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长接过令牌,仔细辨认后将之递还给安泽南,同时疑声道:“你竟然是派遣执行官?也罢,虽然我们黄泉军与狱刑鬼部所属不同,但找个人带你去鬼部也无妨。”
说罢,这队长招了招手,一名兵士上前。
“你带执行官去鬼部吧。”队长如是说道。
那名士兵当既点头,便领着安泽南去了。目送两人离开,那队长又叫来一人道:“立刻通知马指挥使,黑无常竟然暗中授命派遣执行官,此事非同小可,让马面大人小心留意。”
却说那士兵带安泽南先来到黄泉军的暂时据点,从据点里调派了一辆吉普车载着两人朝冥庭方向开去。冥庭位于酆都城中央,为阴司最高行政单位,其庭外围筑以高墙,由鬼部负起防守之责。
吉普车开至冥庭附近,安泽南在车上便遥遥看到那灯火通明的高墙之内有一塔冲天,大有通天玉柱之姿,甚是壮观。
那兵士见安泽南看得出神,解释道:“那叫通天浮屠,共九十九层。届时舍利出巡,最后置于浮屠顶层,到时佛光普照整个酆都城,那场景才叫壮观。至于下方楼层,则是大阎王殿下及其它大人的办公场所,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
“不过你身为派遣执行官,本身权力特殊,当有进入通天浮屠的资格。“那兵士如是说时,眼中无法掩饰羡慕的光芒。
安泽南倒对这位殊荣兴致缺缺,他现在只想把晚上在嚣鬼中听到的惊人内幕告诉黑无常,好让他做好装备。
岂料车到冥庭某个入口时被截住,当车上兵士把来意报上后,执勤的鬼部人员正要放行,却有一队黄泉军勿勿赶来。
车上兵士见到走在前方的一名男子声浑身轻震,连忙从车上跳下朝那男子恭声道:“龙驹大人!“
那被称为龙驹的男子和蔼点头,柔和的目光落到安泽南身上说道:“这位便是由黑无常大人所授命的派遣执行官?”
他声音并不高亢,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安泽南心中暗想,不愧是征战各大地狱的黄泉军曹,随便跳出个人来都有接近黑无常那等修为的高手,却不知这所谓的龙驹大人为何要在这截住自己。
那负责带安泽南来到冥庭的士兵小声应“是”,龙驹着他退下。这在黄泉军中不知身居何位的男子移到车前,安泽南才发现他身材极高。只是他给人予温和之感,所以下意识并未觉得他如何高大。
见他移前,安泽南再坐不住。心中轻叹,人从车上跳下。
“这位小哥你好,本人龙驹。不才是黄泉军左指挥使马面大人的副官,马面大人听闻执行官有要事相禀甚是关心,着本人亲迎执行官与大人一遇,还请小哥现在就随我来。”
龙驹这话表面说得客气,但骨子里却狂傲的很。明知安泽南是黑无常所授命的执行官,他黄泉军曹还要硬插上一脚,摆明了要先黑无常抢得情报。
附近鬼部虽不属黑无常管辖,但同属狱刑鬼部,心中自然看不惯黄泉军此等做法。只是这龙驹身份非同小可,只在左指挥使马面之下,却不是鬼部普通成员所能够阻止。
安泽南看龙驹身后黄泉军隐有合围之姿,知道若自己不从,恐怕立刻就拔刀相见。他不想给黑无常添乱,只得苦笑点头道:“龙驹大人请带路。”
龙驹眼中闪过讶色,他见安泽南年纪不大,虽知道能够被黑无常授以派遣执行官之位的人定当不凡。可他却没想到安泽南连一点犹豫也没有便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要知道眼下狱刑鬼部与黄泉军曹势成水火,连瞎子也知道黄泉军眼下唱的是鸿门宴,就算再胆大妄为的人也无法做到像安泽南这般镇定如常。
暗中微赞,龙驹不留声色,还十分热情地捉着安泽南的手离开。旁人不知尚以为两人交情好,只有安泽南自己知道,这龙驹以精妙手法制着自己半边身体,好教自己无法强行离开。
半推半就被龙驹带着走过大半个冥庭,这阴司的最高权力机构却不似安泽南想像中的冰冷森严。人走在其中,只见小溪流水,假山趣石无数。又有造型古典的建筑与参天古树穿插其中,无论亭阁楼宇皆布置得独具匠心,俨然如同一个巨大而古老的庭院。若非现在被人半押着去见马面,安泽南只想在此中饱览美景。
来到冥庭偏西的角落,龙驹带着安泽南沿碎石铺成的小径走出,却有古老庭院跃然目中,让安泽南大有柳暗花明之感,心中对这冥庭的设计者暗赞连连。这人若放到人间去,怕不是一代建筑巨匠,否则哪能把冥庭布置得如此秀美动人。
让黄泉军留在院外,龙驹独带安泽南进入院内。通过庭廊来到一间静室,房内灯火通明,龙驹轻声道:“小哥请稍等,马大人片刻既到。”
说完,龙驹退出房间。安泽南哪坐得住,他在房中闲逛,见居中挂着一副国画。画里只有一对虾,虽构图简单,但笔墨技巧高明。仅有黑白二色,却充分利用了宣纸易透的物性,用轻重不一的笔力把虾的质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安泽南虽不是绘画大师,但出身世家,自然也有些眼力,当下知道这虾图作者定非凡俗。
“这是齐百石所画之虾图,虽不经世,却是真迹。若执行官喜(…提供下载)欢,本人将之相赠如何?”
