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那阵笑声戛然而止。楚云一手安抚着狂跳的心脏,一手支撑着地面,爬了起来。以对方的功力,若想要置他于死地,简直是易如反掌。为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不一会儿,黑暗中再次传来沙哑地声响:“你这少年委实有趣,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假意扮蠢。实则试探!快过来让我瞧瞧!”
楚云怔怔地望向声音的来源,不明白那人究竟想做什么,双脚却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忽然。一阵疾风将他袭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便抚上他的脸颊。干枯坚硬的手掌粗糙无比,沿着他的眼眉,口鼻摸索了一遍。楚云忍住脸上火辣辣地刺痛,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莫要慌张!”这时,头顶的声响不再如往常那般无情,反而有种安抚的意味。“你不是该死之人,我也不会伤你!”
楚云被一把推开,那人果然没有伤他之意。他愣愣地杵在那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对方幽幽道来:“十七年了。终于见到一个活人,那些短命鬼早已化为尘土。不过,若是该死的人,我定会亲手了结!”
不知为何,楚云忽然联想起方才那副尸骨,这座地道是倾斜的,掉入陷阱地人极少会发现这里,大多命丧于那深不见底的黑洞。就算是侥幸逃到这儿的,也躲不过此人的袭击(霸*气*书*库^。^整*理*提*供)。一念及此,楚云不免汗流浃背。
“是的,方才那副尸骨便是被我杀地!”那人仿佛能够洞悉楚云的心思,一语道破其中缘由,证实了他的推断。
楚云不禁打了个寒战,在这黑暗之中,他无所遁形,倒不如问个明白,能否逃脱这个陷阱,他向对方拱了拱手:“敢问高人,在下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那人冷哼了声,嘲讽道:“恐怕这辈子也别想走了,你就留下来为我送终吧!”
确实如此!如果能逃得出去,这般武艺高强地前辈又怎会被困其中十七年呢!
楚云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叹道:“可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必须离开!”
沉默片刻,只听那人好奇地问:“这般心急,是为钱财还是为情义?!”
“为了一个女人!”楚云眼前全是珠儿泪流满面的小脸,心疼不已,颤声道,“她为了救我,一定不肯走!但是,她多留一天,危 3ǔωω。cōm险便会多一分,我不能亲手将她推向绝路!”
闻言,那人陡然提高了嗓门,尖锐的叫道:“你怎知她会救你?!逃都来不及了,还会留下来等死?!虽然你是个美少年,但有谁会为个死人守住忠贞,早就找别的男人寻欢作乐去了!真是可笑!愚蠢!”
“不,她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楚云听到对方诋毁珠儿,不由怒火中生,大吼一声,“我用生命担保,她不是!”
只听那人低吟了声:“你为何如此笃定?!”
楚云走上前去,一字一句的说:“因为,换做是我,也会那样做!”
许久,听不到对方发出声响,楚云心里好生纳闷,正欲开口询问,忽闻一阵宛如天籁的悦耳歌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楚云难以置信的望向黑暗之中,如此动人地歌声分明是出自女子之口,可是,方才那人不是位油尽灯枯的老者么?!
“你果然不是个该死的人?!我没有看错!”再也寻不得原先苍老沙哑的声响,取而代之的是清脆地女声。楚云顿觉迷雾重重,这名女子究竟是谁?!为何会被困于此地?!
“年轻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么?!”不待楚云应答,她便自顾自的娓娓道来,“这要追溯到三十多年前,那个风雨交加地夜晚,常有野兽出没的丛林,奄奄一息的弃婴是它们撕咬争夺的猎物,她的身体满是伤痕,只怕是再也撑不了多久。”
“被人遗弃的孩子,都是该死的,不然,哪有刚生下来就被弃之荒野的道理!她已经放弃了哀求的啼哭,静静等待死亡降临!如果,不是被人救下,她的噩运应该到此为止!那人医好了她身上的伤,把她带在身边浪迹天涯。金钗之年,她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也是她该报恩的时候了!”
