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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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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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忍。”《洪范》曰:“惟辟作威,惟辟作福,惟辟玉食。”凡此三者,君所独

行而臣不得同也。今臣僣君服,下食上珍,所谓害于而家,凶于而国者也。宜略

依古礼尊卑之差,及董仲舒制度之别,严督有司,必行其命。此则禁乱善俗足用

之要。

奏闻,即弃官去。

后遭党锢,隐于海上,又南遁汉滨,积十余年,以著述为事,遂称为硕儒。

党禁解,五府并辟,司空袁逢举有道,不应。及逢卒,爽制服三年,当世往往化

以为俗。时人多不行妻服,虽在亲忧犹有吊问丧疾者,又私谥其君父及诸名士,

爽皆引据大义,正之经典,虽不悉变,亦颇有改。

后公车征为大将军何进从事中郎。进恐其不至,迎荐为侍中,及进败而诏命

中绝。献帝即位,董卓辅政,复征之。爽欲遁命,吏持之急,不得去,因复就拜

平原相。行至宛陵,复追为光禄勋。视事三日,进拜司空。爽自被征命及登台司,

九十五日。因从迁都长安。

爽见董卓忍暴滋甚,必危社稷,其所辟举皆取才略之士,将共图之,亦与司

徒王允及卓长史何颙等为内谋。会病薨,年六十三。

著《礼》、《易传》、《诗传》、《尚书正经》、《春秋条例》,又集汉事

成败可为鉴戒者,谓之《汉语》。又作《公羊问》及《辩谶》,并它所论叙,题

为《新书》。凡百余篇,今多所亡缺。

兄子悦、彧并知名。彧自有传。

论曰:荀爽、郑玄、申屠蟠俱以儒行为处士,累征并谢病不诣。及董卓当朝,

复备礼召之。蟠、玄竟不屈以全其高。爽已黄发矣,独至焉,未十旬而取卿相。

意者疑其乖趣舍,余窃商其情,以为出处君子之大致也,平运则弘道以求志,陵

夷则濡迹以匡时。荀公之急急自励,其濡迹乎?不然,何为违贞吉而履虎尾焉?

观其逊言迁都之议,以救杨、黄之祸。及后潜图董氏,几振国命,所谓“大直若

屈”,道故逶迤也。

悦字仲豫,俭之子也。俭早卒。悦年十二,能说《春秋》。家贫无书,每之

人间,所见篇牍,一览多能诵记。性沉静,美姿容,尤好著述。灵帝时阉官用权,

士多退身穷处,悦乃托疾隐居,时人莫之识,唯从弟彧特称敬焉。初辟镇东将军

曹操府,迁黄门侍郎。献帝颇好文学,悦与彧及少府孔融侍讲禁中,旦夕谈论。

累迁秘书监、侍中。

时,政移曹氏,天子恭己而已。悦志在献替,而谋无所用,乃作《申鉴》五

篇。其所论辩,通见政体,既成而奏之。其大略曰:

