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一不疼。”翎一咬了咬牙,吸着冷气回道。这点皮肉之痛对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从他被送入基地训练开始,每日伴随他的可不只是皮肉伤痛而已,而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残酷厮杀!
“你呀,嘴巴永远都是这么硬,明明脸都疼的白了,还是不肯承认。你是活生生的人诶,受了伤怎么可能不疼?除非你是木头做的,才会不疼不痒没知觉!”孙瑾这番有口无心的话,听在翎一耳中却颇受触动。做了恭孝王暗卫这么多年,双手沾满鲜血的他早已经忘了自己是个活人的事情。主子将他视作杀人夺命的工具,久了,就连他自己也只当自己是个会说会动会想事的杀人工具了……
“洗好了!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没那么疼了?”看着他身上不再渗血的那些个伤口,孙瑾满意的丢下了手中染红了的帕子,重新拿来纱布帮他绑上。
为了方便她缠纱布,翎一不得不强撑着身体半坐了起来。当他看到自己身上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时,眼中满是震惊,但是很快的便隐藏了起来,声音冷静地开口道:“多谢夫人。”
“嗯?除了这话,就没有别的想对本夫人说的了吗?”孙瑾不动声色地将他之前的反应尽收眼底,面带揶揄的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口会好的如此之快,我到底给你用了什么东西呢?”
“夫人不必相告,翎一不想知道!”翎一冷着脸一口回绝了。
孙瑾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追问道:“诶?这就奇了怪了,我有个这么大的秘密摆在你的面前,你居然都不好奇不打听?那你要拿什么向你家王爷禀报啊?”
“夫人都做到如此地步了,翎一还有反抗的余地吗?”翎一纠结地看着她在绑好了纱布之后像色鬼揩油似的在自己腹部拧了一把的得意样儿,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线彻底崩塌……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感觉好像无恶不作的土财主强抢了哪家的黄花闺女啊?而且,我好心帮你清洗伤口,又不是占你便宜吃你豆腐,你这一脸的委屈露给谁看的呀?”刚刚吃完了人家豆腐还犹不自知的孙瑾,一脸理直气壮的瞪眼回道。
翎一欲哭无泪,他都被她剥光了,又摸又掐的了,还不叫占便宜吃豆腐,那叫什么啊?
孙瑾一离开,守在门外的翎二就赶紧来到了床边,一脸八卦的表情上下打量着翎一,小心翼翼问道:“头儿,你还好吧?”
“死不了。”翎一仰面朝天看着帐顶,连扭头看他一眼都不愿,冷声回道。
翎二讪讪地笑了一下,知道他这是在责怪自己没办好差事。不仅没有打消孙瑾的怀疑,还把人给招惹了过来,看到了他这副落魄的惨样,让他颜面扫地了!
“头儿你真的没事吗?没有觉得恶心想吐,浑身发冷?”只是相比歉疚而言,翎二更加好奇的是,被孙瑾亲自动手清洗了伤口的翎一内心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闻言,躺在床上的翎一神情一怔,反应过来。是啊,他被孙瑾那样又摸又掐,竟然没有觉得反感恶心,只有纯粹的慌张羞涩!
见他不做声,翎二不怕死的追问道:“头儿,你的厌女症什么时候好的啊?”明明在云国蛮女镇时,头儿的厌女症还严重的很,只是被那些个女人碰一下都呕吐不止。刚才夫人给他清洗伤口,不可能一下都没触碰到他的身体,可是头儿居然没有犯病,实在是太奇怪了!
唯恐被他猜到原因的翎一连忙出声打断道:“翎二,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吗?”
“这怎么能叫管太多呢,我是关心你呀头儿!”思维永远没有嘴巴快的翎二,尚未推测出翎一的厌女症是否真的痊愈了,就被翎一毫不领情的痛斥了一番,顿觉小心肝儿好受伤!
“出去,我要休息了。”翎一闭眼,表示不想再听他的废话。翎二无奈,只得乖乖退出了他的房间,然后去找翎三翎四分享他的最新发现去了!
听完他的描述,翎三翎四也是一脸的疑惑。
“你是说,夫人真的亲自给头儿清洗了伤口?头儿都没有反抗么?”翎四与翎三对望了一眼,这才开口问道。
“呃,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当时夫人把我赶出了房间,直到给头儿重新包扎了伤口,端着一盆血水走了,我才敢进去头儿的房间……”翎二摇头蛋疼道。只是话未说完,就得到了翎三一个大大的鄙视的眼神,外加一个嫌弃至极的评价:“蠢!”
