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并不暖和,房间太冷,阳台还开着窗户,外面的寒风直直灌进来,她还穿着昨天的薄毛衫,只是觉的浑身发冷。鼻酸眼睛也泛酸,她放下文件夹,就要走。她要走,她要离开这里,她一刻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
她的手机,她的眼镜,她的钥匙,还有她的外套,全都放在进门的玄关上,她将这些东西胡乱就往手包里塞,手一直不听使唤,可她还在塞着。
眼泪吧嗒吧嗒就往下掉,终于合上拉链,她换上高跟鞋,拉开门就要离开。苏言却拉住了她,想要说什么,和欣一下转身,正对着他的眉眼。
他叫着她的名字:“小欣。”
和欣看着眼前的那张脸越来越近,是十分好看的样貌,但她脑海里就想起了迈克英俊的模样,还有母亲跪地不起的哀求,还有父亲为她摘枫叶的笑靥——一个个画面不停在变幻,在交叠,放大,不停地撕扯着,她浑身都止不住地发抖:“不要碰我!”
他却又唤了一遍:“小欣?”
拉起了她的手,和欣一把甩开,“放开!”
他又来拉,她只是瞪大了眼,看着他,这样好看的桃花眼啊,这个她同床共枕了六年的男人啊,这个她终于爱上了的男人啊……
所有的情绪涌上来,她只是笑,笑得满眼泪花:“苏言……我看错了你,是我看错了你……原来,一开始你就没有爱过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你说,你怎么就能装得那么像呢,你怎么就能一边用温柔宠溺的眼神看着我,一边却在伤害着我最亲爱、最在乎的人呢?你怎么能将人面兽心、口蜜腹剑诠释得那么天衣无缝呢,好像所有人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抬起头来,眼中的微光全部落下来,摔碎了:“你教教我,让我也能像你一样无情残忍,杀伐果断。二十六条生命,包括迈克在内的二十六条生命,说灭掉,就灭掉了。你真厉害。”
“真厉害啊。”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我一定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他的眼里是震惊,半响,缓慢地问她,“是么?”
胸口又闷又冰,他强自撑着一口气,“小欣,我知道你恨我,你怪我,但你能不能……”
和欣一下打断他的话,“能不能什么?能不能再破镜重圆,能不能再覆水重收?”
他没有回答,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和欣垂下眼,开了口,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拉开门就要走,苏言却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力气很大,几乎要把她的胳膊拧断,“你要干什么?!”苏言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苍白,但面上浮现着恐怖的冷笑,一言不发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像扔沙袋一般将她狠狠扔在沙发上,“我要干什么?”
和欣整个心脏都抽搐起来,心里已经料想到接下来可能虐待,但她凭着最后一点希冀,希望是自己想错了。但他只是冷笑,狠狠篡夺着她的呼吸,撕咬着她的唇舌,浓重的甜腥在口腔蔓延,痛楚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蜿蜒而下,苏言无动于衷,只是疯了一般地噬咬她的嘴角,她的锁骨,她的肩头。可和欣只是笑,笑得凄厉而茫然,不作任何挣扎,如死人一般,随他摆布,任由他的唇割过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颊,但有什么在簌簌下落,浸在了床单上,床单是明黄色的锦缎子,渗不透,那一大滴,又滚落了下去。
她张大了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这就是你的男人,和欣,这就是你终于爱上了的男人……
他的眸子漆黑一片,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嘶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对,我没有爱过你,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最后的两个字,很轻微,极为嘶哑,让人听来悲怆欲绝。和欣却像没听见,只是笑意盈盈,手指着上方的虚空:“你看,我妈妈在看我们,迈克,也在看我们,在上方看我们……哦,还有拍摄组的二十六个人,也都在上方看我们呢,苏言,你看,我妈还睁着眼,跪着求你呢……你看啊……”
不停地重复,像得了失心疯。
她只是在赌,苏言能够有一点恻隐之心,放过她。
但他的面目却变得清白起来,“够了!不用演了!”
她已经站不住,几乎要从沙发上跌下来,小腹越发疼痛,她皱眉,手用力按住肚子,整个人没有力气,看苏言的眼眶鲜红,身子欺上来,她使劲捶打,又用脚踢他,高跟鞋狠狠踩着他的脚,他无动于衷,她顺势抬起手来,对着他的脸颊又要一巴掌扇过去——
被他一下握住:“又要打我了么?”
修长的小手臂上青筋暴起,他抓住她的肩膀,一手就来扯她的前扣,和欣握住他的手,拼命地摇头,只希望他能够放过自己,但他却劈手钳住她的两个手腕,力气极大,仿佛要折断她的骨骼,咔一下,就将她的胳膊反折到了身后。
妊娠反应上来,她喘不过气来,眼前发虚,肩胛处被他扭得像是要裂开,他只是无视。又大力扭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和欣觉得自己上身全部悬空,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屈着的膝盖上。
小腹一阵一阵抽痛,头晕眼花,母亲那双沧桑的眼睛还在她眼前浮现,她已经支撑不住,就要倒下去,苏言却是在笑,“和欣,痛么?”
窒息的感觉,攫住她的心脏,她只是凄厉地笑,用尽了力气,就要对着他扇过去,但他毫不费力地抓住,一个大力,就将她甩下了床!
