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刻钟,阎靳渐渐收势,庭院中纵横交错的冷风也停歇下来,岳楚人长舒口气,“好功夫。”
其实岳楚人进来时阎靳就知道了,只是练武须得投入并且有始有终,所以他一直未停。
收起剑走过来,挺拔的身姿,身上还散着热气,剑眉星目俊逸清冷,少年的模样举手投足却分外老成。
“你只是因为看不清,所以才觉得厉害。”阎靳一语中的,不疾不徐的声音让人讨厌不起来。
岳楚人撇嘴,“是啊,阎大将军腾转挪移脚不沾地,晃得我眼睛都花了。”他飞来飞去很有力量,不同于丰延苍,很飘逸的感觉。
阎靳微微垂眸,抿起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外面冷,咱们进去吧。”他低声说着,此时身上还有热气蒸腾,看起来像是开锅了似的,不过却相当男人。
“楚人,你今天来是不是告诉我金州义诊的事儿?怎么最终决定金州了?我还以为年前会在南城或西城。”尽管这两个地方在皇城内算得上比较富裕的地方。
“这次金州的义诊若是成功,明年咱们就多走几个城池,我原本想着走遍大燕的。”走进大厅,岳楚人与阎苏并肩,阎靳回去换衣服去了。
“真的?若你的想法是真的,那么两年之内你肯定能去北方边关啊。”看着岳楚人温婉的笑着,阎苏知道了岳楚人和费松的约定。
“这事儿你也知道了?你那个哥哥真是神人,居然还会逗弄人。”抿了一口阎苏递过来的热茶,岳楚人翻了翻白眼说道。
阎苏微愣,“是么?我还当真没看到过他那样,他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
岳楚人挑了挑眉,“那你亏了,他还会讲笑话呢。讲的一点也不搞笑,不过正因为他的不搞笑,所以搞笑的很。”像是一段绕口令,岳楚人悠悠的做了这一段评论。
阎苏笑笑,神色有些复杂,“每年只能见一面,哥哥也变了许多。”
岳楚人无意识的点点头,随后道:“前天晚上五哥派人来给我送了一笔钱,表示对我义诊事业的支持。他现在是真的在低调,我一直以为他是在装相。”
说道丰延绍,阎苏听得也认真了些,“他是真的不与任何人来往了,上个月,我也只见过他两面而已。这个月我哥回来,更是一次都没见到。”
“这玩的是哪一出?我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明白。”果然啊,胸内有大乾坤的人,他们这种普通人是研究不懂的。
阎苏笑笑,“朝内几派争得厉害,现今太子还失踪了,那几派就更是势同水火。皇上看似镇静,其实烦得很。所以这个时候越老实也就越安全,他只是在自保而已,这么多年的经营哪儿能在这一时尽数毁了。”
岳楚人微微点头,倒是有些失望,她还以为丰延绍有什么大动作呢,毕竟之前宁誉叛国事件时他可是很出风头的。
两人在大厅中聊了一会儿,换了衣服的阎靳回来了。他不止是换了衣服,还十分快速的洗了个澡,墨发微湿,整个人看起来俊的很。
“阎将军哪日启程回边关?”其实她问过费松,费松说小年过后就走。
阎靳在对面坐下,看了岳楚人一眼,星眸透澈,“二十五。”准确的日期。
“新年那天能赶到军营?”若是赶不上,他和费松俩人岂不是在路上过新年了。
“日夜不停,三十夜间能到。”果然不负他的名字,字字句句都很严谨。
“你上次说过,已经设了陷阱等着那个叫张冰的往里跳,如何了?”翘着腿,岳楚人如同与朋友话家常。阎苏坐在一旁,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眸色复杂。
“已经交给皇上了。”阎靳神色放松,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干净,满身的冷漠都淡了许多。
“这事儿一直没听说,至少一直到今天也没消息传出来,属于军事秘密范畴?”岳楚人挑着眉尾颇具凌厉。
阎靳不语,唇角上扬,他在笑。那边阎苏更是诧异,随后神色愈发复杂。
前往金州义诊,十二日一早队伍便集结在南城门外。禁军押送着物资,有粮食,还有过冬的衣物,还有三车总共五千两的铜钱。
七王府的车队押送的是草药,连带着岳楚人阎苏,已经忘记了冷宫一事的丰延星等人一共十五辆车,禁军押送的物资一共二十七辆车,长长地车队,打着明黄的旗帜,浩浩荡荡的出发。
