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沁凝视;片刻才道:“好吧;随你怎么想。”她走至屋内;手里捻了一酥饼;笑着递给紫烟:“来;尝尝我昨日做的干菜酥饼。可是我自己独创的;怕是你找遍了你们夏国都找不到。”
紫烟一呆;半响不动;钟沁走过来提了她手上的书;放置案上;将酥饼放在她手上;笑吟吟道:“尝尝看。恩?”
紫烟略有麻木地握了握手里的酥饼;在钟沁期待目光的注视下勉强咬了一口;微微带甜的味儿在嘴里散开;她有些许不知所措。
她本是心性开朗之人;只是有那么一点郁结;纠缠在心里头;且并非心思缜密之人;即便出了怨恨;亦不过浅浅淡淡;倒也未曾想着报复。
她书读得多;自古以来;那一重一重的报复又作何用。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对于这位郡主;亦非深恶痛疾;只是心里头的隔阂一下子难以除去;总是隐约觉得那般世家的女子;于她商人子女定是两个世界之人;越发少的接触;便是越发少的麻烦。
见着她一口一口地吃;钟沁笑起来;眨眨眼问道:“怎么样?这可是我从隔壁……”她突然打住;尴尬地略略笑了笑;心里头不断地骂自己怎的又差点说漏嘴了。
隔壁家阿姨这几个字要真说出来;还真是一团糟了。
紫烟才将酥饼咬下去;钟沁便又笑眯眯地将茶水递上;紫烟慌了慌;赶忙接过:“不用劳烦郡主;紫烟自己能来。”
钟沁见着她的神情;心里头略略放下来;一笑道:“可是还恼我了?”她拉过她的手;“我只你忌讳我是曹丞相的女儿;那又如何?我爹是我爹;我是我;这又怎能相提并论?我若是傲慢之人;定然亦不会闲着来这儿扮丫鬟;亦不会与你耳鬓厮磨。”她略略叹一口气;继续道;“虽和比相处不过一个月多;我却以为和你相处极好。却为你忽而的转变吓了一跳。紫烟;可否姑且忘了我的身份?我素来一人;从来不曾有过能说上话的朋友。”
好吧;如果说能因为一个多月的相处就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钟沁自个儿是不信的;她如今给自己说得好听点;就是希望能过的自在点;说白了;她虽不是极其懂得人际交往之人;只是紫烟这般的女子便是难得。
她虽是心细;却是将心里头的心事都露在脸上;可见并非心计之人;奈何;她钟沁怕了;怕日后遇着的人都心怀远大;搞不好便是往阴谋堆里钻;若是紫烟真心;倒委实能算的可做朋友。
紫烟手上一顿;半响方才推开钟沁的手;望着她道:“我亦非循规蹈矩之人;只是自小便见过达官女子看人眼底;是故一时半会儿难以平复。”她一顿;默了默又道:“和郡主做知己;委实让我有些许恐慌。”
钟沁心底翻了翻白眼;实在难以用言语描述这算得夸古人心思谨慎;还是得贬低一下古人思想繁琐。
她叹一声道:“罢了。总之呢;看你自己了。与人为友;相交的乃是人心;而并非身份。你去忙吧;相通了;便可入我是钟沁时候那般待我。”
人与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猜忌;又是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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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之公子府 第三十六章再次,出逃
第五网 更新时间:2011…1…15 13:22:35 本章字数:3193
钟沁一手扶着门框;低头想着事;一个月半之内;她必须得离开公子府。
借来书后;钟沁闭门两天。两天的时间里泡在夏之兮给的书上;然而;那几本兵法类的书;她连翻都没怎么翻过;只不过借来的史书;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如同看一般。
第三日时;钟沁极其不雅地伸了个懒腰;本以为自己院子;应是无人;想不然才将拉起的手放下;便见着夏之兮正踏进她的院子;笑吟吟道:“郡主;在房内呆了两日;可是慵懒了?”
钟沁尴尬一笑;知是自个儿破了形象;却是转了转眼珠问道:“夏公子难得来我院子;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夏公子前来;必是有事了。”
夏之兮微微一笑;今日他气色颇好;唇色微红;他踱步过来;长袖翩飞;白色狐裘拉至衣领;衬着白皙肌肤;秀雅至极。
“郡主此言差矣。”夏之兮长眉微挑;轻笑道:“今日之兮前来;本欲瞧瞧郡主可是病了;方从小厮处闻得郡主竟两日未曾出屋子;若真闹出些病来;之兮便是难以向曹丞相交代了。”
钟沁脸上略热;讷讷道:“劳烦夏公子了。钟沁只是……这几日有些许疲乏;多睡了些时辰。”委实牵强的理由。只是;她又怎么可以说看史书看的忘了出来走走?自家国度的历史;自己再怎么不知道;也该有些底子。
若说看兵书;便是越发荒唐了。
夏之兮亦不戳穿;只道:“曹丞相闻得郡主在公子府;近日正从都城赶来;想是郡主亦极是挂念曹丞相;此番你们父女倒可以团聚了。”
钟沁闻言瞬间发愣;直直站在那里;半响方才脱口而道:“你说;曹;那个;我爹爹近日正往清水镇赶来?”
