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真实修为已经达到了凝气七层,到了凡人界,只要小心一点,相信可以保住性命。不过令他有些意外的是,王松竟然会负责此事。转念一想,王松经常下山,接受辛老指派的任务,对凡人界非常熟悉,这或许是他接受此事的原因吧。
回到洞府,张毅拿出那枚玉简,开始了解起整个任务的详情。
事情发生在一个叫冉大同的凝气五层弟子身上。
根据太谷门的规矩,凝气五层的白袍弟子想要晋升为蓝袍弟子,必须下山历练三年。一般来说,三年之后,山下的弟子都会自动归来,根本不需要催促。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蒹葭山上的灵气浓郁程度,不是凡人界可以比得了的。而不断提高修为,已经成为修仙者努力奋斗的唯一目标。
但这个冉大同却与众不同。他历练十年,竟然一直没有回山的打算。如果不是这一次出事,甚至没有人记得还有这么一个弟子存在。
因为他离山之后,一直没有跟门派有过任何联系,所以关于他的消息,玉简上记载的很少,只记载了他出事的地点以及家族的地址。
张毅默默的将玉简中的内容记下,目光闪烁不定。玉简中的线索有限,实在不能照此判断出冉大同死亡的原因,看来这个任务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尽快下山,别的等下山之后再说也不迟。这样想着,张毅不再犹豫,他也不是犹豫之人,收拾了一下行囊装进储物褡裢,就出了洞府。
在离山之前,还需要到库房中取一些必备的物品。
来到库房,张毅远远看到陈良在与一名白袍弟子交谈着什么。基本上都是陈良在说,白袍弟子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好啦,你下去吧!”陈良摆摆手,对那人道。
“是,陈师兄。”那名白袍弟子恭敬的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这时陈良方才瞧见张毅,换上一副嬉笑的表情道:“这位师弟有什么事?”
张毅也只是在入山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如今还依稀记得,只要不在紫袍师伯师叔面前,陈良永远都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仿佛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烦恼。
他现在不记得自己,也属正常。张毅落落大方的施了一礼,笑道:“见过陈师兄。我接受了一个下山的任务,想要到库房中取一些必备的东西。”
“师弟你的命比我好啊,真令我羡慕啊!”陈良看了张毅一眼,突然叹道。
张毅眼中尽是疑惑:“师兄为何这么说?”
“嗨,师弟你第一次出山,自然不知道。在外面逍遥快活,岂不比待在蒹葭山上来的自在。若是有机会,我宁愿永远待在外面。”说到山外的好处,陈良眼中发出光芒。
“呵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凡人界竟有这般好处。”张毅苦笑。
或许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看法,这些倒也勉强不得。
陈良道:“不说这些了。任务玉简拿来了没有?”
张毅从储物褡裢中拿出那枚玉简,交到陈良的手上。陈良接过来用神识扫了一遍,点点头领着张毅进入库房。
一连推开三道石门,陈良边走边道:“根据你的任务难度,你可以从府库中拿到三十锭银子,一件法宝以及十五枚低品晶石。银子和低品晶石好说,至于法宝方面,师弟你只能从“丙”字号洞府内挑选一件。”
张毅看去,只见两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宽敞的通道前。在最前方,并排矗立着三个洞府。这三个洞府,大小不等,而写着“丙”字的洞府是三个洞府中最小的一个。
张毅微微一笑,推开石门走了进去。这个洞府倒也宽敞,一排排木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不过从品级上来说,都属于低级的法宝,对张毅现在的帮助不大。
他随意捡了件防御类的法宝,装进了储物褡裢。这时陈良已经将低品晶石和银子准备好了。到了凡人界,自然不能再以御空之术赶路了,那样未免太过惊世骇俗,说不定会让人视为妖孽呢!所以银子是必不可少的。
看到张毅这么快就挑完了法宝,陈良有些许的吃惊。一般有人来挑选法宝,基本都要经过精挑细选,生怕自己选的法宝不好,有些人甚至会请陈良来给自己一点建议,毕竟陈良在府库内待了多年,无论眼光和阅历都比平常的白袍弟子高了不少。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张毅这样,挑选起法宝来像是抓阄,抓到哪个算哪个。不过陈良并没有说话,反正这是对方自己的选择,无论好坏都与他人无关,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师弟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在走出库房之后,陈良随口问道。
