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极是热情,领着谢安于风晨几人,进了前面大院。
这庄园并不大,周围只有用树木枝丫和篱笆变成的围墙,在夜里本看不见,走近后接着闪闪跃动的火光才看的清楚,所以院子里的火光很明亮,以至于从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
那汉子带着谢安绕到大门前,所谓的大门也只不过是两个粗一些的木桩并列立着,上面横摆着两根木头作为横梁,用茅草覆盖着,便是一个大门。这样的大门?这样的围墙?能干什么?
或许只是为了心里舒服一些,有个形式而已。
来到院中,众丐帮弟子都纷纷起身,一者是为谢安,更是为了云霆和上官豪杰以及徐别意,毕竟他们才是丐帮的首领,而谢安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名声好一些。这与自己一点干系都没有、
然而名声却很重要,有的人一生为名,却也难以得到向谢安这样的清誉之名。有名就可以赢得别人的尊重,赢得地位,甚至于财富和女人!
谢安当然什么都不会缺,他赢得的便是尊重。他虽然声望远不及桓温,但在百姓心中,却已然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难得的好官!
他本来是不踏入仕途为官的,他为官并不是为了名利,他也曾想竹林七贤一样,整日游走于山野之间,青山绿水相伴,琴瑟为友,访雅士,寻大贤。只因家中长兄父辈都遭零落适才不得已而出山为官。
因此谢安也是属于江湖的。
江湖中人,自然懂得江湖中的规矩,没有约束,没有尊卑,直言直语,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有劳兄弟们让开一席地方,让谢大人和你们帮主长老坐下!”那汉子朗声说道。谢安往屋中看去,屋中并无火光,弟子们让开一席之地,那汉子笑道:“请坐,请坐”,汉子见谢安往屋中看,适才解释道:“谢大人见谅,寒舍简陋,屋中生火生怕将屋顶的茅草给点着了,老头子我没有了去处,所以就在外面生了这两堆微不足道的篝火,让大人见笑了!”
谢安忙道:“哪里话,大哥如此盛情,我已经受之有愧了!”
汉子欣喜道:“快请坐,老头子我家中没有别的,就是地窖中还有几十坛上好的成年佳酿,是给老头子我陪葬用的,今天索性就拿出来与大家伙一起喝了!”,他笑的很大声,言语间颇为激动。
“大哥不必麻烦了……!”谢安客气道,汉子已经进了屋子,拿酒去了,但听得一个声音道:“稍等着,马上就来!”
夜里风寒,站在篝火边,只觉得浑身马上有了温暖,每个人口中呼吸的气息都看的清清楚楚,乳白色的雾气从每个人口里吐出来,消散在火光下。
徐别意与谢安等人围着一团篝火坐下来,其他弟子继续欢歌。谢安很是疑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心中却还是疑惑道:“徐长老可认识这人 ?'…'”
徐别意道:“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为何敢让所有弟子都喝他的酒?若酒中有毒该当如何?”谢安怀疑道。徐别意道无妨,我也纵横江湖几十年,看人一眼便知道好人坏人,这位兄台绝不会说慌。
“无辜献殷勤,会有好事吗?”谢安问。
云霆笑道:“想不到谢前辈竟然也是个胆小之人,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啊?人家如此盛情,难道谢大人却要拒绝不成?”
谢安道:“并非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江湖险恶,凡事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放人之心不可无。”
“酒来了,酒来了!”那汉子只手提着四五坛酒从门里奔出来,分给各人,大笑道:“来,大伙先干一个!”
徐别意与风晨等没人接过一坛酒,解开封口,一起干了,谢安略微有些迟疑,却见徐别意等都端起酒坛大喝起来,也索性端起酒坛大喝一口气!
青儿与冯瑞青两人各端起一只小碗,敬那汉子和谢安徐别意。美酒饮罢,那汉子便道:“我古泓有生之年能与各位豪杰把酒共饮,岁死而无憾!常言道:‘酒逢知己啊千杯少,今日我古泓就陪大家不醉不归!”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古魂唱道。
他在唱,也在笑。然而只要是个人,不管他会不会音乐,动不动音符音律,都能从他的歌声中听出悲伤,那种痛彻心扉的悲伤。
欢歌笑语,美酒豪情?
他为什么悲伤?究竟有什么事情让他如此伤痛?