夫道之本,仁义而已矣。五典以经之,群籍以纬之,咏之歌之,弦之舞之,

前监既明,后复申之。故古之圣王,其于仁义也,申重而已。

致政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

一曰伪,二曰私,三曰放,四曰奢。伪乱俗,私坏法,放越轨,奢败制。四

者不除,则政末由行矣。夫俗乱则道荒,虽天地不得保其性矣;法坏则世倾,虽

人主不得守其度矣;轨越则礼亡,虽圣人不得全其道矣;制败则欲肆,虽四表不

得充其求矣。是谓四患。

兴农桑以养其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

赏罚以统其法。是谓五政。

人不畏死,不可惧以罪。人不乐生,不可劝以善。虽使契布五教,皋陶作士,

政不行焉。故在上者先丰人财以定其志,帝耕籍田,后桑蚕宫,国无游人,野无

荒业,财不贾用,力不妄加,以周人事。是谓养生。

君子之所以动天地,应神明,正万物而成王化者,必乎真定而已。故在上者

审定好丑焉。善恶要乎功罪,毁誉效于准验。听言责事,举名察实,无惑诈伤,

以荡众心。故事无不核,物无不切,善无不显,恶无不章,俗无奸怪,民无淫风。

百姓上下睹利害之存乎己也,故肃恭其心,慎修其行,内不回惑,外无异望,则

民志平矣。是谓正俗。

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刑用。荣辱者,赏罚之精华也。故礼教荣辱,以加君子,

化其情也;桎梏鞭扑,以加小人,化其刑也。君子不犯辱,况于刑乎!小人不忌

刑,况于辱乎!若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纳于

君子之涂。是谓章化。小人之情,缓则骄,骄则恣,恣则怨,怨则叛,危则谋乱,

安则思欲,非威强无以惩之。故在上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以遏寇虐。安居

则寄之内政,有事则用之军旅。是谓秉威。

赏罚,政之柄也。明赏必罚,审信慎令,赏以劝善,罚以惩恶。人主不妄赏,

非徒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罚,非矜其人也,罚妄行则恶不惩矣。

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法

立矣。是谓统法。

四患既蠲,五政又立,行之以诚,守之以固,简而不怠,疏而不失,无为为

之,使自施之,无事事之,使自交之。不肃而成,不严而化,垂拱揖让,而海内

平矣。是谓为政之方。

又言:

尚主之制非古。厘降二女,陶唐之典。归妹元吉,帝乙之训。王姬归齐,宗

周之礼。以阴乘阳违天,以妇陵夫违人。违天不祥,违人不义。又古者天子诸侯

有事,必告于庙。庙有二史,左史记言,右史书事。事为《春秋》,言为《尚书》。

君举必记,善恶成败,无不存焉。下及士庶,苟有茂异,咸在载籍。或欲显而不

得,或欲隐而名章。得失一朝,而荣辱千载。善人劝焉,淫人惧焉。宜于今者备

置史官,掌其典文,纪其行事。每于岁尽,举之尚书。以助赏罚,以弘法教。

帝览而善之。

帝好典籍,常以班固《汉书》文繁难省,乃令悦依《左氏传》体以为《汉纪》

三十篇,诏尚书给笔札。辞约事详,论辨多美。其序之曰:

昔在上圣,惟建皇极,经纬天地,观象立法,乃作书契,以通宇宙,扬于王

庭,厥用大焉。先王光演大业,肆于时夏。亦惟厥后,永世作典。夫立典有五志

焉:一曰达道义,二曰章法式,三曰通古今,四日著功勋,五曰表贤能。于是天

人之际,事物之宜,粲然显著,罔不备矣。世济其轨,不陨其业。损益盈虚,与

时消息。臧否不同,其揆一也。汉四百有六载,拨乱反正,统武兴文,永惟祖宗

之洪业,思光启乎万嗣。圣上穆然,惟文之恤,瞻前顾后,是绍是继,阐崇大猷,

命立国典。于是缀叙旧书,以述《汉纪》。中兴以前,明主贤臣得失之轨,亦足

以观矣。

又著《崇德》、《正论》及诸论数十篇。年六十二,建安十四年卒。

韩韶字仲黄,颍川舞阳人也。少仕郡,辟司徒府。时,太山贼公孙举伪号历

年,守、令不能破散,多为坐法。尚书选三府掾能理剧者,乃以韶为赢长。贼闻

其贤,相戒不入赢境。余县多被寇盗,废耕桑,其流入县界求索衣粮者甚众。韶

愍其饥困,乃开仓赈之,所禀赡万余户。主者争谓不可。韶曰:“长活沟壑之人,

而以此伏罪,含笑入地矣。”太守素知韶名德,竟无所坐。以病卒官。同郡李膺、

陈寔、杜密、荀淑等为立碑颂焉。

子融,字无长。少能辩理而不为章句学。声名甚盛,五府并辟。献帝初,至

太仆。年七十卒。

钟皓字季明,颍川长社人也。为郡著姓,世善刑律。皓少以笃行称,公府连

辟,为二兄未仕,避隐密山,以诗律教授门徒千余人。同郡陈寔,年不及皓,皓

引与为友。皓为郡功曹,会辟司徒府,临辞,太守问:“谁可代卿者?”皓曰:

“明府欲必得其人,西门亭长陈寔可。”寔闻之,曰:“钟君似不察人,不知何

独识我?”皓顷之自劾去。前后九辟公府,征为廷尉正、博士、林虑长,皆不就。

时,皓及荀淑并为士大夫所归慕。李膺常叹曰:“荀君清识难尚,钟君至德可师。”

皓兄子瑾母,膺之姑也。瑾好学慕古,有退让风,与膺同年,俱有声名。膺

祖太尉脩,常言:“瑾似我家性,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复以膺妹妻

之。瑾辟州府。未尝屈志。膺谓之曰:“孟子以为‘人无是非之心,非人也’。

弟何期不与孟轲同邪?”瑾常以膺言白皓。皓曰:“昔国武子好昭人过,以致怨

本。卒保身全家,尔道为贵。”其体训所安,多此类也。

年六十九,终于家。诸儒颂之曰:“林虑懿德,非礼不处。悦此诗书,弦琴

乐古。五就州招,九应台辅。逡巡王命,卒岁容与。”

