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尘手指轻动;跳动的音符一个一个缓缓从他指尖泻出;顺着华光的月色;瞬间的色彩;仿若随着琴声周转。
腾起的琴声;柔和中揉搓着莫名的鼓动;空气里仿若倒转着的气流翩跹;又仿若似有女子盈盈然之色;却是转而间;指尖破空;情绪急转而上;刹那的山河江水;青山烟云;重重夹杂;似小桥人家之静雅干净;又似恢弘荣华庭院之冗杂喧嚣。是是非非;或浮生;或烟雨;林林总总的人人事事物物;各异的千万呼喊;破然而出。
钟沁听的半响不曾收回思绪;一曲的千起百落;那种忽而的乐感细胞瞬间引起的共鸣;刺激她的心头。
她心里头感叹;想不然这声音也能让人听出点味道。亦难怪方才言尘那一句月雅琴之言中;隐现的诧异……她正是叹然;及至那诧异二字;眸色一下子收起;想至方才夏之兮那意味深长的神色……她心头冷汗微出。
失策了……
她怎的能忘记自个儿那“诧异”的神色?既然是这般宝贵的乐器;且为民众所知;她这么堂堂番阳郡主;怎么连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钟沁暗自叫苦;也不知该说是自个儿疏忽;还是该说那夏之兮委实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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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之公子府 第三十四章借书,真假?
第五网 更新时间:2011…1…15 13:22:33 本章字数:3280
曲落;啪啪的击掌声迭起;夏之兮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眸色越浓;颇为感叹:“言公子琴技乃天下独绝;配上这月雅琴;便是越发高人一筹。方才一曲;奏者酣畅;闻者亦入其中;只是;”他轻轻笑;小抿一口茶水;“公子怕是念家了。”
闻言;言尘瞬间怔然;须臾;方才直直望向对坐之人;眉宇间神色略有恍惚;他淡淡道:“夏公子倒懂得猜人心思。既是来此;言尘早就已做了准备;念家固然;为民囚福;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甚好;甚好。”夏之兮微微一笑;才道:“言公子可知如今金国内况?”
言尘不语;依旧直直望着他;夏之兮放了手中的茶蛊;淡淡笑道:“如今三国安定;八月一仗;金国折兵八万;月国折兵七万;夏国折兵五万。探这损兵人数;言公子如何看这局势?”
言尘微微蠕动嘴唇;声音如同被卡在喉咙里;片刻亦发不出一个音节;夏之兮亦不等他回应;继续道:“月金二国虽连兵大举;尚且还败给夏国;乃非夏国军力强于两国;亦非夏国士兵擅长作战;这漏洞之处却仅关乎于你金月二国。”
“一国百姓尚可齐心;然而两国百姓齐心;倒是有些许难度。言公子以为呢?”
钟沁听着一怔;想当初战国时期;齐、楚、燕、赵、魏、韩六国联合攻打秦国;到头来却落个让人反追的地步;六国的力量却不及秦国一国之力。这委实让人有几分难以置信。然则;确乎并非如此。
六国带兵之人皆为高级将领;又如何会力量不及秦国?只不过;各国心里头都出了几分忌惮;怕自个儿一处孤军奋战;怕自个儿吃亏。这般心里的作怪;自然难以会慷慨赴敌。
言尘目光一沉;视线撤移;长袖下的十指微微收紧;半响才缓缓出声道:“今日本是想着出来散心;想不然公子这般关乎战况;且据言尘所知;公子说话素来不喜多余之言;那么;”他微微侧头;又看向夏之兮;“今日公子忽而谈及八月一战;又做何意?”
夏之兮浅浅笑;唇角的一抹甚为浓厚;他声音柔和;一字一句异常清晰;仿若如廖侃着天地万物;语气不咸不淡:“三国停战;月夏两国联姻;若是月国三皇子依旧这般被困于此;于情于理;我朝皇上亦觉不妥。”他微微做停顿;望着言尘;眼底清亮;“自然;倘若金国与我国亦能喜结姻缘;言公子承姻;倒未尝也不失为一桩坏事。”
“贵朝皇上果真深思熟虑;明察秋毫。这般的好意;委实让言尘备感意外。”言尘淡笑;面上和着言语皆出科几分嘲讽地意味儿。
夏之兮笑出声来;一手敲着置于一旁的案几:“自然;那也是随着言公子自己所愿;我朝皇上定不强求。”
言尘静默稍许;钟沁亦随着周遭逆转的氛围心头鼓起异样;半是好奇;半是胆颤。既是夏月两国联姻;如今又想着将金国掺和进来;这一计;又算甚来着?
