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料理。”
黛玉对着惜春摊开了手,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我那兄弟极有本事的,可是没人能比得上的罢?”
贾敏笑道:“带你姐妹们到你屋子里玩耍去罢,娘在这里跟你姥姥说话儿。”
黛玉会意,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笑道:“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请到舍下小玩。”
姐妹们一阵哄然,嬉笑不已,簇拥着黛玉就出了贾敏的屋子。
贾母看着贾敏秀美绝伦的面庞,眼中滚下泪珠来,拥着她叫着“心肝儿肉”地呜咽道:“只当我这一辈子真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再不曾想你竟和你女婿和哥儿还在世的。这么些年,可是快活的?”
搂着母亲的脖颈,贾敏亦是抽噎道:“何尝是不快活的?只是敏儿却是快活了,却叫老母如此伤心难过,竟是敏儿不孝了。”
“做娘的,担忧的还不是自己的儿女?你心中担忧着玉儿,才是你做娘的心。如今见到你好,娘这一辈子的事情也算是完了,可恨家中竟没有一个省事的,叫玉儿吃了这许多闲言碎语!”
拿着手帕子给娘擦着泪珠,贾敏微露笑靥,道:“明儿个黛儿也不必敏儿操心的了,这丫头虽说吃了些苦,可如今能好,也是福分,敏儿这个做娘的,也算是放下了心了。”
贾母方想起当日完颜太妃的话来,细细说与贾敏听,未了道:“虽说那是富贵无匹了,可是我却也不想叫玉儿到了那见不得人的去处,偏她还是一副倔强性子,我也不好做主。”
贾敏笑道:“娘放心罢,敏儿那个先生,也是如此说的。按其意思细细想来,再想素日里这丫头心性,这丫头,必不会去那里的,况此事,敏儿也是明白的。既然非凤非凰,自然是不用进了那里的。也是因四爷明白,所以亦不会迎娶她进宫,她如今只老老实实在家里自在罢了。”
贾母听了疑惑道:“四爷早已登基做了那圣上的,如何你还是叫四爷呢?”
“娘也知道,敏儿和四爷原是有同窗之谊,师承一位先生,况且多年前又有这许多事情是一同走过来的,自然我们还是叫四爷的,并不称之为皇上,他不在意,我们自然也不在意的。来日,只怕娘啊,就多了这么一个外孙女婿呢!”
贾母有些惊喜,有些讶异,“你说,那皇上和玉儿?”
贾敏点头,容色更显得温婉妩媚,带着柔柔的笑意,道:“四爷是个好人,能有他这样的依靠,黛儿也算是终生无憾的。四爷有这样的心,黛儿年纪虽小,却也是有意,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是乐观其成。”
贾母听了点头,心中有些感叹,道:“我也老了,虽说还有一些规矩,也不想说什么了,既然你们做父母的是有意的,自然也算不得如何不合闺阁规矩。只是,玉儿是不肯进宫的,如何就能成呢?女孩儿家没个名分,就任人欺侮去了。”
“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呢?不过就是且顾眼下罢了。他们的事情,自然他们能做主的,也不必我们来操心。”
见着女儿眼中点点的刚强,看似极柔和,却是极刚毅,不下于须眉男子,贾母也放心地笑了起来。
“正是呢,谁能知道我这老婆子还能活多长时候?如今不过就是且顾眼下罢了!孩子们的事情,自有他们的机缘,好容易我们娘儿两个团圆了,该当是喜事才是。”
忽然一阵靴子声响了起来,贾敏笑道:“这孩子回来,还是这么一副大动静。”
果然就听到青玉清朗的声音在院子里叫道:“娘啊,青玉回来了!”
一面说,一面冲了进来,卷起了帘子,带进了一股的雪气,乌溜溜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一转,直扑向了贾母怀里,如猴子一般扭来扭去,笑道:“定然是外祖母了!姥姥啊,姥姥,青儿可想您了!今儿终于算是见到您老人家了!真和那画里的老寿星一样慈祥和蔼呢!”
搂着青玉细细打量,贾母眼中有些泪,亦有些欣喜,道:“这就是我的外孙子了,竟真是清俊呢!嘴又这样甜!”
贾敏拉开了青玉道:“先去换了衣裳,一身的雪气,你不怕冷,可别冻着你姥姥!”
青玉嘟着嘴进屋去换了衣裳,才出来又伏在贾母怀里,笑道:“姥姥啊,您可别看娘温温柔柔的,可是家里的夜叉娘娘呢!说个一,爹爹就不敢说二!”
