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潋啃得正欢时,发现两个女人都不说话了,并且同时转头看向自己,顿时有种啃不下去,将最后一口芝麻糖咽下,推了推桌上的攒盒,讨好地道:“祖母要不要也吃一些?今天的芝麻糖炒得很香。”
淑宜大长公主笑骂道:“明知道我口牙不好,啃不了这些硬糖了,你还来引诱我,真该打。”说着,就伸手在她手臂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曲潋笑得傻兮兮的,说道:“我这不是觉得它好吃嘛,就想让祖母也尝尝,它炒得很脆的,不用怎么咬,嚼一嚼就碎了,满嘴都是炒得香香的芝麻味,可好吃了。”
“再好吃也少吃点,这甜腻腻的东西,吃多了对身子可不好。”淑宜大长公主忍不住唠叨道,总觉得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
曲潋乖巧地应了,然后偷偷地朝她姐瞥了一眼。
可能是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必要了,淑宜大长公主便道:“行了,难得沁姑娘过来,潋儿你便你姐姐去说说话,就不用陪着我这老婆子了。”
曲潋自然是讨巧卖乖地说了一通话,逗得淑宜大长公主开开心心后,才和她姐一起离开寒山雅居,往暄风院而去。
回到暄风院后,曲潋便坐到罗汉床上,将有些浮肿的腿架到脚踏上,由着丫鬟给她按摩。
“怎么了?腿难受?”曲沁关心地问道,她上辈子没有生过孩子,对妇人怀孕之事其实是不太了解的。
自从妹妹怀了身子后,她虽然也关心,但因为不住在一起,且她作为姐姐的还未出阁,到底不好意思常来镇国公府走动,省得让妹妹被人说闲话,以至于也不太了解妹妹孕期的情况。
这会儿,见她脸蛋比以往肉了不少,手脚也有些浮肿的模样,才发现女人怀孕比想象中的还要辛苦一些,不免有些怜惜。
其实比起其他的妇人,曲潋这胎算是怀得很轻松。
“月份大了,容易腿抽筋。”曲潋捶捶有些酸痛的腰,近来时候晚上腿还会抽筋,她睡得迷迷糊糊地醒来,便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地给她按摩腿了。
自从有一次因为半夜腿抽筋醒来,她摸索着爬起来,后来差点摔到地上,将纪凛吓过一回后,后来只要她有点什么动静,他都会比她更快一步地醒来,然后围着她团团转。曲潋不免有些心疼他,担心他白天要当差,晚上要守着自己,身体会受不了。
姐妹俩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后,曲潋便让丫鬟们退下,打算姐妹俩一起说说话。
“姐,那个……景王……”曲潋瞅着她,觉得有点儿难以启齿。
曲沁笑着看她,很大方地道:“暄和应该告诉你了吧?就是那样。”
曲潋木着脸看她,然后一摊手,说道:“说吧,你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他怎么会娶你的,先前一点儿预兆都没有么?你……真的想好要嫁给他了么?”最后的才是重点。
曲沁端着青瓷冰纹茶盅,手指细细地摩挲着茶盅上的纹痕,想了想,方道:“我和景王很早就认识了,比你想象中的早……”她微微蹙眉,尽量挑一些回答妹妹,“对了,还记得你和暄和定亲的那年夏天,外祖母带我们去岐云山的别庄避暑的事情么?有一次,你和阿樱去摘桑葚,那时候我不是离开了会儿么?就在那里我遇到景王,他当事因为一些事情受伤了,我就帮了他一个忙,所以……”
曲潋盯着她微微发红的脸,心里再一次被“卧槽”刷满了屏。
不会是那么早就开始暗通款曲了吧?呸呸呸,恐怕当时两人都没那意思才对,不然她姐后来也不会答应余家的亲事了,怕是当时只是帮了对方,所以有些印象罢了。
曲潋这时也想起了后来他们到小农庄去避雨时,她发现姐姐裙摆上的血渍,原来是这样染上的,想来当时景王应该受伤挺重的,而她姐因为某些原因勇敢地帮了他,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对,她知道自己这姐姐的为人,如果不是真的那个人对她有恩,根本不会主动凑上去帮忙,并且是不假人手。也许,景王上辈子帮过她姐姐……对了,上回她姐说过,景王对她有救命之恩,应该是上辈子的事情吧,这辈子她们姐妹俩一直在一起,景王也没机会对她姐有救命之恩。
想明白这点儿,曲潋暗叹了一声。
所以,这是上辈子的恩拖到这辈子报,然后将自己也报进去了么?