“既是贵朝皇上之意;言尘定当好生琢磨琢磨。且联姻之事亦并非言尘一人能做主;金国朝内之意方才能定夺。”
钟沁听着言尘之言微微皱了皱眉;两国结为秦晋之好乃非小事;这夏国的皇帝却好似戏耍一般;却偏生给弱国扛了顶大帽子。月国若不应;便是落得少了三皇子;若是应了;亦难以猜出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以;三日后且让公子会金国;十一月初十;我朝皇上生辰之时;再给以回复;公子以为如何?”
言尘微微点头;如玉的面上腾起几分雾气;甚为渺茫。
三日一晃而过;言尘已启程回金国;暮夜亦去了夏国谈买卖;至于凤寒与亦初这两位本来就不大见得着人影;在或不在都一个样;是故;言尘走后的几日;公子府一下子清冷下来;连着紫烟亦日日闭门不出。
实则;让钟沁最为头疼的便是自打知道自个儿身份后;紫烟那毕恭毕敬;敬而远之的态度迥然不同与先前欢喜拉着自个儿的胳膊;唠嗑的模样。她钟沁在现代活了二十多年;遇着的人即便再不想与你攀谈;倒也会稍稍带些许热情做做表面功夫。所以说呢;照着钟沁来看;紫烟这脾性若是在现代;准难以有好日子过。
现代人啊;处事圆滑;所谓外方内圆。
约莫着午时;钟沁拐过几个长廊;绕了个圈子;方才寻着了夏之兮的浮园;她进那院子时;抬眼便瞧见白衫男子半靠在软榻上;白色的裘皮大衣裹住男子修长的身体;漆黑的长发松松地用一束带束着;手中持着一卷书;一旁石桌上的茶水尚且还冒着热气;未闻着茶香;袅袅的余烟却好似能见着茶香。
恬雅;静然。山水泼墨画中之人;大抵亦不过如此吧?
钟沁轻咳一声;自是小步上前;走近时;对方已睁开眼睛;秀美的脸上隐现几分慵懒;他眸光微转;见着来人;微微一笑道:“真对不住;之兮近日身体颇为不适;无法起身迎候郡主。”
钟沁自是坐于一旁的石凳;微微笑道:“无妨。这儿毕竟是夏公子您的府上;我再怎般金贵;又怎能这般劳烦你?”
夏之兮轻轻一笑;大概真是病了;本是白皙的面上越发显得苍白;即便是暖阳高照;依旧挡不住男子略微虚弱的面色。
然而;钟沁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魅力;即使没有言尘那般出奇的秀丽;亦少了凤寒亦初的精致之极之美;即便是带着病弱的面容;却因男子优雅从容的气度而难以磨去。
“夏公子处可有借阅之书?”钟沁不绕弯子;直直道。
夏之兮微微笑:“若是郡主想要自然是有。”话毕;他便用手缓缓撑起身子;“郡主请随我来。”
男子缓步而走;钟沁在后头跟得很仔细;心里头一直放着谨慎;她觉得略有些悲哀;在夏之兮面前;她不敢乱说话;以至于有些东西一下子憋在喉咙里;堵得难受。
人啊;总归是胆小的主。
若非钟沁亲眼看到;她还真真想不到夏之兮的藏书室居然能够有这么大;足足两三个正常卧室的空间;且架子上的书放的密密麻麻;几近不留空隙。
“想不然夏公子的藏书室居然这般的大。”钟沁略略感叹;继而随手从架上抽出一本;“夏公子可都看过?”
夏之兮站在门侧;含笑道:“只草草览过三分之二。”
钟沁喉咙里咽下一口水;三分之二?大概即便是现代搞学问的人一辈子也不过能看这里的书的三分之一。
“郡主可要挑甚样的书?这儿书杂;若是一本一本挑着;恐是要上半日都难以出郡主想要的。”
钟沁想着也是;抬头道:“可有野史那般的杂书?亦或者兵书?”
夏之兮颔首:“里侧数;至第三排上层书乃关乎史事;第四排上中下三层皆为兵书。”
钟沁哦一声;便自行翻阅起来;夏之兮微微靠着门;看着女子蹙眉阅书;眉间微怔。曹沁虽为大户千金;却不大喜碰书卷……
钟沁挑完书时;手上已有一大摞;抬眼却瞧见夏之兮正闲手瞧着她;她心头略略一动;跨出步子;本是想着让他能帮忙分担些;却再见着男子苍白的面容时;一下子忍不下心;还是自个儿振作手臂力道;将书轻轻往自个儿胸前顶了顶:“那个;既然夏公子你病着;我也不劳烦你帮我提书了。”
“郡主何时对书籍这般感兴趣了?曾闻得曹丞相言;小女自幼厌恶文字;是以至今识字甚少。”夏之兮面上出了些许饶有兴趣的味儿;流光的色泽瞬间铺张。
钟沁一怔;随即笑的讪讪:“本是不喜;只是一日听得其他百官千金皆文采过人;我堂堂番阳郡主又怎能输人?”