后面突然响起马面的声音,安泽南着实吓了跳。他虽看画入神,但被马面摸到身后尚未发觉也属异数。收敛心神,安泽南缓缓转身。
马面脸带微笑,但看到安泽南时却笑容一僵,失声道:“原来是你。”
安泽南做足礼数,点头道:“本人安泽南,见过马面大人!”
第六卷 开往黄泉的地铁 第四十七章 晋见阎王
静室里,马面深深看了安泽南一眼后,便恢复镇定。他今日不着劲装,只披着一件宽身的灰袍,里面是黑色的底衣。满头紫发也高高束起,眉目间比之安泽南上次所见少了份杀戮,多了祥和。
“坐吧。”马面淡淡说道,当先盘膝坐下。
这房间地板皆是木制,擦得晶莹透亮甚是干净。安泽南也学马面坐在地板上,双眼看向马面,却从对方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端倪。
“怪不得当天黑无常冒着得罪我的风险亦要维护你,原来你是他的派遣执行官。派遣执行的令牌在我冥庭近五百年已经鲜有授出,你是如今冥庭第一位执行官,看来小兄弟的来历也不简单啊。”马面笑道。
这时有下人进房,为两人奉上香茗。马面打了个手势,让安泽南不用客气,他当先轻呷一口清茶,淡淡说道:“这是雪露毛尖,为终南山上所产,取新雪初降之时采摘。味道虽然清淡,但清香泌鼻,香绕舌尖。在人间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就连我也费了不少功夫才弄得些许茶叶,泽南请品。”
安泽南不知道马面打的是什么牌,之前着龙驹气势汹汹把自己带来。现在又慢条斯理与自己品尝香茗,却绝口不提情报之事,甚是高深莫测。既然猜不透马面心思,安泽南只得以不变应万变,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马大人请恕小子不懂品茶之道,只知道茶以之解渴,却实在说不出个中滋味。还望大人见谅则个。”安泽南笑道。
这话却是安泽南故意为之,暗指自己不知道马面意喻为何,示意马面不必拐弯抹角,有事便说的含意,实有投石问路的意味在里边。
马面哈哈一笑,道:“好,想我马某平生最恨故作姿态之人。泽南甚对我的脾胃,那本人也不再兜圈子。敢问泽南,眼下可是为了机密情报欲告之黑无常而来到冥庭?”
安泽南心道你不是多此一问么,表面却点头答是。
微一沉吟,马面沉声道:“泽南若答应我权当今晚没有之事,眼下立刻离开冥庭,事后亦不与黑无常说起情报之事。我马面便当欠你一个人情,尔后你要进冥庭为官,又或者在城内经商,我黄泉军必当全力支持。”
安泽南一愣,他千料万算,却没曾想到马面不问他情报为何,却要他绝口不提此事。安泽南不知道马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嘴上说道:“若我答个不字,大人是否尽起黄泉军将我击杀当场?”
马面闻言,摇头失笑道:“泽南说笑了,若本人有心杀你,又何须运用黄泉军。难道泽南以为我杀不了你?”
