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度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东度记- 第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叫和尚一灵,作不了之因。却不知谦之道名虽大,而心地欠明,附和着一个偏僻挟邪的崔皓。元通和尚阳神虽遍彻有情,只可惜不能操轮转劫夺,挽回那狡诈心肠。这和尚苦了神魂,那邪的恣其心性。元通长者悯他异劫漂沉,有生居释流,不明禅戒;有长在道品,不谙仙宗。又见谦之、崔皓挟偏树党,仇怼空门,并那行者规讽,搅乱阃中,只这一种深仇,便成矛盾。无奈海岛真仙与正道蓬莱赴会,达摩老祖又面壁多时,那轮转冥司止据阴阳往返、善恶轮回,一死一生,不虚时刻。这”四里“哪管甚九流三教,六道四生,沾着有情,便迷其性。此时若不是圣人道治、仙佛阴功,妖魔怎生荡定!却说长安之西,山野之僻,有贼叛名唤盖吴。这伙人不知父母生身,当保首领为孝,王法严,宜安本份为良,苦被四孽转劫得这一派恶迷,导引得称兵为乱。可怜涸辙鲋鱼,自取糜烂,只是有道仁心,于兹甚悯。却说神元聘晋回还之日,魏地创寺之多,有道真僧不遭三途之陷,却也有万万千千。那更与”四里“为契的,却也有千千万万。这崔皓既师拜谦之,敬尊他法,便与释僧有如仇敌。神元是一个过世僧灵,怎敌见生官贵!且是被迷尘情之众,一灵难挽。如是因缘结构人世,便有一种么魔小丑。这盖吴称乱山野,魏主兴师亲伐,当日传令三帅,统驭五兵,果是整肃的弓刀,犀利的剑戟,堂堂阵拥旌旗,烈烈炮轰天地。左列着崔、寇,僭拟军师;右摆着孙、吴,尽皆赞画。当下魏主传令中军,兵将静听约束。却传的何令?他传道:

兵战场中止尸地,王师所诛为不义。

勿恣掳掠劫民财,勿肆伤残将人毙。

可怜兵火到村乡,夫妻子母惊逃避。

割恩割爱哭啼啼,死别生离无解计。

家园田产且丢开,宝贝金珠难带去。

奔逃漫说贵为官,号泣难夸势与利。

愿尔枕席过王师,凯歌此去先得意。

却说魏主兴兵亲伐盖吴,传令五兵免恣屠戮,兵到叛贼即除。真也是义师所指,反侧自安。不想兵师住扎在一座大寺院相近,这寺院方丈却是神元通晋带来的茹荤长者。风魔戒谕不改,店肆警省不悛,留下业障,积出冤愆,却遇着统兵来的官员,叫方丈设席会客。方丈辞禀说:“僧房长素,不便治荤。”这统兵官有甚忌讳,便铺设酒馔,酒酣,推入方丈小门,逼近僧卧房密地,见有兵器陈设。再通小屋,一石磬傍悬,兵官击了一下,只见小屋门开,一个丫鬟出来,见是官员,即闭门入内,随把僧人扭到崔皓军前。僧人口口申冤。怎禁谦之在旁,指唆成案,启知魏王。魏王大怒,说道:“丫鬟之事,虽称冤,白诬犹可。陈设兵器,此明明与盖吴同谋为乱。”随命有司按诛寺众,执事官抄没僧人财产。见家家俱有酿具酒器,及州郡富家大户寄顿财物,不说万计,又为窟室藏匿妇人,又使崔皓之谗得以信王。乃进说曰:“佛法虚诞,为世道害。况此沙门藏匿兵器,犯此大戮,宜悉除之。”魏王信崔皓之言,乃尽毁经像,芟夷长安沙门,回宫敕台下四方,命一依长安法,诏曰:昔后汉荒君,信惑邪伪,以乱天常,自古九州岛之中,未尝有此。夸诞大言,不本人情,叔考之世,莫不眩焉。由是政化不行,礼义大坏,九服之内,掬为丘墟。朕欲除伪定真,复羲农之治,其余一切荡除。有司宜告征镇将军刺史,诸有浮图形像及一切经卷,悉皆破毁;沙门无少长,悉坑除之。

魏王将颁诏,只见寇谦之谏王诏且莫要下颁。却是何意,下回自晓。

第二十八回 崔寇恶报遭磨灭 忠孝投师入法门

话说魏王将颁诏灭僧,寇谦之上前谏曰:“臣蒙主公信重,感崔官长荐引,敢不奉诏!但西方实有圣僧,即臣教实有道祖。重此轻彼,恐非立教之意。”崔皓在旁说道:“寇师差矣!仗吾正,应合祛邪。不当互操两可。”寇谦之向崔皓私说:“司徒不可偏执太甚,安僧实所以固道。”崔皓只是劝王莫听。只见阶下跪着一人涕泣。魏王问是何人,左右奏说是太子晃见王。王问:“有何事奏?”晃曰:“臣闻西方圣人果是慈悲,救度众生,宣扬正教,供奉犹恐未尽一诚之感,况可灭乎?我王不可听信崔皓,有伤释教。”魏主只是不听。太子见谏不从,乃退与近臣计议,将诏书缓宣迟发,使远近寺院僧人预先知道,躲避为计。沙门因此多获救免,收藏经像,只是塔庙在魏地者残毁殆尽。后人有诗说道:

佛法原无厄,惟僧自召灾。

不因藏妇窟,怎惹祸根来?