谢安道:“不知道古大哥为何伤痛?”,“我不悲伤,一点都不,你没看见我在笑吗?”他说。
“你的笑,只是在掩饰而已,或许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谢安接着问。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他还在唱着,他没有回答,谢安也没有再问,大家都没有再问。他接着举起酒坛,道:“大家伙一起喝酒,各位壮士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下九泉?”
众弟子被古泓喊声带动纷纷把酒高唱,只有谢安这几个人一伙的盯着古泓,古泓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们的目光,继续把酒欢歌!徐别意道:“古兄,你若有事情,可以说出来,或许我们真能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
“喝酒,喝酒!”古泓说道。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谢安和徐别意的话,是没有听到?还是装作不知道?
徐别意没有再问,谢安也没有再问,只道:“好,如此美酒,自当舍命陪君子!”,这一次他们端起酒坛,毫不犹豫,一干而尽。
古泓将酒坛一口气饮尽,随手往背后一扔,摔做粉碎!
第四百三十零章:人生几何?
“想我古泓一生,竟然如此了了?真是可悲!可叹!可惜!”古泓仰天长叹。
古泓?好熟悉的两个字?徐别意心中思索着,却又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
“前辈,这里就您一个人吗?”冯瑞青好奇道。古泓笑声顿停,面上表情立刻僵硬,半响,才又渐渐恢复,道:“这里有你,有他,这么多人 ?'…'怎么会只有我一个呢?”,他又笑了起来。
如果说有一种笑容比哭还要难看的话,那一定就是他此刻的笑。
他在笑,可是看到他笑容的人却都已经高兴不起来,悲伤就像是流水一样从他的笑声中流淌出来,流进每个人的心里,使每个人都伤感起来。
冯瑞青的话,并非并非是问这里有没有多少人 ?'…'十个人都明白!然而古泓却故意避开话题,这就足以说明两个问题,其一,他的家世使她如此悲伤,其二,他的能够很快很敏捷的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说明他的神智非常的清醒。
冯瑞青被问的无话可说,有些不好意思,辩驳道:“前辈,我说的是……?”
“妹妹,你不用问了!这里原本就他一个人,不会再有别人的!”青儿说,古泓沉默了,谢安也沉默了,他们看着青儿,眼神中充满惊讶之色,不可思议的表情。
“莫非青儿姑娘早就知道这个地方?”谢安疑问道,心中想肯定是青儿以前来过这里,所以才敢断定这里有人家,敢和自己打赌!可是青儿却摇头了。“我并不知道!也从没来过这里!”她说。
谢安不解,也不信。若他没来过此地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谢安好奇,可有人远比谢安更加好奇和疑惑,这人便是这里的主人古泓。古泓道:“姑娘莫非认识老头子我?”
青儿摇头,道:“算认识,又不算认识!”
古泓道:“怎么样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
青儿笑道:“因为我听说过你,却没见过你。而且听说的和见到的区别很大!”
“有多大?”古泓问。
“很大,你的样子,还有你的名字!以及你的声音?”青儿解释,仿佛就是一个资深间谍,头头是道,一切都已了如指掌。古泓更加疑惑,道:“你不可能知道,绝不可能!”
青儿微笑道:“可是,我偏偏就是知道了!你的名字不叫古泓,而是孤魂!这里很久以前一定不是现在的样子,几间草庐,荒废残垣。这里很久以前应该是一座宏伟秀丽,庄严的庄子,名字就叫做‘孤魂庄!”
古泓惊讶无语,他的面色已经僵硬,目光也已经呆滞,紧紧的盯着青儿,他打心底里不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竟然会知道自己的真名甚至了解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他的心在不停地警告他,“这个女孩儿,绝不简单!”
青儿没有再说下去,只问道:“我说的对吗?孤魂前辈!”
孤鸿没有回答,但他的行动已经做了证明,他转身坐下,随即又沉默了。很显然青儿说的一切都绝对没有半点差错,只是被说到了伤心之处,每个人都有一个伤心之处,被人提到或者触及,心中自然万般不适。
周围那些弟子并没有意识到,还在痛饮狂歌。
片刻,孤鸿终于开口,“不错,我就是孤魂!”
有孤魂?自然少不了野鬼?
孤魂在这里,哪么野鬼会在哪里?
