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亲自的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岳楚人坐下,随后给孙忠义切脉。
孙夫人站在床头看着,眼眸里盛着担忧,但挺直了脊梁很坚强。
阎靳站在岳楚人身边,瞧着孙忠义头上包着的纱布,眉目沉敛。
半晌,岳楚人放开孙忠义的手腕,然后揭开他头上的纱布查看伤势。
脑门上肿起大包,破皮的地方有化脓迹象,随着纱布揭开拉扯掉一块皮肤,脓水和着淡淡的血水一同流了出来。
“脑袋里有血管破裂出血,才导致孙太守昏迷。算不得大事,我给他针灸几次,再喝些散瘀的药,他就没事了。”拿石头砸他的人肯定很有力气。
“那太好啊,多谢王妃。不知大人何时能醒过来?”孙夫人松口气,眼睛也亮了几分。
“给他针灸过之后吧。我先开药,然后你派人去抓药,我给孙太守针灸。”站起身,岳楚人与阎靳对视一眼,随即走向书案开药。
开过了药,孙夫人拿着药单出去派人去抓药。房间里,岳楚人挽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一边笑看着阎靳悠悠道:“元帅大人,搭把手把孙太守抬坐起来。”
点点头,阎靳没多说什么,直接跨上床榻,将孙忠义推起来固定,要他保持着坐着的姿势。
从腰侧拿出袖珍的卷镇铺开,里面是整齐固定的最小尺寸的毫针,金银材质都有,用处也不尽相同。
手法很快的捏着金针扎在孙忠义的天灵盖四周,随后又用银针扎在他后脑后颈处,孙忠义的喉咙里发出声音,岳楚人也适时的停了手。
阎靳蹲在床里侧单手抓着孙忠义的肩膀,仅仅用一只手,就能保持孙忠义坐姿端正想躺下都躺不得。
“元帅大人,你可以放松点,这位太守大人脆弱的肩膀要被你捏碎了。”一边卷着卷镇,岳楚人一边斜睨着阎靳抓着孙忠义的手。指节泛白,可见用了不少的力气。
闻言,阎靳顿时放松了力量,随后微微摇头,“习惯了,倒是忘记了别人可能受不了我的力气。”
“是啊,在油菜田的时候你差点把我的腰捏断。”回身背对着床,岳楚人把卷成两指粗的卷镇放回腰带里侧的夹缝中,一边抱怨道。那时候她还处在斧子突然来袭以及他突然出现的惊讶中,忽略了腰间的疼痛。但是他松开之后,她才感觉到疼。
阎靳的眸子有瞬间的僵滞,随后垂眸,俊朗的面孔无过多表情,“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这人,我随口说一句你又道歉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认真?”回过身来看着他,他说什么都一本正经,让她总觉得好像自己很过分一样。他与裴袭夜完全成两极,在裴袭夜面前,岳楚人觉得自己说任何狠毒的话都不够味儿。
阎靳抬眼看着她,几乎过去了一分钟,他慢慢的颌首,“好。”
挑眉,岳楚人无力了,以前他还能说个不搞笑的冷笑话,现在完全是惜字如金。
大约一刻钟过后,岳楚人开始取针,取针的顺序与施针时呈相反,从落下的最后一根针开始取。孙忠义后颈后脑再加上天灵盖周围差不多共有二十几根针,顺序她却记得清楚。
“让他躺下吧。”取走了针扔掉,那边阎靳放下孙忠义,身子一转从床上下来。
“还需做什么?”一直在帮忙,阎靳也似乎没有任何不快。
“没有了,让他休息就成了。对了,你不是说昨儿半夜监狱被砸了么?咱们去看看。”仰头看着他,岳楚人的眼睛很亮。
“我本是要去的,昨日打砸的那伙人应当已经都带回来了。”就是在油菜田里制住的那帮流氓,自是要盘问一番到底是谁命令的他们。
“走。”她自然也是要问问,况且戚峰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到底在干吗。
