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夜行
“红星小区”位于江城市政府附近，由于里面居住的基本上都是市政府党政机关成员，所以小区的保安措施也较之其它高档小区要来得严格，门口两名挺立武警似乎在警告心存不鬼者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零晨时分，一条黑影借着黑暗悄悄来到小区右侧高墙边上，紧接着这条身影就如同灵猫一般顺着墙边一根灯柱快速攀爬而上，很快就来到了与小区高墙平高的一个支架处。
可能是感觉到支架与高墙之间那一米多的距离太过遥远，黑影犹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气猛然飞身跳到了高墙一角。
很显然，黑影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双脚落在墙角一块青砖上整个身体晃了晃这才站稳，差点没从数米高的墙上掉下来。
“妈的，没想到老子还会有做梁上君子的一天！”黑影叹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衣物就跳进了小区。
没错，这个梁上君子正是宁凡这位被放了鸽子的倒霉蛋。
离开“蓝妮酒吧”之后，他脑子里就一直没有平静过。一会儿是自己跟张玲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一会又是朱富贵与朱侄子获得五号地块时发出尖锐笑声，最后一脸阴险笑容的秦建安浮现在脑海之中。
整整几个小时，躺在床上的他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睡着，满脑子都是不甘与对秦建安的忿恨，最后鬼使神差似的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就来到了“红星小区”附近。
“我到这里来做什么？”远远望着正在小区门口站岗的武警，站在一个灯光照射不到角落中的宁凡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想做什么，那就是杀死那位让自己一无所有的局长大人。
一道灯光闪过，刚想从墙角窜出的宁凡又把身体缩回了黑暗之中，等到巡逻保安离开之后才借着茂密树木掩护猛然冲到了小区中央花园附近一幢四层小楼一角。这里是一个专门用来堆放垃圾袋的墙角，几根管道紧贴着墙体向上延伸直到四楼。
“真是天助我也！”伸手在管道上摇了摇，宁凡带上手套就顺着管道爬上了秦建安居住的四楼A座单元，并且一个翻身跳了进去
这套住宅宁凡上次送钱时来过一次，但那次他只是在客厅内跟秦建安的老婆聊了几句，并没有进入内部具体参观卧室与阳台的格局，所以刚从窗口跳进就被阳台的面积吓了一跳。
眼前的阳台大得让人难以理解，足足有二十平方米的空间足够可以摆放两张大床，而整个阳台内除去一张桌子与几把椅子之外再没有其它东西。
“真是奇怪，秦老头搞一个这么大的阳台做什么？”注视着这个超乎寻常的大阳台，宁凡脑子里也很自然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疑问。
只不过，他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欣赏这个大阳台，轻轻推开连接卧室与阳台的合金推门身体一缩就钻了进去。
卧室内十分安静，只有一阵阵轻微鼾声在房间内不时响起。透过黑暗，秦建安那个老东西正在一张席梦思大床上做着春秋大梦。
注视着睡在床上的秦建安，仇人见面格外眼红的宁凡举起菜刀就冲了过去。
“王八蛋，老子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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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逼供
月光从窗外透入房间，高高举起的菜刀在光月照射之下闪过一道寒光，可掌握着这把利刃的宁凡却怎么也无法将刀斩下去，似乎感觉到贴在脖子上菜刀散发出来的寒气，依然处于熟睡之中的秦建安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
“杀死这个家伙，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
毕竟是成年人，将刀架在对方脖子上的宁凡在关键时刻也不由有点迟疑。因为他十分清楚，这一刀下去现在是痛快了，可接下来留给自己只有亡命天涯了此残生这一条不归路。
想到自己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生活，想到自己也许再也不能见到慈母严父，想到自己从下一刻开始就将成为一个被通缉的杀人犯，一腔怒火已经在转瞬之间化为乌有。
他不得不承认，杀人其实是一个富有挑战性需要很大勇气才能完成的项目。最起码，像自己这样怯弱的人就不能胜任。
是的，这一刻他甚至已经认定自己是个懦夫，从心里鄙视自己的胆小与怯懦！
