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倒在血泊中枪声惊动村民,村民们纷纷赶来。
韦绍光赶到河边时,河边已经乱成一团。韦绍光抡起扁担,上挥下扫,左砍右劈,英军应声倒地。几个英军见势不妙,丢下七、八条同伴的尸体,如丧家之犬,仓皇而逃。
水秀姑娘伏在马大婶身上哭得死去活来,乡亲们眼睛血红,满腔悲愤。
韦绍所把他买来的那块黑布盖在马大婶遗体上,然后默默地站着,紧握拳头。
私塾黄先生走到韦绍光眼前,对他说:“洋鬼子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先到古庙里会计议,商讨对策。”
在村北三元古庙前,聚集着全村的男女老幼,他们愤怒声讨英国侵略者的罪行,请求韦绍光担任首领,率领他们自卫反抗。韦绍光、黄先生等人从古庙里出来,站在庙门口的台阶上。韦纷光望着愤怒的乡亲们,脸色严峻他说:“乡亲们,我们打死了七、八个‘番鬼佬’,英国侵略者一定要来报复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组织起来,自卫反抗,把‘番鬼佬,赶出去!
我一定领这个头,以身报答大家!”
乡亲们放心了,他们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与英军决一死战。这时,水秀走到韦绍光跟前,手里捧着一面黑底、镶着三颗圆星的三角旗,她把旗子递到韦绍光面前,跪了下来,抽泣着说:“韦大哥,这块黑布是你为我娘做生日买的,现在娘走了,我用它做面三星旗,你就用它做令旗,带领乡亲们杀‘番鬼佬’,替我娘报仇,替受苦受难的人出气!”韦绍光接过三星旗,挥舞着,领着众乡亲宣誓:“旗进入进,旗退人退;吹螺前进,鸣金收兵;脚踏故土,头顶苍天;杀绝英夷,打死无怨!”韦绍光讲一句,乡亲们跟着讲一句,群情激奋,誓言震天,三元里沸腾了。这时,唐夏乡农民颜浩长赶来了。颜浩长是韦绍光的朋友,他来找韦绍光,是要求与他联合起来,共同对付英军,因为唐夏乡日前也遭到英军的洗劫。韦绍光很高兴,说:“我们这一带一百零三乡,哪个乡没有受到英国鬼子的害?我们应派人去串联,决定今天下午,各乡代表在牛栏冈集会,商讨杀洋鬼子的事。”
当日下午,一百零三乡的农民、渔民、丝织工炫、打石工人以及一部分爱国绅士的代表,在三元里西北七里的牛栏冈举行会盟。当场决定:以三星旗为总指挥旗,各乡为一个作战单位,各大旗一面,推举领队一人,指挥作战;以鸣锣为号,一乡鸣锣,众乡皆出,十五至五十岁的男子,一律参战。
韦绍光当即布署作战方案:明天一早,将英军引诱到牛栏冈,一举围歼。
第二天清晨,颜浩长率领一支群众武装,挥动三星旗,冲到四方炮台的前沿。此时,英军正在吃早饭,听到惊雷般的呐喊声,吓得扔掉刀叉盘碟。
司令宫卧乌古两腿发抖,慢慢挨到炮眼边,朝外一望,这才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一些老百姓,拿的只是大刀长矛。他将大肚子一挺,向那些吓破胆的士兵骂道:“看你们一个个像只熊,还不赶快集合!”义律颤抖着走过来,说:
“司令官阁下,中国的老百姓是不好对付的,请阁下慎恩。”卧乌古轻蔑地笑着说:“你怎么可以长‘东亚病夫,的威风,灭我‘大英帝国’的志气?
你应该明白,我拥有当今世界上最新式的武器,”他扬扬手中的枪,得意他说:“这种来福枪,还有各式大炮,难道打不赢他们原始的武器大刀长矛吗?”
说着便抽出指挥刀,命令部队紧急集合,他亲自率领二千名士兵冲下四方炮台,颜浩长见英军冲来了,忙将三星令旗住后一指,群众依计后撤。卧乌古骄狂地一笑,将指挥刀往前一挥,英军拔腿就追。颜浩长一边撤退,一边担心卧乌古不追,因为过了三元里,越往北,道路就越难走,稻田的田埂很窄,英军只能排成单队前进,而且大炮也不能随队运行。然而,颜浩长很快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卧乌古正傲气十足,频频挥舞指挥刀,督促部队前进。那个叫毕霞的少校军官,像是为了枪头功似的,率领一队士兵,紧追不舍。颜浩长心中暗喜,说道:好个龟孙子,老子今天要叫你们尝尝厉害了!
