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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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贵娇-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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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这两个奏疏。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这两道奏疏,的的确确是为朝为民。若真的能够执行下去,顾琰可以想象得到最后必定是贪官自危、吏治趋清。
    这两个奏疏的关键是:执行!没有坚决的执行之心,没有完善的执行之法,这两个奏疏就没有意义,只会沦为空谈。
    这么好的奏疏,就需要这么好的执行。可惜,现在的大定。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顾琰可以推算,一旦彻查两库这件事无法执行,必定是朝官惶惶、百姓生怨。
    “秦绩,你还是不懂皇上的心思……”顾琰微笑着看小圈滚来滚去,自说自话。
    她推测这两个奏疏无法执行,皆因,她对崇德帝和三皇子无比了解,甚至比他们本人所以为的,还要深刻。
    崇德帝不是个宽厚自省的帝王,他能下令撤掉皇库,坚决清查皇库的贪漏,已经是他的底线了,他绝对没有那样的决心去彻查皇库之事。
    事实上,对于崇德帝下令撤掉皇库,顾琰都是惊讶的,这不像崇德帝的作风。前一世崇德九年之后,崇德帝的巡幸、封禅之举就没停过,所耗费巨大,皇库是一直存在的。
    这当中,肯定有顾琰所不知道的因由,但顾琰仍判断:崇德帝有勇气撤掉皇库,却一定没有勇气彻查两库!
    还有,这一次上疏的三皇子,根里就不是一个为民为朝的人,他之所以上书,只是为了帝心,只是为了民望,定不会管奏疏的执行。
    三皇子这个奏疏非但不是晋望之阶,反而会是招祸之举,她什么都不用做,静静等待时间的发酵就行了。
    三皇子和秦绩一定不会如愿,她的仇恨,肯定会得报,这是局势予她的。
    旋即,顾琰就有了一丝悲伤,这么好的奏疏,在如今的大定却无法执行,怎能不让人感到悲伤?
    顾琰不知道,好的奏章得以坚决执行的那一天会不会到来,前世她死去之时,新帝刚刚登基,她不知道朝局是不是好了。
    顾琰的推断,的确是事实。在三皇子上奏疏不久,秦绩就秘密邀约了方集馨、张龟龄等人到成国公府小聚。
    这些人谈了些什么,当然不会对外宣扬。只知道方集馨对三皇子的怨怼没了,张龟龄的脸也不绿了,皇库彻查事情,面上仍如火如荼地执行着。
    江南的官员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是等来的却不是严命肃清,而是仍是面上那一句:都小心点,在查呢!
    听了这么一句话,江南官员便都将心都放了下来。再查,他们也不怕了,江南的官员那么多,到时候推一两个倒霉的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江南官员的心情,并没有人汇报给崇德帝,但是秦绩约方集馨、张龟龄的事,内侍首领常康却上报了崇德帝。
    崇德帝听了这汇报,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事无法,随他去吧。”
    彻查两库乃重中之重,这当中的种种权衡,崇德帝当然清楚。清楚之后就有一种无奈,他在皇位已经九年了,好不容易才将登位的血腥消去,实在没有勇气再铁血一次了。
    他明白彻查两库当然好。但引起的动荡会摇晃他坐稳的皇位,还不如一直承平下去。
    身为帝王,就要权衡利弊得失。就会有无奈,崇德帝也不例外,他选择了一条更容易走的路,人之常情。
    秦绩邀约方集馨、张龟龄这样的事,当然瞒不过一直盯着成国公府的沈度,他将这事和崇德帝的态度,一一告诉了沈肃。
    沈肃的病已经好了。他只是心力耗费,精神养好了。病便好了。他听了沈度的话并不感到意外,有的,只是了然。
    “现在是不行了,刮骨肃清本就要非人决心。他登位已久,不想再动了。”沈肃点评道,也不急。
    任何事情都是一步步来,只能徐徐图之,皇库撤掉了,彻查两库也会实现的,但不是现在。
    沈肃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所以他在紫宸殿奏请撤掉皇库,却不奏请审查两库。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动了皇库都不容易,再动户部国库、江南银库,就太愚蠢了。
    “你要记得。自古至今,从来不缺乏好的奏章,也不缺乏能人贤吏,缺的,只是将奏章执行到位的那份坚持和勇气。”沈肃顿了顿,凝视着沈度。
    沈度站了起来。将身子挺得笔直,头微低着。以示慎重。
