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坍塌之音,吊脚楼的中段也塌了,黑色的巨型藤蔓随之塌方落地,但还是那般坚固的保持原形,压在了碎裂的房屋碎片上。
轰隆,最后一声巨响,整座吊脚楼都塌了。那里面的人也终于露了出来,两道影子顺着藤蔓的缝隙快速的钻出来,那藤蔓以可看见的速度合拢似要抓他们,但速度却是慢了一步。
那两个人出来,却还有两个人在里面,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妪坐在一方看不清是椅子或软榻之上,身边散碎着房屋的碎片。
她前方,还有一个很高很壮的家伙,那是一只大猩猩。
不同于别的大猩猩,这只大猩猩似乎异常暴躁。那两个人出去了,它立即嘶吼一声,举起双臂抓住那手腕粗的灰色藤蔓,不顾碰上之后剧烈冒烟,硬生生的给撕开,随后一把扛起那老妪坐着的软榻自藤蔓的包围中钻了出来。
它一跳出来,众人才观得它的高大,若说金雕站在面前恍若一座小山头,那这只大猩猩就是一大山啊。单手扛着那方软榻,老妪坐在上面,因为看不见下肢,她才及得上那大猩猩的一个脑袋。
那边先他们一步跳出来的裴袭夜与岳楚人直奔山下的湖泊,大猩猩跳出来追过去,那个头走在残落的树木间,几乎与树木齐高。
这方丰延苍与密卫自然观看了全程,大猩猩出场着实把他们也吓一跳。瞧着那大猩猩追着岳楚人而去,密卫不禁扭头看向丰延苍,不知是否此时出手。
然而,丰延苍却是没下任何指令,微微蹙眉看着山下,面色平静,但凤眸不眨,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裴袭夜岳楚人跃过湖泊在对岸停下,大猩猩走至对岸,愤怒的一跺脚,湖泊溅起两三米的水浪。
裴袭夜带着岳楚人后退至树林边才躲过那巨浪的喷溅。对岸大猩猩双目猩红,张开的大嘴涎液滴答,都是黑色的。这只大猩猩由毒蛊养成,那老妪养了不下四五十年,比之岳楚人与裴袭夜俩人的道行都要高,俩人自然忌惮。
“我用爆蛊音,你去对付那老妪。”岳楚人拧着眉头,美艳的小脸上尽是杀气。其实以她爆蛊音的段数并不能奈何的了那大猩猩,只是除此别无他法。老妪若死,大猩猩就好对付了;相反亦然,她用爆蛊音干扰大猩猩,裴袭夜得手的几率就高一些。
“好。”裴袭夜脸色极差,那张娃娃脸就显得异常阴郁。
二人定下计划,裴袭夜瞬时跃出去。岳楚人拿出紫竹笛站于林边吹响笛子,那没有调子的单音刺耳异常,远在山上的人听了都不禁的蹙眉,好像有人用铁丝刮着耳膜一般。
裴袭夜上下跳跃欲攻击那大猩猩肩上的老妪,大猩猩更是愤怒的跳脚,它一跳,湖水飞溅,岳楚人站得远亦是喷了一身。
几乎不换气的在吹,岳楚人身子向后靠在树干上,两条腿隐隐的有些抖。
蓦地,一道白影自山上跃下,绕了一个大弯儿到达对面,瞬间的落在岳楚人身边。
无暇看他,岳楚人配合着他的力道倚在他怀中,然后丰延苍搂着她离开这随时都能被水溅着的地方,停落在通往山下的石阶上。
裴袭夜几乎是只见残影的围着大猩猩跃来跃去,他完全胜在速度快,大猩猩那一击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全身没一处安全的地方,若是碰着了,就是裴袭夜有天大的本事也得倒下。
刺耳的笛音继续回荡在两座山之间,在后面搂着她给她借力的丰延苍脸上也不由得闪现几分痛苦之色,这笛音的杀伤力不一般。
大猩猩似乎也因笛音受了影响,动作迟缓了许多。被扛在肩头的老妪在默念着什么,大猩猩的动作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嘶吼声更大,对岸大片的树木皆已被它摧残。
笛音猛的有几个调不稳,岳楚人后脊一僵,脸色变得苍白,集中了精力再次恢复了正常。
丰延苍于后揽着她,她的每一个反应他都清楚,自是感觉的到她此时身子不稳气力虚弱。
眉峰微蹙,他试探的抬手抵在她后背微微运力,岳楚人吹笛的动作一停,下一刻力量蕴满,那笛音恍若刀锋,对面山上的黑衣密卫不得不抬手捂住耳朵,面色痛苦。
这一招确实见效了,大猩猩的动作更加迟缓,裴袭夜抓紧时机由手中飞出一抹东西,那大猩猩转动了下身体但是却没彻底挡住,成功的刺穿了那老妪的肩膀,那是一根随意折断的树枝。
老妪身子一颤,大猩猩更是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趴在地上,连带着肩膀上扛着的那软榻也摔落在地,上面坐着的老妪也跟着滚了下来。
裴袭夜扯下腰间腰带,飞过去卷起老妪遁走,大猩猩怒急起身欲追,爆蛊音到达极致,只见的它的身体由双脚开始爆开,黑色的液体喷溅出去,落在树木地面上吱吱冒出黑烟。
砰砰砰,几声炸响,小金刚只剩一颗头颅躺在地上,那一片方圆十米外都是黑烟袅袅,不过一分钟湖泊里有鱼儿漂了上来,肚子朝上俨然都死了。
石阶上,岳楚人放下笛子,脚下一软彻底躺在了丰延苍的怀里。他抱住她,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眉目间闪过一丝紧张,“可还好?”
