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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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录-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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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把钟头后,吉普车出现在田无迹的视野中。
“来了!”田无迹轻喝道,其余众人皆闻言精神一震,人人眼中神光电躲,知道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当汽车驶近,田无迹剧震,失声叫道:“糟糕,我们被耍了。”
吉普车上田无迹只看到一个姬夏末,却哪有安泽南的身影。
安泽南和黄伯正穿梭在山道之中,他们利用虚灵的视线死角悄悄下车,所以魔门不会知道,到时他们等到的只有姬夏末。至于姬夏末的安全倒不用安泽南担心,这方面姬夏末自己有了万全之法,而他们只要穿过山道,和姬夏末在距离此地百许里之外的秦连市汇合既可。
山道崎岖,人畜难行。若安泽南功夫尚在自没有多大问题,但现在他却需要黄伯不时掺扶一把,如此一来速度自然下降,却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眼看就要拐过山道坳口,两人却突然停下。
坳口处,黄石上,有透着书卷气的男子安坐石上。他似是没有发现安泽南两人的到来,双眼深情地留在山间一木一石上。似乎从这些大自然妙手天成的景观中,他看到了大道至理。在他的眼中,再精彩之事,也远不如这普通不过的山石来得有趣。
安泽南瞳孔不断重复着收缩和扩张的动作,如此反复三遍后才恢复正常。他心中暗惊,刚才他用灵觉要锁定此人的位置,但每次心灵的感知要摸上他时,眼前这人的心神却像滑鱼般溜开,这让安泽南如何不惊。
到目前为止,这个男人还是第一个他无法用心灵锁定的人。
瞬间,他知道自己遇到谁了。
“魔主?”安泽南轻问。
男子终于回头,淡淡道:“泽南你好。”
第六卷 开往黄泉的地铁 第十三章 山坳之战
安泽南心中掀起万丈波澜,久久不能平静。
魔门之主在前一刻前,于他而言还是个遥不可及的人物。可这一必,他却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隐隐断去自己和黄伯两人的生路。
万魔殿稳居魔门首席之位,无论教派宗旨或武功心法皆讲究以逆为贵。其镇派武学《天魔七幻》更号称逆天叛地。
《黄泉录》奇功异术篇上有载:人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故魔障横生,为邪为侵,以致眼见不实,致死不觉,是为天魔七幻。
简单来讲,天魔七幻便是针对人心灵魔障,从生理至心理让对手生出种种错觉。或由生入死,或由爱生恨,逆转心灵乃至精神一切感知,以致对手死在幻觉之中犹不可知。
所以,与其说天魔七幻是武学,不如说是邪术来得适当些。
然而,修天魔功者,气质心灵无不受此邪功影响而变得性格乖张,邪气冲天。
但眼前这魔主落在安泽南眼中,别说邪气全无,反而带着一种超然于物外的洒脱气质。而且魔主声音中道平和,没有提气扬声,声音却悠悠在山道传出。安泽南心生明悟,眼前这男子一身修为已经不再停留于天魔功的层次,而已经由魔入道,晋升到另一个境界。
“泽南果然好才智,只是简单一个动作,就让无迹由主动变被动,实有翻云覆云的不凡手段。若不是本人精通灵觉感应一类的秘术,便无法在此刻将你们二人截下。”司离淡淡说道,语气就像和老友谈心,全然没有一点兵危战凶之感。
但安泽南却知道,从魔主现身那一刻开始,两者间的争斗亦揭开帷幕。
司离每言暗藏深意,通过对话瓦解安泽南两人的斗志信心,只要他们生出不如司离的挫败感,魔主便会全力出手。如此心意,安泽南自然明白,让人头痛的是,司离所言非虚。他的出现,让安泽南生出机关算尽,仍逃不出魔主五指间的无奈之感。
“魔主若是为杀我等而来,又何需废话,动手便是。”安泽南微笑道,虽心中惊涛骇浪,但表面却不泄露半点心中所想。
司离听罢失笑道:“泽南言重了,我司离又岂是嫉材之人。若不是泽南和你背后安氏对我们影响过剧,司某便放过你又如何。奈何司某为的非是私人恩怨,故从大局着想才被迫要毁去泽南,尚请泽南勿怪。”
安泽南心中惊骇有增无减,司离的话中透出真挚的味道,全无半分做作,让人感到他要毁去安泽南实是出于无奈之举。然而这样才让人感到可怕,要知道修为到了司离那种境界,若心中有碍,尽避最终他击杀了安泽南,却仍为在心灵中留下无法弥补的破绽,对于日后的修行有害无益。可即使如此,他仍决意出手,可知魔主实是绝情绝义之人。这当中,便包括他连自己能否进窥天道也不顾的狠绝。
突然,安泽南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过不了魔主这关,顿时变得心灰意冷起来。
司离立有所感,他从山上立起、落地、朝前踏上一步。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风过叶落,自然无比。以致他做过这一连串动作,却没有引起安泽南和黄伯两人的警觉。要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紧盯着魔主,却偏是他往前踏上一步后,两人才醒觉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眼神中可看到彼此心中的震撼。
“魔主出手吧,就让我们见识下天魔绝艺。”安泽南咬牙道。
司离摇头笑道:“不急不急,我还想问泽南一个问题。”
安泽南暗暗叫苦,他们两人等若绷紧的弓弦,司离却一付游刃有余的模样,并逐级掌握了主动。
也不等安泽南答应与否,司离问道:“泽南可否答我,人生于你有何意义?”
