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说了一大堆关心的话,然后才道:“一个人闷不?和大学同学或者朋友出去玩一下吧。”
我苦笑无语,我在北平哪有什么熟点的朋友,而且是三十晚,本地的同学都在家里和亲人过年,谁会出来陪我。
我笑道:“在医院值班呢。”
“三十晚也要值班,你们医院可真是。”
我心道这可是医院啊,难道还能在节日关门不成。
妈聊了十几分钟后,忽然冒出一句道:“你爸也想和你说几句。”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我愣了一下,接着就听到那边的话筒被另一个人接过去了。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电话那边也没说话,只听到见呼吸声,倒是听得妈在旁边小声的嘀咕,像是在催爸快点和我说几句。
过了好半天才听得爸说:“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打个电话回家和你妈聊一下。”我还没回答,电话就挂了,看来生了几个月的气后,爸暂时还没能习惯。不过从语气上来看,已经大体上原谅我了,否则也不会和我说话,更不会说让我打电话回家。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总是很宽容的啊。
刚想将手机放回口袋中,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慕容倩的。
“你换下的衣服要记得放好,别扔到床上呀。”
“我走之前给买了一大包你喜欢的熏肉,放在冰箱的最上一格,前些天忘了和你说了。”
“你的几件洗好的毛衣我叠起放到衣柜里了,你觉得冷的话,就拿出来穿呀,不要感冒了。”
…………
慕容倩说了一堆后就收线了,我基本上插不上口,这几个月对我的照顾,让她快升级为保姆了。
这次几乎是在挂断的同时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来。真是奇怪,要么就一个电话都没有,要么就一大堆。
“表哥,吃过年夜饭了吧?”
“啊,对了,过几天后我就回到北平,到时就可以陪你了。”
…………
至少有十分钟,李晓说够了之后才道“思思就在我旁边,你要和她说话吗?”
放假前思思到我租房那住了些天后,我们间的隔阂消除了不少,至少不会在一起时无话找话说了,点点头道:“好吧。”
思思人成熟了,不过声音还是那么的清脆,如出谷黄莺:“逐哥哥。”
我听得四周有些嘈杂,笑了笑道:“你们俩哪里?干什么呢?”
“在广场猜灯谜呀,我们打算和往常那样在这里迎新呢,不过单若姐还有张可哥还没到。”
想起每年我们在广场迎新,等待城楼上大钟指向新年的第一秒的时候,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刻,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微笑。
“逐哥哥,下年无论如何你都要回来,我们一起过新年好吗?”
我微笑道:“恩,我答应你。”说实话,我是有些想家了。
思思道:“你在北平也要玩得开心点哦,北平广场城楼今晚有大型迎新活动,电视台的人会来拍摄,说不定我可以在明天的电视新闻录象中看到你呢。
“呵呵,知道了。”
下一个打来的人就很让我有些意外了,因为是叶柔,叶柔得知那事后,开始时还大骂,后来理都不理了。
“色魔,吃饭了没有?”
我颇为惊诧:“是你?可真少见。”
“看在过年的份上,我暂时原谅你吧,不过以后嘛,哼哼!”
“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在北平,不出去玩,死在家里干什么?”
叶柔不像问候的问候,我糊里糊涂地回答,完成了这次似乎是新年问候的通话。
接着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我意料不到的多。
张可与单若:“臭虫……”
成怡:“师弟……”
殷夜:“小淫贼……”
赵如烟:“许逐……”
葛天生:“大哥……”
以前高中班上的一干人:“支书……”
大学宿舍一干人:“老五……”
真理乐队:“兄弟……”
云啸:“许逐,新年好,你那边怎么总是占线?啊,对了,艳艳还没有男朋友,你看要不要考虑一下……”转头大喊道:“艳艳,许逐打电话找你!”