贾母搂着青玉对贾敏道:“还是你叫的这个娘,和这孩子叫的姥姥亲切呢!熬了这么大岁数,那林丫头又是个小心的,我竟没有听过这样贴心的叫唤!方才那林丫头叫了一声姥姥,竟叫我甜到了心坎子里呢!”
青玉笑道:“这有什么?姥姥啊,以后我天天叫您姥姥!”
爬出贾母的怀,拉着帘子对黛玉的房间吆喝道:“舅舅家的姐姐们啊,若是在,就来叫奶奶!可别老太太老祖宗的生疏着!”
黛玉和三春姐妹逶迤而至,三春打量着青玉,只觉得更胜宝玉十分,然后看着贾母,都轻轻叫道:“奶奶。”
贾母心中蓦地里一暖,笑中含着泪,道:“好,好,好孩子们。”
见到一屋喜乐融融,青玉得意地笑着,黛玉指头在他额头上一点,指着迎春和探春道:“这些可都是你姐姐,见过了!不然别人还当咱们家没有礼数了呢!”
青玉眼睛骨碌一转,然后一一见过了,道:“见了姐姐,有什么好东西给我?”
迎春和探春一愣,黛玉顿足道:“这家伙,做了几年生意,人也染了市侩气了!”
迎春温柔一笑,送了一个亲手做的荷包,探春爽朗地送了一方宝砚。
惜春却是嘟着小嘴见过了青玉,也道:“这个可是哥哥呢,送我什么?”
青玉挠了挠半个光脑袋,嘿嘿一笑,拿出了一个紫檀木苦坐佛与惜春。
贾母笑看着姐妹们一处,自己却把随身带了许多年的一串玉佛珠递给了他,当作是初见面的表礼。
一家子用过了饭,黛玉带着三春姐妹到自己房中说话,道:“你们可别理会那小子,坏死了!”
惜春笑道:“想来姐姐见到我们送了他东西,所以也吃了这个醋了?”
迎春探春听了一笑,黛玉扁扁小菱唇,道:“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儿呢!他是我兄弟,给了他,我也是高兴的。”
然后问三春道:“怎么姥姥就只带了你们三个来?不见了云丫头?我记得娘听着我说云丫头,也极喜她直爽的性格的。”
迎春看了黛玉一眼,喝了一口茶,道:“你也明白的,云丫头虽好,但是却口没遮拦,又和宝姐姐好,家里的一应大小事情也都跟她说,素日里不知道多少时候总说你尖酸刻薄呢!奶奶只担忧着她嘴里不严,叫宝姐姐家知道了去,怕给姑妈和姑丈惹了烦恼,所以没有带了她来的。”
惜春撇嘴道:“我可比她年纪还小呢,我都能看清楚了的事情,偏她还是浑浑噩噩看不透一些儿,便是珠大嫂子也是两边不得罪。好歹和她有血缘的,也就奶奶和姐姐,她竟这样处处和宝姐姐好,只和姐姐针锋相对,怪道奶奶若不得二哥哥提醒,就不大去接她呢!”
黛玉笑道:“二姐姐善棋,自然胸中有丘壑;三丫头善于书法,人又精明有才干;你年纪虽小,却偏偏爱什么参禅礼佛的,冷眼旁观也是明白的。惟独那云丫头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又极易受到别人一些儿好处就感动的,自然有许多事情看不明白了。”
迎春巧化自身劫
探春看着黛玉道:“环儿可是在四林商行里的?原来竟是到了一家子呢!”
黛玉听了笑道:“正是呢,年纪本也和青儿差不多,人又是机灵的,两个竟玩耍到了一块,如今青儿也教他一些功夫,只是不叫他告诉别人罢了,只是连他也不知道那是我们家的生意,也不知道青儿和他是表兄弟呢!”
探春点了点头,惜春道:“奶奶已叮嘱过我们了,回去之后,这里的事情是一概不准对那里说的。”
黛玉轻笑道:“正是呢,好容易这里清净一些,若给他们知道了,自然又不清净了。方才娘说了,要姥姥和你们一块儿多住几日呢,也清净清净,如今虽是年关,但是姥姥和你们可是无事的。”
惜春拍手笑道:“好得很,我竟不想回那里去了!还是姐姐家好,虽然不大,却是暖和呢!不是屋子暖和,却是心暖和!”
