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身躯在街道上头盘旋一周,随后落在了药铺的房顶上,那昂扬的姿态引得所有看着它的人唏嘘惊叹。
就在这时,街道一头传来骚动,岳楚人与阎苏看过去,除却人头,依稀的还看到一颗颗光亮亮的东西在移动。
“王妃,是护国寺的医武僧。”戚建个子高看得远,尽管出色的武功不再,但眼力依旧。
岳楚人意外,与阎苏对视一眼随后走过去,那边医武僧也到达了近前,大约二十几人,个个穿着僧袍手拿哨棒,这阵势寻常人比不来。
“阿弥陀佛,小僧们奉方丈之命,与七王妃一同为百姓义诊,我佛慈悲怜悯众生,善哉善哉!”说话的和尚大约五十有余,自称小僧态度谦虚。
岳楚人眉眼弯弯,笑得亦是很良善,“玉林方丈有心了,不愧是得道高僧,我没通知他他竟然都知道我今儿在皇城义诊。”嘴上如此说着,心下却猜出七八分,肯定是丰延苍通知的玉林。
“咱们打着护国寺的名号,却不想护国寺真来人了,这下子也不算打着旗号了,而是真的两方合作。”阎苏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其实对于护国寺能来人,她同样感到意外,但目前这情形却是她所看好的。
岳楚人扭头看了她一眼,两个女人笑容相似。
这么一会儿,棚子搭建好,分设十个坐诊处,阎苏戚建各占一个,剩余八个均由护国寺的医武僧坐镇,在这狭小的街道上场面很大。
那药铺的老板带着那早就等在这里看病的人过来,果然是很穷困的人,这个天气还穿着单衣,并且鞋子破烂。
岳楚人站在阎苏身边观察到所有,招招手吩咐戚峰去置办些厚衣新鞋来,这次好人做到底,想必今后再举行此类义诊,能十分好行事。
护国寺,金雕,皇亲国戚,仅仅这几个词便十分吸引人,再加上义诊免费赠药,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便震动了西城。
家有病人无钱治病的往这儿赶,无病的人也来看热闹,狭长的简陋街道几乎水泄不通。由天上看更是人潮如海,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这边棚子里诊病人满为患,药铺里赠厚衣衫新鞋也水泄不通。穷苦人居多,有免费的自然都会要。
本来奉命保护岳楚人安危的护卫们全部都在忙,这边派发衣物的,那边还有根据药单派送药材的,护国寺来的医武僧也忙的脚不沾地,这种场面绝对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岳楚人游走于棚子里,戚峰紧跟其后,还要给她打下手。他于这方面接触不多,一时间焦头烂额。
一个人的左腿于一个月前摔断,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现今已发炎并开始腐烂,散发出浓浓的臭味。
岳楚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此时正给他清理腐肉,酒精度很高的酒洒在溃烂的伤口上那人几乎没有什么感觉,这部分的神经都已经坏死了。
“银针!”头也不回,岳楚人大声喊道。棚子里乱嗡嗡,不大声喊根本听不到。
刷,卷镇展开,完整的展在岳楚人一旁,动作利落。
反手拔出五根银针,快速的扎在那人大腿位置,随后拿起锋利的匕首开始清理腐肉。
一旁,纱布,垃圾桶及时递过来,能抓得准岳楚人所有的需要。
如此反常,引得岳楚人也不禁扭头看了一眼,毕竟刚刚戚峰可是打翻这个打翻那个的。闻到腐肉发出的味道还有些受不住,尽管做他这行的应该经常见到这些。
回头,入眼的人吓了岳楚人一跳,根本不是戚峰,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丰延苍。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一瞬间岳楚人都恍惚觉得他是从天上飞下来的。
“你怎么来了?”戴着口罩,岳楚人只露出一双杏眼来,眸子晶亮亮好看的紧。
丰延苍微笑,“下了朝便赶过来了,难道不是来的正好?”