安泽南笑道:“没想魔主还是个爱问问题的人。”
“泽南莫怪司某婆妈,自从司某顿悟般由魔入道后,便无时无刻不思索这个问题。要知天道知易行难,若闭门造车不知哪日可达,所以司某总希望多看些、多听些。纵使旁人只言片语,但总能使司某有感于心。当然,泽南亦可不答。”司离淡淡说道。
安泽南眉头轻皱,认真思考一番后说道:“魔主这个问题,百人便有百种答案,而我的答案则是……探索……”
司离眼中爆起神光。
“小时候,见着了山便常会想山后有什么;见着了河,便想知河从哪处来;望着天空,则想天空之外会是什么;而长大后,更不时思索人生之长短,宇宙之极限……”此刻,安泽南仿佛把魔主遗忘,如同梦呓般说道:“所以人生于我便是不断的探索,直到找着宇宙背后的真谛……。”
司离突然对安泽南弯身一躬,安泽南可受不了魔主这一大礼,便想往旁移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原是司离以无上玄功让他受过一礼。
“泽南之话发人深省,他日有成必有泽南之功,司离就此谢过。”魔主微笑道:“时间也不早了,让我送泽南上路吧。若无意外,无迹等人恐怕已经往这方赶来,泽南也不希望死在别人手上,就由司某送你一程。”
安泽南暗道一声来了,刚想唤来九凤拼死一搏,突然脑后吃痛,当既晕倒。
意识变得迷糊前,他脑海中只有一个疑问:黄伯,你要干什么?
司离意外地看着从刚才开始便默然不语的老者一掌打晕了安泽南,魔主微一动念,便猜到黄伯心中所想,当下叹道:“盗霸黄安,三十年前横行陕西一带,大小买卖从无失手之例。但某日突然销声匿迹,原来却是在安家为仆……。”
“没想魔主竟也知道鄙人之事。”黄伯笑道。
“非也非也,我只是知道佛门奇人烈阳尊者把金刚八式传给你,才勉强记得你这号人物。”
黄伯一点没被司离看轻而动气,他把安泽南一把提起道:“承蒙尊者看得起我传鄙人佛门奇功,可惜鄙人天资低劣,八式只学会其五,却不知可入魔主法眼。”
司离摇头道:“若换了烈阳亲至或许还有些看头,至于你,司某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或许魔主说得对,可惜鄙人性蠢,凡事总想做过方知。”黄伯长笑一声,忽然身上衣裳爆碎飞溅,露出一身钢锤铁打般的肌肉。
无形的气浪以黄伯为中心散开,吹得山道烟尘翻滚。黄伯吐气开声,声如炸雷。只见他手方扬起,安泽南却已经如同炮弹般被他丢了出去,越过司离的头顶。
司离连眼角也没瞧安泽南一眼。
黄伯再喝,身形闪电般掠向司离。
道旁景物飞速后退,拉出千百道奇光异影。
十米距离一闪而没,黄伯双拳擂出,如同蛟龙出海直击司离胸口,正是重创薛僻情的双撞拳。
司离不闪不避,但黄伯双拳明明击中他,却似打在空气,难过得让人吐血。原是司离早运起天魔七幻,在视觉上迷惑了黄伯,致使他痛击落在了空处。
“真是何苦来着,你难道想在我的手下盗得安泽南一命不成?”
