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练剑的人一定要是心无杂念,否则他的剑锋就会变得迟钝,他的剑势就会变得萎靡,速度自然会变得更慢。
一剑破空,势如破竹。谢安只赞道:“好一招长虹贯日!”,龙渊宝剑顿时翻飞一周,带着整个身子越向空中。风晨剑锋刺到跟前,他的双脚刚好点在水寒剑剑尖之上,借着剑锋反弹之力,又凌空一个翻身,长剑刺下,逼向风晨头顶。
这一招凶险万分!风晨倒是一惊,但惊魂未定,他的剑又收回了半尺,好像生怕刺到自己似的。待风晨守势已成,他才又将长剑刺出,只不过这一剑劲力似乎比刚才的一剑更加迅猛。
风晨心下寻思道:“原来他并不想杀我,他的剑法光明磊落,从不趁人之危。能使出这样剑法的人,他的人品一定比这剑法更加刚直!”
他的剑已经刺来,显然志不在胜。风晨心道:“既然你不想杀我,那就让我试试你!”,水寒剑迎风刺出,一剑九式,九式九剑,同时使出。
谢安长剑刺到,面色霎时一惊,只觉得面前眼花撩换,无数剑影映入眼中,已完全看不清对方剑招。可此时此刻已经是离弓之箭,一发难在收。他凭着感觉,看准九剑之心,长剑直入。
九剑忽而归一,捏在风晨手中,长剑横档,摆在胸前,将龙渊剑剑锋挡住。
谢安只觉得面前豁然开朗,方才的剑影已经消失不见,他的身子还在向前,劲力依旧强劲,推着风晨指向后退。
风晨站定,龙渊剑身弯曲下来,直到再也弯不下去,谢安的身子也终于惊了下来。
静就是动。
剑锋反弹,忽又伸直,将谢安弹开了!
“你这是独孤十三剑?当年是独孤晴天救下了你吧?”谢安身子向后飘出两丈,站在一方巨石上,问道。
“你认得这剑法?”风晨问,谢安道:“我当然认得,怎么会不认得?”
风晨看着他,道:“谢大人,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我只想弄个明白而已!”
谢安没有听,他没有回答风晨所问,只是自言自语道:“好个独孤晴天,真的是你救了风云的儿子,我真想不到连你也不相信我?”
风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似乎一副失望沮丧的样子。
“告诉我真相!我知道你不是凶手!”风晨的剑锋慢慢指向他咽喉,他的咽喉已经被刺破,那原本已经渗着鲜血的伤口,血渍已经凝固。而这次剑锋又触碰到了伤口,血液有渗透出来。
谢安没有反应,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好人!”风晨说。
“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得到,在你的身上没有半点杀气,甚至连一点怨气和恨气也没有!”风晨解释道。
他看看风晨,目光呆滞,忽然疯笑起来,“好人,好人!好个屁!我就是一个混蛋!”
风晨看着他的样子,实在不解,不过长剑还指在他面前。他接着对风晨道:“其实独孤晴天说的也对,他不告诉我真相,是因为我实在是一个混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想知道真相!”风晨将剑锋紧贴他的咽喉,言辞激烈。
谢安轻轻用手指将他的长剑推到一边,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一切。你知道吗?这把剑已是第二次在这里指着我了?”
风晨将剑放下,静静的听着他说。
“当年,独孤晴天就在这个地方,用这把剑这样指着我!他也是来杀我的,你知道吗?”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风晨问,
“因为我不是他的对手,根本不是!”他说。风晨更加不解,问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你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他说我的命不是他的?”所以他离开了,他说会有人来找我?所以我一直在等。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人会是谁?是西门傲雪?还是叶孤城?是雄霸一方?还是段浪?
“可惜他们都没有来,我想今天我终于等到了!”
第二百零六九章:是非黑白
“等到了?”风晨听得一塌糊涂,只知道当年独孤晴天也曾要杀他,却没有动手。
“这不是我想知道的?”风晨盯着他问。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我想独孤晴天应该告诉你这一切了吧??”他说,风晨迷茫的望着他,静静的道:“我知道还会问你?”