“是来的正好,你可比戚峰强多了。去戚建那里拿个口罩戴上,然后回来帮我。”扭头继续清理腐肉工程,岳楚人的手十分快。
丰延苍很是听话,转身走过去,凤眸轻扫,如同海潮的人群说真的让他也很意外。
阎苏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出来,不是她未来的夫君丰延绍,而是跟着丰延苍一同过来的丰延星。套上白大褂拿着毛笔记录阎苏所说的药材,倒是出人意料的灵活能干,起码以前除却乖张跋扈他没什么长处。
就在这人人忙碌时,又一个重症病人穿过坐诊的医武僧被送到了岳楚人这里。一个女子满脸红色的脓疮,露在外的脖颈手臂均是,散发着腥臭的味道,看得人头皮发麻。
刚接骨完成正着手给那病人缝合伤口的岳楚人扫了一眼,瞬时拧起眉头。
在她身边打下手的丰延苍注意到了岳楚人变了的神色,微微倾身靠近她,“怎么了?”
岳楚人站起身,视线环顾棚子外好像在找什么,丰延苍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眉峰微蹙。
“想必是来试探我的,那女的中了蛊毒。”找了一圈,岳楚人收回视线看向那看起来十分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子,眸色复杂。
“哦?很麻烦?”丰延苍也看向那女子,露在外的凤眸隐隐闪过一丝嫌恶。
“不是很麻烦,不过会弄得声势很大,而且得马上就做,她要不行了。”坐下,继续给这腿伤患者缝针,用了麻药,他也感觉不到疼痛。
“若是觉得会打草惊蛇,那就不用救了。”丰延苍语气很轻,但也很无情。
岳楚人摇摇头,“今天这里不能死人。你去把戚建叫来,要他动手。”由戚建来动手做,肯定可以迷惑他们,加深一些神秘感好好和他们玩玩。
丰延苍微微颌首,随后命戚峰把戚建叫来。
戚建不过一会儿便挤到了这边,想当然的一眼看到了那满身脓疮的女子,“王妃,有何吩咐?”
最后一针缝完,岳楚人示意戚建帮她一起,用竹尺板固定住他的腿,随后用纱布缠紧。同时岳楚人低声吩咐,戚建神色认真的一一记住,一旁丰延苍静静环顾四周,锁定了几个看起来很可疑的人。
很快的,药铺门口支起了一口大锅,大锅中是猪油,火越烧越旺,猪油的味道飘出去老远,围观的人纷纷议论,不知这是要干什么。
半晌,油锅两边立起梯子,一边一个医武僧扶住,随后只见两个劲装少年施展轻功快速踏上梯子顶端,利落的身手引得围观的人叫好。
就在这时,一个医武僧托着一奄奄一息满脸脓疮的女子走出来,在油锅边缘停下双手一动劲力一甩,女子如同一个物件似的被甩到了油锅上方,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梯子上的两个护卫动作更快,在女子到达油锅上方时同时伸手一人抓住双脚一人抓住双手,女子面部朝下的被固定在油锅上方,热油升起的烟把她包围,只要那两个护卫稍稍松手,或是扶着梯子的医武僧稍稍一歪,那女子就会掉进油锅瞬间毙命。
054、好名声
人群中发出惊呼声,这样把一个人举到油锅上方,稍有不慎,那人可就没命了。
棚子里,岳楚人与丰延苍站在一处,与其他人一同看着戚建稳健的走出去。他很自信,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很像那济世的神医。
戚建走到油锅边,因为火很旺,那油锅里的油彻底烧开,呼呼的冒着烟。
将手中拖着的药包打开,戚建不疾不徐的一样一样扔到油锅里。随着各种药材进入油锅,油锅里都在泛花儿。
随之飘起来的便是黑色的烟,然而那油的味道已经不重了,飘起来的却是一股奇异的味道。不难闻,却也不会很香。
那黑烟将油锅上空的女子整个罩住,外面几乎看不见她。站在梯子上负责拽着女子的两个护卫尽力撇头,他们站在这里能直接闻得到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被黑烟包裹之后更加浓重刺鼻。
“呕!”猛的,油锅上空的女子发出呕吐的声音,四周的人向后退了退,皆惊异的仰头瞧着,实在不知那黑烟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约过去一刻钟,油锅中升腾起的黑烟渐渐稀少,那女子也露了出来,她正在奋力呕吐,吐出的东西尽数掉进油锅中,油锅里发出吱啦吱啦的声响,看的四周少数人也开始跟着干呕。