“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被恩人粗暴的占有了,撕裂的痛楚粉碎了她的幻梦,美好的人生从来不属于她,自始至终,她都是个该死的人!从此之后,几乎每晚他都会在她身上发泄压抑已久的欲望,不仅如此,他还将她调教成放荡的妓女,可以被任何男人亵玩的妓女……”渐渐地,她的语气开始哽咽,楚云隐隐察觉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她本人,不由为这凄惨的命运叹息,但是,他却道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任她沉浸于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的任务就是,当那些男人欲仙欲死的时候,拧下他们的脑袋,带回去给恩人,换得更厉害的武功。这样,她就可以一招击毙敌人,无需再忍受那种屈辱。因为,她的身体只想献给恩人!真是个悲哀的女人!”
“终于,她的身体只属于他一个人了,对于恩人的索求,从来不曾拒绝,即使那种痛苦让她生不如死,依然甘之如饴,只当那是他爱她的方式!直到有一天,亲眼目睹了恩人对别人的爱是截然不同的,她才明白,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那个女人,生来就是魅惑世人的!一颦一笑勾魂摄魄,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美丽,高贵,一尘不染。恩人捧着她那双纤纤玉足,放在怀里暖着,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眼神注视着她,美人微微一笑,他便如同羞涩的少年,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颤抖的轻吻着她雪白的身体,美人享受着他的膜拜,却不许他更进一步,仿佛要将他的自尊彻底踩在脚下,极尽挑逗之能事,偏偏不让他占有!而他当真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次离去!”“此时,被他从野兽嘴里救出来的女人便成为替代的工具,他对美人疯狂的爱以及噬骨的恨如数倾泻其中,一次又一次,折磨着那个可怜的女人!最终,他厌倦了,将怀有身孕的女人扔给一个下属,可悲的是,那个女人依然爱他,后来,得知他的死讯悲痛欲绝,诞下一名女婴。”
“可怜的孩子继承了她母亲的不幸,刚生下来便被人抱走,送入狼口……”
悲伤的泪水无法拭去她心中的哀怨,楚云不禁为她凄惨的身世心生怜意,柔声道:“前辈,你的女儿如今身在何处?在下若有机会的话,定会救她!”
“哈哈……”她忽然放声大笑,笑得令人胆战心惊,只听她咬牙切齿的问道,“年轻人,你可认得楚贼?!”
闻言,楚云浑身一颤,不由失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第六十四章 事与愿违
话音未落,只见那妇人一掠而至,坚硬如铁的手指紧紧钳住楚云的咽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你可认得楚贼?!”
“咳咳……”楚云装出一副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心里寻思着,这里明明是凌波苑的地盘,被困与此的应该都是他们的对手,凌波苑不参与江湖之事长达十八年,如此推断,自那时起他们就已沦为暗杀的刽子手。
这妇人口中的楚贼,不言自明便是大宇王朝的楚丞相,她既是凌波苑的对手,为何如此痛恨楚丞相?!这其中隐藏了什么秘密?!不过,以目前情况来看,楚云心里很清楚,如果他实话实说,极有可能遭致毒手。而他,绝不能命丧与此!
楚云惊恐地抓住她的双手,浑身颤抖的说:“前,前辈,在下不明白……”
妇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楚云随之痛苦地呻吟了声,如今他功力尽失,毫无反击之力,喉间泛起阵阵血腥,眼前一片空白。妇人察觉到此时的楚云并非装模作样,而她却始终没有感觉到他的功力。
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生命遭到威胁之时,纵使隐藏再深的高人,也难免会露出马脚,为何还是感应不到他体内的功力,如此看来,他只是一个侥幸不死的家伙!毫无功力之人又岂会擅闯凌波苑?!他究竟是何来历?!又有何目的?!
渐渐地,妇人松开了楚云,缓缓开口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里?!如果再敢隐瞒,必将你碎尸万段!”
楚云抚上自己麻木的颈项,心想这妇人定与凌波苑有着莫大的关联,想要博得她的信任,必须道出部分实情。不然,激怒了她。只怕是再无逃离的机会!他深吸了口气,略显胆怯地说:“实不相瞒,在下是跟踪凌波苑舞小姐而来!”