我:“……”(分明是你自己打给我的)
这一个个电话下来,时间是过得飞快。最后一个朋友收线之后,我发现已是十点多,换班的时候快到了。此时的我感觉已没有原先那般孤独,至少在遥远的地方,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关心着我,这个年过的总算不是太坏。
但这些人之中,总是缺少了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张雯。我一直期盼着,期盼张雯能给我一个电话,尽管我知道这是不大可能的。知道了电话号码,我也就可以查得出她在哪里了,张雯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回到租房处已是十一点四十,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过年了。我打开电话,看着北平城楼的大型活动,边等待新年的来临。
忽然间想起什么,我走进卧室中打开电脑,QQ上有上百个头像在闪烁,几乎将我的机子弄的死机了,都是一些朋友发来的新年祝福。
我一一打开,感受着那每年都几乎一样但不论什么时候都让人觉得温暖的问候。随着浏览,手下的鼠标飞快移动着,直至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之上,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雯。那是张雯的QQ头像,我呼唤了无数次都没有回应的张雯的QQ,现在竟然在跳动!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
雯:坏蛋,新年快乐,我想你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如海一般的深情,我心血一阵激荡,却知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QQ的头像是灰色的,我用自做的雷达探索软件一试,张雯并非隐身,确实是不在线。我没有时间去失望,由于她已经下线,没有IP显示。
我立刻飞快行动,追踪其信息来源,即使是代理,只要找到地址,我也能通过代理网站将原地址找出来。然而今晚的网络实在太忙了,全国无数的人都在通过QQ发送新年祝福,我很快在庞大的信息流量之中迷失了,终是无能为力。眼看电脑上的时间已过十二点,动态地址在十二点之后就要改变了。
许逐,你平时在网上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吗?为什么现在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找不到?
我满怀沮丧地走出客厅时,城楼上的巨型电子钟已在倒计时最后十秒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在新年钟声敲响的同时,我吻着食指上的订婚戒指,心中默默道:雯,新年快乐!
第四集 吟风弄月 第300章 失业
年初三上午十一点,我被门铃声吵醒。昨晚值通宵的班让我觉得有些困倦,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开门。同时心里在想,似乎有好些时间没人来找我了?
慕容倩站在防盗门外,歉意地道:“你还没起床吗?”
尽管慕容倩有房子的钥匙,但我想不到她回来的这么快,因此平时睡觉都将门反锁上了,北平的小偷没有其他地方猖獗,但也不可不防。
我硬是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开门让她进来。
慕容倩手中提满了大包小包,她将这堆东西放到桌子上,才大大吁了口气:“这是我妈让我带给你的小礼品,还有新衣服。”
我瞪大眼看着那一大堆包,过了半天才干笑道:“那真好,我刚好没有换洗的衣服了。”
慕容倩白了我一眼;“你这人哪!”立刻过去给我洗衣服去了。
李晓年初四回北平,仅比慕容倩晚一天。许多公司通常都是年初九之后才开始正常营业,而慕容倩所在的人民医院与我一样,都是年前八后八共十六天的假期。她们这么早回来,无非是担心我罢了。因为自从张雯走了之后,我确实不怎么懂的照顾自己。连洗澡有时都会忘了脱衣服,从中可见一斑。当然,这情况现在有所好转。
年初九,我早早就去上班了,只要是早班,我都会来的比较早,因为一心扑于工作上可以让我忘记某些事。这种认真的态度被副院长和李主任看在眼中,都是大为欣慰,加重了培植之意。只是我对医院的那些为了赚钱乱开贵重药物的做法还是耿耿于怀,李主任和副院长都暗中别有所指地暗示过我,当我只当没听见。他们只道我不解其意,意思越来越明显,就差明着说了。
“哎哟,好勤快啊。”
我听声音就只道是赵如烟,不过手中还有一张没写完的单子,于是头也不抬,直至完成之后,才点头道:“回来了?呼,那就好,不然我就要忙不过来了。”
初七开始,过年时狂欢,暴饮暴食,又或者是和朋友在一起,原本身体就不大好的人碍于面子,死撑着抽烟喝酒的人比较多,到这时候通常就出现症状了。每年过年前后《健康养生报》上都会提到这个事项,让市民要注意,不过每年都会有一大批人犯同样的错误。对国民来说,面子有时比健康更为重要。
休假十多天,赵如烟看起来似乎更漂亮了,或许是江南的空气,水土要比北平的好吧。她听到我的话后抿嘴一笑:“是吗?那是不是很想念我啊。”话说出口,觉得这句玩笑未免过于暧昧,脸红了红,慌忙解释一句道:“我在的话你就不需要那么累了。”
“呵呵,谁想念谁了?”