夏之兮浅笑;颔首道:“正是。”
钟沁脑袋瞬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地几近支撑不住;她眨眨眼;试图转换自个儿的情绪:“委实令人欢喜;委实令人欢喜。”她大概高兴地想明天就卷铺走人。
夏之兮眸光微转;清雅如玉的面上极是意味深长;钟沁心头一紧;赶忙敛起心神;却又闻得夏之兮温润之声传来:“三日后;曹丞相便能到达邸府;是以;之兮前来告之一声;恐是郡主近几日于府上闷得慌;不巧外出;曹丞相见不着郡主;之兮怕是担当不起。”
钟沁憋屈;心里头将夏之兮骂了个十七八遍;骂完后;突而又有些许良心不安;貌似这一桩桩的事也不全应该怪他;她撇撇嘴;心念着;好吧;总之;夏之兮你来的路也不是甚的好路子。
她挤出笑容;一字一句;微微带有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真是劳烦夏公子告之此事。”面上的笑靥如花委实不大好看;夏之兮失笑;却是十分淡定回应道:“乃之兮分内之事。”
夏之兮走时;掀起的衣角微微上扬;狐裘大衣裹住了他半边脸;钟沁站着原地老长时间;直到那人的背影全然消失;方才垂下脑袋;长长嘘气。
这一切;咋会这样?
曹大爷啊;曹大爷;你什么时候不来;好好的;怎么就这时候来?她钟沁的计划还只出了一半呢。
是夜;月色撩人。琉璃瓦于月下甚是发亮;本是霜寒之际;冷调子的夜空越发显得孤清。
院前的梅花开的甚好;几根枝条斜斜地微微下垂;四溢的清香或浓或浅;吱呀一声;院前屋子的大门忽而开了口子;探出一脑袋出来;接着便是一白色人影轻手轻脚地踱步而出。
不过几步;那人又折回身来;借着月光隐约能瞧见女子面上踌躇之色——钟沁心里头挣扎;她这般出去;纵使出了公子府又能去何处?何况如今身上票子不多;万一没找着赚钱的地方;一下子没钱过日子;那可真真糟糕了。
然则;这曹丞相一来;她的计划全盘落空;且不说因为自己不知这身子主人于自家老爹面前时怎般的性格;单就夏之兮在一旁笑眼瞧着;她便是有破绽百出之感;甚为难受。那姓曹的一来;怕是怎么都不大有机会走了。
她仰仰头;长长出气;一转身;似下了决心般提步离开。
上回离开军营时;甚为顺畅;以至于这回她小小地放松了下;人啊;总是这般;那警戒线无论如何都难以受挫折。
公子府虽是清净;值夜之人甚少;只是冷不防偶尔遇上几个;倒也不能为怪事;然而;钟沁以为遇上谁都好;就是不要遇上这府上的主人。
这人偶不逢事;果真如此。钟沁才出了自己住的院子;右拐左拐两次;男子披着狐裘大衣站于梅树下;修长的十指捏着一玉笛;忽而他微微抬起头;含笑看向她。
钟沁脚下几近一个踉跄;差点摔个跟斗;她心底一横;强做欢快状地抬起头来;唇边微动;似是抽搐:“夜色愈浓;怎的夏公子还有兴致月下吹笛;这冬日里并非春日;寒气极重;公子横笛而吹;倒有几分寂静。”
夏之兮浅笑;曼声道:“郡主莫非又被之兮的笛子给引了出来?”
钟沁本是找不着托词;见着对方这般问;便赶忙顺着点头:“是了。公子笛声委实引得我一时间难以入睡。”
夏之兮眸光微转;继而低低轻笑道:“然则;今夜之兮并未吹过笛……”
钟沁瞬间被噎住;讷讷半响;方才低声道:“想是隔壁传来的笛声;我听错了……”这夏之兮;也忒欺人了。钟沁在心里头腹诽。然而今日;她确实未曾闻得有人吹笛……
既然如此;那么也就是说他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等着她自个儿慢慢上钩了?钟沁暗自叹气;谁说人心不可测;夏之兮还不照样把她看的透透彻彻;怕是那回从军营出来;他也是知道的吧?