清溪道人叹盛衰八句,说神元聘晋,僧寺太盛,乃有此衰。说道:

世事有盛衰,阴阳成反复。

倏尔春冬寒,忽然夏秋酷。

忧乐自何常,有余生不足。

惟有这光明,正大长生福。

却说太子晃谏王莫听奸臣崔皓之言,伤灭释教。这惹恼了崔皓,他乘着太子缓宣迟发,向魏主说道:“太子违诏,私与沙门交结。”魏主大怒,把太子幽禁起来,将欲赐死。太子果师事一僧人法名玄高,这僧却也非凡,能知过去未来善行妙法。太子事急,求救玄高。玄高曰:“王信崔皓之谗,祸及太子,皆因沙门被酒色,起衅非小。吾有忏法,能解救其难。”太子道:“忏法如何解难?”玄高曰:“吾忏名金光明法,能使王回心转意,自是谗言不入,其罪得免。”乃咒水献花,礼佛作忏,果然魏主夜至三更,梦其先祖责魏主曰:“太子仁孝,汝何听信谗言,疑害太子?若太子有差,吾当祸汝。”魏王惊醒,随唤群臣,说梦中先祖之言。群臣皆称太子无过。魏王乃释放太子,待之更厚。太子得免于罪,乃谢玄高。玄高曰:“太子罪解,只恐奸佞谗及吾僧,吾其不免!”果然,崔皓在府中与寇谦之讲论道法,崔皓问谦之说道:“师真,你的道法,吾见其外,未见其内。”谦之道:“信如官长之言,科仪经皆外也,修性立命却是在内真功。”崔皓道:“这真功如何修立?”谦之道:“此功非静养深山僻谷、炼精化气成神,如何能得?若是司徒,营营禄位,便见了也无用。”

二人正讲论之间,家仆忽来报太子免罪,崔皓听得惊问道:“他缓宣迟发,是我奏王,怒他违诏幽禁着他,为何赦免?”家仆道:“闻说太子师事一个僧人,这僧道法甚高,能使王夜梦警戒,故此太子得免于罪。”崔皓听得,随差左右打听太子与哪个和尚谋免。左右探听的确,把玄高礼忏情由,魏王做梦事实,一一报与崔皓。崔皓大怒,随白知魏主曰:“前违诏书,私与和尚交结,暗行妖术,致令先祖托梦恐吓我王。若不早除,恐为大害。”王听崔皓之言,乃命执法官收玄高。玄高早已知觉,恰遇着太子到来,乃叫一声:“殿下,吾数当不寂,只是吾徒弟玄畅居于云中,离此六百余里,半晌如何得到?”正说间,执法官奉王命将玄高拿去。玄高到了法台,却跏跌而坐,那些刑具毫不沾身,闭目示寂。忽然一个和尚走至面前,泣曰:“和尚神力,当为我起。”忽然,玄高开眸,说道:“大法应化,随缘盛衰,盛衰在迹,理恒亘然。但惜汝等行如我耳,或恐过之矣。惟玄畅户,渡,汝等死后,法当更兴,善自修心,毋令中悔。”言讫即化。众徒弟哀泣号呼曰:“圣僧去世,我等何用生为?”只见玄高现形云中,说道:“吾不忘一切,宁独弃汝?”众徒曰:“和尚当生何所?”玄高曰:“我往恶处救护众生。”言旋不见。崔皓既谗害了玄高,乃劝王尽除释氏经像。王听其言,可怜沙门大遭屠戮。

却说元通老和尚神游八极,见沙门在远近寺院持斋修行的,被茹荤破戒的连累,都是那陶情等一班勾引坏教。他已知盛时如彼,衰时乃此,虽然都是不守戏的做出,却难道不动慈悲!云间见这戮僧光景,乃显神通,附灵于一个沙门,法号元会,名昙,振锡到魏宫门。魏主见了,即传武士斩之。武士奉令,刀斲不入。王乃自抽佩剑去斲,毫不能伤,剑微有痕如线。随令武士收捕,投入虎槛中,虎皆怖伏,不敢瞬目。左右请以谦之试之。王准奏,随召寇谦之入虎槛,虎即咆吼起来。魏主始大惊,延元会上殿,再拜谢过,送元会于近城寺中。元通老和尚阳神仍返清虚极乐,不提。