走出衙门,两人顺着巷子走向监狱。青邈郡的监狱建在城郊,四周都是高墙,然而有一面高墙已经塌了,这就是昨日那帮小流氓的杰作。
官兵聚集在这里,还有王府的护卫在其中,这里现今都是他们的做主。
两人出现,护卫眼尖看到他们立即迎上来,“王妃,阎将军。阎将军的兵将刚刚带回来六十多人,七人已死,其他人送进了刑室。”
岳楚人点点头,有人死了她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死了七个呢。
迈过倒塌的墙,在护卫的带领下走进刑室。
刑室乱七八糟,本来不太大的地方因着绑了一堆人更显得狭小。站在门口,岳楚人环视了一圈,这帮人都伤的不轻。
阎靳面色冷冽,只看一眼就不禁的让人心生畏惧,视线一扫,无人敢迎着他的视线与他对视。
“可询问出带头的是哪个?”阎靳出声,声音如鼓。
负责将他们带回来的阎字军亲兵抬手一指某个络腮胡男人,“回将军,正是他。”
岳楚人自然认得他,在树林里扬言要抓她的就是他啊。
“你叫什么名字?”岳楚人双臂环胸,挑着眉尾颇为凌厉。
那络腮胡男子虽看似凶悍,但此时却是惊惧的厉害,一听岳楚人的质问还哆嗦了下,“我、、、、我叫陈北,人都叫我陈老二。”
“陈老二?陈老大是你什么人?”这名字,够简洁。
“那、、、那是我亲兄。”陈老二回答,无意识的往后缩。
岳楚人扭头看向阎靳,“戚峰去抓陈老大了,只是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无需担心,戚峰护卫武艺高超,对付一个武功平平的莽汉绰绰有余。”阎靳安慰,虽在别人听来没什么安慰的作用,但岳楚人却是相信。
“陈老大受何人之命要你们到处闹事打砸啊?”岳楚人扭头继续质问陈老二。
“这、、、这我们不知道。”陈老二摇头,同时转头看着其他人,其他人也跟着摇头。他们并不害怕城里的官兵,官兵的杀伤力还不如他们。但今日这帮人可是不寻常,而且还死了七八个兄弟,尸体就从他们眼前被拖走,胆小的都已经尿裤子了。
略有不爽的叹口气,“只能等戚峰回来了。他昨日先到城里与书生张见面,而后才去柳庄找陈老大。”
阎靳点点头,“安心等着,不出晌午,他肯定会回来。”两人走出刑室,他一边沉声道。
“现在麟州的情况还成,虽然依旧不断有人还在宣扬三王如何,但多数人都不予理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数。”岳楚人通过书生张知道一些麟州的情况,同时也肯定,三王确实是不老实。
阎靳看了一眼好似掌控所有的岳楚人,随后道:“你如何得知?”
“因为我有千里眼。”笑,酒窝浅浅,眼角眉梢间略有得意。
阎靳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可有顺风耳?”
“有啊,还听得特真切。”扭头看着他眉眼弯弯。
阎靳的眸子隐隐含笑,“那你听听,是不是有人的肚子在叫。”
岳楚人挑眉,眼睛转了一圈,这才恍然,他在说她呢!
“确实饿了,今儿的饭吃得早,现在都消化没了。”摸摸肚子,的确是她的肚子在叫唤。
看着她揉肚子,阎靳脸庞的线条很柔和。
“这儿的事快点处理完,五哥与阎苏的婚礼也马上就要到了。小苍子说五哥要一切从简,你这将来的国舅爷也不要挑理,到时封后大典有的阎苏风光。”按私人交情,他们俩是朋友。若是按着丰延绍那头,他们还是亲戚。
“一切按太子之意,再说苏儿也愿意,我自是没有什么可说的。”阎靳微微垂眸看着脚下的路,说的轻淡。其实阎苏能够有今天,又何尝不是因着他的关系?若是阎苏没有这个大元帅兄长,那太子妃之位又怎会是她的?