“其实,如果是他的话,嫁他也没有关系……”曲沁脸有些红,不太习惯对人剖析自己的心情,但是为了防止妹妹胡思乱想影响了身体,所以她今儿特地上门,就是想和她将话说清楚。
妹妹和继母不一样,有些事情瞒不过她。
曲潋盯着她的脸,有些咄咄逼人地道:“姐,这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不能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而是要你自己心甘情愿才行。”
曲沁有些吞吞吐吐的,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叹道:“好吧,我觉得嫁不嫁都没所谓,但是他都做到这一步了,我也不想辜负他。”
可能两辈子都没有人能为她做到这一步,所以她心里不是不触动的,也是因为这份触动,所以才愿意去尝试一下,试着接受一桩婚姻。
其实她并不是很了解那个人,但是一次次的接触,她也能发现他的目光越来越多地放在自己身上。这让她心里颇为不习惯,也怕自己想多了,或者是耽搁了他什么。为此,甚至打算以后不再出现在他面前,想着反正她很快就回常州府了,以后大概再也不会相见,便将这事情放下。
可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回常州府,他就直接托了淑宜大长公主上门来说亲。
那一刻,让她也懵住了。
他们的辈份就是个无法逾越的鸿沟,可谁想最后却会变成这样,生生将自己的身份改变了。
曲潋一直盯着她的脸,也将她脸上的神色看进眼里,心里不禁有些悲愤。
果然她姐其实也不是没感觉的,被个男人这么对待,再冷硬的心肠,其实也会触动吧,此时她也和淑宜大长公主一样,心里有些郁郁的。
不过,该高兴的是,景王对她姐一片真心,不用担心她姐像上辈子一样过得太苦么?
等曲沁离开后,曲潋心情仍是十分郁闷,直到纪凛回来后,都没有好转。
“这是怎么了?”纪凛蹲在她面前,双手放到她膝盖上,仰起脸看她。
曲潋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搁到他的肩膀上,说道:“我姐姐今天过来看我了,祖母刁难她,不过都被她很机智地化解了,感觉挺爽的。只是……我没想到她真的和景王早就认识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还发生那么多事。”
其实她能感觉到还有很多事情她姐没有和她说,大概是觉得这是她和景王之间的事情,不好对她透露太多吧。这种事情她能理解啦,毕竟她和纪凛之间经历的事情,就算是好姐妹骆樱,也不想和她说太多,自己放在心上就够了。
可是心里仍是郁闷,有种她姐被人抢走了的悲愤感。
纪凛失笑,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安慰道:“你以前不是一直担心姐姐的终身大事么?现在她的婚事定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曲潋默默地看他,心说她以前只是作戏给世人瞧罢了你造么?她一直知道姐姐的目标,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自然要作戏一下,只是没想到现在却被拿来当安慰。
“你说得对……”她慢吞吞地说,然后将脸抬起来,离开了他的身子,径自进了内室。
纪凛站在那儿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幽深。
晚上歇息时,曲潋正准备闭眼睡觉,却被人捏住了下巴,然后温暖的唇欺了上来,迫得她张开口,瞬间被对方掠夺了呼吸,瞬间她的意识里被属于他的气息霸道地占据。
初时她还很柔顺地由着他,可是等发现他的手从衣襟摸进去贴到肚皮上了,顿时不干了。
“唔……不准摸!”她拉着他的手。
他也没强迫什么,顺着她的动作将手移开,转而覆到她发育得更饱满的胸脯上,边亲她边道:“你这女人真是不干脆,整天操心这操心那,那么爱操心不如多操心点我。”
曲潋别开脸,喘了会儿气,才捶着他道:“你有什么好操心的?我整天都看着你,不用操心。”只要看着他别让他人格转换时干出些什么酷戾之事,一切都没问题,她的心放得很宽。
听到她的话,他又欺上来,狠狠地堵住她的嘴,将她亲得晕晕乎乎的后,才将她往怀里一抱,说道:“睡觉了,等你生了孩子后……”
那贴着她臀部的东西硬得让她脸蛋发热,悄悄将脸埋进枕头里,没理会他的话。
不过因为他这一闹,倒是让她心情恢复了不少。
既然事情都已成定局,那也不用想太多了。