“你骂谁呢臭小子?”面对翎三如此挑衅,翎二瞬间炸毛,拔剑就想跟翎三大战三百回合。
翎四眉头一皱,一把按住了他拔剑的手,沉声警告道:“你要不怕引来夫人,就尽管动手吧!”
“这臭小子侮辱老子,难道老子就要这么忍了?”翎二气得直瞪眼。
翎四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撇嘴道:“行了吧你,这么些年来,你哪次跟翎三打架是打赢了的?别自讨没趣了!”闻言,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翎二顿时跟被拔光了毛的公鸡一样,焉了气焰。
扫了一下他那副挫败的模样,翎四接着说道:“况且翎三骂的也没有错,你就是蠢!如果不是头儿自愿配合的话,你以为夫人能顺利给他清洗伤口更换纱布吗?”
“啊?”翎二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一点即通地补充道:“所以头儿压根就不是厌女症好了,只是不排斥夫人而已?你们说……头儿他,是不是喜欢上夫人了啊?”
“我觉得很有可能!”翎四赞同地回道,翎三也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翎二不由得担心了起来,皱眉道:“可是夫人是咱们王爷的女人呀,头儿这不是找死么?”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他们这几个贴身侍卫还能不知道么,简直是称之为恶魔都不为过啊!
“咱们王爷?”翎四再次丢给他一记鄙夷的眼神,嗤笑道:“你该不会还以为,昨晚上那个小丫头对咱们说的威胁是闹着玩的吧?”
翎二不以为意的回道:“呃,不然呢?我可不相信,真的是她一个小丫头去救的咱们!”
“算了,跟你这样的猪脑袋说话还真是浪费口水,你只要记得,从今以后咱们的主子是夫人不是王爷了就好!”翎四摇了摇头,对着翎二露出了一个同情弱智的表情。
“你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啊?咱们真的要背叛王爷吗?”翎二感觉自己被翎四绕得有些晕头转向了。一直以来在他都认为,夫人是王爷的女人,就算现在她还不愿意向王爷低头,可是有小世子在,她迟早都会为了小世子的前程回到王府的,所以昨晚他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了那个小丫头效忠夫人……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昨晚你可是答应的最早最爽快的那个,怎么现在却来问我们这种问题呢?该不会是在蛮女镇的时候,脑袋里被那些个蛮女灌了水,已经彻底傻掉了吧?”翎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嘀咕道:“要不是你起的头,咱们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妥协!”
“哎!这又关我什么事了?”翎二目送着翎四头也不回的离去,只觉得无比蛋疼!
“我去看看头儿。”不等他开口吐槽,翎三也冷冷的丢下一句,大步离去了。
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正的反水叛变了的翎二,忍不住仰天哀嚎起来:“完了完了,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咱们四个叛变的事情,肯定会将咱们碎尸万段然后丢去山里喂野狗的!”
饭厅内。
没有了王家人掺合的午饭正在融洽而安静地进行着,孙瑾时不时地给蓝墨夹肉,可以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很是不错。
“瑾娘,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说出来,咱们也跟着乐呵一下啊!”胖嫂忍不住开口问道。
孙瑾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收了几个手下,以后多了几个跑腿打架的人了。”
“哦!就是之前蓝墨丫头说的那四个人吧?”胖嫂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笑道:“这倒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你马上就要回去夫家了,身边没有几个为自己办事的人,还真不行啊!”
“嗯,是呢。”孙瑾淡笑点头,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米婆婆道:“只是以后要麻烦米大娘多做四个人的饭菜了。”
米婆婆连忙摇头应道:“不麻烦,不麻烦,不就是多添两升米的事儿嘛!”
京城,恭孝王府。
赫连承德看着手中最新收到的消息,满脸的不敢置信:“这个该死的女人,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等本事?回春汤,真有如此奇效,能让人变年轻十几岁吗?”
转念一想,翎一素来是个稳妥的,断然不会说这种夸大其词的话,如此看来,公孙瑾的手上真的有令人返老返童的回春秘药!
