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微微垂眸,似乎她也明白,她只是某个人的替代品。
丰年非摇头,“这时候说这些做什么?现在要你帮忙,你到底帮是不帮?”
“我没说不帮啊?藏在皇城肯定不行,你那父王每年都来,各地儿他都熟悉的不得了。要藏啊,就得藏在外地,不如送到箐哥哥那儿?”护国寺高手如云,北王裴袭夜再厉害,也闯不进去。
“那都是出家人,月姨一个有了身孕的女子,怎么能长住?再想个。”丰年非立即否定,这绝对不行。
丰语微眼睛一横,“那就送到逸哥哥那儿,叮当阿姨也在,能很好的照顾她。就是路途遥远了些,远在南疆呢。”小身影一转,整个人倚进了圈椅中,别看个头小,但那姿态却比成年人还要有气势。
丰年非挑了挑眉,随后转头看向那一直没说话的女子,“月姨,远在南疆你看成么?或许父王不容易找到。待得十月后你生产过后,我再亲自送你回北域。”与她说话,丰年非倒是相当客气。
丰语微在那边翻白眼,暗暗批判北王是个疯子,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长得像岳楚人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非要给打掉做什么?说不准生出来的孩子能与岳楚人一模一样呢,那他不是捡到宝了?
“一切听从小王爷安排。”女子轻声细语,那声音像蚊子似的,听得丰语微满身不舒服,她十分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有气无力的。
“既然月姨答应了,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呢,得抓紧逃跑,所以这事儿就交给聪明绝顶的小妹了。”站起身,那一身夜行衣虽是有些见不得光,但穿在他身上,却愣是多出了几分玉树临风来。
“行行行,赶紧逃吧。到时候被抓住了可别求我救你哦,我做好人的次数有限,这一生也做不了几件,从此后,我不会再帮你了。”仰着下颌,那小模样却有一股俯瞰众生的气魄。
丰年非轻笑,拱手,“有劳小妹了,这次算我这个哥哥欠你一份人情,到时你嫁不出去,哥哥我一定给你抓个夫婿来。”
“哼,我会嫁不出去?你倒是该担心担心自己,小小年纪别总跟那些花蝴蝶似的姑娘玩闹,小心以后举不起来啊。”咬牙切齿,年纪小小的丫头诅咒起人来十分毒辣。
丰年非眼角抽搐,他这个妹妹,太恶毒了。
次日,一辆马车在清晨城门刚大开时离开了皇城,前后随行八匹马,马上之人个个劲装,那气势一瞧便不是寻常人。
马车里,一身水蓝色长裙的丰语微恣意的躺在一侧,对面,那女子依旧端庄的坐着,除却样貌,她真的与岳楚人没一点相似之处。
丰语微闭着眼,她十分不爱瞧这女子的模样,活脱脱一受气包,看见她不欺负她两下,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车轮轧轧,马蹄踢踏,一路向南,与北方越来越远。
睡了一觉,丰语微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一眼瞧见对面的女子,她还是那样坐着,好像一下都没动过,不累?
挑着眉目瞅了她一会儿,丰语微摇摇头,“你一向这样?不言不语像块木头?”
女子轻轻的眨了下眼睛,“小公主言重了,女子不就应当这样么?”
“你哪儿的人?你不是北疆人吧!”北疆女人可不是这样的。
“我是东疆人。”果然。
丰语微撇撇嘴,“你长得和我老妈挺像的,但仅样貌像而已。相信北王纳你为妃也只是因为你的样貌,平时对你并不怎么好吧?”
女子垂敛眼眸,“皇上待我很好,衣食无忧仆从无数。”
“这就是好?你该学学我老妈,将我爹握在手心里,她让他往西,他绝不往东。”虽然她挺看不上她爹那模样的,但不可否认,她老妈很成功啊。
女子有些微的诧异,“夫君是天,怎可以命令夫君?”