“难道没有?”谢安倒有些不解。
“我根本不认识独孤晴天,我和他素未谋面!”风晨说,语声坚决肯定,不容置疑。
“呵呵~~”谢安轻声笑道:“你没有必要骗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只不过想听我亲口将事情讲出来是吗?”
“我没有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风晨冷冷道。
“你以为我是瞎子吗?你使得可是独孤晴天独门绝学‘独孤十三剑’中的‘独孤九式’?”谢安说。
风晨不再解释,反问道:“以你的武功,难道就是看出我这一种剑法吗?”,不等谢安开口,他又说道:“我和独孤晴天是否相识,并不重要。你还没有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谢安承认,他的确有太多的好奇需要向风晨问个清楚,而且一直再问他问题,而没有回答他所问的问题。
“好!我就告诉你真相!”他说,“当年风云,也就是你爹……”他仰头望着无尽的黑夜,也越发的黑暗。
山雨欲来风满楼,黎明破晓夜如墨。
天已快要亮了。
远方,院外,城中。鸡鸣声一阵一阵的响起,犬吠也渐渐喧嚣起来。
弯月斜入山峦,大地终于没有了一点光辉,终于沉入无尽的黑暗。
谢府院中,谢安深情的仰望着深邃又无尽的黑夜,回忆着历历往事,那些他不愿提及的陈年旧事。
江湖寒,刀锋冷,伤心事,总难提。
难提伤心事,触及人断肠。他看上去很痛苦,过了片刻,他终于开口了。“是我对不起你爹!”他说,说着他仿佛陷入了当年的回忆。
风晨没有插话,还在静静的聆听着。
他接着道:“剑宗盟当年名满天下,风云更是家喻户晓的大侠,他一统江湖武林,将自古至今一直混乱不堪的江湖统一起来,才使它有了秩序。劫富济贫,行侠仗义,驱除胡虏,精忠为国。他的功绩真是旷古烁今,无人能与之相及!他一生仁义,至死不忘国家,不忘百姓……”
“够了!”风晨忽然喝道,谢安不再言语。“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风晨问道。
“因为告诉你这些,可以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多么残忍和残酷的人,我是一个多么无情和冷酷的人!”谢安情绪异常激动,他的咽喉处收了剑上,言辞激烈时,禁不住咳嗽起来。
“我不想听这些,你告诉我我得到底是怎么死的?”风晨问。
常言道:‘树大招风!’,剑宗盟只因太过强盛,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甚至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朝廷。世家子弟,达官贵人,王侯公爵,天下三六九等之名人十有六七是剑宗盟下弟子,又有风云盟主,五行剑宗等武林一代宗师传授武艺,声势何其浩大?武功之鼎盛?他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朝廷的统治。
这是自古以来从不曾出现过的。
剑宗盟的存在让朝廷统治者第一次意识到江湖武林的威胁,他们绝对不会让它存在!
任何威胁到统治者的组织都不可能存在!
“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谢安问。
“不明白!你说过我爹一生精忠为国,他怎么可能威胁到朝廷的统治呢?”风晨问。
“你不明白,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人心险恶!”他说。
“我不想知道这些,你知道的?”风晨冷漠道。
“朝廷曾今有一位满腹智谋,文韬武略的大将军,他率军征战,三次北伐,立誓收复失地,一统山河。他战功赫赫,名满天下。你应该听说过他吧?”
“是祖逖?”风晨说。
“是桓温,当朝大司马桓温!”谢安纠正道。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桓温早有谋逆之心,绝非忠臣!”风晨辩驳道。
谢安倒是一惊,心道:“这少年怎么好像比我知道的好要多,他怎么知道大司马有篡逆之心?他只不过是江湖中一个小小的剑客而已。”
“难道我爹的是和桓温有关系?”风晨问道。
“当然有,你既然如此了解桓温,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桓温的性格!他刚愎自用,傲视天下,他绝不能容忍比人比他强!”谢安解释道。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年他三次北伐,你爹都有相助,而且剑宗盟的力量足足胜过朝廷兵马数百倍,数千倍!”