“看来真是天助我也!”薄唇一勾,赫连承德心情大好地自语道:“年关将至,若是能将那回春汤当做年礼献给父皇跟皇后……”便完全不用担心挽不回在父皇心中的位置了!
主意落定,他提笔疾书了一封书信,装进信封。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竹哨来吹了一声,没过多久便有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将信交给了那人之后,赫连承德郑重地吩咐道:“速速将此信送往泽城,不得有误!”
“是!”一身黑衣劲装的瘦小男子沉声应下,‘嗖’的一声化作一道残影,从敞开着的窗户掠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叩叩!”黑衣人离开没多久,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被打断了思绪的赫连承德眉头一皱,下意识地低喝出声:“什么人?”
“王爷,是臣妾啊!”公孙莲的声音娇滴滴地传了进来,于是赫连承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抿了抿薄唇,他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厌恶感,换上了温柔的面孔,一边过去开门一边出声问道:“这么晚了,莲儿为何还未就寝呢?”
公孙莲见他挡在门口不让自己进去,心中已经多了几分失落,勉强笑道:“臣妾看王爷这几晚甚是辛苦,所以特地炖了鸡汤送来,给王爷做宵夜补补身。”
“莲儿有心了。”赫连承德伸手接过她手中拎着的食盒,面露歉意地柔声道:“本王还有些公文没有看完,莲儿就不必等本王了,早些就寝歇息吧!”
闻言,公孙莲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自己进入书房了,无奈只得顺从应道:“嗯,那臣妾就先告退了,王爷莫要太晚了,注意身子要紧!”
“本王会注意的。”赫连承德一脸柔情蜜意地点头,目送着公孙莲走远了,这才收回视线关上了房门,瞬间恢复了冰山脸。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提着的食盒,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看来自己这几日做得太明显了,已经引起了公孙莲的怀疑了啊,否则她又怎么会大晚上的还来给他送鸡汤!
可是他真的无法做到,再如以前那般扮演痴汉了,只要想到公孙莲背着自己派人前去泽城刺杀公孙瑾母子俩,他就忍不住的想伸手掐她的脖子。所以他才会找借口,这几夜都躲到了书房来,怕的就是自己一时失控杀了她,那他这几年来的戏就白演了!
回到自己院子的公孙莲,突然毫无预兆地挥出了手,打向了跟在身后的婢女,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那名婢女的脸上便多了一个红艳艳的五指印,并且迅速的浮肿了起来!
“娘娘息怒,娘娘饶命!”婢女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脚下,慌忙磕头求饶。
公孙莲阴沉着脸,轻揉着自己那只刚打了人的手,幽幽开口道:“你说,茂才那个狗奴才去了那么久还没有消息,该不会是拿着本王妃给的银子跑了吧?”
跪在地上的婢女一听她这话,吓得浑身直哆嗦,战战兢兢地回道:“娘娘明鉴啊,哥哥他就算胆子再大,也断然不敢背叛娘娘,私自潜逃啊!”
“哼!那他为何至今还没有传信回来?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就算是爬也该爬到泽城了吧?”公孙莲半眯着眼,咬牙冷哼道:“怕只怕,那个没用的东西已经栽在了王爷派去保护那个贱人的人手里,招出了本王妃,所以这些日子王爷才会如此冷落本王妃!”
“啊?那哥哥他岂不是凶多吉少了?”跪在地上的婢女惊吓地瞪大了眼,连忙扑上前抱住了公孙莲的腿哀求道:“娘娘,求求您看在奴婢跟哥哥这些年忠心耿耿为您办事的份上,一定要救救哥哥啊!”
“救?怎么救?落入了那些人的手里,你以为他还能有命活着吗?”公孙莲心烦气躁地踢开了她的纠缠,冷声回道:“况且王爷现在什么都没有说,若是本王妃贸然前去求情,岂不是坐实了本王妃派人去刺杀公孙瑾那个贱人的罪名?你觉得王爷又会如何看待本王妃?”
婢女连连摇头,带着哭音道:“不会的娘娘,王爷那么宠爱娘娘您,大小姐不过是个弃妇,王爷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被休弃了的女人为难您呢……”
“啪!”不等婢女的话说完,公孙莲又是一巴掌挥了过去,让她的两边脸肿的对称了!
“给本王妃记住了,公孙家的大小姐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在泽城的那个贱人,她什么都不是!”公孙莲气得直喘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一个五年前就宣告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