    “你所要做的,是要让下一任帝王有这样的坚持和勇气,如果能将这些坚持和勇气变成朝官的共识,那就更好了。”沈肃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字地说道。
    除了沈肃,大定没有人敢这样毫无避讳地说着下一任帝王的事情。他是铁血帝师,且行将就木,有什么好怕的?况且沈度,就是为下一任帝王准备的。
    他犯下那么大的错误,如果沈度不能弥补他的遗憾,他死都难安息!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终身不忘!”沈度恭恭敬敬地说,这样的正经严肃,在父子之间并不合适,但正昭示了沈肃和沈度的慎重。
    皇上及重臣私底下的衡量,朝官是不甚清楚的,朝堂上仍纷纷扰扰。
    朱有洛心疼着皇库的撤掉,担忧着养家的钱银;韩士元和徐桢则仍在讨论祖宗之法;柳缙云平稳地接下了皇库;其余朝官们都在关注御史台和户部,去国库没有、下江南没有……凡此种种,都成了谈资。
    在这样的纷扰中,皇库的余绪渐渐平息,如今官员更关注的是两库事,皇库的执掌人这样的事,已经被他们丢到脑后。
    皇库都没有了,谁还会关心皇库执掌人是谁?还不如想想两库事有没有波及自身。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长邑郡主顺利避过了朝中的风浪,当她再一次跪在崇德帝面前请辞的时候,就得偿所愿了。
    “朕准你请辞,你所养的那一群核算书吏,三年内不得离开京兆;五年内,你与夫婿,不得返回京兆……”崇德帝说着放长邑郡主离开的种种条件。
    长邑郡主一一应承,她本就打算与陆居安离开京兆的,五年不入京兆,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至于女儿陆筠,又不一定要非嫁在京兆不可。
    这些事情,长邑郡主在陆居安的劝慰下,想得很通透。
    “朕念在你打理皇库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会亏待于你,你便安心离开京兆吧。”崇德帝最后叹了一口气,多少有些感慨。
    阿猫阿狗养熟了,都会不舍,何况是人?
    长邑郡主长跪于地,语气哽咽地说道:“长邑多谢皇上成全,今后长邑不能为皇上效劳,万望皇上保重龙体!”
    离开紫宸殿的时候,长邑郡主擦掉了眼泪,脚步渐渐轻盈起来。L
   

☆、第061章 神仙中人

    长隐公子在赏花宴发病后,一直在安国公府内养身体,并没有出现在京兆众人的视线。
    他身体好起来的时候,朝堂的大事已到了尾声。皇库已经撤掉了,两库还在继续查,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来。
    “显儿,皇上下令彻查两库,以你看,两库会不会动荡?”水榭内,安国公韦传琳摸着胡子,紧张地问道。
    他是长隐公子的祖父,但他一向觉得这个孙子比自己聪明得多,对局势的把握也比自己透彻得多,此时便问起了两库的情况。
    其实他最关心的是江南银库,可是他不能单独问江南银库,他不敢让长隐公子知道自己收了江南银库的半成干股。
    半成干股,是个天大的数字。
    当年,江南银库的官员将干股送上来,以求安国公府的庇护,长隐公子是一口回绝的。
    “祖父,这半成干股韦家绝对不能要!要了就有覆家之祸!”那时长隐公子才十五岁,这样慎重地告诉祖父韦传琳。
    韦传琳明面上答应了,可是却瞒着长隐公子收下了这半成干股。这半成干股诱惑太大,韦传琳根本无法抵挡。
    这半成干股。不仅可供安国公府每年的支出用度,还能为安国公府收买人才、铺展势力,作用实在太大。就算韦传琳明知道会有风险,也要收下来。
    况且,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韦家收下这干股七年来,江南银库还没有出过事,韦传琳就更心安理得了,只是始终不敢让长隐公子知道。
    韦传琳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下旨彻查两库,若是秦家收了半成干股的事被查出来……韦传琳不敢再想下去。
    那几天。韦传琳急得周身是火,见了谁都不顺眼。就连平素最受宠的小妾都被他踹了几脚,后来成国公府递了消息过来,他的急火才渐渐消了下去。
    韦传琳知道。成国公府也收了江南银库的干股。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便来水榭这里询问长隐公子相关事宜。
    “皇上已经动了皇库,两库就不会再动了,不过江南银库肯定要交一些官员出来的,小波不断,大的动荡,不会有。”长隐公子回道。
    彻查的旨意下了这么久,御史台的官员就连江南都没有去,雷声大雨点小。已经充分说明了崇德帝的态度。在长隐公子看来,崇德帝能撤掉皇库已不易,彻查皇库便不苛求了。白璧微瑕,总也不错。
    韦传琳闻言便松了一口气,抚胡子的动作更显从容,只是,他还有一点不明白,便问了出来:“你说。三皇子为何会上这两道奏疏?秦家怎么会不阻止?”