“今天。”张毅道。
他之所以选择这么急的离开,一来是因为担心如果走得晚了,会再发声什么波折,二来也是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在他的储物褡裢中,灵药峰中的珍稀药材基本都有备份,根本不用担心会缺少灵草。而且他这几年积攒的低品晶石已经不少,催熟一两百株三星灵草绰绰有余。
在陈良那里做了登记之后,张毅匆匆拜辞,朝蒹葭山外围走去。
站在山脚下,张毅心中感慨万千。自己进入太谷门时,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下山的时候却已经十六岁了。
“不知爹娘过得如何?”张毅心中蓦然一痛,似乎触碰到了心中最为柔软的一块区域。
孩童的时光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他突然有了种很强烈的回家的欲望。
第59章 乐浪城
在他修炼的这些年中,这种感觉不止一次的出现。 不过都被他强行压下,因为他记得当初自己的誓言,如果不能修成真正的修仙者,他有何面目面对父亲呢?
现在张毅已经没有这种顾虑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早晚会有一天将王松踩在脚下。这种自信来自于六年多的不断积累,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执念,鞭策着他不停的进步。
“在回家之前,得先到冉大同的家里看一下。”张毅自语道。
虽然这个任务只是他离开太谷门的借口,但他却还是决定将它调查清楚。一个修仙者,居然在历练的时候丧命在凡人界,这本身已经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五天后。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宽阔的官道上。拉车的是匹瘦马,枯瘦的马腿就像一根根病态的竹竿,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重重的喘口气。
坐在车辕上的,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儿,手里执着用野麻编就的鞭子,每当老马走得慢了,他就轻甩一下马鞭,催促老马加快脚步。
看得出来,老头儿对这匹瘦马极为爱惜,每次甩马鞭的时候,都只是甩在老马的头顶上,不舍得真落在马背上,生怕将老马打坏了。
“小道长,离乐浪城还远的很呢,你不出来透透气么?”老头儿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扭头说道。
他的身后有一个车厢,显得非常破旧,挡门的那一块布已经不完整了,仿佛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
“哦!”车厢中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回答,接着门帘一阵晃动,露出一个睡眼惺忪的面孔。
这个人正是张毅。下山之后,他就在离蒹葭山最近的一个集市租了这辆马车,本打算用两天时间走到乐浪城的,没想到走了整整五天,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完。而蒹葭山距离乐浪城的距离,总共也不过一百里。
张毅爬出车厢,就坐在老头儿的旁边。此时他们两个已经十分熟悉了。如果你和一个人单独相处五天,你们肯定也会熟悉起来。
这个老头儿姓李,住在蒹葭山下,世代以耕田为生,这次之所以要去城里,是为了给他的小孙儿寻个教书的先生。
现在正是三伏天气,太阳像个火炉般蒸的人难受,就连张毅都懒懒的提不起精神。不过老头儿却过惯了这种生活,依旧显得精神抖擞,这精神头儿丝毫不逊色于一个健壮的小伙子。
“小道长,又饿了吧!这里还有干粮。”老头儿从后面拿出一个布袋,从布袋中掏出两张巴掌大的面饼,给了张毅一张,给自己也留了一张。
因为张毅穿着的是一件道袍,而且气度不凡,老头儿一直以“小道长”称呼他,对此张毅只是一笑了之。
“谢谢李伯。”张毅接过面饼,咬了一口。
他现在已经超过了凝气五层,本来可以不再进食的。可是跟李伯在一起,如果接连五天都不进食的话,恐怕会让他误以为自己要绝食呢!所以每次李伯将面饼掏出来,他都随意的应付一下。
“李伯,现在请教书先生怕是很贵吧?”张毅想到,如果当初没有遇到王松,说不定自己也会继承父亲的工作,做一个本本份份的教书匠呢!