她说的甚为理直气壮;夏之兮淡笑不语;一伸手便做了请的姿势。钟沁走的异常不安;还真没料到这番阳郡主居然不喜欢读书;还识字甚少。她差点给卡住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才走几步;钟沁似记起什么;又停住步子;回头道:“哦;对了。若是公子不介意;我想着皇上生辰之时;与公子们一道北上;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亦可解闷。”
夏之兮笑一笑道:“自然可以。只是若是这般;离北上时日还得过上一个多月;郡主在府上呆的腻了;自可出去逛逛。彼时;我亦可让凤寒随着你;保郡主周全。”
钟沁闻言;喜上眉梢;当下便谢过。心念着夏之兮这般待客之道委实让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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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之公子府 第三十五章身份,忌讳?
第五网 更新时间:2011…1…15 13:22:34 本章字数:2536
回自个儿屋子时;钟沁难得遇着紫烟;她心里头知道紫烟怕是对自个儿的身份有偏见;去却还是不忍这般失掉了个朋友;再者对于紫烟;初见便欢喜她的性格;只奈何居然被身份这一障碍一隔;隔成这般。
当下;紫烟仍旧乖巧地行了礼;继而照常着想着转身离去;钟沁喊住她;道:“紫烟;若是无事;可否帮我将这几册书送至我院子?”
紫烟手脚一顿;半响才侧过身来提钟沁手上的书;于是乎;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钟沁心里头琢磨着该怎么改善关系;略略走神;冷不防磕着路上的石子;一个踉跄;几近跌倒;好在她平衡能力不错;下意识地捻了心神;那本是将近倾斜四十五度的身子倏地站直;继而将腾出的一只手拍着自个儿的胸口;忍不住道:“幸好幸好。要不然;准跌河里去。”
后头的紫烟顿时愣住;堂堂番阳郡主;这般的大幅度地举止确乎有些许过了;委实少了些许本有的礼仪。
钟沁收住步子;扭头朝后头之人笑了笑:“见笑了。”
紫烟瞬间默然;心里头出了几分怪异。都城时;她亦时常遇着官员千金;奈何每每遇之;且不说小姐们怎般举止高傲;单是那眼里生出的蔑视便是常然。
历朝以来;商人素来颇受压制;地位往往低于常人;她家爹爹因为能在生意上走的顺畅些;便时常奉承些许官员。初时;她家生意兴旺;连着来回的官场之人亦甚多;大大小小的官员亦极喜来铺子里坐一坐;临走时;顺手撩点东西回去。
后头;生意上出了事;家境一落千丈;有不出气的便拿了个莫须名的罪名将他爹爹扣了起来;那审判的官府本是她家常客;这些年来亦撩了不少好处;如今到头来;却依旧被银子给占了边;对方三下两下的贿赂;便是硬将罪名给按了下去。
她愣是怎般将状书送至尚书府;回头却是碰着尚书小千金的冷嘲热讽。好在这世道再怎般世态炎凉;依旧有热心之人;那便是暮夜。
暮夜送了钱;她爹娘方才被放了出来。暮夜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带她回公子府。
想至此;紫烟唇角微微露出几许笑容;她本是生的漂亮;刹那的微笑;瞬间出了几分惊心之美。
钟沁再回头时;紫烟已是敛了笑容;毕恭毕敬地垂头等着她发话。
钟沁叹一声;总归说来自己还是不会去接受这个身份;既是不接受这个身份;也就少得装模样摆架子了。
“紫烟可是怪我未曾告诉你我本是番阳郡主?”钟沁抬眼看她;直直问道。
紫烟眸子微动;却依旧微微垂头;轻声道:“奴婢怎敢?郡主多心了。只是紫烟以为尊卑宜为合乎礼仪。既是下人;便是该有下人的模样。”
钟沁闻言;不由地出了几分冷笑:“那么你以为这边是你所谓的尊卑之分?紫烟啊紫烟;既是不懂得如何敬卑贱之分;又何必这般勉强自己?你可知;你这般举止;并非尊;却是埋怨;你疏远半分;便是非情愿敬我半分。只是你自己不知罢了。”
紫烟面色瞬变;唇色微白:“郡主谬解了;紫烟并非有这般之意。”暮夜曾与她道;这个世上太多的东西;不过命中注定;若是想要反;也难以用凭她一己之力。他道;随心便好;又何必看着别人让自己受气?只是;到了今日;她的脾性依旧难以改变。
钟沁凝视;片刻才道:“好吧;随你怎么想。”她走至屋内;手里捻了一酥饼;笑着递给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