转眼便到了三月份,距离曲沁出阁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因为是出嫁女,所以这次曲沁出嫁一事,曲潋除了中途回娘家看过一眼外,其他的根本不用她操心,都有曲二老夫人和曲大太太等人帮衬着,季氏也不至于因为没有人帮衬而手忙脚乱。
曲家的长辈们如今都不知道景王的真正身份,虽然一开始被景王突然求娶的事情弄得有些无措,但是在皇上下旨赐婚后,很快便接受了,除了曲家的男人因为和皇室联姻而有所思量外,曲家的女性们已经喜气洋洋地准备婚礼了。
☆、第 152 章
对于曲沁的婚事,曲家人和骆老夫人一样,都操碎了心。
可是他们操碎了心也没用,自从余家退亲后,曲沁的婚事一波三折,又有五皇子这个祸害一直想要纳曲沁为侧妃,暗地里搞小动作,害得曲沁婚事更是没个着落,曲家的长辈们再生气,可对上五皇子也无能为力。
原本都想要放弃了,打算等曲潋生了孩子后,三房回了常州府,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届时再给曲沁看对象的,却不想景王横空出世,竟然托了淑宜大长公主上门来说亲,有意迎娶曲沁为妃。
他们正惊愕时,还来不及思量明白该接受还是拒绝,却不想景王的行动力会这般迅速,宫里已经有赐婚的旨意下来了。难得皇上赐婚,只要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拒绝的,曲家自然只能接受了。
虽然景王的身份显贵了一些,但是一切都已成定局,曲家的长辈们也只能欢欢喜喜地准备婚礼了。
而且,因为皇上的赐婚,给了曲家十足的面子,曲二老夫人和曲太太等人也颇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当初余家退亲,又因为镇国公府的强势,使得曲潋在姐姐之前出阁,虽然外头没有说什么,体谅者也颇多,但仍是有一些小人嘴脸说三道四,让曲家人心里十分憋屈。
其实他们也知道那些说三道四的人不过是羡慕曲家出了一位世子夫人,而且还是如今深得帝心的镇国公府的媳妇,自然让一些人羡慕嫉妒,忍不住嘴上酸上几句。
这世间之事大凡都是如此,如果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人们会高高在上地施舍怜悯。可是如果对方明明各方面都不如自己,但是却过得比自己好,那又完全是另一翻心镜了。例如曲家明明不是勋贵之家,但是曲家女却因为父辈的口头婚约,成了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还得淑宜大长公主如此抬举,心里泛酸不平者多得是。
所以曲大太太出门交际时,也遇到了泛酸说闲话的人,羡慕一翻世子夫人的好命时,便会拿曲沁的婚事来说项,阴阳怪气的惹人烦。曲大太太心里虽然知道这事情怪不得曲沁,可是仍是不太高兴,但曲沁嫁不出去是事实,每回被人提到这话题嘲笑时,她虽然也狠狠地反击回去,可是回来后仍是心情郁郁的。
等回家时,再看到丈夫也为曲沁的婚事而忧心忡忡时,心里更不是滋味。
如今,因为曲沁和景王的婚事已定,曲大太太也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就算回娘家见娘家的嫂子们时,也能挺直腰杆了。
就在曲家热热闹闹地给曲沁准备婚礼时,骆家那边也各有反应。
因是皇上赐婚,在西陵苑中养病的骆老太爷也被惊动了。他不知道景王怎么会相中外孙女,也担心是不是五皇子因为得不到而又想要搞些什么破坏,其他皇子在这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为此特地回了一趟京城,并且私底下动了些关系想要探查一翻。
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老爷,虽然景王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从他进京后皇上的态度可以知道,皇上对这位也是十分器重的,沁儿嫁了他也不会太受委屈,想来那些皇子也不会再耿耿于怀当年的事情了。”骆老夫人说道,心里很是舒泰,觉得外孙女有了个好归宿,她也放心了。
和曲大太太一样,骆老夫人也因为曲家姐妹的亲事,被人暗地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闲话,心里很是为外孙女心疼。如今外孙女要嫁景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