“扪心自问,就算风云他没有谋反篡逆之心,朝廷会让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存在吗?不禁朝廷不会让它存在,桓温更不会让它存在!两次北伐战功赫赫,殊不知那是剑宗盟的功劳?他一个堂堂兵马大将军,竟然不如一个江湖组织的草莽?你说他容忍这一切吗?”谢安说。
“你的意思是……?是桓温杀了我爹,对吗?”风晨问。
谢安面色有些难看,他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他静了静,努力使自己不再受情绪的影响,问道:“你相信我说的吗?”
“相信又怎样?不相信又如何?”风晨说。
“你相信我,就请听我说完!不相信,我也没有必要说下去了!你可以直接取我性命!”谢安说道。
“我至少没有怀疑!”风晨说。
谢安接着解释道:“我和你爹乃是莫逆之交,可我只不过只是桓温手下一个幕僚,两次北伐。桓温全将功劳据为己有,坐收渔翁之利。全凭剑宗盟的兄弟在前线拼杀。”
“他想削弱我爹的实力,还想收复失地,又可以得到朝廷的封赏,赢得名流千古的战绩!”风晨说。
谢安笑了,很高兴的笑了。“你很聪明,其实朝廷的意思也就是他的意思,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将剑宗盟铲除,只是你爹不知而已”
“这么说你应该知道?”风晨说。
谢安承认;“我的确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阻止?”风晨质问。
。”
第二百零七零章:陷害忠良
“阻止?”谢安无奈的说,说着不由得苦笑起来,笑声中充斥着无奈和自责。“你以为我不想阻止吗?我想!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我明白!或许你真的有你的苦衷!”风晨轻声说道。
谢安道:“真相就是这样的,两次北伐的胜利,战功显赫,朝廷收复了洛阳,大片河山,使得桓温声名大造,威望与日俱增。故而永和十三年,他又领军北上,举行第三次北伐,目标是前燕政权。桓温率五万步骑从镇地姑孰出发,兵分东西两路。西路由王导时留下的宿将袁真带领,任务是穿过谯,梁二郡,打通石门水道,把粮草运到黄河前线。桓温自领主力,从东线水路进入黄河,沿河西上与袁真会合。但实际上这次的主力仍然是风云剑宗盟的力量,桓温依然早就盘算好坐收渔翁之利。
风云率弟子领军在前,剑宗盟众人出境不久即在湖路击败前来拦截的燕军。进入黄河,前燕大将慕容垂率领八万大军前来抵御,再次为剑宗盟击败。桓温只在身后率军跟赶。
进入黄河后,桓温便下令停军不前,在剑宗盟众人燕国大军相抗之时,竟然下令绞杀这些江湖义士。剑宗盟众人腹背受敌,终全军覆没。
这一战剑宗盟子弟死亡殆尽,正迎合了朝廷和桓温的如意算盘。”
“真是卑鄙!”风晨骂道。
谢安看了看他,道:“其实当年领军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是我亲自领军从背后偷袭他们的!”
“你说什么?你是我爹的挚友!”风晨质疑道。
“皇命难违,这一切都是桓温早计划好的,他早就上奏朝廷,拟好了圣旨,说剑宗盟通敌叛国,只等剑宗盟击败燕国大军,那时便再没有了用处,留下只会是威胁!而我却变成了诛灭他们的替罪羊!”
“你难道没有选择?”风晨问。
“我是军人,君命难为,何况这是皇命!”谢安道。
风晨的心很矛盾,很乱,恰如一堆乱麻。
“我没得选择,其实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不过他们将这些事情都欲加了我的头上!”他接着说。
“为什么?”风晨问。
“因为剑宗盟并没有谋反之心,让世人知道是我做的,百姓才会更加相信他们通敌叛国的阴谋!”谢安说道。
“这一点我相信!”风晨说,他的确不能不信,在来谢府之前,他已经收集和调查了谢安的生平事迹,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和名声绝对不亚于战功赫赫,挟天子令王侯的桓温。
谢安转身遥望着阴暗的夜空,那黎明前的远山,模糊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沉默片刻,他长叹了口气,道:“我说完了!真相就是这样!”
水寒剑一声空鸣,脱壳而出,一道道飞舞的剑花划破了寂静的夜。
谢安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显得异常的从容,似乎已经猜到将要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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