野鬼已经在地狱,他已经真的成了厉鬼。所以这里如今只剩下孤魂,孤魂还活着,所以只有他一个人,一个孤独的魂魄寄存在一个行尸走肉之上。
徐别意心中恍然明悟,道:“孤魂野鬼??”,谢安也道:“原来你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孤魂,难怪听起来有些熟悉呢!”
孤魂本是一代豪杰,野鬼与之齐名,孤魂野鬼二人当年在武林中也是颇有名声,是剑宗盟下除了五行剑尊之外的两大高手之一。虽然名字挺起来不怎么正派,反而有些可怖,但他们却从来都是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而且专杀贪官恶霸,就想说索命鬼魂一般,让闻风丧胆。
孤魂山庄曾经金碧辉煌,高墙大院,其实何其威武?如今却也只剩下一片残垣断瓦。
到底是什么原因?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可是他却沉默了,被青儿提及悲伤过处,他选择沉默,没有做任何解释。
孤魂虽然沉默,青儿却继续追问道:“孤魂前辈一定在想我是谁吧?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底细?”
孤魂点头道:“很想知道!”
青儿笑道:“其实我并不是什么神秘人物,前辈知道我并不会解开前辈心中的疑问!”
“那怎样才能解开?”孤魂问,青儿笑道:“前辈不放将心中伤心的过往讲出来,或许晚辈就可以帮你找出疑问了!”
孤魂没有否定,略微思索一下,便道:“好,这位姑娘说的完全不错,老夫的确就是孤魂野鬼之一的孤魂。我们都曾经是剑宗盟下,那时候我们剑宗盟一心为天下百姓,对外抵抗来犯之敌,对内疏财救民,在风云盟主的领导下,剑宗盟何其鼎盛?
我们各各都是胸怀豪情壮志的热血青年,一起随着风云盟主驰骋沙场,保卫家国。可是,二十年前的一天,风云盟主忽然让我们两回家一趟,叫不要再去。我们不知其中情由,但料想其中必有深意,所以果断执行,却不想回家之后,不出三天便接到了剑宗盟战败的消息。全军覆没。
我和弟弟野鬼赶到时候已经遍地尸首。
“前辈想说什么??”青儿问道。孤魂道:“剑宗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失败?风云盟主和五行剑尊三人便足可抵挡数万大军,何况剑宗盟下都是江湖豪杰之士,高手如云!”
每个人都在听,没有人打岔,静静的听着。
这件事情谢安是知道的,风晨也听谢安讲述过当年的情形,朝廷以叛贼之名,剿灭剑宗盟,剑宗盟前有来犯强敌,后有朝廷追兵,腹背受敌,适才不得已落败!所以谢安最为安静,也最为平常。风晨却有些激动,急切的期待着孤魂说些什么?
青儿没有追问,孤魂想了想接着道:“后来我才知道剑宗盟之所以落败,是因为在下家门不幸,生出孽子,害的我剑宗盟身败名裂。叫老夫有何颜面生存于世?我弟弟孤魂当场撞死南墙,而我只有躲在这残垣断瓦间荒淫度日!”
青儿道:“前辈错了,大错特错了!”
孤魂面色骤变,惊道:“错了?哪里错了?”
青儿问道:“你儿子是不是孤龙?”
孤魂道:“正是!”,他很好奇青儿如此小的年纪竟然知道这么多?她到底是谁?想问,却没有机会。
青儿又道:“你是听谁说你儿子孤龙叛离剑宗盟的?”
孤魂道:“‘盛德绝伦’郗超郗嘉宾!”。
青儿道:“前辈这一切都错了,难道前辈就没有怀疑过郗超的话吗?他或许是在骗你!”
孤魂笑道:“这一切都是老夫亲眼所见,我去边关的时候见到那孽子被已被朝廷兵马斩杀,万箭穿心,钉在悬崖峭壁之上。郗超怎会骗我?姑娘不必安慰我,这些痛苦我早已麻木!”
青儿确定道:“可是郗超说谎了!”
“郗超怎么会说谎?”他心中思索,却没有问出来,但眼神却已经说了,青儿接着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相信郗超的话?但是我敢以性命所担保,郗超实在骗你!”
“你知道什么?凭什么这么说?”孤魂情绪有些激动。“你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二十年前你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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