黛玉摇摇头,脸庞上荡漾着柔柔的笑意,如一抹春风拂过冰天雪地,绽放出刹那间的灿烂芳华。
迎春和探春诧异地道:“你如今竟和素日里不大一样了呢!看你这笑容,几乎就叫这冰天雪地也化成了水了。”
黛玉却是想起了雍正,心中荡漾着柔情蜜意,因为雍正也曾说过这里极暖和,所以如此。听了这话,脸上微微一红,颇有些羞涩,道:“人谁是不长大的?总会变一些的。”
惜春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我可在宝姐姐脸上见到过的,她看着二哥哥就是姐姐这么一副模样。”
黛玉登时大羞,拿着手帕捂着脸笑道:“去你这个四丫头,嘴里胡说什么呢!”
众人都笑,然后探春皱了皱眉,道:“四丫头说得不错呢,如今她竟是时常在二哥哥那里走动的,素日里多少二哥哥的针线,也都是她做的,有一次我因找二哥哥说话,可巧怕午睡,所以就放轻了脚步从窗户里看,竟见她坐在二哥哥床前给二哥哥绣兜肚呢,二哥哥不过穿着小衣中衣午睡,她也怪不害臊的!好在如今奶奶是不管的,也就由着他们罢了。”
黛玉听了就笑道:“我也成了那不害臊的人了!”
众人不解,紫鹃方附在三人耳边悄悄说起黛玉替雍正做衣裳,三人方明了,笑道:“竟有这样的事情?可见你也不害臊的!”
紫鹃听了笑道:“先前四爷替姑娘挡了那菜油不说了,姑娘病了那些时日里,哪里是病了呢?竟是那姨太太戒指上淬了那剧毒,扎伤了姑娘的手指,害得姑娘那样,几乎不曾失了性命,还是四爷放了自己好些鲜血来救姑娘的呢!如今里若说情深意重,再没人能比过四爷去了。”
三春都诧异:“竟有这样的事情?怎么倒不跟我们说了?”
黛玉轻笑道:“早已好了的事情,还有什么说的呢?说了出来,不过也叫你们白担忧着罢了。”
迎春脸色肃然,道:“这就是妹妹的不是了,妹妹心中固然是好意,却也叫我们看不透他们心了呢!若是将来我们给算计了,只怕还不知道呢!好歹也该告诉了我们,叫我们也防备一些儿。”
黛玉轻叹道:“姐姐说的固然极是,可是又无证据,也不过是依自己心中,说了出来,也叫大家都不自在呢!”
探春却是若有所思,道:“怪道姐姐病了的那时节,她们总是到太太屋里,好似商议着一些什么,不但总是打发人到姐姐那里晃悠,还总是问着姐姐的病情,想来她们也必定没有想到姐姐能痊愈了的。”
惜春恼怒地道:“她们还有什么是没有的?偏还如此算计着林姐姐?竟把林姐姐往死里算计?好在林姐姐如今已经离了那里,不然,岂不是在那里由着她们算计了?”
迎春想了想,道:“以太太和姨太太的心性,固然是极会算计极爱慕权势之人,但是却也必定不会如此冷毒,便是林妹妹,一不嫁宝玉,二不进宫选秀,已和她们无甚阻碍了,偏她们如此,想来必定其身后还有什么人调唆着呢!不然,那姨太太怎么会有那什么劳什子青丝竹的毒?”
众人都是一愣,雪鹰雪雁等人若有所思,探春冷冷地道:“这世上,总是有些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她们都是经历了些人事的人了,岂能真的那么容易受人调唆?”
雪鹰看着迎春探春,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姑娘们回去,也多防备一些儿宝二爷房里的袭人罢,万事谨慎为要。”
黛玉听了看着雪鹰,问道:“不过一个宝玉房中未过了明路儿的丫头,怎么竟拉扯到了她的头上了?”
雪鹰想了一想,斟酌着回答道:“想来姑娘们是不知道的,那袭人曾经受过已逝仁寿皇太后的恩德,后来虽卖身贾家,实际上却也是仁寿皇太后和十四爷的人,凡是一应大小事故,她也是变着法子传了出去的。她原本也当着十四爷能继承先皇帝位的,所以极是小心奉承,也想图个自己的前程,却没有想到竟是四爷,少不得她心中必定是有想法的。”
探春机灵地道:“你是说,她如今也还是和十四爷那里有瓜葛的?”
雪鹰点头,道:“虽说仁寿皇太后已逝,但是十四爷却在,在仁寿皇太后逝世的时候,皇上又封了他做恂郡王,他心中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