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试药的材料了。”
我惊惧地看着他英俊的脸,上面只有淡淡微笑。一颗曾经左右为难的心,沉到了谷底,饶我见多了社会阴暗面,这一刻,我仍然深受打击。
盯着他,我不停地摇头,强忍着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隐隐的,我早就把林策也当成朋友了啊。
“这世上所有的痛苦,都让爱你的人尝遍了。胜男啊,你究竟好在那里?我现在都不明白。你样貌不过普通,又粗心,又笨,可我,怎么就陷下去,起不来了呢?”
一把拨开他伸过来的手,我告诉自己,决不哭给他看。
“对于我的对手,我有深深的敬意。那样子的严刑拷打,他居然挺过来;可我一用你威胁他,他马上屈服。”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乍听旁人说出阮文的心,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我平静一下,问:“你以为我知道了这些,会因为怕了你而屈服?像阮文一样,为了他的生命向你屈服?”
“你愿意吗?只要你点一点头就行。”
我直直盯着他,只觉得这张清俊的脸,陌生得紧。面对我的眼睛,他不避不让,泰然自若。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他一愣,满面错鄂,旋即(炫)恍(书)然(网):“你要与他同生共死?”
“也不是这样子说。我也不能替阮文下决定,不过我想,他是不会太在乎生死的吧。”下定了决心,我倒一阵轻松。“其实,能遇见你,都不知道我们是那一辈子结的善缘了。这几年,本来就是捡来的。当然,跟你也不太好说。不过,我真的蛮喜欢你的,当然,是你没说刚刚那些话以前。”
看着林策面露喜色,我连忙止住他,继续说下去:“我十四岁参军,十七岁来到这里;根本就是个没发育完全的小孩子,跟阮文在一起,我一直都以为只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所以水到渠成。至于感情这回事,我不太懂,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我……”摇摇头,我对着林策,自嘲地笑。
“我真是不知道。直到,遇上你,我这才认清。”耳根烧起来,我低了头,小声说:“你亲我的时候,你知道的啦,反正,跟阮文感觉就是很不一样。”
下意识地想到那些亲密的时光,我心跳加剧,面红耳热。
不知不觉,我被林策拥在怀里,正要推拒,他凑在我耳边,温柔地说:“胜男,什么都别想,好不好?”
抬起头,我眨眨眼,很是不解。正犹豫间,他吻住我,辗辗转转,缠缠绵绵。
隐隐有点了然,我闭上眼,重新感受。
不,真的是不一样的,我仍然浑身不自在。林策也感觉到了,满怀怅然地侧开了脸。
我悄悄地挣扎几下,他的手在我背上游移片刻,松开了。
忽然觉得手里多了点东西,林策已经后退几步,转身负手。
“解药给你了,走吧,骑了黑鹰去找你爱的人去,再也别让我见到你。”
不敢多言,我翻身上马。
终于忍不住回头,他仍在那里站着。
高天旷野下,衰草黄沙间,林策修长单薄的身影茕茕独立,满目凄然。
我妈去看我姥姥了,女儿现在归我带,没法子上太久网。最近上班又很忙,所以各位多担待吧。
重逢
路上不时有准噶尔骑兵驰过,见了骏马黑鹰,纷纷躬身行礼。
及至天黑,已是黑山派系的地界了。这里却仍是枕戈待旦,如临大敌模样。并不曾见青壮年,想来,是此前一役损失殆尽了。持弯刀守卫的,多是青年女子,偶有稚齿少年,都是一脸悍意。我穿了一身粉红维族女装,鬼鬼祟祟穿行在阴影里。
这衣服,是细心的林策准备的;男女各一,想是欲亲自送我过来的。
一直对‘过往从密’四个字耿耿于怀,我决定偷偷溜去监视阮文,临检男朋友。
一路行来,并无人盘查,看来,是根本还没发现我。这黑山军纪律实在松懈,不像是阮文风格。出什么事了?
“这衣服也太显眼了吧。”小声嘀咕着,我眼珠一转,潜入了僻静处一所帐篷。
晃亮小小火折子,却见帐中铺陈简单,明显倒是女子居所;意外的是,正中案上,有幅粗糙的地图。顾不上多想,抓起地毡上一套褐色女服,熄了光亮,匆匆更换。
帐外有脚步声,倒把我吓了一跳,略一张望,我苦笑,这帐中,可没地方躲。
“莱依拉?”浑厚男子声音在营帐外响起,却在我心头投下大石。
男子稍稍滞留,便即离去。
心下忐忑的我,清泪滑下脸庞,一直担心的事,搞不好是真的。这半夜三更的,阮文来找莱依拉作什么?