少时,那女子停止了呕吐,下面戚建一挥手,那两个护卫同时发力,将上空的女子甩下来。
那站在后面的医武僧同时跃出去,准确的一把抓住那女子,随后放在早就置在一旁的担架上。
丰延星不知何时走出去,手上托着一些匕首银针之类的器械,与戚建一同走到那女子身边。
戚建蹲下,拿过丰延星手上的匕首,轻轻的在女子脸颊上的脓疮处一刮,黑色的脓水立即淌下来,那腐烂了一般的腥臭气却已不再。
“再吃几服药,她就能完全好了。邪毒侵体,若是再耽误些时间,她就没命了。”戚建放下匕首,拿过银针在其头上施针,一边镇定的说道。
随着戚建说完,四周响起议论声。如此奇特的治病手法闻所未闻,但足以见识他们是真本事。
“很成功。”岳楚人轻笑,对戚建很是满意。其实她没教过他什么,但他自己很努力,研读各种书,无事就整日闷在药房研究岳楚人配的药。他不是天才,却真的很刻苦。
丰延苍垂眸看着她,棚子里充斥着各种气味儿,但两人站在一起,却好似只能嗅得到对方的味道。
“那几个人已经盯上了,抓住?”一直站在人群当中观察着这边,互相之间还在打手势,明显不是来看热闹或者看病的。
岳楚人摇摇头,“让他们回去复命去吧,想必他们都会迷糊,一个戚建就如此厉害,不知我们这儿还有多少这种人物。”
唇角上扬,丰延苍抬手虚环住她的腰,压低了声音笑道:“这么聪明!”明明在感叹,但以岳楚人听来他就是在调侃。
横眉,抬头瞪着他,岳楚人曲腿顶在他大腿上,“再那么多废话把你扔到油锅里炸了,吃油炸小苍子!”
丰延苍抿唇,笑不可抑,似乎略有艰难的将笑憋回去,但眸子里却满都是笑。她每次说小苍子时他就不禁的心头一跳,因为某些时候刻意的听,就会发觉她好像是在打情骂俏。
女子的病医好,油锅撤下去,这边继续诊病。而且人较之刚刚更多了些,其中不乏是听到这边油锅治邪病的事而特意跑来看稀奇的。
重症的病人不多,岳楚人与丰延苍一直在棚子里为其他的人打下手,丰延星少言寡语的也闷头跟着忙活,岳楚人虽没理会他,但他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心头还是有几分诧异的。
不知何时,这一天已经过去了。当感到饿的前胸贴后背时,太阳都快下山了。
“喝口水,我们直接回府,这里有戚峰收尾。”一杯水递到眼前,刚给一个肺结核末期的病人施过针的岳楚人正在用酒精洗手。
“好,我要饿死了。”用清水冲洗掉手上的酒,摘掉口罩就着丰延苍递到她唇边的茶杯一口喝光。
“回府就可以用饭了,脱掉这衣服我们马上走。”其实丰延苍觉得岳楚人应该好好的洗个澡,如果可以,在水里加一些烈酒,那样会洗的更干净,当然,这些他不会说出来。
“好,回去我得洗个澡,估摸着你会觉得我身上有味道。”脱掉身上的白大褂,衣服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的脏东西。
丰延苍扬了扬眉尾,对于岳楚人的自知以及顾及,感到很满意。
“楚人,老七,咱们可以走了。”阎苏也又累又饿,不过却觉得很满足。
“嗯,吩咐戚建与护国寺的各位去用斋饭,一定要吃好才行。”点点头,随后看向戚峰要他去办。
戚峰颌首,随后离开。
“今日的义诊如此成功,想必下次再办要比今日的人更多。”阎苏的手臂都是酸的,从小长这么大所见过的平民百姓加在一起不如今日一天的多。
“下次再说,反正这东西不能天天办,否则我们都会累死。”岳楚人与阎苏同走,朝着马车的方向进发。丰延苍在岳楚人的后侧,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唇角轻扬。
“对了,今日那个满身脓疮的女子,是中了蛊毒吧?”压低了声音,阎苏也看出那女子的不正常来。尽管她不如戚建的道行高,但还是懂的一些的。
“嗯,你看出来了?看来你平日里也没少钻研。”关于这点岳楚人倒是满意,阎苏这拜师不是随便说说,还是挺上心的。
“呵呵,当然啦,戚建把那本《养蛊指南》抄写了一份给我,我正在研究呢。”阎苏点点头,这个绝不掺假。
“那就好,你那么聪明,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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