“那么说来;夏公子深夜于此处;不过为了感受一下这冬日夜间的凉气;亦或者汲取夜间寒气;以助修炼内功?”钟沁一顺不顺地望着对方;状似是好奇地胡编乱扯。
她心底不断打气;即便今日出不去;也不可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目的。即便对方知道;但只要不是自己亲口说出去;那便还是有几分怀疑。毕竟;很多时候;许多事情上不过是人自个儿先承认罢了;才让醉方越发有笃定的信心。
夏之兮略略偏头;面上的弧线甚为柔和;他淡笑道:“郡主果然见识多广;之兮素来听闻寒气伤人;还真为曾听说以寒气助修内力;想来郡主曾试过以寒气修内力。不知效果如何。”
寥寥几句;钟沁听的微有讪讪:“我也不过听人说过;听人说过而已。如此;夏公子可莫说是为等我出来聊聊天?”
她颇为调侃;夏之兮却是微微点头:“正是。”
钟沁本是站得好好的;几近想着直直往下倒;她脸上神色一青一白;直到青白全全上演一遍;才又看向前头之人。
夏之兮撩起衣摆;坐于石凳上;朝她道:“郡主若是不介意;可否上来陪之兮一坐?”
钟沁笑的略微谄媚;连连道:“自然愿意。我也正愁着没人说说话。”她故意瞧了瞧天;又作喃喃道:“只是天色有些许晚了。”
夏之兮微微一笑:“之兮原本亦以为这般晚的时候;郡主定当歇息了;且今日郡主才言颇为疲倦;想不然如此之晚;倒还不忘出来逛逛。”
好个滴水不漏。钟沁自知理亏;面上扯出笑容:“方才夏公子说正等着我;我倒是好奇了;怎的公子知道我今晚不怎的有睡意?且不说这个;夏公子乃非闲人;什么事白天不好说;还偏生在晚上说。”
夏之兮叹一声;缓缓道:“若非郡主白日时时闭门;之兮又怎会挑着晚上的时候与郡主谈事?何况;之兮瞧着;白日里头郡主精神不济;倒是晚上……还颇为精神。至于如何知道郡主今晚睡意不佳……”他停了停;钟沁的思维亦随着停了停;还有些许期待着对方的答案。
那薄唇将后头的话慢慢吐出:“以之兮多年医者之道而言;既是郡主白日里睡得多;正常睡眠之人;夜里必是辗转难以入睡。”
剖析地好个厉害;然而;却是狗屁一样的话。钟沁如是以为。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这也算理由?那么;相比起把她今晚所做的事;算作是梦游;又有何区别?
第三十七章 亦可谓拦路?
夏之兮见她面色不大好,眉间带笑着温和地问道:“郡主可是不'炫'舒'书'服'网'?”
钟沁吐出一口气,笑道:“无事。既然夏公子言欢喜与我晚间谈事,那又是何事?”
夏之兮弹了弹衣袖,道:“也无甚事,只是方才又闻得亦初来报,怕是曹丞相明日中午便可到,之兮特地来问问郡主,可要为丞相备些甚的?”
钟沁牙齿一打颤,冷不防咬了自个儿舌头:“吓,你说,我那爹爹明日便到?”怎的突然变了卦?从都城到清水镇,这路程不会便,时间怎么一下子缩短了那么多?
夏之兮笑了笑道:“本是因为曹丞相要于途中探访亦故友,素会耽搁一日,却得知故友正遨游在外,是以便提早了时间过来。”
钟沁被吓得厉害,舌尖麻麻的疼痛一下子散去不少。她有些欲哭无泪,本来还有机会,这如今真的连机会都没了。
老半响,她才凝下心神道:“我爹爹,恩,他也没甚的要求。只要府上管事之人少些,还有我爹爹不喜欢和他人共住一个院子,他喜欢清静,最好把他的住处安置到府上偏处。。。。”
她絮絮叨叨地讲,想着若真如此,那姑且把曹丞相放在离自个儿远一点的地方,总之,越远越好。。。。。
夏之兮微微笑道:“好,我记着了。”
钟沁顿时打住,狐疑地看他一眼,似是在确定他方才那句话的真实度,夏之兮笑了笑,道:“郡主可还要四处走走?公子府倒委实不乏赏月之处。”
却是他方才话毕,便猛烈咳嗽起来,有如一击而发,月色下,夏之兮的月色极其苍白,唇边亦随着隐隐泛白,几近失掉所有血色。
钟沁略略一慌,这般的掏心肺腑她还头一次见,赶忙挨近了轻轻帮着拍他的背,帮着顺气:“怎么了?好好的,怎的咳嗽起来?诶,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