而后在途径芷山时,护国寺的医武僧早就等候多时了,医武僧,武僧共二百多人,更给队伍增色。金雕随着车队飞翔,其态英武,引得临路村庄的百姓都出来观望。
金州距离皇城很近,但若到达也需要一天的时间,且因着车辆众多,带的东西也太多,所以速度也慢了下来。
冬天夜晚来临的快,在马车里晃荡的叮当都睡过去了,车队终于到达了金州的驿馆。
岳楚人与阎苏都披着厚重的狐裘披风,俩人从车中下来,迈着一致的步伐快速的上楼。
“我得先吃东西,好久没体会过饥饿的滋味了。”顺着楼梯往上走,阎苏低声道。
走在前的岳楚人轻笑,“谁让你在车上不吃东西?我现在只想睡觉,舒展一下我的骨头。”坐了一天摇晃的马车,她全身几乎没了知觉。
“无论什么东西你都能吃的进去,嘴里嚷着不是给人吃的,却吃得有滋有味。”阎苏摇摇头,她是佩服岳楚人。
“那也比饿肚子强。”走上二楼,有丫鬟已经候在两个房间门前,不卑不亢的指引着两人进入各自的房间。
房间里暖和的很,脱下披风,岳楚人直接把靴子脱了躺到床上,略微伸展一下,骨头发出嘁哧咔嚓的声音。
“哦,好累!”很想给自己扎几针缓解一下,不过她现在更想闭上眼睛睡觉。早上起得早,现在差不多二更天了,她严重缺觉。
脱掉衣裙,也顾不得没有洗澡不舒服,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外面车队在整队,好似也根本无法阻碍她入眠。
灯火幽幽,寂静的房间没有一点声响。蓦地,紧闭的房门自外打开,幽光下,一抹黑色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
幽暗的灯火将进来的人在墙上拉出颀长的影子,慢慢的接近床边,最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似乎坐在床边看了床上的人许久,那人终于伸出了手,顺着被子的缝隙轻柔而优雅的钻了进去,然后准确的将手覆盖在那修长滑腻又暖和的小腿上。
068、恋爱,忠诚
灯火幽幽,雅致的房间静的没有一点声响。床上,女人闭着眼睛睡得熟,男人坐在床边,一只手探进被子中,带着些许戏弄的捏着她滑腻的小腿儿。
半晌,女人一动不动,男人似乎在笑。
蓦地,被子下的腿猛的抬起,用力的朝着坐在床边的人胸口踹去。
男人动作更快,一把抓住踹过来的脚腕,随后稍稍用力向后一拽,床上的人愣是往他的方向挪移了大半个身子。
“小贼,你力气还挺大。”岳楚人猛的坐起身,抬起右手极快的拍向床边之人的胸口。
床边的人微微侧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指间一根银针闪闪发亮。
微微用力欲拉进怀中,而岳楚人本来就是一股大力气坐起来朝着床边的人冲过去的,两力相加,她扑过去,床边的人也没挺住,俩人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本王走了这么久,没想到你却是胖了这么多,看来你是真的没想本王啊。”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在身下响起,早在俩人同时倒下的时候岳楚人就看到了他的脸,所以此时趴在他身上听着他调侃,她更加用力的压了压他,听着他闷哼,这才抬起上半身看向被压在身下的人。
“姓丰的,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瞧瞧这满下巴的胡子,啧啧,真丑。”嘴上说着难听的话,岳楚人的眼睛却是在笑着,酒窝浅浅,长发散在颈侧,撩拨着丰延苍的脸颊。
俊美的五官更立体了些,眉目间有着掩藏不住的疲惫,下颌上青色的胡茬也相当繁茂,也怪不得岳楚人说他变丑了,往日的飘然优雅都被疲劳所掩盖。
躺在地上,丰延苍笑容轻柔,看着压在身上的人,眸光如水,“连夜赶路,半个月的路程,我六天就到了。”
岳楚人慢慢的眨眨眼,视线在他的脸上游移了一圈,随后抿嘴,“这么拼命啊!小苍子,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还偷偷的跑到屋子里偷袭我?”刚开始他的手摸上她的腿时她就醒了。她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贼,所以一直等着看他要干嘛。结果只是捏捏摸摸,弄得她痒得很。
