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这三年来,她跟着君城学习了马术,不然这会儿子还坐个马车赶过去,她岂不是更心焦?
春兰急的不行,偏偏自己不懂马术,也不能跟上去,只得自己再院子里干着急,连忙使唤了那小厮:“还不赶紧去找老王爷报备这事儿!”
小厮连忙应了一声便去了,春兰转身正要去吩咐秦莱齐年他们几个暗卫跟着,却发现他们早就慢安乐一步驾马追上去了,保护安乐和小世子就是他们的职责,自然是丝毫不敢马虎的。
豆包也是一阵焦急,毕竟只是个孩子,心眼儿也没有那么多,一听到自己的爹爹出了事儿,更是火急火燎的,可眼看着娘亲这般不顾死活的策马往明州去了,便更是着急了,若是娘亲也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好啊?
眼下王府顿时一片混乱,豆包本是追着安乐到了马厩,但是他跑的不快,才三岁的年纪,安乐不准他学武,说是五岁了才可以开始学习,所以身上有些拳脚功夫也只是健身用的,没有轻功,一个小屁孩子想跑过大人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子豆包看着安乐策马赶出去了,心里就是一阵不安心,在众人都如蒙大敌,兵荒马乱一般的时候,豆包反而镇定了下来,朗声道:“带刚才那个暗卫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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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一路策马狂奔,秦莱齐年在一旁劝着也丝毫没有作用,只得跟着她跑。
一整日的光景,安乐硬是水米未进,有几次差点儿晕过去了,秦莱齐年总是没办法,又不敢冒犯了她,便只能在一旁跟着。
可安乐到底不是习武之人,一天一夜没有吃没和没睡觉,就在马长折腾了一整天,怎么可能还好好儿的,这会儿子天色都暗了,安乐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身子都轻了,直直的从马上栽了下去,可马儿还在狂奔,这一摔,不死也得残啊!
秦莱齐年眼疾手快的,一人拉扯马儿的缰绳,一人去接住安乐,可就在这分神之际,突然就从四周窜出来好些黑衣人,秦莱带着的暗卫也不少,但是比之这些人,且说数量上就是占了下风,况且武功最好的秦莱齐年此时又刚好分心,被来人杀的个措手不及。
安乐此时已经晕了过去,秦莱将她抱在怀里闪身之际,手臂上就挨了一刀,双方一阵恶战,但是敌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那些杀手都是精心挑选的好手,秦莱相信,云启国绝对不可能有这样一批人的存在,而这时候最有可能的,就是靖国的人!
可此时反应过来已经是迟了,对方处处找准了他们的各个弱点,逐一击破,看来是策划已久的计谋!齐年身受重伤,秦莱独自作战,对方专门给他准备了两名比肩的绝世高手,到底是谁,肯花这么大的力气?就为了抢世子妃?
秦莱毕竟抵不过,况且那帮人的意图明显不在于打击他们,目的很明确,是安乐。一把银粉洒出,秦莱本就双拳难敌四手,这会儿子对方又出这样的阴招,秦莱闪躲不及,闭眼之间,安乐便已经被那伙人给带走了。
待他反应过来,人都没了,心里顿时一凉,这可如何是好?
靖国皇宫,少施甘泊阔步步入易安殿,脚步明显有些急切,阿木在一旁嬉笑着打趣道:“陛下急什么,人都送过来了,还能跑了不成,我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可从未见过您这般呢,当日登上皇位之时,也不见您的脚步急切的半步,如今为了这个女子这般大动干戈,看来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是不俗了。”
少施甘泊却并没有接的他的话茬,只是问道:“君城那边的消息如何?”
