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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森森最近像个诗人
森森最近像个诗人似的易感。天天在心里跟自己对话,好像有很多小小的自己,每时每刻不知疲惫地在脑袋里跳舞,觉得离开的日子肯定是越来越近了,|乳头的浓血也越来越多,森森怕钟明豪发现,最近老是找茬和他闹矛盾,躲避他,钟明豪是个温雅的绅士,以为森森另有所爱了,心猫抓似的难受,表面上还硬撑,装做不太在意。森森每每看他那样,心底就有些虚软,觉得又心疼又内疚又不舍,每次在一起都要很费力气振作再振作。虽然这样,森森想要优雅地赴死,这一条是无论如何不会动摇的。森森四十岁了,上次去烈士陵园转悠,看到很多烈士,牺牲的时候都才二三十岁,跟他们比,自己算是长寿了,特别是看到向警予烈士年轻的雕塑,觉得自己现在死去没什么亏的。该享受的也享受了,该折腾的都折腾了,接下来的日子,无非就是延伸生命而已,越活越老,青春荡然无存,接着是绝经、更年期、皮肤松弛、Ru房下垂,满脸褶皱,手伸出来乌鸡爪似的难看,加上又没了Ru房,两个义|乳莫名其妙地挂在胸前,晃晃悠悠的,怕死人。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完好地死去好。
森森最近疼的厉害,必须时时刻刻做事,乱七八糟想事,才能缓解点。之所以没跟小亚米兰说,而跟橄榄说,是因为森森一直觉得橄榄才情比大家都多,对她说的任何东西都不会说进水里的,有一天,哪怕是到夕阳暮年,橄榄肯定都会让那些记忆复活,让那些故事流淌起来的。森森不怕死亡,但是希望身后不要太寂寞。这也许是为了弥补她从小爱好文学艺术,终生却跟这些不沾边的遗憾;又或许是对生命短暂的一种潜意识留念。
橄榄给森森泡了杯纯粹的玫瑰茶,放在她面前的吧台上,然后盘腿坐在她边上的床上,看着紫红的小小玫瑰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慢慢展开花瓣,橄榄的眼睛湿润了,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森森说:去冲凉吧。跟她们说了就说了吧。我本该想到,杀了你,你也会告诉小亚米兰的,你们三人,历来没秘密。
橄榄好想哭啊,可又不敢,怕引得森森也哭就麻烦了,病人不能伤心。强忍着,起身去洗澡。觉得浑身冰凉,没了人气,四周也冰凉,了无生趣。在卫生间里脱着衣服,又很想宝马,他的怀抱此刻应该是温暖的。可是现在是晚上啊,想到他说过晚上不要跟他联系,只有一头扎进浴缸,开着烫烫的水使劲冲泡自己。水呀,淹没我、包容我、温暖我、安慰我,拯救我们吧。橄榄内心痛苦地尖叫着,没有人听见,甚至连流水也听不见。哗啦啦,哗啦啦的水声淹没了世界,橄榄大声地哭着哭着。眼泪,只有眼泪能够拯救,即将失去好友的悲伤和恐怖,爱情的忧郁和迷惑,消解在纷纷的泪雨中。橄榄不记得有多久,多久没这么大哭了。痛苦真的可以把冰山融化吗?那些歌里这么唱过;我的眼泪啊,真的可以把痛苦冲淡,把灾难消解吗?橄榄躺在浴缸里绝望地挣扎,神思恍惚,盼望有奇迹发生,盼望是森森跟自己开的玩笑。
突然神经质地起身,抓过大毛巾匆忙包了下自己,冲进房间,对森森喊:森森,你是跟我开玩笑?迎着森森没有表情的目光,追问:你说你是开玩笑,故意吓我们,我不会怪你。
森森淡然说:快进去洗澡,别受凉。不再看她,扭头自顾喝玫瑰茶。橄榄绝望地回到浴室,站在花洒下,仰头,任凭水花重重打得脸眼睛鼻子生生的疼,也不躲闪,眼泪如瀑,落在水里,这是天上突然飞来的倾盆大雨、冰刨沙尘,无处逃避,惟有承受吗?
