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踏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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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上踏歌行-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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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见如月跳下床榻,心惊怕她做出傻事,也急忙拽过衣衫跑来。如月已是筋疲力尽,受到刺激浑身更是抖个不停,手中的剪刀被人一把夺过,狠狠甩向门口。
  “江如月,如今我在朝中职位不低,在京城也算有个脸面,跟着我并不吃亏。江家当初趁火打劫,揽了扬州的生意不说,竞夺去我家五处房产,好在江老爷也是个明白商人。可他不应该如此羞辱我,当众只给我三百两银子,区区三百两就要买走五处房产,我的颜面何在!”男子扳过如月的肩,仔细看着□的身段,嘴角掀起一记邪恶的笑容。
  如月急忙双手护住,蜷缩于地。男子用力拽起如月,掰开护在胸前的双手别在她的身后,“不要再做遮掩了,刚才不是已经看透了么?”
  如月嚎啕大哭,凄惨,哀怨。可此时整个人已被男子控制,除了落泪,别无他法,“求求你……放了我……”
  “求我?刚才不是还求我别停下么!”
  “砰”的一声,男子突然停下动作,慌忙抽出身体,惊愕的看向门外,一男一女站在门口,周身充满杀气!手中的如月颓然滑下,瘫倒在地。
  烈颜看清屋内男子的模样,不禁大惊,怎会有两个殷天照!看着屋内衣衫不整的殷天照,烈颜呆在原地。只觉耳畔一阵狂风,一记白影掠至屋内,当空一掌劈下,屋内的男子顿时翻倒榻上,捂着胸口,大口的鲜血喷在帷帘上。
  烈颜这才惊醒,看见赤身裸体的如月瘫倒在地,慌忙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如月看见烈颜和殷天照,眼中的泪掉得更急,身体缩成一团,趴在冰凉的地上大哭,竟是无声无息。
  殷天照看着卧在榻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子,方要再次下手,就听“轰隆”一声床榻剧烈晃动,只是一瞬,男子一并榻上的凌乱衣被一同消失,眼前只剩一块光洁的铁板。
  床榻上按有机关,男子急于逃生按下机关,床板翻转,他才有机可乘,逃到别处。殷天照上前敲着铁板,当中并没有空隙,四下查探,也没有发现开启机关的方法。殷天照起身,挥手打在木架上,木架破碎,帷帐“哗啦”一声倒下,床榻掀起一阵尘土。
  “那人……?”烈颜实在不明白为何会有两个殷天照,她紧紧盯着眼前白玉一般的男子。
  “人皮面具。”
  听到如月的啜泣,殷天照转过身,眼中尽是哀婉。抬步出屋,片刻后回来,手拿一床锦被。将如月包在其中,俯身将她抱起,向外走去。
  烈颜环顾四周,捡起门口的剪刀回到屋内,想到如月自尽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寒战,床榻上只剩几个木架和一张帷帘,目光躲到之处只有凄惨之感。
  床脚的一块闪光的东西抓住了烈颜的心,俯身拾起,握着手中的胭脂红,双拳慢慢握紧,指节微微泛白,关节处筋骨“吱嘎”响起。
  一早是尚书府的三公子送信,头午大小姐装扮完毕出门应约去找殷三公子,刚过晌午就见殷三公子抱着大小姐从马车内出来。江如月已经哭得声色全无,苍白着脸任人如何询问也不出一声。管家急忙派人赶往扬州请江老爷回来,整个江宅都在一片慌乱之中。
  若怜见状也是哭得神志不清,看见烈颜进来,急忙抓着烈颜的手问清事情来龙去脉。
  烈颜把在客栈见到的一切一字不落的说给若怜听,只觉若怜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指甲嵌进皮肤,烈颜吃痛一抖,若怜才慌忙松了手。看见烈颜的双手已经被抓的青白,手背上又被自己弄破,腥红的血顺着指尖流下,若怜也忘了绢布应该放在何处,在房间里只是一阵乱翻。
  烈颜随手在衣裙上扯下一块布,简单包扎一下,走上前拉过若怜,正色问道,“你可还记得这块玉?”
  若怜看着烈颜手心里的胭脂红,大脑如同被锣鼓狠狠打了一阵,木然向后退去。
  “当日秦詹强行给我我没要,是你拿走的,你还记得?”烈颜调整好平静的语气,慢慢开口问道。
  若怜怔怔的点头。
  “如今又怎么出现在别处?”