什么都不想，只要手上加一把力将菜刀向下一压，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你不是懦夫，你可以做到！”一个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可手中那把菜刀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以至于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其斩下。
举起的菜刀缓缓放下，终于确定自己没有杀人勇气的宁凡吐出胸中一口蚀气，整个人就仿佛是在瞬间被抽空每一丝气力一般软软坐倒在附近一张椅子上，大脑内一片空白很想再次站起来，可乏力的双腿却似乎已经不在听使唤。
“真他妈的！”低头诅咒了一句，转头注视着睡在三尺之外的秦建安，一脸沮丧的宁凡突然将手中菜刀放在身边，然后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对方在自己吸烟的时候醒过来，那么他就一刀把这个老家伙的脑袋给砍下来。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将主动权交给对方的某人坐在椅子上吸着香烟，只到包裹在纸箔内烟草全部耗尽，睡在床上的秦建安依然如同一头死猪般没有任何苏醒迹象。
怔怔望着睡在床上的仇人，宁凡过了好半响才深深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块绒布将地上的烟灰与脚印清理干净，这才顺着阳台外的管道爬回地面离开了小区。
这个时候，也许这位一腔怒气而来却一脸沮丧离开的家伙不会想到，自己刚从阳台窗户离开，卧室内原本一脸平静躺在床上的秦建安就立刻弹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呼、呼……”喘着粗气，刚才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圈的秦建安想起刚才惊险也不由心惊胆寒一阵后怕，摸出打火机连续三次都没将嘴中的香烟点燃。
其实就在那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一瞬间，刺骨寒意就让他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只是不敢惊动对方才一直装睡。
“这家伙，真是疯了！”
毕竟是在官场上混了半辈子的老油子，他在抽完手中香烟就从刚才惊吓中慢慢平静下来，拿起手机就给市警察局局长打了一个电话：“老王，我刚才差点就去见了马克思！”
“老秦，我说你大半夜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零晨三点钟。”电话里响起的声音十分慵懒，显然这位王局长前不久还在梦中跟周公下象棋。
“这个时候，我那里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秦建安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就在刚才，有人从阳台爬进来用菜刀架在我脖子上，差点没将老子脑袋给砍下来。”
似乎察觉到对方不像在开玩笑，话筒内传出声音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向国家干部动手？”
“咱们都是自己人，兄弟我也不瞒你！”说到这里，他就将自己与宁凡之间的恩怨讲述了一遍，最后还寻问对方应该怎么处理眼前局面。
因为他十分清楚，对于处理这种牵涉到暴力的刑事案件，自己这位老朋友绝对是行家中的行家。
“这种事情如果闹大了，估计谁的脸上都不好看，最好还是选择和解。”
沉默片刻，话筒内才再次传出王局长的声音：“如果不想和解，那么就一定要趁这次将对方钉死，执刀入室蓄意谋杀可不是一个小罪名。”
秦建安自然清楚这个事情如果真闹大了，对正处于官场快速上升期的自己来讲肯定是极为不利，那些隐藏暗处政敌现在正愁找不到话题来攻击自己，到时候肯定会借题发挥横生枝节。
多少不可一世的高官之所以倒下，起因通常都是一件看似平常的小事。这年头谁的屁股上都不干净，就看你夹不夹得住。
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的秦建安阴阴一笑道：“既然这小子不怕死，那么我们就这样……”
听过对方的决定；王局长笑了笑：“那就给他一点教训好了！”
在数小时之后，几名手执拘捕令刑警冲进了宁凡的家中，二话没说就给对方戴上了一副闪闪发亮漂亮“手镯”：“宁先生，你被捕了！”
“姓名？”
“宁凡。”
“年龄？”
“26岁。”
“籍贯？”
“汉族。”
阴冷的审讯室内，宁凡坐在一张冰冷的椅子上注视着桌子对面那两名一脸严肃的审讯员，正好着自己的强光灯十分刺眼，让他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
“姓别？”
宁凡猛然站了起来盯着审讯员低吼道：“我操，你看老子那点像女人？”
“坐下，老实一点！”审讯员刚想拍桌子，一名警察就推门走进来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回头再来收拾你小子！”丢下一句狠话，审讯员就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宁先生，有位秦先生托我问候你一声。”说话间，这名警察拿出一件橡胶衣服给宁凡穿上，然后操起警棍就狠狠在对方腹部捅了一下，顿时让宁凡痛叫着弯下了腰。