橄榄再次出来的时候,森森斜躺在被子里,手里拿着电视遥控,电视里有非常好听的音乐飘过来,橄榄看看画面,很不错:蓝色海洋后面,皑皑雪山绵延不绝,纯粹而干净的音乐,仿佛就是从那样恬淡美丽的地方,漫进房间的每个角落、每寸空气的,再渗进两人苍苍凉凉的心里。
森森待橄榄躺进隔壁床的被窝,随手调弱点灯光,平静地说:橄榄,你别再劝我治疗了,都扩散了,没用的,听着还烦。我不想浪费时间。我想安静地游走。橄榄还想说什么,森森不让她插话。继续说:你忘记二十年前,我们在学校里讨论过的生死态度啦?我是记得的。你说希望生如夏花灿烂,死如秋菊静美。请最后尊重一次我,好不好?不然,我可真要变成候鸟跟你们三纠缠不休了。
橄榄眼泪汪汪地看着朦胧光影里的森森,觉得此刻的她,真跟圣母似的和平安祥。不晓得从她知道得病到现在,独自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绝望啊?虽然很想知道,但橄榄不忍心问她,不想让她再度回味从前的恐惧。也无法设身处地想像,自己不是森森,怎知道森森的疼啊。死亡的威胁,无法想象,无法感受,只有亲历才能知道。还是想着劝说她住院治疗,仿佛住院治疗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能够起死回生。可是自己是肯定说不动森森的,一切等小亚和米兰来了再说,不行放点安眠药在森森的茶里,等她睡着再送进医院。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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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整个一天
整个一天,橄榄的脑袋都没闲着,身体也没闲着,很劳顿,特别是晚上这段时间,觉得自己跟死过一次似的,疲惫不堪。躺进被子后,想着想着就慢慢睡过去了。
森森却怎么也睡不着,最近睡眠很不好,夜里疼的厉害。森森经常按着胀痛的Ru房,想象从这里,就是从这个原本温暖如春的小地方,滋生了那么可怕的细胞,致命、毁灭的细胞,像原子反应堆那般,以最快的速度,向身体其他器官蔓延,吞并摧毁完好的肌体。现在如果可以交换,森森愿意用所有的财富换回健康无暇的自己。可是,这也只是幻想而已,没可能的。森森想不明白,自己家族没有女人得过此病,应该跟遗传基因没关系,那么就是自己的问题了,森森数次从少女时代想到如今,性行为、饮食、生活习惯彻头彻尾想个遍,也没找到得病的理由。无法给自己满意的交代,只能想他妈的命中注定,自己活该倒霉,红颜薄命。
森森去欧洲的签证早签好了,就放在自己的包包里,随时可以出发。只要坐上飞机,就是踏上不归路了,生命的不归路。这一刻虽然早有安排,也想了无数回,甚至细节都想过无数遍了,等到真的要到来的时候,森森还是有些不舍,不是舍不得死,是舍不得离开熟悉的一切,舍不得钟明豪、舍不得父母、舍不得女儿、舍不得橄榄她们、甚至舍不得前夫和钟明豪的老婆,舍不得斑斓人生啊。更舍不得自己的美丽。想自己自小爱美,上苍恩宠,天赐娇美,身材、脸蛋、气质、才华、能力,统统一流之一流啊,转眼间就要化尘化土、化云化烟,生命真他妈的脆弱不堪啊!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森森千百次地叩问苍天,得不到答案。想自己除了做过抢人男人的事,几乎从不做任何伤害别人的坏事啊。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可又无能为力,只有安静认命。相信宿命吧,自己是天使,和周围人都不一样,活着太美太灿烂,跟艳丽的鲜花似的,只能速开速败,无法挽留。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凌晨五点
凌晨五点,森森悄悄起床,收拾简单的行李,逃离。本想写个纸条给橄榄的,又怕吵醒她,自己无法脱身。还是等会给她手机发短信吧。森森知道橄榄夜里都关手机,早晨不到九点很难醒来。有足够的时间给她发短信的。只是临出门的时候,看着橄榄熟睡的面容,生离死别的感觉揪得心疼难忍,几乎窒息。片刻也不敢停留,活拉拉退出房间。有时候,离别往往比死亡本身更痛苦。