却说崔皓专恃威权,魏主太武以皓为监秘书郎官。一日,其僚属姓闵名湛,劝皓刊刻所撰国史于石,以彰直笔。皓从之,乃令工人刊石,立于郊坛,书魏先世事迹详实。往来见者咸以为言,国人无干忿恨,相与谗皓于魏主太武,以为暴扬国恶。太武大怒,使执法按皓罪状,崔皓惶惑不能对。乃执皓槛车,置于城南道厕,使卫士路人行溺其面,呼声嗷嗷,彻于道路。皓乃叹曰:“此吾投经溺像之报也。”尽法以处,仍坐收僚属百杀人,寇谦之并坐。其党正要弄幻法逃生,忽然云端里见玄隐道真带着道童本智多人,道:“吾奉正乙驱除严恶。”谦之求饶,说道:“小道也曾受图…、崇正教。”玄隐道:“正为你假正入邪,坏吾道教。”道真说毕不见。谦之遂罹于崔党之害。后人有说报应善恶、祸福不差五言八句:

崔皓兴谗日,沙门被害时。

善有福善应,恶有恶神知。

经像何冤溺,科仪空受持。

寇崔遭业报,糜溃不收尸。

话说达摩老祖在清宁观,一心只要普度有情,演化本国。一日,却与弟子道副说道:“我本天竺南印度王子,出家修继多罗大法,今吾师已灭度六十余年,闻知震旦国众生,若被邪魔扰正,以及东土诸有情破戒毁教,吾欲自西而东,随缘度化,须是择吉日良时,辞别侄王,然后启行。”道副唯唯奉教。忽然见一人自外而入,见了老祖,哀哀泣跪于地。老祖悯其情景,乃问道:“善男子何为哀泣,卑礼师前?”这人说道:“小子幼失怙恃,长又无能撑达,欲报父母深思,无由可报。千思万想,惟有投拜佛门,做一个和尚,报答生身养育。”老祖听了,说道:“一子出家,九祖超脱,固是善功。只是你父母望你生生继后,一入佛门,便守戒行,恐于继续有碍,反称不孝之大。”这人说道:“小子家有弟兄,或可为继,望祖师怜情收录。”老祖听他言辞正大,来意真诚,便欲收做弟子,但不知他意向可专不变,乃令道副以法试其心志。

道副领了老祖法旨,随向这人说道:“出家不难守戒难,你既要投托佛门,须先在厨房供行者之役。”这人听了,随走入厨房,劈柴运水,便问道:“师兄,你说出家不难守戒难。我想出家,是我一心要报父娘恩。发了这愿,就离了家园,到此观中,做个行者。挑水也不难,劈柴也不难,便是敲梆念佛也不难。却不知守戒难,守的何戒?怎便叫难?”道副说道:“出家人既入佛门,便要遵守禅规,坚持戒行,不饮酒,不茹荤,不淫欲,不偷盗,不妄念,不贪嗔。虽说五戒八戒,却也种种甚多。你若能持守,不犯这戒,便是真心出家。若是不能持守,一犯了这戒,比那在家罪孽更大。人心变幻,见了这种种淫欲易乱,所以说守戒难。”行者道:“我只是把报父娘恩的心肠,时时警省,说为何出家,为何又犯戒。师兄,你说这个可难?”道副道:“是,这却不难。比如劈柴挑水,还要费力。这持守戒行,只在这心一主定不乱,不费工夫,不劳力气,何难之有!”行者道:“师兄,我从今以后,只是存着这个心罢。”当时道副把行者这话向老祖说明。老祖道:“万法千缘总在这一点。彼既说言相合,可唤他来,收为弟子。”道副乃唤行者至老祖前,老祖道:“汝为父母出家,只这一念与那为生死出家的,公私略异。但由此入彼,进步更顺。今起汝法名尼总持,披剃随时,汝既知戒,当无变乱。”总持拜受,退与道副静室悟坐禅之理,习入定之功。后有赞总持出家念正五言四句说道:

出家为生死,谁为报亲恩?

知得身从出,总持一念真。

话说尼总持拜受老祖教戒,择个吉日,披剃为僧。清宁观僧众及地方善男子善女人,得闻喜舍,都来庆贺。观僧诸众遂建道场佛会。只见善男子中一人,向道副问道:“尼总持师父为父娘恩出家,我小子也有一种恩未报,不知老祖可收留做个徒弟?”道副答道:“善男子有何恩未报?”善男子道:“我家自祖到今,历过十余世,都在这村宗族同居,耕种的国王田地,代代不绝衣食、供纳钱粮。若遇着荒旱,便赦了免征。算计到今,田产日增,人口益众。只说我父母弟兄,享庄家丰年富足之乐,却也不知是哪个赐汝。往日有几个贼盗来村搅扰,一村性命几乎伤害。感得官长发仓给廪,招集兵马驱除,一时把些贼盗平服,我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