义律是个中国通,他似乎看出了破绽,便对卧乌古说:“司令官阁下,此中可能有诈。你看,这牛栏冈一带,丘陵起伏,树木丛生,易于埋伏,你要谨慎从事。”卧乌古不以为然地摇摇脑袋,不无讽刺他说:“领事先生,看来中国的水下养人呀,喝了中国的水,变成了胆小鬼。”“不、不,”义律很严肃他说,“司令官阁下,你对中国不甚了解,中国人自古以来就熟读《孙子兵法》,而且英勇善战,不可轻视,不可轻视。。”义律话来落音,只听得一声锣响,不由一怔。卧乌古急忙四面环顾,刹那间,只见满山遍野滚动着人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向英军席卷而来。“冲呀!”“杀呀!”“杀‘番鬼佬’呀!”喊杀之声震撼山谷,惊天动地。卧乌古此时方知中计,急忙挥起指挥刀,命令部队撤退,然而已经晚了。
毕霞少校原来正追在兴头上,陡然要撤,却被后面的部队挡住了去路,只得硬着头皮住前冲杀。原先后撤的颜浩长,早已立住阵脚,冲向英军。颜浩长枪前一步,一抖长矛,大喝一声,向毕霞少校搠去,毕霞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刺了个透心凉,倒地毙命。其他英军见了,魂飞胆丧,急忙向右边逃窜。
右边的树丛里早就埋伏了弓箭手,梭标、投枪、羽箭、石弹,纷纷投来,前面的英军应声倒下,后面的见势不妙,又抱头向左边突围。左边的山坡上,冲下一支农民军,大刀挥舞,火绳枪射击,英军又倒下一片。卧乌古这下可慌了神,急令部队分两路突围,向四方炮台撤退。他的意图,早被站在高坡上的韦绍光所掌握,他挥动三星令旗,武装群众已心领神会,当即从两翼包抄过去,断了英军的后路。
一见这阵势,义律不由心惊胆战,忙对卧乌古说:“阁下,快想想办法吧,不然我们都会完蛋。”卧乌古强装镇静他说:“我就不信,我们的枪炮是吃干饭的!”他命士兵用炮车围成方阵,发炮向山林猛轰。乘着英军盲目轰击的时机,妇女们将烧好的饭菜送上阵地,乡亲们都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下午一时许,天公真是作美,闪电划破长空,雷声滚落大地,暴雨倾盆而下。火药受潮,大炮成了哑巴,枪支变成木棍,英军慌了手脚,一个个担惊受伯,士气低落。而乡亲们却兴高采烈,他们披蓑衣、戴斗笠,挥大刀,舞长矛,精神抖擞,斗志更旺,又一次向敌军杀去。英军慌作一团,只得用刺刀抵挡,而那刺刀在中国人的长矛面前,只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罢了。韦绍光挥舞大刀,冲进敌群中,左砍右杀,那大刀上下飞舞,寒光闪闪,正如切葫芦砍瓢一般,敌人挨上就死,沾到就亡,倒下一片。颜浩长抖动长矛,点刺,横挑,如毒蛇吐信,似白龙摇尾,杀得敌军鬼哭狼嚎。一些妇女和儿童也挥着锄头、铁耙前来助战,呐喊助威,英军被杀得到处乱窜。
义律躲在大炮肚下,身体瑟瑟抖动,他感到绝望了,冲着卧乌古发牢骚:
“你狂妄自大,当初不听我的劝告,现在弄成这样,你要为‘大英帝国’负责!”一直拎着指挥刀急得团团转的卧乌古猛地站住,大叫道:“现在埋怨有什么用?”他知道现在不是跟义律争辩的时候,再这样下去,他的部队将全军覆没。他命令部队抓紧时间撤退,向四方炮台靠近,这是求生的唯一出路。
大雨停了,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的英军,长长的军服裹在身上,长统皮靴穿在脚上,在泥泞的田埂上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又滑又重,寸步难行,有的跌落在水田里,陷在烂泥里半天爬不起来。赤着双脚的农民们,敏捷地从水田里杀过来。如在稻田里捉王八,不费吹灰之力。负隅顽抗的被杀,举手投降的被俘,乡亲们越战越痛快,越战越英勇,英军则垂头丧气,士气全无。
卧乌古和义律带着逃兵总算撤退到三元里以南,道路宽些了,路面也好走了,卧乌古命令士兵们一个挨一个,排成方阵,一步一步向后退着走。他为自己的战术感到自豪,认为凭着这样的方阵,老百姓们对他们是无可奈何的。韦绍光与颜浩长、私塾黄先生等人一合计,让乡亲们用带钧的长矛,从方阵中将敌人钩出来。这一招果然灵验,带钩的长矛伸进方阵中,钩子钩住了一个英军的皮腰带,被钩者脸色煞白,哇哇乱叫,其他英军眼睁睁看着同伴毙命,却不理不睬,继续向后移动。敌人被钩出来了,乡亲们一拥而上,夺下他手中的洋枪,一阵锄敲耙打,登时丧命。