我擦擦眼泪还是追了出去。
外头黑漆漆的;先前隐藏行踪,我倒是暗暗高兴,现在要找阮文,却害我茫茫四顾,不得头绪。
迫不得已,我放弃偷窥的念头,径直抓过一个巡夜少年询问。许是我的维语已有小成,那人没有多想就指给我地址了。
就在莱依拉帐篷不远处,有座白色营帐,静静伫立。
离营帐很远,我就站住了;‘近乡情怯’,见了阮文,说什么好?整整衣服,我又拢拢头发,鼓起勇气,上前掀开了帐帘。
仍是一片黑暗。颈上有冰凉的刀锋,这小子,忘了我了。
我默不作声,恶作剧似的,想试试看他会不会真割开我的喉。
寒意消失了,烛光也亮了起来。阮文清瘦的身影背对着我,幽幽说道:“你来干什么?”
“参加你的婚礼罗。”我嬉皮笑脸走上前去,边走边说:“你小子没义气哦,贴子都不肯派给我,还好我消息灵通。”
半声咳嗽硬生生被他蹩了回去,抬手捂住嘴,他喘息起来。我赶过去,瞥见他手中白色帕子上有隐隐红色。
抱住阮文的腰,我哭出声来,连声唤他:“文……”
他已经病骨支离,以前那一身紧绷绷的肌肉,早不知道上那儿去了,浑身骨头剌棱棱的。
“李小姐,你别这样,我要结婚了,这样子不大好。”他仍在气我,语气淡淡。'手机电子书网 。。'
我吸吸鼻子,不甘示弱:“阮先生,你要是敢跟别人结婚,我要你好看。”
他伸手,推开了我。远远站定,他冷冷地说:“李小姐,你冷静一点。我已经不爱你了。对于发生过的事,我非常抱歉。如果能有什么可以补偿,我愿意尽力而为。”
我眼前一黑,虽然隐隐约约想到,阮文是有苦衷,可乍听到他亲口说不爱,真好比利刃透骨。
胸口起伏不定,我仰起脸,止住滑落的泪。“阮先生,这是相思的解药,希望能对你有用。”
掏出怀中那一只小小玉瓶,放在地上,我转身走出帐篷。
失魂落魄的我,茫茫然乱走。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燃起火把,人声如潮。两柄明晃晃尖刀架在脖子上,我不解地看向众人。
“你是那里来的奸细?”
笑一笑,我缩身闪开刀锋,大打出手。
“退开。”矫健身姿手持长剑,直取我胸腹要害。
这是一个身穿蓝色裳子的美貌女子,英姿飒爽。过得几招,我左右支绌,臂上已经着了一下。
“这是我未婚妻。”熟悉的温暖拥我在怀里,平静地说道:“莱依拉,你伤的她?”
众皆哗然,美貌女子莱依拉面色一变,斥退众人。
“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阮文没有理会她,皱着眉看我伤口。“痛吗?”
咬着唇,我甩开他,倔强地说:“不关你事。”
别看他病恹恹的,力气大得吓人。抱起我,就回营帐。
阮文半跪在地上,细心地替我裹好了手臂。期间,他一直在咳嗽。
莱依拉站在他身后,表情复杂。
“阮文,你服了药吧。我也该走了,祝你婚姻幸福。”我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解药那里来的?”他没有放开我的手,问道。
看了看莱依拉,我说:“别人给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试不试随便你。”
乖觉的莱依拉立即倒了水端过来,柔声道:“这位妹妹一片好意,阮大哥你不妨一试。你病得这样厉害,就算药不对症,也好过你一直拖着啊。”
“你出去。这里没你的事。”阮文没有接水,甚至,没有看莱依拉。
美女脸色微微发青,终于转身离开。
下一秒,我被阮文紧紧抱在了怀里,急切地找到我的唇,他狠狠地吻。
心下气恼,我使劲咬他。他浑然不觉,只是吮吸啃舐。
忽然口中腥甜,满满一口鲜血涌进喉中。他的唇渐渐冰冷,拥着我的手慢慢松开来,只能抓着我后背衣裳。
终于,他颓然倒伏在我身上,喃喃道:“胜男,终于见到你,我真高兴。”
心慌意乱地塞了解药在阮文口中,我坐在他身边,担忧得紧。谁知道林策这坏蛋给的不会是毒药啊。
帐帘突然被掀开。
仍是那个蓝衣美女。
看上去心神不定的她,见了面如金纸的阮文,珠泪立时滚滚而落,直向他扑了过来。这位莱小姐不愧为草原上的鲜花,哭起来都是一枝梨花春带雨。
随着她目光,我抽出与阮文交握的手;她迅速抹去泪水,剜我一眼,满是幽怨。阮文仍在半昏迷状态,我勉强冲她笑一笑,不是没有歉意的。
