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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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不死-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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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长老的话,程少伯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愕然之余,也很想早些知道自己的本年之劫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说:“师父、师叔,少伯命中之劫既是定数,又有何讳口不讳口之虑,但请坦言就是。”

“是呀是呀,少伯所言极是。”智远长老赞同道,“命里注定的事儿,说不说都得发生。既然认定和少伯有这份师徒之缘,他的这点事儿,不如先告诉他,让他心中有个数,以便提早做个安排。”

“好吧。”苦杏道人长叹一声,道,“那就由你把话告诉他吧。我去给他准备那些典籍。”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



大年初一早晨刚吃完饺子,还没等程汉儒把一碗煮饺子汤喝光,来拜年的乡亲便接踵而至。

最先来拜年的都是药王庙镇上的闲散艺人和一些乞丐,他们多是三五成群的合伙耍耍狮子,跑跑旱船(也叫老汉推车),或者演一段猪八戒背媳妇儿什么的。也有一个人数段快板儿,或者两个人唱段莲花落的,内容基本都是祝贺新春的吉祥话。程家在药王庙镇算是首富,所以,也是最早接待这些人拜年的人家。

程汉儒早让秦诚准备好,凡来拜年者,每人一个红包儿,内装大子儿五十。这在两块大洋一袋洋白面的民国初期,算是相当不少的了。由于这类拜年者,只在大门外拜,就让秦诚或者秦嫂打发,程家人可以不出屋见面。这叫赏到人不到,没人怪。

这批拜年者过后,陆续而来的首先是当地的头面人物,比如各家药铺的老板、钱庄的掌柜、税局的专务、客栈饭店的东家等。这些人都是走过场的“空手道”,多是三五成群,什么年礼也不拿,进屋寒暄几句,点支烟,喝口茶,或抓几块糖,吃几颗瓜子儿,就又扬长而去——他们还要回家等别人去给他们拜年。

这之后,陆续到来的便都是手持年礼的真正拜年者。他们中多为年内生过病,被回春堂治好又没花多少钱,得过程家的接济,心中不忘恩情,趁节日表达一番感激之意。其中也间杂着程门远近亲眷中的晚辈。这种时候,程汉儒夫妇便要着实打扮一番,将平时出门会客的好衣服,一一从箱底儿翻出来装扮上。然后,兜中揣好含金量不等的红包,端坐在正房八仙桌案两边,领受各路拜年者的大礼,并视拜年者身份,赏给不同的红包儿。而程少伯、韩玉茑及何若菡则不断迎来送往,打躬作揖,收受礼品,寒暄年话。由于何若菡腹中胎儿已近九个月,不便劳碌,程二夫人早有话,让她能不出面就不出面,保胎养胎要紧。

时近中午,肖聪甫与肖天勇父子双双崭新衣帽,提了许多大包、小包前来拜年。肖聪甫进门朝程汉儒扑身便拜,又向程少伯连连作揖,声称少伯所赠膏药方果然疗效卓著,几个月来,他们父子携带凭此秘方炮制的膏药,走广宁,跑锦州,进奉天,下辽阳,所到之处,当场试验,一切痈疽疔疮,一日除脓,二日消肿,三日愈合。屡试屡验,故而声名大噪,得号肖膏药,获利甚丰。此次回家过年,由衷感谢程家大恩大德,特别是少伯贤侄赐方美意,今后他姓肖的定当没齿不忘云云。

程汉儒听得有趣,不禁哈哈大笑,问程少伯:“你给了肖大叔什么好方,让他发了这样大财?”

程少伯回答说:“是失传数百年的巴鲫膏。主要成分有巴豆、鲫鱼、商陆、漏芦、闹羊花、白芨、番木鳖、蓖麻籽、锦纹大黄、乌羊角、全当归、两头尖等二十七味,是汉代流传的民间验方。”

程汉儒听后评论说:“以我这辈子摆弄草药的经验,这个方子肯定不错。行啊,聪甫,你们爷俩这回就拿这个膏药创牌子吧——膏药叫什么名啊?”

【】“就叫拔毒膏。”肖聪甫说,“名不名好说,能拔毒就行。”

【‘看】程汉儒说:“还是应该有个名儿,我看就叫肖氏拔毒膏,创创肖家的牌子。”

【】肖聪甫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好!就听二哥你的,往下咱就叫肖氏拔毒膏!”