仰头看着他,岳楚人微微摇头,“就是没力气了。你呢?满身都是血,可受伤了?”三日不见,他明显脏了很多,下巴上都有胡茬儿了。
听闻此话,丰延苍唇角勾起,漂亮的凤眸中荡漾出一丝暖色,“小伤而已,你留的药都用上了。”
“那还是受伤了?怪不得我这两天心绪不宁的。”微微站起身,她转过来抱住他,这回彻底不用担心会倒下了。
“一切都解决了,不用再担心日后会有人来抓你了,这点伤值得。”回抱着她,丰延苍温声的说着,那声音恍若习习清风,吹得岳楚人连心内带身外都舒坦的很,似乎都没那么饿了。
那边裴袭夜卷着老妪上山跃进了一座吊脚楼里,不过丰延苍无暇关心,因为他知道裴袭夜肯定会杀了她的,只是或许在杀她之前他还要得到什么东西。
山上的黑衣密卫朝着这边走来,躲起来的金雕也出现了,在他们的头顶盘旋。
“咱们回去吧?”抱着她,丰延苍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她埋在他的颈窝,呼吸都热热的。
岳楚人不吱声,环在他后腰的手却是抓紧了他的衣服,下一刻,她实在绷不住了胸口一颤,一股热热的液体喷了丰延苍一脖子。
大惊,抱着她离开自己的身体,入眼的便是吐血的岳楚人,丰延苍瞬时就慌了,“楚楚?”
身体一颤,岳楚人歪着头又吐出一大口血来,将丰延苍的前胸彻底染红。
“楚楚?”抱着她蹲在地上,丰延苍抓着她的手不知所措。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脸庞满是慌张,又不知如何制止她吐血而双手慌乱。
吐了那一口血,岳楚人瞬间觉得好多了。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丰延苍那时在后背给她过他体内的护体内力,虽一时她充满力量,但他的内力过于至刚至阳。她这现象就等同于吃了七八根的千年人参,不吐血才怪。
“没事,我就是饿了,咱们回去。”吐出来就舒坦了,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满是血的下颌,岳楚人笑看着慌张的丰延苍,一时间心头相当有成就感。这爱果然不是说说而已,到了真正危急时,慌得连他自己是谁可能都不知道了。
“饿了?”看着她那笑,丰延苍更是担忧,眉峰紧蹙,他怎么可能相信这个答案?
“真的,咱们回去。”抬手抱住他的颈项,也不顾他身上都是她吐的血,紧紧地抱住。
她心跳沉稳,力气又相当大,丰延苍吊着的心稍稍放下,一把抱起她转身上山,后面一众黑衣密卫紧紧相随,一面山黑压压一片。
被丰延苍抱回去,岳楚人迷迷糊糊的,后来终于平稳下来,身下软绵绵的,她就彻底晕乎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相当踏实,没做一个梦。待得睁眼时,屋子里满是阳光,一时晃得她睁不开眼。
闭着眼睛在床上翻了一圈,一只手就将她重新扳了回来,睁眼,一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床边。
睁眼,眯着眼睛瞧着那床边的人,入眼的便是帅到无与伦比的一张脸,岳楚人抿嘴笑,懒洋洋的伸出腿踢了他一脚,“早啊。”
“不早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说着,他抬手隔着被子拍在她屁股上。
“嗯?我睡了多久?”外面还有太阳?岳楚人记得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晌午了。
“一天一夜。”揽着她坐起来,岳楚人抬手撩开散下来的头发,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换了。
“不用看了,我给你换的。”某人承认的很快,表明都是他干的。
岳楚人抿嘴,抬头斜睨了他一眼,眸子发亮略带一点小坏,“满意不?”