“粗粗算下来,一年要二两银子呢!”李伯呵呵笑道。
“比我们村里贵多了。”张毅道。
“哦,你们那里的教书匠一年要多少?”李伯立刻来了兴趣。
张毅思绪渐渐沉浸在小时候的时光里。流泥村的孩子,有几个愿意读书写字的?多是想着跟家里的大人们学一两种手艺,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若不是他的父亲努力,流泥村恐怕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会读书认字的人。
“在我们村子里,只需要半升米、几个馒头就能跟着教书先生学半年,如果没有米面的话,只要小孩子聪明好学,先生也会教授他的。”的确,只要有孩子想要学习,张宝林就会教。
所以张宝林教的学生虽多,自己一家人却时常吃不饱、穿不暖的。
“你们村里的教书先生真是个好人,大好人。”李伯由衷的赞叹道。
张毅沉默不语。他此时才想到,能够在流泥村这样的小山村教书育人,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老马打了一个响鼻,突然加快了脚步。
夜幕,快要来临了。
当张毅来到乐浪城时,已经是离山后的第十日的早晨了。
张毅懒懒的走下车,将两块银锭交给李伯道:“一点银子不成敬意,您老一定要收下。”
李伯下了一跳,惊呼道:“这可是整整十两纹银呢!足可以买下这两马车了,这怎么可以?”
“对于你来说,十两银子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但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两块石子而已。能将石子变财富的事情,自然再划算不过了。”张毅不容李伯分说,将银锭塞到他手里,飘然而去。
李伯拿着银锭怔怔的出神,他到现在还不明白张毅话里的意思。
乐浪城时镜州五府十八城之一,论富足程度,只能排在第三位。它地处镜州北部,土地肥沃,所辖域内有着大大小小十三处水道,四通八达,成为四周州府商人行商的一个中转站。
这里商人汇集,大小车行、码头、客栈酒铺数不胜数,遍布全城各处,从事这些行业的马夫、船工、伙计更是不计其数。
走在拥挤的街道上,张毅走街串巷,在乐浪城搜寻起来。
根据玉简上所述,冉大同的族人就生活在这座乐浪城,只是乐浪城占地极广,张毅又不便施展道法,寻找起来还真有些麻烦。
“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张毅驻足在一个面铺前,沉思道,“必须得找人带路才行。”
找谁带路呢?张毅举目望去,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个小巷子里。这是个死胡同,前方是一堵高墙,已经没有道路了。后面有路,有路的地方就会有人,后面就站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高而瘦的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尖刀,矮而胖的人双手握着一根很粗很粗的竹杖。这条巷子本就不宽,这两人往那里一站,就完全将整个巷子封堵死了。
当张毅看过来的时候,拿尖刀的瘦子挺身而出,狞笑道:“阁下想必也看的出来,我们是做什么的。”
张毅苦笑:“我看的出。”
“那么,阁下也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瘦子一挺胸脯,高傲的道。
张毅摸摸鼻子,说道:“难道你胸口上写着你的名字?我实在看不出。”
这时,后面拿竹杖的胖子走了上来,摆了个架势:“想必你也听说过双头蛇这个名字。”
“双头蛇?是人名还是蛇名?”张毅疑惑的问。
瘦子把玩着手中的尖刀,笑得更加狰狞:“当然是人名,不过他却比蛇还要毒辣,还要嗜血。”
“我们就是双头蛇手下的弟兄。”胖子补充道,“所以,你最好把身上的银子都乖乖交出来,不然你就得罪了我们,得罪了我们就等于得罪了双头蛇。”
“通常得罪双头蛇的人,都会死得很难看。”瘦子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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