【‘吧】正说话间,国燕杰手提大包、小包走了进来。程少伯和韩玉茑接过东西。国燕杰先给程少伯夫妇各作了个揖,然后又给程汉儒夫妇磕了头,起身后,再向肖聪甫父子问了好,并对肖聪甫说:“肖大叔的膏药在城里挺打炮,我爹还捎话请您年后早点去呢。”

“知道了。”肖聪甫很痛快地说,“回去给你爹捎个好,告诉他我过了年马上去。”说完,就向程汉儒夫妇告别。

程汉儒夫妇与程少伯夫妇赶紧留饭,肖聪甫乐呵呵说:“我端了大半辈子程家的饭碗,还在乎这一顿饭?我得赶紧回去赶制膏药,这回我把所有的本钱都押上了,年后不是要大展宏图吗?”

众人便都笑了。



国省三的鹤寿堂门口,赫然张贴了张大红告示,上面横写四个小字:“祖传秘方”。下面竖写“肖氏拔毒膏”五个大字。旁边另一张大红告示上写:“一日除脓,二日消肿,三日愈合,无效退款。”

这两张大红告示一贴出,一连几日,买膏药的人络绎不绝,鹤寿堂里热闹非凡。

国省三与国燕杰父子端坐堂中,边为求诊者诊断,边向买药者打保票。国省三称坐在旁边的肖聪甫是师弟,从小在一起跟程云鹤学医,有人问:“那你国老先生为什么没卖过这种膏药呢?”

国省三笑说:“每个人的饭碗都不一样,哪有师弟卖膏药,师兄也卖膏药的?那还有医德吗?”

问者就说:“这么说,国老先生也会配制这膏药。”

肖聪甫接过话说:“这是我国师兄不抢我的饭碗,不是国师兄不会这一手儿。”

国省三听了,不置是否,只是笑。

肖天勇就觉得国省三是在吹牛,是想借肖氏拔毒膏抬高自己,便在一旁用眼睛朝国省三白了一回又一回。肖聪甫发现后,连忙把肖天勇用眼神叫出来,训斥说:“借他家宝地卖咱的药,咱们赚钱他瞅着,能不生气?说几句自我吹嘘的话,他真就能制这膏药了?何必太认真!求着他的时候,咱就装点傻又能如何?”

就这样,一连半个月过去,肖聪甫父子每天从家里各背一麻袋膏药来城里,在鹤寿堂里寄卖一部分,他父子在城里走街串巷再卖一部分。每天下来,背来的膏药都差不多所剩无几,所卖之钱都存在国省三处没往回拿,为的是最后一并去进原料药。风遗尘整理校对。

这天,肖聪甫计算家里的存药就要卖完,原来的本钱半个月里赚了十几倍,心里乐不可支,便决心把卖药之钱全部去买成原料药,再生产一大批膏药。等下一个十几倍钱赚到手,他肖聪甫就可以买房子、买地,给儿子娶媳妇儿了。

这样打定主意,当天下午他就从国省三手里取出所有的六十几块大洋,就地雇了两辆花轱辘牛车,父子分头去几家有南药卖的药铺,分别买足了巴豆、锦纹大黄、番木鳖、白蔹、乳香、没药、穿山甲,特别是用量大的飞净血丹等。为了不让国省三知道他都买了什么药,买完后,他们父子和国省三父子打了个招呼,便径直押着两辆花轱辘牛车,出城直奔药王庙镇而来。

正月里,阳气回转,天到过午,乡路路面低洼处便有泥浆,傍晚更甚,牛车也走得缓慢。肖聪甫父子一前一后,坐在满载的草药车里,犹如坐在满载的膏药车里,也就犹如坐在满载大洋的车里,心情自是甜而又甜。肖聪甫想象着这两车原料药,再加上些本镇出产的草药,经过半个月的加工,再经过一两个月的兜售,就能变成七八百块大洋了!想赚钱想得眼红,可哪里想到钱竟是这么好赚呢?当然,接踵而来的问题是:这么多钱怎么花?买多少房子?多少地?给儿子娶什么样的媳妇儿?可惜百草院的豆蔻姑娘,人样子是没说的,可毕竟已是青楼女子,说起来名声不大好听,而且,和他这当爹的好过的女人,怎么能给儿子做媳妇儿呢……正这样想着好事,忽听身后一阵马蹄声近,猛回头一看,一匹快马驮着个皮衣皮帽的汉子,飞奔而来,肖聪甫的心便骤然一沉——不会是遇上土匪了吧?这个问题他本来想过,但觉得城里离药王庙不过十几里路程,又是一马平川,再说还没有到青纱帐的季节,哪里就会那么巧?可是……肖聪甫还没做出判断,那骑马的汉子已经来到跟前,只听他高喝一声:“站住!”便早横在了两辆车前。

坐在后面车上的肖天勇也意识到遇上了土匪,但见只有一个人,便未太害怕。此时,飞身一纵,下了牛车,向那马上的汉子问:“老大是哪个绺子?”

