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收拢的五指也显示了他的激动,或者是愤怒,只是愤怒了,他一样是无处宣泄。初雪这样做,分明是怕他拒绝,给他来一招先斩后奏!这样就算他有意见,在大殿之上也不能发表,也不能拒绝,也不能有任何借口推搪。
因为关系重大。
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说让就让?相反的,他又怎么可以说推辞就推辞?
文武百官无一人持反对的意见。虽然初雪将朝政处理得井井有序,但毕竟还是不如慕容景的十余年积下的威望。再说,慕容景原本也是北宛的帝王,只是因为邯城一案失踪了而已。目前对于慕容景的身份,知道的人极少,再说如今邯城一案已经没有人再提及。
他刚回来时,也有朝臣上奏要查明,只是他说当时自己昏了过去,对事情也一无所知,后来让人救走,再醒来已经是一年后了。疑团还在,疑案依然是疑案,任何证据也没有,也就不了了之。
初雪传位之后,即退了下去。步至大殿专属帝王的入口,他含笑回首,潋滟的眸波流动,深深的看了慕容景一眼,带着留恋也有着不舍。片刻后,决然转身迅速地入了殿内。
即位大典什么的,慕容景说一切从简,发个皇榜,诏告天下即可。
大臣们纷纷道贺。
慕容景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没事,即退朝了……
成全!最后的一个请求1
慕容景退朝,迅速的往后宫而去。问了一下,就知道初雪去了梅园。
他匆匆赶去梅园,却见到有很多宫人进进出出。
随便找一个问问,原来是初雪要举办晚宴,像是临时决定一样,时间有些紧迫,难怪宫人忙翻了天。
他踏入梅园,正瞧到初雪和宫人一起布置,其中素儿也在,还有母后也帮忙。
他们三个居然做这等事?不过瞧他们说说笑笑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倒也不是一件什么坏事。人闲着,找些事情做反而开心,感觉容易过些。
“皇兄,您也来了?要不要过来帮忙啊?”初雪笑着喊道,还挥了挥手中的红绸。绑在梅桠上,素儿将灯笼放上去。二个合作倒也开心。
瞧到这样子,慕容景若想质问初雪,好像也还不是时机。
母后在,他自是不敢随时问啥。
“不了,这些是宫人做的事——”
“什么宫人?是人都能做!”素儿白了他一眼,皇帝就是皇帝,那脾气还没变。在现实就告他歧视!倏地,她嘿嘿一笑,“初雪,你皇兄不是不想做,而是不会做。”
“呵呵,大家这么开心,这时候若二皇兄在就好了……”初雪笑了。
太皇太后也跟着无声笑着。
慕容景撇了撇首,拿她没办法。蓦然,他一笑,居然用了阿洛的口吻:“什么跟什么?天下啊……还没我不会做的事!”话说出来没啥,但是怎么讲出来心虚虚的。想想不太妥当,他又补充了一句:“忘记了报上名,我是阿洛。”
初雪他们一听这说话的调调,马上大笑了。
刚说还说人呢,这么快就有人扮了?
“你们若想念他,见到我就是见到他了。”慕容景一说,他们觉得也对。
慕容景没有待一会儿,朝中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
至于他想问初雪的事情,暂时也寻不到机会。
只是这一次错过,他就没有机会再问了……
成全!最后的一个请求2
慕容景再回来时,已经是夜幕时分。
晚宴都要开始了!
载歌载舞,瞧起来气氛不错。
而且,节目多多,安排得也很新鲜有意思。瞧样子初雪好像还从宫外请来了戏班子,专门唱戏给母后听,看来是费了一点心思,也很讨母后喜欢。只是晚宴开始了半个时辰,都不见初雪。他问了问素儿和母后,她们淡淡一笑,说初雪要给她们表演节目,正在准备中。
压场的好戏自然是最后才上。
再渐渐的,晚宴快接近尾声了,等了良久,也不见初雪出来。
慕容景觉得有点不妥。
初雪会表演什么?