皓孙繇,建安中为司隶校尉。

陈寔字仲弓,颍川许人也。出于单微。自为儿童,虽在戏弄,为等类所归。

少作县吏,常给事厮役,后为都亭佐。而有志好学,坐立诵读。县令邓邵试与语,

奇之,听受业太学。后令复召为吏,乃避隐阳城山中。时有杀人者,同县杨吏以

疑寔,县遂逮系,考掠无实,而后得出。乃为督邮,乃密托许令,礼召杨吏。远

近闻者,咸叹服之。

家贫,复为郡西门亭长,寻转功曹。时中常侍侯览托太守高伦用吏,伦教署

为文学掾。寔知非其人,怀檄请见。言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违。寔

乞从外署,不足以尘明德。”伦从之。于是乡论怪其非举,寔终无所言。伦后被

征为尚书,郡中士大夫送至轮氏传舍。伦谓众人言曰:“吾前为侯常侍用吏,陈

君密持教还,而于外白署。比闻议者以此少之,此咎由故人畏惮强御,陈君可谓

善则称君,过则称己者也。”寔固自引愆,闻者方叹息,由是天下服其德。

司空黄琼辟选理剧,补闻喜长,旬月,以期丧去官。复再迁除太丘长。修德

清静,百姓以安。邻县人户归附者,寔辄训导譬解,发遣各令还本司官行部。吏

虑有讼者,白欲禁之。寔曰:“讼以求直,禁之理将何申?其勿所拘。”司官闻

而叹息曰:“陈君所言若是,岂有怨于人乎?”亦意无讼者。以沛相赋敛违法,

乃解印绶去,吏人追思之。

及后逮捕党人,事亦连寔。余人多逃避求免,寔曰:“吾不就狱,众无所恃。”

乃请囚焉。遇赦得出。灵帝初,大将军窦武辟以为掾属。时中常侍张让权倾天下。

让父死,归葬颍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往者,让甚耻之,寔乃独吊焉。及后

复诛党人,让感寔,故多所全宥。

寔在乡闾,平心率物。其有争讼,辄求判正,晓譬曲直,退无怨者。至乃叹

曰:“宁为刑罚所加,不为陈君所短。”时、岁荒民俭,有盗夜入其室,止于梁

上。寔阴见,乃起自整拂,呼命子孙,正色训之曰:“夫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

人未必本恶,习以性成,遂至于此。梁上君子者是矣!”盗大惊,自投于地,稽

颡归罪。寔徐譬之曰:“视君状貌,不似恶人,宜深克己反善。然此当由贫困。”

令遗绢二匹。自是一县无复盗窃。

太尉杨赐、司徒陈耽,每拜公卿,群僚毕贺,赐等常叹寔大位未登,愧于先

之。及党禁始解,大将军何进、司徒袁隗遣人敦寔,欲特表以不次之位。寔乃谢

使者曰:“寔久绝人事,饰巾待终而已。”时,三公每缺,议者归之,累见征命,

遂不起,闭门悬车,栖迟养老。中平四年,年八十四,卒于家。何进遣使吊祭,

海内赴者三万余人,制衰麻者以百数。共刊石立碑,谥为文范先生。

有六子,纪、谌最贤。

纪字元方,亦以至德称。兄弟孝养,闺门雍和,后进之士皆推慕其风。及遭

党锢,发愤著书数万言,号曰《陈子》。党禁解,四府并命,无所屈就。遭父忧,

每哀至,辄欧血绝气,虽衰服已除,而积毁消瘠,殆将灭性。豫州刺史嘉其至行,

表上尚书,图象百城,以厉风俗。董卓入洛阳,乃使就家拜五官中郎将,不得已,

到京师,迁侍中。出为平原相,往谒卓,时欲徙都长安,乃谓纪曰:“三辅平敞,

四面险固,土地肥美,号为陆海。今关东起兵,恐洛阳不可久居。长安犹有宫室,

今欲西迁何如?”纪曰:“天下有道,守在四夷。宜修德政,以怀不附。迁移至

尊,诚计之末者。愚以公宜事委公卿,专精外任。其有违命,则威之以武。今关

东兵起,民不堪命。若谦远朝政,率师讨伐,则涂炭之民,庶几可全。若欲徙万

乘以自安,将有累卵之危,峥嵘之险也。”卓意甚忤,而敬纪名行,无所复言。

时议欲以为司徙,纪见祸乱方作,不复辨严,即时之郡。玺书追拜太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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