“咱们前后到达驿馆,你上楼的时候我一直在看着你。本以为你会用膳或者洗漱一下。谁想你倒头就睡,我也是没办法才偷偷进来。”听到她那么中气十足的和阎苏说话,丰延苍想想不禁轻笑。
“你比我早到一步?那你玩什么神秘?”她穿着薄薄的中衣就这么压在他身上有些冷,直起身子,屁股下软软的,坐在人身上还挺舒服。
“本王日夜不休赶到金州与你相会,不感动?”她坐起来,他也终于能离开硬邦邦的地面了。身上披着黑色的狐裘大氅,里面白色的长袍也有些变了颜色。
“感动个鬼啊,吓着我倒是真的。”他坐起来,岳楚人也赶紧从他腰上站起来,一屁股坐到床上,这才将他整个人看清楚。
瘦了些,一身风尘仆仆的,他说他连夜赶路看来是真的。虽然看起来有点狼狈,不过却更有味道了,有人味儿,尽管人味儿里夹杂了点汗味儿。
“看够了?看够了允许我坐下了?”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扔到椅子上,丰延苍走到床边坐下。岳楚人挪到床里面,那厮竟然靴子一脱,潇洒的一挪身子,然后自如的躺下了。
岳楚人瞅着他,唇角有丝丝抽搐,“你打算今儿在这儿住?”一个多月未见,脸皮见厚。
“不然呢?你们一来,将整个驿馆都霸占了。你若是不要我,我就只能住野外了。”他悠然的躺在那儿,说的可怜兮兮,却丝毫不见有离开的意思。明明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姓丰的,你现在脸皮怎么这么厚?”微微倾身,岳楚人抬手去捏他的脸。
丰延苍不动,凤眸含笑,灯火幽暗,他就那么瞅着她,使得岳楚人莫名的有些不适。
收回手,岳楚人钻进被子里贴着床里侧躺着,俩人中间间隔的宽度差不多还能躺一个人。
“南疆如何?”对视着,岳楚人总觉得他的眼神有压力,让她后脊窜凉风。
“不如这里冷,很潮湿。”丰延苍温声回答,好看的凤眸如同被清水荡涤过,泛着光波。
“皇城下了几场雪,很好看。”岳楚人裹在被子里,看着他悠悠道。
“下过雪的护国寺也很好看吧?”丰延苍轻笑,却好似在打听着什么。
岳楚人微挑眉尾,“护国寺的剃度法典我观礼去了,还在那儿遇到了阎靳。而且我还认了一个兄弟,费松。”
丰延苍弯唇,“我知道,不过你们应当是兄妹,你是女人。”兄弟?哪有男人和女人做兄弟的。
“随便,反正一个意思。他那人不错,我第一次见费大胆那样的人,很有意思。”眉眼弯弯,岳楚人看费松很顺眼。
“费将军是个很直爽的人,值得结交。”丰延苍评价,并且很放心。
“我见到阎靳时吓了一跳,没想到他那么年轻,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彪形大汉来着。”眨着眼睛,岳楚人实话实说。
丰延苍微微扬眉,“那又如何呢?”
“如何?不如何啊,只是和我想象有出入罢了。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说谎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不是说阎靳将来要做驸马么?还跟什么十公主的。阎靳说根本没那回事儿,而且那个十公主已经和别人有婚约了。”岳楚人猛的想到这茬儿,这个谎话王。
丰延苍面不改色,眸光幽深的瞅着她,“就算他不是做十公主的驸马,也会做别人的驸马,迟早的事儿。”
岳楚人一时间哽住,他不疾不徐的语气,淡定自若的表情反倒把她噎住了。
“反正日后不许胡说八道,你说的我都当真了知不知道?”她这个外来人不了解实情,他说的大部分事情她都当做真的。
丰延苍轻笑,抬起手臂搭在被子上,被子下就是她的腰,他找位置找的很准确。
“这些日子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他稍稍向床的里侧挪了挪,俩人的距离近了些,岳楚人不由得有些脖子发热。
“那可多了,还有好几件大事儿呢。太子失踪了你知道吧?他现在在哪儿你知道么?”稍有得意的看着他,呼吸之间都是他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