一出酒店大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林志,亮着灯慢慢滑行,仿佛专等着自己。森森笑着上前,一年轻男人把车窗摇下,森森笑问可不可以载自己下山?男人笑说载这么漂亮的小姐,当然愿意啦。森森上了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男人聊着天,请他把自己送到落马洲关口,估计橄榄要是醒来追踪自己应该会到罗湖口岸。凌晨的东部华侨城,跟空山似的,静的让人心慌,大梅沙也静的让人恐慌,只是橄榄自从得病后就对一切不怎么有感觉了。一个人只要能够生死肚外,估计一切都能从容了。市区车辆很少,四十分钟就到了,橄榄谢过男人,独自往出境大厅走去,清洌的晨气刺得橄榄的鼻子好痒,橄榄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谁想我了,不会感冒的。
森森返回香港,路上给橄榄发短信:
橄榄,对不起啊,我回香港了。
你离开时,去大堂办手续,押金条在吧台的咖啡杯下。
另外跟小亚米兰说一声,不是我心狠,不住院治疗,是住也没有用,还得倍受药物化疗摧残,弄的人不人鬼不鬼,与其那样,不如死掉算了。
请你们理解。我想正常地活到活不下去的时候。
橄榄,下辈子我还想抢你的男人。还想像此生这样,四个人做无话不谈的朋友。
另外,千万不许跟我父母乱说话啊。
百年后,我会在天堂口迎候你们。
千万别到处找我了,也别为我担心,人早晚都会死,不要难过,就当我是出远门了。
接下来我会去欧洲,甚至南美,也许会在法国,或者瑞士,找个鲜花盛开或者海水蔚蓝,或者景色迷人的山地高原,总之会是个美丽的地方结束生命。
橄榄,你晓得,我信佛,相信因果报应,相信生死轮回。你们不用担心最后时刻痛苦凄凉什么的。
尘归尘,土归土。听不到为我响起的哭声,我会更加安然圆满。
这是我喜欢的境界。
机缘巧合,昨天我俩一起看《天禅》,真是好。
生死流转,天上人间,万物合一。
橄榄,多保重,我会想你们的。
森森一连串发了十几条短信,都被回复:您发给1390298……。的短信因对方关机,暂时未收到,稍后我们将再次为你发送。谢谢您的来电。
森森知道橄榄还在睡觉,她太累了。橄榄是不谈恋爱就不谈,一谈就不要命的投入,坠入爱河不能自拔,每次都弄得憔悴不堪,欲火凤凰似的,瘦掉几斤肉,不到涅盘的那一天,肯定消停不下来。加上晚上又知道自己的事,对她打击不小。森森知道橄榄对自己的感情,她这个人心直口快,看起来说话没心没肝,其实很慈悲,没原则的慈悲。何况自己是她这么知心的朋友,上午醒来发现自己跑掉,肯定急疯了。想想又给橄榄发了条短信:橄榄,对不起,对不起。亲爱的,千万别生气,别着急啊。我暂时肯定没事的。依然是稍后送达。
森森关了机,决定最近尽量不开这部与橄榄他们联系的手机,免得麻烦。森森回到位于浅水湾的家,发现钟明豪来过,客厅茶几上满满一烟灰缸万宝露的烟头,估计他跟自己联系不上,着急。想着那个西装革履的正经家伙,呆坐沙发,愁眉苦脸地抽闷烟,森森的嘴角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
森森打开手提,上网看看有没有QQ好友的留言。还真不少,但都与橄榄他们无关。她们四个互相都没有对方QQ号,也从来不在网上联系。森森的所有Q友都不是过去的朋友,据说她们三人也是,天晓得又是什么原因?
第二章、橄榄一觉睡到上午
橄榄一觉睡到上午十点,醒来后懵懵懂懂的,换了环境有时没适应过来,以为在家里,跳下床才有意识,看旁边床空着,以为森森在洗手间。森森森森地喊了半天,没有应答,跑过去,推开门,没人。橄榄以为森森去外面散步了,喝了杯矿泉水,进浴室冲凉。冲完凉吹干头发,回到房间镜子前化完妆,这才开手机,老天,像放鞭炮似的,手机一长串的短信,几乎全是森森的,一条条看完,橄榄拿手机的右手,忍不住颤抖,懵了。赶紧回拨森森电话,关机,再拨、再再拨,关机、还是关机。橄榄绝望地看着手机,仿佛手机里可以拽出森森。
橄榄满脸苍白地坐在那里,发呆。手机响了很久也不晓得接听,机械地伸手抓过手机,是中山医院长的,问昨天晚上说的患者是谁?来广州没有?估计他担心是橄榄,才不放心追问的。橄榄没精打采地说是自己一香港朋友。也不晓得说谢谢,就挂了。电话接着又响,是米兰的,说她中午到广州,十一点的票,橄榄说你不用来了,森森跑回香港了。米兰说她没有通行证,无法去香港,怎么办?橄榄说,你有也没用,她关了手机,我们又不认识她香港的家,到哪里找她?就是找到了,她还是不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