丰延苍唇角上扬,漂亮的凤眸里荡漾着温柔与纵容,“满意,十分满意。”
“色鬼。”又抬腿踢他,丰延苍也不躲,踢在身上不痛不痒。
抬手搭在她后背轻轻的拍了拍,“可还有不适的地方?”
摇摇头,岳楚人看着他红唇弯弯,“吓着你了?我真的没事,吐两口血不算什么,每个月我都流血,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丰延苍有一瞬间的无言,“那是两回事,怎可同一而论?有太医曾来给你看过,说是劳累过度。你给自己瞧瞧,可还有不妥的地方。”显然的他不信太医。
“没事,就是有点没力气罢了。”象征性的给自己切脉,这样他就放心了。
“用膳吧。”俯身,丰延苍蹲在床边给她穿鞋,倒是把岳楚人惊着了。
低头瞅着那蹲在地上的人,岳楚人慢慢的眨眼,“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给穿上,丰延苍抬头,漂亮的凤眸荡漾着柔柔的水波,“没经过你同意就看了你的身子,算是对不起你么?”
抬手推着他的脸将他推开,岳楚人抿嘴,脸颊有些红,“看了就看了,我也没介意。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有点吃亏。”
“觉得吃亏的话,你看我?”无声的轻笑,丰延苍逗弄着她,看她有些恼羞成怒了,拉着她的手起身,“不逗你了,去用膳吧。”
“嗯。”随着他走出卧室,脸颊恢复常色,但耳朵却还是红的。
这是北疆的皇宫,丰延苍与岳楚人此时以大燕来使的身份住在圣山下的水阁里,黑衣密卫换装成了普通护卫都在这里。
“这么说,裴袭夜现在掌控了巫教?”走到水榭里,岳楚人听了这两天发生的事,不由得摇头。
“那是他的事,再说,肯归顺他的无不是些小角色。”跟着那圣祖的都是巫教中的高手,如今巫教高手白衣圣卫尽数被灭了,巫教的杀伤力大减。
“小角色也有很多人啊,遍布周边列国。”岳楚人一时倒是不知杀了那圣祖是好事还是坏事了,最起码那时候有人能控制他,现在谁也控制不了了。
“这一次他亦是杀了不少,昨天从山上下来时,这皇宫死了不下百多人,一直到现在,他还在清洗整个中都。”丰延苍神色悠然,清风吹拂,他恍若来自天边不染纤尘。
“怪不得没见着他的影子,忙着杀人呢。”微微摇头,岳楚人还是觉得这事儿做的有些鲁莽了。
唇角微勾,丰延苍拉着她在栏杆上坐下,一边道:“那老妪要找的人是她的仇人,也是情人。她下肢瘫痪,就是那人的杰作。她认为你的师父就是她的仇人,所以才找上了你。”
“你说这个我还有件事儿要告诉你,至今我还觉得很神奇。她要找的那个人是我的祖师爷!”睁大眼睛看着丰延苍,岳楚人认真道。
“祖师爷?你确定?”丰延苍眉梢微扬,幽深的凤眸倒映着岳楚人略显迷茫的脸。
“当然,二十多年来我每天一炷香的供奉他,当然不会认错。但是他都死了五百多年了,你说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不知因为什么机缘跑到了我那个世界去了?”岳楚人觉得很有可能,若是这样的话,那肯定有一个地方或者一个日期就是媒介,通过那里就能自由穿梭两个世界之间。但貌似她与祖师爷的方式不一样,她只是灵魂来了,身体却还在另一个世界。
“有可能。”丰延苍若有所思,看着她那明显已经心思飞走的脸,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从此后我就高枕无忧了,不用再担心会随时有人来抓我了。”回过神来,岳楚人笑得眉眼弯弯,这段日子可把她折腾的够呛,连带着丰延苍也整日提心吊胆与她形影不离。
“嗯,再也不会了。”搂着她的肩膀,丰延苍轻叹,微微用力,岳楚人身子一歪躺在他怀里,最后索性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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