“看看吧,这就是差别。你若是学学我老妈的话,没准儿北王能对你更好。”丰语微眯眼一笑,闲来无事,改造改造她也不错。
女子眨着眼,五官虽是明艳,但在她的身上却只能想得到端庄二字。
“看看你这眼神就不行?我老妈那眼睛可是会说话的。尤其生气骂人的时候,好像随时能吃人。还有这坐姿,若是让她像你这么坐着,她会发疯。看我的。”说着,身子向后一靠,微微歪着头,双眸含水,顾盼之间皆是风情。虽是一个黄毛丫头,但却生出一身的娇媚艳丽来。
女子看着她,因为愣怔,看起来更像个榆木疙瘩。
“你看,你这发愣的表情也不行?我老妈发愣的时候一向挑着眉,所以看起来很有气势,比如这样。”说着,略一挑眉,那小模样确实有气势。
“我老妈还喜欢说脏话,说黄腔也不在话下。她看得上的人那绝对看得上,看不上的人死在她脚边她也不会瞧一眼。她还喜欢钱,我老爹就说她见钱眼开。你呢,好好学学吧,画骨不成画一层皮也是可以的,保证北王一看见你,就不会想着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了。”斜倚着,丰语微侃侃而谈,这世上好似没有她这小丫头不懂的。
“真的么?”女子半信半疑,看着丰语微,她很迷茫。
“你看看你这句话就有问题,我老妈她从来不说‘真的么?’,她一向自信,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但和夫君在一起的时候,该柔弱也要柔弱,但可不是你这种柔弱啊。别说男人,我看见你这模样都烦。”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女子微微垂眸,心里苦不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看,你无故的又低头,像个鸵鸟。无论何时,都挺胸抬头,便是害怕也要在心里对自己说,所有人都是王八蛋,我怕谁?但看着别人的时候也要笑,尽量笑得善良一些,可眉毛要挑起来,这样会让人觉得你这人深藏不露。”说道理一套又一套,这些她研究的透彻。
女子抬头,学着丰语微教给她的,虽是还不成,但比刚刚那副鸵鸟的模样好多了。
“北王对我老妈情根深种,不过这辈子也仅限于想想了。你这大活人还比不过他心里的幻想?努力吧,迟早有一天,你会打败他心里的幻想的。”翘起腿儿,她那模样天不怕地不怕。
女子思索品味着丰语微的话,半晌,她开口,“那你母亲,也就是勤王妃现在在哪儿?”刚刚丰语微言语一番,她真的很想见见那个女子。能够让皇上那样的人情根深种,必是很不凡的。
“她啊,带着我老爹逃跑了呗。”丰语微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逃跑?”女子一惊,难道犯了什么错误?
“你别瞎想啊,我老妈可是谁都不怕的。她逃跑呢,主要是因为我老爹太忙了,她嫌和他相处的时间太少,就把他拐带跑了。兴许几个月,或许一两年的,他们就回来了。”这乃家常便饭。
女子惊奇,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夫妻?隐隐的,她不禁心生羡慕。若是可以,她也想这样活一回。
车轮继续向南,那驾车的人样貌周正,一双眼睛尤其精锐。
听着马车里传出来的说话声,戚峰也有几分忍俊不禁。这丫头虽是说的一套又一套,但总体的描述却还是差了几分。
她不是用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另一个她。
001 、在下阎靳
原东阳的半壁江山已成为大燕治下多年,几年来大燕内地人不断的涌进东疆,共同构建战后的东疆,很快的,东疆渐有起色,甚至某些地区已超过原来还是东阳时的经济状态。 百姓生活愈发富足,田地农耕发展的越来越好。
驻守在这一片土地上的是阎字军,且忠域元帅本人驻扎,凡是他走过的地方,事迹都能流传许久。便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传言,也仍旧会有人相信,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忠域元帅那绝对是个传说。
阎字军的大营有许多,大军规矩严,有犯错的那必是军规处置。相较于紧邻的北域军队,大燕的阎字军绝对称得上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高素质军队。
位于东疆北部仅与北域一城之隔的关口,这里阎字军尤为多。