他虽在笑,眼神却越来越冷。安泽南暗叹,知道马面并非愿意亲自出手,只是若大动干戈起来必定惊动冥庭。更往深一层讲,若马面要杀自己,必在这静室中动手,否则自己一离开房间再要杀自己,那动静可就大了。
心里计算着自己和大门之间的距离,虽只有不到十步之遥,安泽南却知道那并不容易跨越这十步之距。毕竟,马面安坐地面的身体正好挡在大门的方向。
从一进门开始,马面便准备在他不答应时出手。可即使这样,安泽南亦不准备答应他的要求。
安泽南也有自己的原则。
“答应与否,泽南一语可决!”马面皱眉,催促道。
“虽然大人条件诱人,可惜小子不识抬举,大人请出手吧。”安泽南淡淡说道,人缓缓立起,他可还没自大到坐在地面硬接马面杀招的程度。
马面看了他一眼,长身而起。
摇头叹息,马面甚是惋惜道:“其实我心里很是欢喜泽南,无奈你不为我所用,那本人只有忍痛将你除去。世事之无奈莫过于此,泽南请上路吧。”
说话中,马面朝安泽南一手抓来。
安泽南瞳孔立时收缩,心中掀起千层巨浪。
要知道武道一途,虽招式千变万化,却与物性息息相关。便如潮涌潮退,进与退之间不可同步,是为自然之道,亦是水之物性。然而马面这看似一手前捉,却以自身灵力生出反吸的作用,让安泽南身不由已朝他的手常捉来方向扑去。
安泽南若强行后退,势必受到灵力反吸的作用影响而让动作要比之平时迟缓数分。高手相争只差一线,别说数分,即使一分也会招来败迹。所以眼下安泽南唯一可做的,便是和马面硬拼,而这亦是马面高明之处。
他看出安泽南功力远不如自己,便以此法逼安泽南和自己硬撼,欲要以迅雷之姿杀了安泽南。
安泽南明知马面打的是什么注意,却偏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心中暗叹,老实一拳击往马面手掌。
马面见安泽南听教听话,嘴角逸出冷酷笑容,气势骤升。灵力如同狂潮般往安泽南涌去,虽是身处静室,却让人生出身在血火战场中的惨烈之感。
安泽南只觉气闷难受,知道自己受马面灵力所惑,无论心灵亦或精神皆受到全面压制。若一个应对不好,他必是伏尸当场的格局,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这个结果。
但他面对高手无数,近来又通过心魔考验,心志远比一般高手坚定。虽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劣势,安泽南仍然咬牙力拼。
拳掌相接。
马面笑容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泽南。
他原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先以比安泽南浑厚得多的灵力硬拼一招。只要把对手本身灵力强打回体内,到时灵力逆流,再加上自己猛攻,安泽南内外交迫,必定捱不过十招。
却不想马面一掌拍在安泽南拳头上时,先是感应到他本身虚弱的灵能。马面正要发力,却突然感觉到安泽南体内涌出一股狂猛灵能,竟和自己的灵力斗个旗鼓想当。他是大意,只估算安泽南本身的灵力强度而用了一半的力道,却不知安泽南暗中已经召唤了雷貘,在紧要关头雷貘灵力涌至,给了马面一个惊喜。
这一掌再也拍不下去。
碰的一声大响,气浪排空。两人中间的桌子四分五裂,杯子茶汁四溅,地板寸寸碎裂,露出食指出的裂隙朝四周不断延伸开去。
两人同时后退,但马面只退一步,安泽南却连退三步才重新立定。
双臂异化,雷貘的灵力不断提升,直接对安泽南开启了二阶力量。双臂手肘处伸出两把弧形光刃,小指粗的电蛇不断弹出,然后缭绕在安泽南的身上。狂暴的妖魔之灵充斥在整个房间,得雷貘之助,安泽南再借马面的大意一举扳回了之前的劣势。
“妖魔之灵,你又姓安,难道你便是那役使七妖的安氏后裔?”马面终见多识广,立刻从安泽南身上的妖魔灵力猜到了他真正身份。
安泽南淡淡说道:“大人猜得真准。”
这样一来轮到马面犯难了,他本以为安泽南只是普通高手,却没曾往神秘的安氏一族那方面想。要知道安氏役使七妖早记录在冥庭的档案中,即使眼前这个年青人还无法七妖全出,但只要得一两头妖魔的相助,马面要打败他容易,要杀他却困难得多。
何况现在可不是在地狱战场,身在冥庭,若马面闹的动静太大势必难以向大阎王交待。而安泽南也是吃准他这一点,知道只要让马面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容易吃得下,大有让他知难而退的可能。
岂料马面脸色数变后,气势不减反增。凌厉杀机波波涌至,让安泽南生出浑身被针刺之感。他暗暗惊心,不知马面为何到现在仍然杀机不减。
却在马面又要动手之际,室外传来黑无常的声音:“马指挥使可在,听说本人一位朋友让大人请来喝茶,本人只有不请自来,望共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