司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黄伯知道他一掌往自己背心拍至。
他心中毫无所惧,哈哈笑道:“正是如此。”
黄伯也不避让,就这么弓背一顶,撞在司离掌上。
劲气四射,锐响连连。山道两旁边沙石飞滚,杂草断木弹上半空,声势骇人。
黄伯脸色先是一白,忽然又转红润。他飞快转身,状若疯魔般挥出一片拳影罩向司离。
司离面不改色,收回拍在黄伯背心的左掌,右手却一指点进黄伯的拳影中。
春雷般闷响传出,黄伯拳影散去,人如断线风筝般往后急掠。
司离也不好过,人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这时,安泽南从空中落下,黄伯伸手一捞将之接实。再长笑一声,黄伯提着安泽南飞速掠过了山坳口,转瞬远去。
司离也不追赶,他负手而立,左手掌轻轻颤动。
静立片刻,身后风声响起,司离连眼睛也不曾看一眼,却知道是田无迹几人到了。
田胖子冷汗浃背,来到司离身后恭声道:“属下无能,被龙渊姬夏末摆了一道。”
司离头也不回道:“姬夏末呢?”
胖子的头更低了:“那丫头甚是狡猾,单人而来,却早早召来了附近驻城军官。属下不想与官方冲突,只能放过这丫头。”
罗艺这时上前道:“司老师既然亲至,想来安氏后人已经伏诛……”
“罗兄不必拿话套我。”司离笑道:“黄安已经保得安家人性命离开,金刚八式果是最上乘的硬功,连黄安使出来也有小伤司某之能,真让司某不由猜想这佛门奇功若由烈阳使来应是如何动人。”
说罢,司离又突然冷哼一声。
罗艺听到司离受伤,刚动了趁机出手的心思。岂料这念头方起,司离的冷哼便传入耳中,这当中没有一分快慢,听得罗艺心头暗颤,知道自己比之司离还差了一大截,逐死去出手的念头。
“黄安虽然救下安泽南,但绝对活不过一时三刻。若你们这时追去,或许还能追上他们两人。”司离说罢,身形闪了闪,瞬间消失在山坳口。
他身为魔主,以他的身份已经对安泽南出手一次,自不能厚颜再继续追击,于是把这事交由田无迹众人处理。至于成功与否,却全然没有放在司离的心上。
但田无迹等人可没有司离这种超然的心境,一听事情还有希望,立时各运身法,希望截住黄安最终杀死安泽南,以挽回魔门连番失利的局面。
第六卷 开往黄泉的地铁 第十四章 黄伯归天
安泽南悠悠醒来时,山风正劲。远远看去,山下依稀看到城镇的轮廓,近处则是一片农田,其上牛犁人耕,生机迥然。
黄伯背对安泽南而立,默默注视山下美景。
“黄伯,我们这是……”安泽南来到黄伯身边,发现这看着自己长大的老者脸如金纸,从嘴角不断逸出血线,不由大惊叫道:“黄伯,你……”
黄伯转头看向安泽南,眼神柔和透着慈爱之色说道:“少爷勿惊,想我黄安自答应老爷金盘洗手后再不干那鸡鸣狗盗之事,今天却破例一回,终在司离手中盗得少爷一命,真是痛快!”
“黄伯你别说那么多,快坐下……。”
安泽南要扶黄伯坐下,却被老者轻轻按住了肩膀。
“不用麻烦了,少爷。司离可不是吃素的,黄安现在心脉尽断,大罗神仙也救不了。”黄伯淡淡笑道。
“不……。”安泽南拼命摇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眼眶一热,便要涌出热泪。
“不许哭!”黄伯突然断喝,语气又转为柔和:“少爷你还可曾记得答应过我黄安,定要做那铁铮铮的汉子。生死算得了什么事,人生不过过眼云烟。有生便有死,少爷若连这点也看不透,不若回老家娶妻生子,做个安分人罢了。”
安泽南双拳握紧,指甲掐入肉中,他拼命忍住要掉下来的泪水,只为不让黄伯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黄伯视线自他身上移开,转到山下美景。
“人总以为死亡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却不想忽然间便到了吸入最后一口气的时光。少爷不要为我伤心,亦不必为黄安报仇。黄安的命是老爷给的,如今终报了老爷的知遇之恩。只可惜不能完成老爷的嘱托看着少爷成家立室,甚是遗憾……”黄伯轻轻叹道:“不知道死后又是哪般光景,黄安只希望能够再追随老爷于九泉之下,余愿足矣。”
安泽南全身轻颤,低下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忍受那撕心裂肺般的哀伤。
头上一重,原是黄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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