阿木笑道:“陛下出马,哪儿有不胜的道理,这会儿子他们还在坤灵山困着呢,不过陛下您的这招可真是够灵的,特意下了套子让君城受困,同时与外界断了联系,转身就利用他身边的人给元这世子妃传君城出事的假消息,让她奋不顾身的就往明州赶,元贞王府守卫深严,我们的人马有限,在京城自然不敢翻起大浪来,但是那世子妃主动出了元贞王府,出了京城,那效果可就不一样了,一切皆如陛下所料,您可真是神算啊。”
少施甘泊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只道:“看好君城那边,他不是个容易对付吧。”不然也不会单单为了给下个套子就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这期间的每一次的交锋都是他精心策划,包括当初靖国往明州派兵的消息都是他有意传到君城的耳里。
若说谋略,君城的确输了少施甘泊一筹,正如安乐所言,君城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少施甘泊却是从小浸泡在阴谋诡计的罐子里长大的,若说这权谋,天下的确无人敌的过少施甘泊。
少施甘泊行至殿中,那张雕花大床上躺着的,可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吗,她似乎没有变化,三年的时间,她还是如初,看来这三年来她过的很好,只是脸色稍微苍白了一点。
少施甘泊皱眉问道:“她现在情况如何了?”
太医连忙道:“回陛下,她一切都好,只是前些日子有些虚弱,这几天好好儿调养着,不日就会好了。”
少施甘泊这才放了心,伸出手,想要去抚平她微皱的秀眉,这眉,是为了君城皱的,他不喜欢。
可就在此时,安乐的清亮的眸子骤然睁开,果断的拍开了面前的手掌,噌的一声坐了起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眸低一片冰冷:“你是谁?”
少施甘泊自嘲的一笑,原来,她根本就不曾记得过他,他日日夜夜的思念着的人,她却丝毫不在乎,真是讽刺。
少施甘泊这么自嘲的一笑,安乐反倒是想起来了:“少施甘泊?”
“你还记得我?”
安乐却直接一脚对着他踹去,少施甘泊到底是练家子,一个闪身就躲过了。
“我相公呢?”安乐冷冷的开口,这几天,她虽然昏迷着,但是神智清醒着,听到的对话,加上面前这一身龙袍的男人,她顿时明白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谁?”少施甘泊依然是笑着,可是眸子里的温度已经不见了:“我吗?可不就在你面前。”
安乐冷笑一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当初我们就不该脑子进水将你救了。”
“是啊,可结果就是你救了我,然后我来报恩了,不管你满意不满意,我都如此做了,安乐,安心的等着吧,”少施甘泊眸子顿时一片冰凉,这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似乎是在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似乎已经快要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安乐却吼了出来:“滚你妹的!你他妈要是敢动我相公,老子杀你全家!”安乐这两辈子都没这么骂过脏话,尤其是做了元贞世子妃后,尤其注重形象,此时连这等秽语都说的出口,想必是怒极了。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包括阿木,都顿时瞠目结舌,他们何尝见过这般凶悍的女人,而且还是对着他们的圣上这般,这可是要灭九族的啊!
少施甘泊的脚步顿了顿,却只是轻笑一声:“全家?我只剩你了,安乐。”随即阔步走了出去,还不忘嘱咐丢下一句:“好好儿伺候着安妃娘娘,若是出了岔子,唯你们是问!”
那些个宫女太监连带着侍卫们,听见了这个吩咐,便更加用心了,生怕真的出了事儿,门口的侍卫守卫的深严,连只蚂蚁都爬不出去!
安妃?这就是定了她的名分了?安乐顿时觉得可笑,可笑到想要杀人,如今君城生死不明,她还出不去,差点疯了。
安乐也确实疯了,在易安殿里闹的人仰马翻,半天的时间就成了一座萧条的废殿,那些宫女太监们哪个不是胆战心惊,却还是谨小慎微的伺候着,宫里的人传话给了少施甘泊,少施甘泊脸色虽然阴沉,却也没有过多的话:“由着她闹,累了,记得让御膳房给她准备上好的膳食。”
宫人们一听这话,便知道皇上是要惯着了,更加对安乐不敢造次了。
少施甘泊以手抚额,整个人都是阴郁的,连阿木都不敢出一声大气,良久,才见少施甘泊的唇角溢出一抹冷笑:“相公?咱们来日方长,我竟然头一次如此沉不住气了。”
而这个来日方长,却并不长。
十日后,便有探子火速来报:“陛下,云启国元这世子,君将军,突围了!攻破了坤灵山,还烧了我军后方粮草,如今明州一片混乱!”