“闾阳山赵义卓的绺子。”那汉子说,“怎么样,老弟,是把这两辆车交给我,你们走你们的路,还是要多费点话呢?”

肖聪甫一听“闾阳山赵义卓”几个字,立即想起去年给程汉卿老御医送毒蛇的那个人,也是这么报的字号,但却至今没有查实。这样一联想,他忽然急中生智,问:“你就是去年给我们程老御医送礼盒的那位老大吧?”

那汉子听了这话,忽然一愣,反问说:“你是什么意思?”

肖聪甫立即断定这肯定就是那个送蛇之人,就纵身下车说:“没别的意思,老大,我知道你不是赵义卓绺子的,可我佩服你一个人单独闯天下,是个英雄。这样,咱们商量商量,现在这车里装的都是草药,你要了也没用,等我肖膏药把这些制成膏药,能换钱花咱再二一添做五,你看怎么样?”

“哈哈哈哈……”那汉子听了肖聪甫的话仰天大笑,说,“肖聪甫哇,肖聪甫,你这人一辈子吃亏在嘴上,到这个岁数也没活明白。今天我本来只想要货,没想要命。无奈你一句话先揭了我的底,先说我不是赵义卓的绺子,是单人独骑跑单帮的,又说我是给程老御医送礼盒的,让我想放你活命也没法放了。那就别怪我把事做绝了。”说完,掏出手撸子,对着肖聪甫就扣扳机。肖聪甫的脸当时被炸飞大半,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便应声扑倒在地。肖天勇见势不妙,转身要跑,被那汉子又是一枪,撂倒在地。

那马上的汉子,朝两个赶车的老板一挥手,喝:“把车赶回城去!”



范沉香与赵义卓、陈二斤半在北门饭店分手后,赵义卓和陈二斤半直出北门回闾阳山而去。范沉香则让神农堂的伙计吕老疙瘩又把车赶到广宁城最大的妓院三义好,进去与院里的芙蓉姑娘又亲近了一回,所以,最后他们出城时已是日落时分。

范沉香叮嘱吕老疙瘩把随车捎回去的几坛乾隆御酒照看好,别碰着、磕着,便斜倚在车[小说网//。。]帮上眯起了眼睛。

最近神农堂的生意越来越顺手,八个宫廷秘方产品,除了乾隆御酒他自己干不了,因而才与城里的一家烧锅联合生产之外,其余都是他神农堂自己生产。为此,他又新雇了八个伙计。新产品拿到北平通仁堂、天津大仁堂,都得到认可,签订了代理销售协议,目前已发了两批货去,结了一批货款回来,利润很看好。这次过年,乾隆御酒又大大出了一回风头,给谁送礼谁都乐,给谁销售谁都领情,利润更是不用说。

范沉香打算好了,过几天,到奉天城再开一家神农堂,同时,在奉天再安个家,就地再娶一房能生儿育女的,不然将来靠谁?赚这么多钱给谁?那样的话,药王庙的大本营就都迁到奉天去——还是城里比乡下热闹,光奉天北市场的窑子街就够他乐呵的。而这里的药园、药铺就交给女婿程少伯,让程汉儒老亲家统一去安排,至于看家护院,他也想好一个人——韩宝善,这个连襟为人厚道,在新立屯日子过得艰难,看在干女儿韩玉茑的份上,让他全家搬到药王庙来,不光给自己看家守院,和韩玉茑来往也方便。

当然,最重要的是和赵义卓那边儿的联络,大的节骨眼儿自己出面,小小不言的琐碎事儿,就让韩宝善父子跑腿儿学舌。刚才,他和赵义卓在北门饭店就是陪广宁城骁骑校国燕雄喝酒,这个统管地方官兵的臭小子,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不和他搞好关系,六百亩鸦片怎么能种好?现在北平的大总统虽然背地里睁一眼闭一眼,可面子活也不能不做,禁烟告示也得贴。上边一贴告示,下边的地方官就得拿着鸡毛当令箭,趁机捞取好处也罢,借机会谋私利也罢,没准儿就兴刮几场旋风,倒霉的就许撞到枪口上。现在,和国燕雄先说好,六百亩鸦片有他的好处在内,出了子岔也有他一份儿,这就能保证万无一失,这就叫运筹帷幄——没有这点儿韬略还想赚大钱!范沉香眯着眼睛养神,却总是为这些天的种种得意弄得兴奋不已。当然,他也有不尽人意之处,比如:不拿秘方当钱的女婿程少伯,竟把一个能发大财的膏药方子白白送给了肖聪甫!你说让他生气不!虽然程少伯把宫廷秘方全让他随便用,可也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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