穿上橡胶衣服就不会留下伤痕，就算请再好的法医也无法验出什么东西。这点宁凡很早之前就知道，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享受”这种待遇的一天。
趁宁凡疼得弯下腰肢的机会，那名警察已经高高举起手中警棍重重击下打在他背上，直接一棍子将对方打趴在地上。
“妈的，老子出去之后一定让你小子好看！”
倒在地上的宁凡刚嘴硬了一句，雨点般落下的棍子就让他再也无法继续说话，只能躺在地上不停的无力哼哼。
“看你还敢不敢嘴硬！”狠狠在对方腹部踹了一脚，那名警察这才收起警棍若无其事离开了审讯室，只留下倒在地上弓身抱着腹部的宁凡独自品尝着疼痛尝味。
过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的宁凡只感觉胸腔内如翻江倒海似的疼，于是张嘴就呼喊道：“救命，快来人啊！”
可审讯室的大门依然紧锁，没人来理会他。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躺在地上的宁凡感觉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体与心灵上带来的疼痛让他双眼之中充满了怨恨。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将那个老家伙的脑袋给斩下。
“秦建安，老子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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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收获
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是这座城市最好的医院，这里不光有福建西南地区最好的主治医师，各科室配置的大量进口设备也绝对可以称得上国内一流。
当然，这里的价格也绝对可以称得上跟国际接轨。
医院特护病房内，躺在床上的宁凡转头注视着窗外一只在树枝上嘻戏小鸟，脑子里却还在回想着自己在警察局内的遭遇。
这次经历给了他一个很大启发，那就是在国家政府机关的强权面前个人的力量永远都是这么渺小，再强大的人也只不过是沙漠里的一颗沙子，茫茫无际大海中的一滴水珠。
“怎么样，今天好点了吗？”伴随着一阵熟悉声音的响起，老浙江提着一个水果篮推门走进了病房。
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就无奈地嘀咕了一句：“肉体上的创伤已经愈合，可心灵上的伤害却永远无法抹平！”
“怎么，开始对哲学感兴趣了？”微微笑了笑，老浙江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
注视着对方手中那张支票，宁凡一脸疑惑，“这是？”
将支票递到对方手中，老浙江才接着说道：“我昨天跟秦建安勾通了一下，这是你那五百万。”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补上了一句：“秦建安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同意在第二期旧城改造过程中给你一块土地做为补偿。”
“你，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宁凡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
“穿鞋的怕赤脚的，横人怕不要命的，自古以来皆然！”
老浙江笑了笑接着说道：“看来，你在拍卖会之后做的那些事，真把这位主任大人给吓住了！”
“我又欠你一次！”宁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十分清楚，这个世界最难还清的就是人情债。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帮你吗？”
宁凡脸上神色一动，“当然，我很想知道。”
“有空多回家陪陪你父亲，顺便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好。”没有给对方插嘴的机会，老浙江紧接着又很有感触地说道：“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微微一愣，宁凡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估计现在大多数年轻人都不太相信。”
老浙江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离开前才突然冒出一句话语：“以后不管发生什么，请你一定要记住一句话，好人终究是会有好报！”
“好人，真的会有好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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