他悄悄地招来陈守,让他去看看,初雪在做什么?
不用半刻,慕容景震惊了!
在他想动的一刻,有一个小太监送来了一封信,字不多,只是短短几个句:“残余的日子,吾想要按己意而活,方不枉来人世一趟。望兄珍重,勿念,亦勿寻。”
初雪离开了?
他惊了再惊,再看时,原来素儿和母后也一样有信。
沈素儿看了,也大吃一惊。
而唯一不吃惊的人大概就是太皇太后了,有点无奈说道:“这孩子怎么不听话了?不让他去,他就偷偷去了?”看来初雪在离开时做足了思想工作。不过,说得话有一点点奇怪。
慕容景和沈素儿一怔,他们悄悄的移到太皇太后的身边,暗暗看了信。内容果然和他们的不一样,字数挺多的,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他要去外面见识一样,顺便去南蛮瞧瞧二皇兄。还有很多依依不舍的话,还说要出去的时候可能会长些,让她不要挂念等。
素儿和慕容景相视一眼,暗暗心急。初雪这样子做根本就是放弃了!他的身子要悉心静养,一点也不适合舟车劳累。特别是药的问题,他现在一天都不能停药!
急是急!他们也不能表现出什么异样,那样会让太皇太后怀疑。毕竟现在初雪这么做,好像就是不希望给母后知道真相。
慕容景悄悄的派陈守去寻人,说务必要带回来。
成全!最后的一个请求3
慕容景悄悄的派陈守去寻人,说务必要带回来。
半晌,他眸子暗露忧色,现在不同刚才,因为收到初雪的信了,刚才他可以找借口离开,若现在找借口离开反而容易引起母后的怀疑。他暗瞧了一眼素儿。素儿也正巧看向他。
素儿再将目光看见太皇太后,见到轻抚了一下额头,即稍趋上去,关切地问:“母后,夜晚露重,要不我送你回去歇息?”
“是啊,人老了,总会觉得累。”
几句之下,太皇太后倒是给说得动摇了,也提出要回千寿宫歇息。
慕容景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素儿一眼。
素儿送太皇太后回去了。
慕容景见她们刚踏出梅园,他就迅速的往另一个方向离开,就算是跃墙而出,也不会再拖延时间。他迅速的赶到宫门口。陈守刚好在。
听到陈守的回报,初雪已经出宫了。
有一个时辰了。
现在是晚上,城门已经关闭了吧。
一个时辰前?是不是正是关城门的时候?
初雪是走水道还是陆道?是往东还是往西?
慕容景马上分别派人去追。
照初雪的样子应该不会走多远,而且夜晚赶路?他会吗?
“冷静啊……”慕容景强迫自己冷静,就这样放他离开,怎么可能?太任性了!这样别说一年,不服药半年都有生命危险了。
陈守在慕容景身边听候调遣。
谨慎起见,慕容景没有派陈守出京。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露掉了什么东西,于是问陈守道:“陈守,你说初雪会去哪里?真如他说的,去南蛮吗?”
“微臣觉得不会吧。有心避开,为什么还要往另一个亲人身边去?恐怕到时候,司马殿下也会和您一样,只是收到一封书信。”
“嗯。是不太可能会去……那么,他会往那一个方向去?换作是你,会往那一个方向走?”南蛮相反的方向?慕容景是当局者迷,他需要别人的意见再下判断。
成全!最后的一个请求4
陈守垂着谨言道:“微臣不知。但若换作微臣,肯定是往对自己有意义的地方去。”他对初雪的了解也不是没有的,毕竟他算是离他们一家子最近的人。
“有意义的去处?……”哪里对初雪来讲才是最有意义的?回起起来,慕容景竟然想不到。不!他并不知道哪里对初雪来讲最有意义。他觉得最有意义的地方是不是京城?皇宫?他自小在这里长大,有疼爱他的亲人,难道这些都不足够吗?