  若怜两眼无神,扶着墙慢慢坐下,表情呆滞,方才止住的泪又哗哗落下,“那天我跟你怄气,回到家突然看见那块玉,心想不是我的东西我要它何用,正要把它随手扔了,丫鬟就说琼树来了。她看见我手中的玉质地不错,便夸了一番,她见我毫无喜悦之色,就问我所谓何事,我就把事情说与她听。她听后就央我把玉赠她,我当时也是生气,反正是要扔掉的,不如给她,看她那样正好卖个人情……”若怜边说边哭,烈颜拍着她的背安慰,慢慢喘了两口气又说,“自那日以后她就总来找我,我们一聊就是一整天,我们……我们还说……”
  烈颜知道若怜一定是指她和琼树一起背后议论自己的事情,若怜咬着嘴唇没有继续。烈颜暗暗叹了口气,若怜,还是太单纯了。
  “不妨事,琼树跟如月感情怎么样?”
  若怜抹了一把泪,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也就一个多月前,琼树再来的时候就不来找我了,直接到大姐的房间,我过去后她们就绕过之前的话,我听得出来,她们有事瞒着我。琼树对我也不像之前那样热情,只管和大姐要好,三天两日的给大姐送些小物什。”
  “你可知道放在何处?”
  若怜抬头思索,“应该都在一个妆奁盒子里。”
  烈颜默然,想必那本《素女经》也在其中。手背上的绸布已经被血浸湿,一丝腥甜飘到烈颜鼻吸中,才反应过来手背已是血流不止。若怜见状急忙喊来丫鬟去请大夫,被烈颜伸手止住。
  只是被掐破,竟会流这么多血?听见若怜还在一旁哭泣,烈颜安慰几句便起身离去。

  求证

  这几天烈颜早出晚归,除了进宫的必要事宜,几乎天天都在外面,宰相府很难寻见她的影子。她走遍城中各大当铺,查询数月来各家交易的各种商品。
  腊月二十四日,邹记当铺,烟雨靛花瓷瓶,二十两;玲珑镂空百花纹玉坠,三十二两;虎头蛇纹金项圈一对,五十两;
  腊月二十五日,顶财当铺,玳瑁四季风景折扇,四十两;汝窑青色云鹤振翅插花瓶,二十五两;丹凤朝阳图,十五两;梅花九齿玉梳,四十两;
  腊月二十八日,吴记当铺,奇珍八宝锦绣绸缎桌布,十二两;莲池荷花大口托盘,二两;翠绿牡丹玉镯,二十两;玛瑙耳坠,五两;
  正月初八,顶财当铺,纯金蝴蝶发簪,二十两;天女散花官窑花瓶,二十两;竹林春燕百花齐放屏风帏布,十七两;
  正月十三,邹记当铺,青翠欲滴碧玉耳环,十五两;龙凤呈祥带座玉雕,一百零二两
  ……
  烈颜一家家探寻,一家家商量,每页账单都看得仔细,见过实物后心里越发冰冷。她清楚记得虎头蛇纹金项圈是程将军大寿时送给琼树的,玲珑镂空百花纹玉坠是去年母亲过年时给的新年礼物,玳瑁四季风景折扇是琼树生日时应萧封踏之邀和程南啸几人凑的份子钱买的生日礼物,翠绿牡丹玉镯原本是清仪之物,其中还有一些烈颜知道的或是不知道原是他人相送的小物件。
  烈颜一边想着一边进了府,无视旁边丫鬟小厮的行礼径直找到府内的账房管事,特地吩咐把琼树房间里的物件罗列出来。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管事陈叔拿了一张单子,烈颜看过后顿时怒气横生,独孤琼树竟然把平日放在她房中的物件拿去当了钱财,宰相府的东西岂容她随便拿出!烈颜气急,当下把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茶杯碎裂,茶杯盖滚了两圈撞到门槛方才停下,而此时烈颜的思绪如同这茶杯一样,破碎凌乱,待茶盖停下,心中也静了一静。
  琼树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光去当铺当出之物就有八百多两,她一时间要这么多银子作何用处?
  烈颜收好单据,谢过陈叔,急忙向尚书府奔去。
  几日不见,殷天照称病未上朝,烈颜本想过来问问他原因,却见他一身素衣,负手立于花园内。本是春意盎然之季,院内花草争奇斗艳的时候,可今天的各色花草却一派黯然,了无生气。
  烈颜舀了一瓢水浇在正垂着头的月季上,回头看向殷天照,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烈颜走到殷天照跟前,却被眼前人吓了一跳——眼底布满血丝,下眼明显带着青色,唇边的胡茬已经长出两分,颧骨突出,双颊深陷,颓废之色清晰可见。
  “天照……”烈颜眉头紧皱,轻声呼唤。
  殷天照因为如月的事情这几日茶水不进,整夜整夜的不合眼,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江如月受奸人所骗遭受如此羞辱,权因那人是以殷天照的身份!尽管江家极力压住流言蜚语,可仍挡不住市井间的恶意相传,尚书府和江家早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殷天照可以不顾自己的口碑,可外人对江如月的中伤着实让他深感愧疚,无法释怀。
  “天……”
  烈颜试图又唤了一声,殷天照抬手制止,微闭双眼,仰天一声长叹。
  待殷天照重新睁开双眼,烈颜尽量把语气放平,“你可知人皮面具如何制作?”
