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的故事- 第48部分

　　“丫丫，扶我出去。”吉站在屋子里，寻找着我的方向。

　　看来吉已经听清楚了屋外争吵的焦点问题，我不情愿的扶好吉，领着她走了出去。

　　看到女杀神的出现，争吵中的两边马上停了下来，现场安静能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吉习惯性的捋起搭在肩膀上的头发，习惯性扫视周围——虽然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气氛凝重起来，都见识过吉的手段，见多识广的村长也不禁有些发抖，他无法断定女杀神又有什么反应。

　　紧紧的捏着我的手，吉开口了，“谢谢大家的招待，我和丫丫会离开这里，马上就走。”

　　“吉，你……”

　　看到吉招牌式的笑脸，我后边的话无法说出口了，吉，都这时候了，你还为他人着想，你啊。

　　村长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话语中充满了歉意和感激，“非常抱歉。我会为您准备一辆最好的马车，让村子里最好的车夫……”

　　我狠狠的瞪了村长一眼，“不用了，我自己会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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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因为心中愧疚，村长给我们的马车确实不错，而且还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饮水，两匹马也是西部大陆少见的良种马。

　　小心的把吉扶进车厢，我驾着马，离开了这个让人气愤的村庄。

　　真是的，如果不是吉，我绝对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

　　“丫丫，丫丫……”听见吉的声音，我停住马车，赶紧跳进车厢。

　　坐在车里的吉显得非常不安，听见我开门，两只手急切的向我伸来，“丫丫，我想坐在你的身边，我有点……。”

　　害怕？不安？

　　我大概明白吉的感觉，使劲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丫丫，你真是个笨蛋，竟然把失明的人关在密闭的黑暗的车厢里。

　　再次扶住吉，一起坐在驾手的位置上，吉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丫丫，我能感觉到前边的夕阳，鲜艳的，火红的，和你的头发一样。”

　　甩开马鞭，看着吉随风飘舞的长发，我的心情跟着吉的笑容舒畅起来，“嗯，我们正在向着夕阳前进，不过，我的头发才没夕阳那么美呢……”

　　其实我很想说，吉，你的唇如夕阳一般殷红，如夕阳一般迷人。

　　“丫丫，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吗？”吉突然提起往事。

　　“当然了，那怎么会忘记。我还记得当时差点没让你上车呢。”虽然相隔只有几个月，但我感觉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当时我还是最初的吉，是什么也不懂的吉。”

　　“嗯，当时你还傻傻的，老是被我讥讽，也不懂得还手。”

　　“不过，我知道你是个内心温柔的女孩，而我对感情还是很陌生，只知道模仿而已。”

　　吉的话让我脸红了，温柔，好像一直与我粘不上边。

　　“可是你却骗了我……”吉，你骗走了我的心啊。

　　“呵呵，我又没说过我是男生哦。”吉难得又笑了起来。

　　“你骗的我好惨，一直到迷雾森林之后我才知道你竟然是女人。”

　　“呵呵，其实我也是在几年前才发现自己是女人的。吉尼杰奥给我的记忆里，我可是地地道道的男人，可是他给我的身体却是地地道道的女性，十六年前我醒来的时候，身体还是个未发育的小女孩，跟现在的你一样。”

　　吉又一次和我说起他的过去，“过去，我活着只是为了吉尼杰奥，为了他的再次苏醒，我不在乎任何东西，因为世界上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我只要完成杰赋予自己的使命就可以了，等到吉尼杰奥睡够了，想睁眼了，我就可以休息了。可是现在，我不想休息，我想再留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会儿，即使是吉尼杰奥的意志我也毫无畏惧的抵抗着，因为……”

　　吉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就颤抖的蜷缩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霎是恐怖。

　　“吉！怎么了，你怎么了？”我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紧紧的搂住吉的身体——她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冰寒。

　　虽然看不见了，吉还是努力的抬起头，想看看我。

　　“痛……好痛……”吉的嘴唇失去了娇艳，苍白无光。

　　即使不能与吉心灵相通，我也能感受到她所受到的那种剧烈的，非人的，折磨的，灵魂上的痛楚。

　　“好难受……吉尼杰奥……在惩罚我，我……我不会……绝对不会输给他……”