倏地,慕容景道:“陈守,马上赶往渡口。”现在初雪很可能还没有出京。好几次初雪一个人离京,最喜欢以什么方式离开?渡口!曾经与素儿一起走过的水道,居然变成了他近几年出京的唯一方式。
“水道。那是曾经和……”陈守一怔,尴尬的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接下来的话不应该是他说的。
慕容景点了点头,“备马,马上赶往渡口。”初雪,若你还是选择水道,是怀念还是故意的?
策马狂奔。
几匹快马迅速的疾驰。
夜风微凉,水面上波光鳞鳞,闪着柔和的颜色。
大船一艘一艘泊着,相当有序。
陈守马上让人去查。
不用多久,有人回报了,说并没有人见到他们形容的公子。
慕容景默然不语,凝视着水面出神。
“皇上,夜深了,现在也没有人开船,您是不是应该回宫?等明天再——”
“不……你派人去各个城门守着。凭初雪的身份,若想出城,就算是城门关闭了也会为他打开。你必须派心腹去守着。见到他,必需留下他再赶快向朕禀报。还有,不要惊扰着谁,初雪不想扰民。”慕容景在下令时,还刻意补充了一句。
陈守领命离开。
慕容景伫立在江边,晚风之中衣袂翩然,抬眸静望着满天的星辰……不禁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初雪说了,说想按自己的意思活,若他再横加阻止算什么?阻止和不阻止,其实他也一直在挣扎中……
成全!最后的一个请求5
东边渐渐的一片肚白。
大地的朦胧的夜之轻纱也给渐渐掀开。
天要亮了。
沉寂的渡口也渐渐的有了声响,本来没有人影的地方也星稀有了几个人。
在不远处,有一个长衫翩然的少年身影款款而至。
长发轻扬,神情安然。
轻盈的步调,瞧起来像如河边的垂柳,风中的花儿,温闲而又赏心悦目。
他身上没有包袱,不像出远门,却又像出远门。
终于,他立在渡口。
看着江边的船只发呆……
那一天,记忆犹新,他和她一起来到这里,却登上了肖仲之的船,不!是皇兄准备的船。这一生,好像任何时候,他都是活在皇兄的羽冀之下,都没有一次是真正能离开他的保护或者是阴影……在感激的同时,在心底和许许多多少年一样,他也会带着叛逆。
只是他隐藏得很好很好,很深很深……剩下的时间,他想按自己的心意来活,不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他们拼命的寻找着各种办法让他活下去,真的,他很感动也很感激。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活着人也未必是一种幸运。
因为他不想看到亲人们痛苦,不想让他们为了自己的事情忧愁。
二十余年,他活着的代价是多少的高。
这一年,他才知道自己过去的药得来是那么的不容易。是皇兄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汗水得到的,而且,曾经还不择手段了?到灵云山庄是偷药了?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居然为了他这一个弟弟做出这等不屑的事情,他除了感动也自感羞愧,全是自己的错啊。
若如今又有人说什么地方有药,就算再危险,皇兄也同样会去求。不过幸好,没有什么危险的药了。那样,也避开了在亲人的身上会有危险的事情发生。只是现在,他要继续待在宫中,活在他们的眼下,让他们看着自己一天一天的,并时刻地想着他的死亡,却还要强作欢笑,何其残忍?他不忍心!
他不想自己的死让亲人们直接面对。
安安静静的,自己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长眠……
成全!最后的一个请求6
“公子,要搭船吗?”有一个船夫上来搭上船踏板,正好瞧到初雪立在岸上,则笑着招人了。大清早见到客人,今天的生意肯定不错。
初雪回眸,浅笑的凝视着船家,“是。”
“公子想去哪里?”
“你这船要去哪里呢?”去哪里都无所谓吧。
“哟,这个可就远了,这船是到桑国的绿江码头。”
“桑国?”这么远?
“是啊,现在谁都知道桑国盛产丝绸,京城很多商家都直接去哪里进货。”
“哦……”初雪犹豫了,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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