少施甘泊拍案而起,横眉倒竖:“什么?突围了?他们只剩三千兵马,困在了坤灵山本就是死路一条,你们这帮废物竟然还让他突围了!”
探子连忙磕头认罪:“是属下无能,如今前方大乱,粮草没了,将士们还闹的不合,人心不齐,没有作战的力量····”
“人心不齐?这是为何?”少施甘泊吼道。
探子低声道:“因为有谣言,传说,说陛下此次出兵只是为了抢云启国的一个女子,实属私心,拿国之安稳开玩笑,将士们便有些不服····”
少施甘泊一把摔了手里的茶杯,笑了出来:“好,好一个君城,竟然想出这等法子,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了。”随即长袖一挥,便夺门而出:“传朕旨意,御驾亲临明州!”
“是,”阿木连忙应了一声。
少施甘泊忽的停下身形:“给我看好安妃娘娘,不可让她出殿门一步!”
“是,”宫人们连忙应声道。
少施甘泊这才放心的快步走了。
安乐被关在易安殿内,什么消息都没有,心里早就急的不行,若是君城真的出了什么差池,这可怎么好?
可急来急去的,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反而镇定下来的时候,许多事情便想的明白了,记起君城临走时,那笃定的目光,告诉她:“我会回来的,等我。”
安乐突然觉得,自己信了他这么多次,他也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为什么这次就不愿意再多信他一次?君城不是随意的下承诺的人,但凡他说过的话,都会做到,自己口口声声的说着信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质疑了,动摇了,若是他此时安好,得知她被别人抓走了,心里又该是多么着急?
想到这里,安乐顿时觉得有些惭愧了,可内心低的焦急还是掩不住的往上蹿。
忽的,殿外想起了打斗声,安乐连忙往殿外看,却只看到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根本认不清,但是很确定的是,他们是来抢人的,安乐心下虽然欢喜,但是更多的是担心,这里毕竟是靖国王宫,那些禁卫军全部出动的话,也不是开玩笑的。
这时候这些人可以暂时的抗衡门口的侍卫,不一会儿的功夫,成堆的禁卫军赶了进来,他们如何逃脱?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见有黑衣人闯了进来,宫女太监们无一不被割了喉咙。
安乐看到这蒙面黑衣人的眸子时,原本死灰一般的心瞬间亮了起来,这个眸子,化成灰她都认识!
一声君城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便见另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肩上一个麻袋里的人儿迅速的丢了出去,一模一样的脸,文嫱?!
此时的她正是昏迷着,显然早早的被人敲晕了。
外面突然的更闹腾了,君城心知禁卫军们都赶来了,对着另一个黑衣人点了点头,便抓过安乐护在怀里,隐身到殿内不显眼的角落。
禁卫军们冲进来的时候,殿内除了文嫱,空无一人,还有的,就是满殿的死尸。
众人大惊,连忙喊着:“快保护安妃娘娘,快请御医!”
一通手忙脚乱,众人都围着文嫱打转,人来人往间,根本没有察觉到混迹出去的乔装之后的君城安乐。
出了易安殿,早有乔装的宫女负责接应,领着乔装的安乐君城熟门熟路的出了宫门。
一出宫门,君城扯下身上的太监衣服,将安乐抱到了马上,飞速的奔驰了起来,安乐窝在君城怀里,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他还活着,真好。
这些日子的焦躁,担心,一切的一切都似乎离她远去,只有窝在这个怀里,才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君城一路策马,一手护着怀里的人儿,柔声道:“乐儿,是不是很害怕?”
安乐扬起一张小脸,看着君城笑了起来“怕,但也不怕,因为你说过,你会好好的,相公,我信你,一直都信你,所以你承诺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对不对?”
君城笑了,揽着安乐的手臂又紧了紧,沿路洒下一片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