便是在城中,也能看得到穿着正统军装的阎字军,他们一向鲜少说话,出现在城中,那也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行动之间恍若电闪雷鸣,素质极高。
在这座城中,大部分百姓都见过忠域元帅,因为这里距离北域最近,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里坐镇。有他在,百姓也万分安心,这种信任是从心内发出来了。他们无需看到忠域元帅做什么,就那四个字,便是信仰。
距离城池四五里地之外,那就是大营所在之地,放眼望去,数以千计的军帐,大旗随风飘飞,寻常人不敢接近。
营地中,一身铠甲的费松大步而行,太阳炽烈,他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满头大汗,魁梧的身子恍若一座小山,许久没打理过的胡子满脸都是,看起来更是粗犷。
他大步的走向主帐,掀开帘子,没了阳光的烤炙,但闷热感却扑面而来。
“将军,有函报来了。对了,还有我妹子的信。”一说起妹子二字,费松咧嘴笑,本来因着胡子看起来很狰狞,这么一笑就更是没法儿看了。
桌案后,一身黑色劲装的阎靳正在研究地形图。因着费松进来,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那地图,剑眉星目英俊挺拔,如影随形的冷漠似乎又增了一层,恍若一层堡垒,让人无法亲近。
费松将手里的两封信都递给了他,阎靳接过,随手将那函报放在一边,他第一个看的,是岳楚人的信。
取出展开,那终日笼罩冷漠的脸上柔软了几分,费松坐在下面看着阎靳的表情,他也跟着傻笑。他那妹子写信从来不写字儿,都是画画儿,画的那叫一个搞笑。也怪不得将军喜欢与她通信,看见她的信能开心不少。
一共几张的信纸,上面各种扭曲诙谐的小人儿,生动形象,好看的紧。
半晌,几张信纸看完,阎靳又给折好,放回了信封里。起身,走至床边的小几上,将这封信放在了一个小箱子里。那里面皆是岳楚人给他的信,现今已经厚厚的一摞了。
摆放好,这才走回来看那函报,一打开,他的脸就有几分变色。
费松虽是个糙人,但脸色还是看得出的,不禁问道:“将军,怎么了?”
阎靳慢慢放下函报,那一双眸子恍若初雪消融,清透却是没什么温度。
“仙人洞有异象。”开口,那低沉的声音让人不禁的神经绷紧。
费松一诧,“那仙人洞不是被填上了么?出现什么异象了?莫不是,那神神鬼鬼的家伙回来了?”若真是这般,可得请妹子出马了。纵使他们有千军万马,也是对付不了他啊。
“不是。我要亲自走一趟,这儿暂时由你坐镇。”起身,他眉峰微蹙,颇为凝重。
费松也跟着站起来,“将军,不如我与你同去吧。”
“不用。你顾好这里吧,将士操练,不可耽误一刻。”语气沉敛,便是如费松这等粗犷的汉子,亦是不敢违背。
下了决定,阎靳马上行动。单枪匹马,于晌午过后离开大营。
当日傍晚,便有护国寺的高僧匆匆进入营地,直言要求见忠域元帅。
费松得到禀报从大帐中出来,一见到护国寺的高僧便笑了起来,“师兄,您怎么来了?”
那高僧行色匆匆,一见费松立即迎过来,“阎将军何在?”
“将军不在,师兄有重要的事儿?”一诧,费松不解。
“哎呀,赶快把阎将军找回来,方丈六日前观测,将军有劫难啊。”高僧急忙的将一封信掏出来。
“什么?”费松一听这话立即紧张起来,接过信件拆开来看。一目十行的扫过,当即大惊失色。
“快,给我备马。”随意的将信揣进怀里,冲着高僧点点头,便快步的冲了出去。
仙人洞早在几年前就被填上了,东疆战乱刚平,勤王坐镇于此,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填了仙人洞。
因此惹得各地道门不满,但勤王暗地冷厉行事,吓得道门之后一直无人敢再言语。
阎靳对这个地方有着深深的疑惑,原东阳的阴毒天师落入洞中消失不见,岳楚人也对这个地方有着压抑的惧怕。这么多年来他身在东疆,时刻的派人盯着这处,几年过去了,终于出现异象了。
于夜色暗下来时抵达仙人洞,远远地,那处有着五彩斑斓的光隐隐的从石缝中冒出来,在这黑夜中尤为亮眼。
站在树林边,阎靳的身影被掩映在夜色当中,远远注视着那泛光的山体,他眉峰愈发蹙的紧。
记得那时,冒光的只是山顶,现今,整个山体的石缝中都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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