“什么?!”妇人忽然尖叫了声,恼怒的再次钳住他的咽喉,愤然道,“混账,原来你想对飞雪不利……”
察觉到黑暗中凌厉地拳风。楚云急道:“前辈,请听在下解释!”
想取楚云性命的手迟疑地停在半空中,妇人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冷道:“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楚云随即向她拱了拱手:“敢问前辈可曾听说过,被尊称为武林第一门派的玄天派?!”
“呸。什么武林第一门派?!还不是那孔老头子会拍朝廷马屁,名不符实的家伙!”妇人不屑一顾地啐了声,随手放开了楚云,气愤地来回走动,“怎么。那老匹夫居然还没死?!”
此时,楚云几乎可以断定,眼前这妇人是为前朝效命的一份子。以她对楚丞相与孔庄主的仇恨,想必之前曾与他们交过手。一念及此,楚云心中蠢蠢欲动,或许,这突如其来地发现会为他解开幕后黑手之谜!
楚云走近一步,添油加醋道:“这十余年来,玄天派气势如虹,孔庄主统领江湖豪杰。金鼎之战上更是出尽了风头……”
“金鼎之战?!那是什么?!”妇人打断了他的话,连声追问,“玄天派又想耍什么花招?!”
她居然没听说过金鼎之战?!楚云心里渐渐有了底,他不慌不忙的说:“那是江湖上一年一度的盛会,各门各派齐聚一堂。切磋武艺,交流心得。提携后辈!”
妇人冷哼了声,不以为然的笑道:“那老匹夫竟如此虚伪,说穿了,还不是为了控制那帮蠢货!年轻人,你绕了这么大地圈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与飞雪又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联!”楚云从容应对,“今年的金鼎之战,舞小姐率领凌波苑弟子亲自应战!”
“什么?!”妇人踉跄地后退了数步,难以置信的喃喃道,“为何会这样?!他明明答应我会放过飞雪,不让她涉足江湖,难道,他又骗了我?!”
楚云紧张地屏住呼吸,只盼她能多透漏点信息,不料,那妇人发疯了似的揪住楚云的衣襟,吼道:“你还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楚云掩住内心地失望,忙应声道:“舞小姐在玄天派邂逅了少庄主,一见倾心,无心恋战,并未立下战绩。她不顾少庄主的拒绝,凌波苑弟子们的反对,将他迷晕之后强行掳至此地!在下便是为了救出少庄主,一路跟踪至此,不料,未寻得少庄主踪影,却失足跌入陷阱……”
“住口!”妇人怒吼了声,扬手煽了楚云两记耳光,直把他打得头晕眼花,“你这该死地东西,胆敢口出狂言,诋毁飞雪清誉,看我不把你撕得粉碎!”
楚云失声叫道:“前辈!你若不信,尽可去探个虚实!在下如有半句谎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趁那妇人迟疑的空档,楚云继而又道:“前辈身手如此了得,想要离开并非不可能,在下已是难逃一死,何必编造谎言诋毁毫无瓜葛的女子?!”
妇人缓缓松了手,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倍受打击的喃喃自语:“飞雪啊飞雪,你为何这么傻,千不该万不该,偏偏对那姓孔的动了情!这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你能挨得过么?!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闻言,楚云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脱口而出:“你是?!”
妇人绝望的笑了起来,笑声凄惨得让人不忍听下去,许久,她颤声道:“不错,我就是舞飞雪那见不得人的娘,你说地话我信,自己的孩子当娘的最清楚,我忍痛与她分离,就是怕她重蹈覆辙,没想到还是躲不过一个情字,难道,这就是天意?!天哪,为什么对我们母女如此残忍,惩罚我一个人还不够么?!为什么连我的女儿也不放过……”
楚云惊讶不已,这个神秘的妇人竟是舞飞雪地母亲,以她的功力,除非自愿,又怎会被困十七年之久?!想必是为了保全舞飞雪而做出地牺牲,她以为自己的委曲求全能换回女儿的幸福!未曾料想,她用生命守护的女儿,早已沦为冷酷无情的刽子手!
虽说这对母女并非善类,但将她们操控与股掌之中的人更为可恶。楚云不由劝慰道:“前辈,趁现在还来得及,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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