李主任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春节的休养滋补,让他似乎又发福了不少,红光满面的。话说回来,这个成功人士多半都是这种造型,鲜有干枯瘦弱,面黄肌瘦的。
赵如烟闻言,刚刚恢复如常的脸色又变绯红了,低下头去没说话。
李主任倒是个很有趣的人,不古板,时常会与我们开上两句玩笑。他的经验确实很丰富,医术高明,除了我难以接受的乱开贵重药物的做法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缺点了。
正好此时又有人进来看病,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年妇人,脸上皱纹满布,眼睛浊黄。
我招呼她过来坐下,刚想检查一下,她倒是先开口了。
“小伙子,你忘记了,我是来帮小孙女来开药的。”她眼中透露出些许奇怪。
“她身体不好,我就过来替她买药了,你当时不是说过,不用她亲自来也可以的吗?”
我微微一愣,然后想起来,是个慢性胃炎患者,才七岁,一拍脑袋道:“对,三天前你们来过。”心中很是尴尬,以前自己见过什么人后都是过目不忘的,现在总是心不在焉,竟然连三天前见过的人都记不起来。
她将诊断单递过来,我瞄了几眼,问了下她孙女的药后反应,心中已有数:“你稍等,我帮你重新开一副单子吧,得用轻一点的分量了。”
飞速地在处方单上写下各种药名,李主任就在一旁,看到我这么熟练自信,亦很满意,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亲自出手的,若非是什么大人物的话。直至我开药单之时,他才忍不住出声了:“小许啊,你用这个“中青”不好,换成“摩尔良”吧,还有那个“白山”,用“胃宝”会好些,再有……”
他一口气几乎将整张药单上的名全改了,其实作用差不多,不过是他所说的昂贵许多,当然疗效也好些,但那些主要是用于慢性胃炎中期,甚至是后期的药品,对于慢性胃炎初期根本没多大必要。
我甚至是为难,水笔举在半空。不知是否要改才好,同时心中也知道,李主任是打算明着改造我的思想了。赵如眼闻言,也好奇地看着我该怎么做。
老妇见到李主任:“这位是?似乎很面熟。”
我忙引见道:“这是我们医院最有名的内科专家李主任,常常在医学频道中做讲座的,可能在你在电视中见过吧。”
李主任尽管成名数十载,还是有些虚荣心的人,闻言脸上露出了些笑意。
老妇道:“既然这样,就听李主任的好了。”在我这个新人与老专家面前,她选择的当然是后者了。
李主任点头道:“对,就按我说的去做。年轻人嘛,还是缺少经验,要多些听取别人的意见才行。”
我看着眼前的老妇,她一身普普通通的衣服,旧棉袄上还有几个补丁,显然是个很朴素节俭的人,或许家里的情况也不会太好。叹了口气,将处方单撕下,按李主任所说的再开了一张。
李主任见状,脸上才露出了微笑。
为了减轻心中的愧疚,我亲自陪同她去缴费处,医院这么大,她一个老人家要找也挺费劲的。刚才此时没什么人,有赵如烟顶着。
路上我好奇道:“老人家,你怎么自己大老远的跑过来,这种事让儿子,儿媳妇或者女儿做不就好了吗?”
老妇有些黯然:“我只有一个儿子,前些年一场车祸,和儿媳妇一起去了。就留下一个孙女。老伴也窝床不起,只好我来罗。”
我听了亦很是难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很悲哀的事情。忙一个劲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老妇道:“没关系,小伙子,你心肠也挺好的,这么忙还陪我去药房。”
我谦虚几句,不多会便到了二楼的缴费处。刚想离开,心中一动又留了下来,站在一旁。
管帐的是个年轻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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