　　即便我是光明魔法大师也无法为吉解除精神上的痛楚，我停住马车，揪着心咬牙看吉忍受着吉尼杰奥的惩罚，紧紧的抱住她，想为她带去自己的温暖。

　　“丫丫，不要……不要停下马车。”为了说话，吉咬破了嘴唇。

　　“知道了。”我忍住泪，再次甩起马鞭。

　　“风，自由的风……”吉哼起了歌儿，可是剧烈的疼痛颤抖着她原本美妙的嗓音，

　　“想做云儿，向往蓝天的信天翁，

　　唱着歌儿，小河欢快的流淌，

　　哦，天边的夕阳，

　　明天一定美丽而晴朗。”

　　吉的脸已经疼的扭曲了，而我的心也像被什么噬咬着。神啊！如果能替吉承受，即使只能为她减轻一点痛楚，我愿意用一切去换！

　　“不要唱了，吉，不要唱了……”

　　吉好像听见我的声音了，却摇摇头，咬破自己的舌尖继续着她的歌儿。

　　“黑夜中的女孩怀着希冀，

　　雨儿将她的脸蛋打湿，

　　风儿会为她擦干泪滴，

　　不要哭泣，我的亲爱，

　　妈妈在天的另一头等你，

　　不要流泪，我的宝贝，

　　我会伴你，永远，永远，直到世界的尽头……”

　　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如游丝，伴着我的抽泣声，在夕阳下。

　　



7。3　短暂的幸福
更新时间：2006…11…8　19：09：00　字数：3070


　　已经四天了，我只是盲目的赶着马车向前，累了就停下来休息，随便吃点喝点，困了就抱着吉打个盹，然后继续向前，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但只要能让吉高兴，不管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自从第一次发生那种可怕的症状，吉发病的周期也越来越短，间隔从第一次到第二次的一天，逐渐缩短到第四次与第五次之间的短短十二小时，而且吉的痛苦也越来越剧烈——刚刚过去的疼痛几乎让吉咬碎了自己的龋齿。

　　可是在我面前，吉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即使偶尔她也会害怕，也会因疼痛而流泪，也会对未来表现出不知所措，但在骨子里，吉仍然是那个坚强的吉。

　　白天的时候，吉会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为我讲述她在过去旅行中遇见的趣事；晚上她会静静的依偎在我的身旁，用已经无法看见任何东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月亮所在的方向，偶尔还会哼起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歌谣。

　　我问过吉，那些歌是从哪学来的。

　　吉回答说，那是她旅行大陆十几年的收获，她喜欢摇篮曲，以前每到一处都会收集当地的民谣，久而久之也就积攒了不少。

　　吉的嗓音真好，大陆各地不同风格的歌谣都能完美的从她嗓子里流出，虽然我也试图学了几首，但是从小就五音不全，我的嗓子简直可以和乌鸦媲美了。

　　听过我媲美乌鸦的嗓子，吉放声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她说她终于找到我不擅长的东西了。

　　废话，虽然我是天才，可是天才也有弱点的。

　　我喜欢看吉的笑，喜欢看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吉说，她会一直笑，一直笑给我看。

　　秋风渐凉，路旁的枫树在马车后方沙沙的发出响声，前方的杰依丽亚之月在夕阳的余晖中慢慢升上天际，大陆的冬天马上就将来临了。

　　“丫丫，”静默许久，吉将自己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如果我还能看见，我想，不知道能不能为你织一件毛衣，我在暴风城学过了针织……”

　　“吉，你一定还能恢复的！等那个时候我也给你织一件……”

　　“呵呵……”吉捂着嘴笑了起来，“丫丫织的毛衣，好期待啊。”

　　糟糕，说大话了，针织什么的我根本就一窍不通。

　　吉拉住我空出的手，仰面“看”着天空，突然提出一个让我为难的问题，“丫丫，你觉得作为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呢？”

