多了一点情绪,眉头微蹙了一下,目露担忧地道:“爹爹何以觉得女儿与之交好就能加大机会坐上太子妃之位呢?万一,那位贵人是此次参与选秀的太子妃人选呢?”
听了她的担心,花太守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来,笑道:“哈哈哈,这一次可就是你这丫头多虑啦!那位贵人便是身份再高贵,也是不可能参与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