一个被钩出来的英军鬼哭狼嚎,叫着要卧乌古救他,而卧乌古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龟缩在方阵中,向四方炮台逃去。这个“大英帝国”的将军,征战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今天,他终于领教了中国人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他虽然于下午四时逃进了四方炮台,但他不敢多作停留,于6 月1 日,带领英军悄悄离开四方炮台,撤出了虎门,三元里一仗,取得辉煌战果。打死英国侵略军二百多名,打伤者更多,还活捉十几名俘虏,缴获了大量战利品。
(葛国谱)
血染马江
1884 年(清光绪十年)8 月23 日下午,在我国福建沿海的马尾(也叫马江)中国军舰与法国军舰进行了一场短距离的“港战”。中国军舰损失掺重,耗费亿万银两的福建水师及陆上设施毁于一旦,2000 多名中国海军官兵和当地居民,或躺在血泊中,或葬身于海底。
马尾,是一个优良的军港,位于福建闽江下游。距离福州16.4 公里, 顺流而下就是茫茫的东悔。这里青山环抱,众流交汇,港道水深,江面宽阔,地理环境得天独厚,列闽、粤、浙沿海港湾优美之最,自东汉以来,这里是从越南到洛阳水上交通的必经之地。明朝年间马尾港成为海防重镇。1840 年鸦片战争后,被辟为五通商口岸之一。到了清朝江山已有了裂痕的年月,由汉族大臣左宗棠、沈保帧倡议,在马尾建立海军基地,驻屯福建水师,并创立了我国第一个海军造船厂和船政学堂。从军事角度上说,马尾港扼住闽江咽喉,航道险恶,有双龟屿,壶江,川石,五虎岛,古称“双龟守户、丑虎把门”。这层层关卡,重重险阻,确是当时海军基地防御的良好屏障,可谓“固若金汤”。
19 世纪70 年代以后,法国加紧对越南的侵略。妄图从越南入侵中国西南腹地。在法国迫使越南签订《顺华条约》后,立即把侵略的矛头指向中国。
1883 年(清光绪九年),法军在越南山西向清军和广西刘永福率领的黑旗军联合防守的陆地发动进攻,中法战争由此拉开了序幕。在法国军事进攻和外交诱降钓胁迫下,清政府于1884 年5 月与法国侵略者签订了中法《简明条约》。6 月间,这个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号称“所向无敌”的帝国主义侵略者,扬言要中国军队立即撤出越南,同时在谅山附近制造事端,诬蔑中国方面破坏条约,要中国赔偿军费2 亿5 千元法郎。同时,法帝国主义又扬言, 如果中国方面赔不起这笔军费,就要以武力占领中国沿海一二个港口,作为“抵押品”。
紧接着,法国军舰开始蠢蠢欲动,首先派军舰进攻台湾的基隆,被守军击退。是年8 月,法国海军司令孤拔率领舰队在我国东海沿岸游弋,寻找进攻中国海防要地的突破口。孤拔认为:查遍中国防务,唯有马尾是个罅隙。
于是,法舰队以“伏尔他”巡洋舰为首的9 艘兵舰大摇大摆地开入闽江内的马尾港,准备对福建水师发动突然袭击,一举占领福州,达到其侵略中国的目的。
法国舰队在中国领域横冲直撞,清政府不但不加以阻止,反而委曲求全,派两江总督曾国藩为全权大臣到上海与法驻华公使巴德诺议和,同时,给福建官吏下了一道“谨守条约”“不可衅自我”的命令。直隶总督兼北洋水师大臣李鸿章更是被法国军舰吓破了胆。他说:“法人是坚炮船利,实非南北各船所能敌”。并提出所谓“以柔制刚”的办法。主张把马尾造船厂腾出来,让法国海军暂时居住,对他们招待好一点,千万不要招惹他们。而福建沿海人民对法军舰的入侵,却无不义愤填膺,同仇敌汽。他们身背来福枪,手举竹竿、长矛、扁担、锄头、镰刀,涌向法军麇集的地区游行示威,强烈抗议法国军舰窜进马尾港。愤怒的群众用刨花稻草扎成团,浇上火油焚烧了殖民主义者的洋行。福州市郊的农民,目睹法舰在马尾寻隙挑衅,无不咬牙切齿,纷纷要求清政府下战表,把侵略者赶出去。
福建水师下级官兵和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