　　幸福，作为女人的幸福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最大的幸福就是能跟吉在一起。

　　我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支支吾吾的没有回答。

　　吉没有等我的答案，又继续说下去，“在暴风城的时候，我找到了答案，可惜，那种幸福不是我所能拥有的幸福——世界上没有如果，我是吉，我不是吉尼杰奥，也不是黑暗女神，我只是一个名为吉的替身，即使想成为普通的女人，尝试一下所谓的幸福也不可能，我的命运早已被决定好了……”

　　“吉……”吉的话语中充满了悲怆，那是对命运的控诉。

　　“如果没有斯露和琳，如果没有杰的牺牲，如果没有你……也许我会顺从的接受自己的命运，将未来交给吉尼杰奥。可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世界的美丽，懂得了感情的温暖，找到了自己的最爱，我，已经，不想，就这样离去了。”

　　吉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感到身体里一股热流激荡着，脸也渐渐热了起来。

　　“丫丫，对不起……我一直没有正视自己的感情。”

　　吉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可是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脏和我一样正激烈的跳动着。

　　“我爱你，丫丫！”

　　喜悦，幸福，所有的一切都在霎那间充斥着我的内心，我无法抑制身体，紧紧的扑倒在吉胸口，紧紧的，用上了全身的力量，想要将吉整个搂进我的身体。

　　“吉，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你知道吗，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

　　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扑倒在座位上，吉并没有反抗，只是微笑着面对我，替我擦掉眼角激动的泪水。

　　月光下的吉依然是那么的美丽，雪白的肌肤在月色的映衬下再铺垫上光泽的黑亮的长发，晶莹的如同透明的冰雪石，被痛苦夺取鲜艳的嘴唇尽管显得有些苍白，可恰恰为她增添了一种诱人的病态美，吉的脸色平静，但是紧闭的双眼周围那微微颤动的浓密睫毛和鼻息间急促的呼吸暗示着她内心的紧张。　

　　从吉的胸口抬起头，我的视线在她的嘴唇上停住，心中想起我们在暴风城发生的事情。上次是吉，这次应该换我了吧。

　　吉苍白的唇反射了月的光辉，耀着我的眼睛，心念转动，我的身体不由自主俯了下去。

　　慢慢的，我已经能嗅到吉的呼吸了，慢慢的，我已经能听到吉的心跳了，慢慢的，我的唇狠狠的印上了吉的唇。

　　“丫丫，啊，嗯……”舌头使劲的交缠在一起，吉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了，可我还是能清楚的听见——她的声音使我入魔，令我疯狂，让我的身体燃起一股无法消散的热量……

　　紧紧的缠住吉的身体，我如梦呓般呼喊着吉的名字，回应着她。

　　良久，直到我感觉无法呼吸，飞驰的马车带起的凉风吹散了自己的马尾辫，我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吉的唇。

　　刚才的我是多么疯狂啊。

　　我想，现在我的脸一定比熟透的苹果还要红；而吉的病态的脸颊上也泛起漂亮的红晕，依旧气喘吁吁，闭着眼躺在马车的座位上。

　　“丫丫，你爱我吗？”安静了片刻，吉问了这个问题。

　　“爱你，我爱你爱的无法自拔。”我按着胸口回答了吉。

　　吉又笑了，“谢谢……我觉得现在，我好幸福，有你陪伴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吉一边笑一边流着泪，晶莹的泪滴从她紧闭的眼角溢出，如珍珠般滑落。

　　“我已经无法存在多久了，吉尼杰奥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吉尼杰奥的意志越来越坚定，他想要……”

　　吉突然停下来，神色间有了痛苦。

　　难道又发作了，距离上次还不到十个小时啊！

　　“丫丫……能抱抱我吗。”吉忍住痛，勉强作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吉！”我使劲的用全身裹住吉，每次发作，吉的身体都冰冷的吓人。

　　“不痛……不冷……，丫丫，想听我唱歌吗……”

　　摸到吉的手，那手已经开始结起了冰花。

　　“醒一醒，宝贝亲亲，

　　看那天边闪过的流星，

　　许愿吧，不要让它就这样消逝，

　　许完愿了吗？妈妈愿你的梦想无穷无尽。”

　　吉的身体越来越冰，我甚至能听到她的血液被冰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