    秦家是三皇子的得力支持者,三皇子不可能不知道秦家在江南银库有干股。他上了这奏疏,万一秦家被查了出来,那他的损失就大了。
    “三皇子上这道奏疏,秦家肯定知情,两库不会动荡,秦家必也知道。为什么还要阻止?”长隐公子仍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奇怪地反问道。
    秦家知道不会出事,又能为三皇子立望,秦家当然不会阻止。这一点祖父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韦传琳抚胡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才尴尬说道:“是这样没错,是这样没错……显儿,你身体如今怎样?切勿不可以再去赏花宴那样的场合了。”
    这么聪慧又懂朝局的孙子,若真有不测,韦传琳会心疼至死。长隐公子发病后,他还将安国公夫人管氏责骂了一顿,若不是她虚荣,显儿就不会出现在赏花宴上,就不会发病!
    “孙儿已经大好了,请祖父放心。孙儿等会有贵客至,不知祖父可还有要事?”长隐公子笑了笑,这样说道。
    一旁的烹茶侍童听了这话,烹茶的动作有丝僵硬。直接开口赶人,也就是公子能做得出来。
    长隐公子因为这个疾病,常年戒喜戒嗔戒执,以求得心绪的平和。他对管氏、韦传琳都孝敬有加,心绪却不会有大起伏,不免给人一种冷心冷情之感。
    韦传琳知道自己孙儿的情况,对这样的话语也不以为然,又叮嘱了长隐公子要注意身体等等,便离开了水榭。
    韦传琳一离开,长隐公子便看了侍童一眼,淡淡说道:“齐书,你分心了。这茶水毁了,不能待客。”
    齐书脸一红,随即羞愧地说道:“公子,对不起,奴才这就重沏一壶。”
    说罢,他就将茶具、茶叶等全都撤了下去,又从府中领了一套花鸟纹白瓷茶具,然后才回到水榭煮茶,这一次,他眼中便只有领来的茶具与茶叶。
    长隐公子自提醒齐书后,便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闻到这清冽茶香,才微微扬起嘴角。
    沈度来到安国公水榭的时候,所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水榭里的一切,都美好得仿若神仙图画一样。
    长隐公子倚在水榭的栏杆中,此时清风徐来,吹起他宽大的衣袖,谪仙般的容貌更加清晰,唇角的笑意能摄人心魂。
    水榭之中,跪着一个仆童,他专心致志地盯着眼前的炉火,炉火之上,是一把漆黑提壶,壶身正“咕噜咕噜”地响,提壶旁边,摆放着一套花鸟纹白瓷茶具,碧绿的茶水正升着袅袅茶香。
    茶香伴随清风窜进沈度的鼻子,仿佛有延绵无尽的清冽香气,让人心神俱畅。
    沈度停住了脚步。不忍再往前一步,怕自己带着的世俗之气,会将水榭里的静谧美好破坏掉。
    世人皆爱长隐公子。沈度原先还想不明白,如今见到这一幕,却是悟了。
    世人所爱的,大概是这一份永远难到达的极致平静。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这七悲八苦,世人都沉沦其中,情执不断又慧桥难拯。可是见到长隐公子,便见到了大慧平静。谁能不爱?
    最先打破水榭静谧的,是长隐公子。他见到沈度到来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慢慢坐直了身子。出言道:“你来了,快来这坐。”
    他指了指身侧的栏杆,微笑邀约道,双眼晶晶亮。
    水榭正中摆放着木桌竹椅,仆童也在木桌旁边煮着茶,显见这里才是客坐的地方。可是长隐公子,竟开口邀他坐在水榭栏杆之上。
    这样天真,又让人这样欢喜。
    沈度脸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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