  殷天照低头看向烈颜,眼中复杂,片刻后默然点头。他明知是他人伪装成他的模样骗来如月,可自己竟束手无策,只会躲在家中黯然神伤,相比眼前这位鲜衣怒马的少年,自己行事远没有他果决。
  烈颜示意殷天照坐在树下石凳上,拿出怀中的单据,对着殷天照把自己的怀疑逐条说出,接过殷天照探寻的目光,烈颜坚定地说道,“是,我对独孤琼树起了绝对的疑心,所以我没有去找萧封踏。”当然,这些也许是因为自己对琼树的介怀,可脑中不断有一根丝线牵扯她,引着她对琼树怀有质疑。
  殷天照的双眸有了些许变化,终于开口说话,“人皮面具用过一次便不可再用,制作过程很麻烦,没有绝对的手艺制作一张面具绝非易事,我虽然知道制作方法,但繁杂的事项和紧缺的物资也不可能制作出来。”殷天照永远都是能看出烈颜所想的人,他虽然知道制作方法,但烈颜想让他帮忙制出面具,即使他是“人来愿”,这个要求恐怕会令她落空。
  烈颜拿出一包药剂,打开摊在殷天照面前,“你看看,这些可否治疗当日你那一掌?”
  今日早朝王上突然宣旨,当夜突袭将军府实属误会,如今已经查明实情,特派人远赴边疆通告程将军,对程南啸的出逃既往不咎,全国广发告示,命他速速回京,继续担任陵啸大人一职。
  烈颜闻讯,自是替程南啸高兴,更多的也为萧封踏松了口气。王上已经撤去搜城的命令,可见对当初那个孩子已经不再追究。处罚几个当初兴起这次事端的臣子,整件事情竟然不了了之。得知受处的几人之前曾有过别的罪名,碍于某些事情逃过一劫,如今一并处理,也随了其他人的愿,应该是个好结局。可有一件事情她仍是不解,王上大动干戈的搜城抓人,现在草草收场,为的又是什么?绝不可能只是想找个借口处决那些人。
  下朝后烈颜躲开其他人,独自来到西直门外。这两年她竟形成一个习惯,只要有想不明道不清的事情,就会来到这里。西凉亭清风徐徐,扫清初夏的燥热。
  低头靠在红墙上,感受墙角处的徐徐微风,两鬓拂过脸颊,无人处她才感觉到片刻的轻松。墙体内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烈颜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一袭黑衫的俊朗男儿。
  一阵清风吹起身上的越绫,风带起的薄纱轻如蝉翼,清晰可见上面绣着大朵盛开的莲花,不同于其他三品臣子的虎豹图样。黑衣给人肃穆之感,而莲花却恰当的削减了它散发的冷寂,世人伤怀秋叶凋零的萧瑟,却仍可见满地繁华过后的静美。微微皱起的眉遮挡不住唇边扬起的温暖,眼前人的笑容就是烈颜心中最美的景象。
  风锡残扶正烈颜,握住她正要触到自己眉间的手,轻声说道,“瑾妃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烈颜目光一滞,大脑仿佛被人抽空,呆立半晌,又突然回过精神,感觉方才被抽走的思绪经过一番堆砌又重新扔进了脑中。她注视着展歌,双唇开合两次,终是没有出声。
  数月前王上在承芳殿的话犹在耳畔,宁和宫中瑾妃悲愤交加中承诺的“好”字仍旧回荡在外阁之中。为了逼迫瑾妃就范,王上不惜下令全国搜捕疑犯,却只是关在寺中不予发落,借外人之手将罪名压在程南啸头上,夜袭将军府都是做戏来给瑾妃看!
  难道就为了瑾妃腹中的血脉?瑾妃终是怀上龙子,王上心意达成,数月来京城中乃至全国的风浪就此平息。
  烈颜哑然失笑,王上只手遮天,为了一个瑾妃竟如此大费周章的计谋,当真是对瑾妃恨之、爱之。而自己,就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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