看着他一切看淡的模样,岳楚人还是很敬佩的。阎靳这人没有私心,更不会因着功高而盖主。在这个时代,她所见过的这些朝臣官员中,他很特别,也很让她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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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好事不出门,没有拒绝
孙忠义醒了过来,得知勤王妃与忠域元帅都在这儿,着实吓着了他。
头上裹着纱布就冲出了房间,孙夫人拦都没拦住。
那个时候,岳楚人与阎靳正在内衙后园的亭子里商讨下一步行动计划,因为戚峰带回来了陈老大,还有另外一个人。
孙忠义出现,打断了两个人的话,共同扭头看着脚步蹒跚头上裹着纱布面色苍白的孙忠义,都有一瞬间的愣怔。
“下官见过阎将军,见过勤王妃。”孙忠义直接在亭子外深鞠躬,因为昏迷了几天水米未进,鞠躬那一瞬间还有些踉跄。
“孙太守不必多礼。你身体还未好,应当多休息才是。”站起身,岳楚人笑看着他,倒是觉得这个孙忠义挺有意思的。这是个典型的读书人,讲究礼仪,一点都不偏差。
“拙荆告诉下官,下官能够醒过来多亏了勤王妃施救,下官在此多谢勤王妃大恩了。”直起了身子,他又再次鞠躬,身子几乎成了九十度。
“别再行礼了,血液倒冲,你会又晕过去的。”岳楚人轻笑,这人的确是个直脾气。
孙忠义直起身,然后走进亭子,又冲着阎靳拱了拱手,随后道:“阎将军远在边关,为了麟州之事千里迢迢赶来,实是麟州之幸。”阎靳大名无人不知,阎字军的厉害更是无人不晓,阎靳一来,相信能很快解决麟州的事。
“奉命而来,无功可言。眼下最好能尽快解决,耽误越久恐横生枝节。”阎靳面色冷淡,说话亦是一板一眼,凡是听他说话的人,无不条件反射的警醒着。
“阎将军所言极是,听闻勤王也在麟州,不知需要下官如何配合?”孙忠义满脸认真,脑袋上的纱布缠了好几圈,配上他的表情以及下巴上的胡子显得格外好笑。
“孙太守你养伤便好了,瞧瞧你的脑袋,出来吹了这么久的风,你就没觉得头晕么?”岳楚人忍俊不禁,眉眼含笑的看着他,这人可是比朝上那些官员搞笑多了。
“勤王妃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晕。”可能因为阎靳在说话他过于集中,岳楚人这么一问才觉得晕。下一刻眼睛就有点迷蒙,岳楚人反应神速的往后退了一步,那边阎靳也快速的伸手一挡,将朝着岳楚人的方向倒下去的孙忠义接住。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是这位晕倒的样子也太好笑了。”忍不住,岳楚人笑出声。
阎靳单手扶着孙忠义,听闻岳楚人的话也几不可微的扬了扬唇角,“我把他送回去。”
点点头,然后看着阎靳与孙忠义眨眼间消失在眼前。
亭子里剩下她一人,又一个人凭空出现,正是戚峰。
“他晕过去了,王妃,可还要继续盘问?”戚峰的脸上明显的有些疲惫,他昨日连个瞌睡都没打,一直在跟踪陈老大。等着陈老大与另一人会面,他几乎都不敢有片刻分神。
“晕过去就算了,知道了他是谁就好办了。反正早晚都要解决了他,有个理由就成了。”岳楚人悠哉悠哉,她所说的那个人是三王丰延芷,那个被戚峰抓到的人是他府上的二管家。
戚峰点点头,岳楚人有此决定,想必是定下了下一步的计划。
夕阳斜照,阎靳返回,挺拔的身姿淡漠的气息,就算此时阳光照在他身上,好像也融化不了他身上的那层冷漠。
看着他走近,岳楚人微微眯眼,她觉得阎靳这人绝不是个冷漠的人。但是,此时满身的冷漠却那么真,只能说他习惯了这样,以至于天长日久的,那伪装的冷漠也与他融为了一体。
“说说咱们刚才讨论的,你觉得偷偷潜进去给他喂点‘好货’如何?”刚刚他们俩就在讨论这事儿,这是岳楚人的提议。之前丰延苍也是这个意思,不管三王丰延芷是否有意造反,丰延绍与丰延苍俩人是都准备拿下他的。但是又不能杀了他,所以直接毒倒他最为利落。
“真的确定这麟州几个郡闹事打砸事件不是他幕后主使?”依岳楚人所言,幕后主使另有其人,三王丰延芷只是想浑水摸鱼,只有青邈郡这几起闹事打砸是他主使的。
“确定。本来小苍子也不是冲着他来的,他平日作风不良喜好美少男,五哥的意思也是顺带着把他收拾了。皇家的名誉,都是被他这种人损毁的。”看着他,岳楚人眼睛亮晶晶,说的话更显真诚。
“若真如此,那依你便是。”看着她,阎靳微微颌首,剑眉星目,怎是一个俊俏了得。
这件事很愉快的决定了,一夜过去,岳楚人与阎靳先行上路,戚峰则带着阎字军兵分四路的朝着麟州进发,与书生张汇合。
书生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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