虽然我仍是云山雾罩,不甚了了,但经过若晴一役,我倒也隐约明白了点什么了。
移开目光,我看向阮文。这小子眉端鼻挺,虽然不及小秋林策秀气,却也是男子气慨十足;再加上温柔体贴的绅士风度,把妹妹确实是好手。
看看阮文仍然没有清醒迹象,但脉搏倒平稳,我咬咬牙,拉拉莱依拉衣袖。她回过头来,迷惑不解,但还是扯扯嘴角,略为致意。
“这位姑娘,这个,我想,我们出去谈谈?”我低声说道。这事总要解决,阮文恐怕不宜劳神了。
莱依拉恋恋不舍地,随我出了帐篷。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我颇是为难,这算什么?情敌摊牌?或者我应该让阮文自己收拾这烂摊子去。
还是她先说话。“你是阮大哥的什么人?”语气生硬。
“我想,应该算是前任女朋友。”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是现任的哦。“遇到一点点事故,我们失散了。”
眼睛适应了黑暗,离得近,我看见她站住了。
沉默了半响,她才说:“阮大哥已经应了我父亲的许婚。我们明天就要订婚了。”
我翻个白眼,暗暗咒骂林策这王八蛋。现在,要么伤害这个美女,要么,只好我又离开。
“莱依拉?”我试探地唤一声,得到肯定的答复。“你能不能推迟明天的婚礼?毕竟这不是正式的,等阮文身体好了再由他决定?”
她犹豫了:“这……”沉吟着,她慢慢说:“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刚刚同准噶尔那些坏人打过仗,我们想借此提高士气。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战士了。”
冲喜啊?
“你们不是要议和了吗?”我好奇起来。
她身躯一震:“议和?这怎么可能。仇深似海,怎能议和?你别胡说八道。”
我一下子呆住。不是说莱依拉女代父职吗,怎么她不知道她父亲的决定?一缕不安油然而生。
“大概是我听错了吧。路上我听准噶尔兵说的。”我不好意思地说:“我的蒙、维语都不大好,也许是没听清。”
她稍稍释然,却也不满地盯了我一眼:“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我连忙点头。
“你的提议很好。我会听阮大哥的话,等他好了再成亲。”下了决定,这一刻,她不复小儿女娇态,有条不紊地安排:“你且先住下,或者你可以跟我妹妹塔曼古丽住。阮大哥需要人照顾,我又得处理军务,就有劳妹妹你了。”
我颇意外,她这样大方,就不怕我使坏心眼?
挠挠头,我讷讷地说:“这样可以吗?”
黑暗中,她的微笑像草原上的春花绽放:“阮大哥帮了我们很多很多,要不是他,我们早就全成了贵族老爷鞭子下的奴隶了。你是他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草原上的女儿,不是拈酸吃醋的人。”
顿了一顿,她又说:“何况,阮大哥为了你骂我赶我,你在他心里……”她声音转低,一股酸楚淡淡弥漫:“一定很重要。”声音越发低得几乎听不见:“能有你陪着他,他一定会很高兴。”
我一冲动,拉起了她的手。“这位妹妹还是姐姐,对不起哦。”
她反手携了我手,送我回阮文营帐。
阮文已经醒了。见我进去,板了脸不理我。
我索性背转身子,双手捂了脸,假装嘤嘤哭泣。
唏嘘的胡茬子戳在手上,痒痒的。阮文双手环住我,柔声道:“哭什么?你快吓死我了,现在又来恶人先告状?”
转身赏他一爆粟,听他雪雪呼痛,我扁着嘴,扳了手指数他的‘罪状’。
“死阮文,我都决定不理你了。我承认,没听你的话是我不对,可你居然不来找我?还敢跟别的女人搞七拈三?”
捧着我的脸,阮文神情又痛心又欢喜,很是矛盾。“胜男啊,那时候我快活不长了,何苦让你伤心?让你恨我好过让你难过啊。”
“你怎么知道我恨你就不会难过?”眼泪在眼眶里转,我带了哭音。“你知不知道,人家天天都有想你啊。”抓起他胸口衣服,我大力擤鼻涕;看见这衣服我就来气,搞不好又是温柔的妹妹做的耶。
阮文手轻轻在我脸上抚摸,深深地叹息。抬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