“咚——”和欣的脑袋一下磕上床头的台灯,顿时有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流,视线也变成了血红色,苏言不等她起来,一手拎过,就将她抵在了冰凉的墙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毛衫扣子全被扯落,里面的打底衫也被撕破。
和欣从没见过这样的苏言,眼里是恨,是难堪,是艰涩而难言的复杂,他的唇边甚至有了细密的胡茬,这是她过了六年日子的爱人,是她终于交付真心的人。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他的身子紧紧地欺上来,她在劫难逃。
外面的光线透进来,视线不清楚,但她看见了他小腹那道刺目的伤痕,暴露在空气里,是车祸的痕迹,与漂亮的上身轮廓十分不协调。
她闭上了眼。
苏言一笑,两指戳着她的眼眶,大力将她的眼皮撑开,“睁开,好好看着。”
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欺辱。
还是被苏言欺辱。
真想嚎啕大哭。
但也只能偏过脸,苦苦哀求:“苏言,求你……求求你……”
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们的孩子……
他的神色有一瞬间呆滞,随即又转换成了冰冷,笑了笑:“再大的痛楚,也会习惯的。可,若是一刀一刀往里戳,一直结不了疤,那就一直流着血,怎么也好不了。”声音沙哑,大力捶着自己的胸口,“你是不是也痛了,可我这里,比你痛,一万倍,但你看不见。”
然后就开始解自己的扣子,他今天是细条纹格子的衬衣,两人一起在世纪莲华买的,而和欣只是攥住了他的衣襟,望着他,卑微地祈求:“不要,不要……”
苏言眯了眼:“当初你和迈克……一起的时候,你怎么没说不要?”
心口一下停跳。
妊娠反应越来越重,她想要呕吐,全身都像是痉挛住了,意识已经不甚清晰。
他还在予取予夺,和欣觉得自己要死了。
而苏言竟然攥住了她的脖子,越勒越紧,越勒越紧,她咳也咳不出来,叫也没有力气。意识越发模糊,在最最撕扯的一刻,她的视线清晰又朦胧过去,眼前有一种眩晕的迷幻,仿佛整个人都陷入碎光的黑暗中,感知也变得虚无。
仰着头,死鱼一般任由他摆布。
她晕过去,又醒过来,下身的痛楚越发明晰,有粘稠的液体在往下滴,滚烫滚烫,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觉得整个床单都像浸在了温热的水里。
苏言的声音沙哑而绝望:“你……!”
看着他震惊的神色,和欣还在笑,面上是无尽的嘲讽:“孩子……你的孩子,没了……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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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得好难过,有一种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好闷,我堵得慌。
第十八章 风雨交加(3)
“怀孕的危险期,怎么还能做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太不小心了!大人有了事,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是自然流产。怀孕超过十一周,胎儿已经基本发育,需要进行子‘‘宫钳刮手术,否则死胎在腹中癌变,大人也有危险。但她身体衰弱,要先进行进一步检查。”
“你也别太难过,都很年轻,如果手术成功,以后还有机会的。”
和欣在昏迷中,感觉有修长冰凉的手将她握住,她想挣脱,但他越握越紧,掌心的皮肤和她的手背丝丝合缝,她不太习惯,缩了缩,却是无济于事。
眉目紧闭,还是有泪水从眼角溢出,划过的脸颊,冰凉冰凉。
温和的手帕将她的泪水拭去。
和欣闭着眼,感觉视线被一片阴影遮住,是他帮她掖了掖被子。
还是那三个说了许多遍的字:“对不起……”
声音嘶哑而又苍凉,像是被水浸透,透不过气来,“我从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小欣,对不起。”
静默了许久,有什么冰凉落下来,落在她的脸颊上,一大颗,摔碎了。
意识是模糊的,好像有人在身边说了什么,他都拒绝,只是后面又有人说了什么,他说:“等她醒来再处理。”然后有人退了出去,接着陌生的声音又响起:“报告出来了,勉强可以进行手术。马上开始吧。现在到办公室去签个字。”
“好。”他顿了顿。
半响,又问:“手术……风险大么?”
“不好说。要看她的身体状况。”
他的呼吸一滞,“请你告诉我。”
“风险是无法预料的,这个我也不能跟你保证。”医生的语气僵硬而程式化,“比如术前需要在患者体内放入金属宫颈扩张器,她的子‘‘宫颈脆弱程度我们无从得知,一般情况下,是没有问题的,但这也因人而异,确实是有百分之三的可能发生子‘‘宫穿孔。”
见他一言不发,医生继续说:“这些就是你不问,我们也有责任向患者家属告知。这个时候做手术,风险大是不言而喻的。都快十二周了,胎囊内的羊水已形成,钳取胎儿的时候,胎儿的骨胳易损伤宫颈管,出现羊水栓塞血管的状况。”
他听不懂这些医学术语,“……如果发生状况,会怎样?”
“严重的话,大人的命也保不住。”医生叹了口气,“现在这么紧张,早干嘛去了?知道她怀孕了,还要同‘‘房?要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拿生命当回事,全是自找!”
医生将手术同意书递给他,他看着上面的字,半天落不下笔。
“我建议你别犹豫了,清宫手术越早越好。时间长了,组织在宫内肌化以后,粘连在子‘‘宫壁上,容易导致大出血和宫腔内感染。那时候手术只会更麻烦!”
他闭上了眼睛。
狠狠下笔,力透纸背。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日落,天黑,月升,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终于转绿。
医生的脸上是平静无澜:“住院观察一个星期,再回去静养,应该不会有其他问题了。”
像经历了一场大喘气,所有的一切终于平稳下来。
和欣苏醒过来的时候,床前空无一人,手背有一丝凉意,还参杂着些许麻木,一低头,发现自己还在挂吊瓶。努力思考先前的记忆,那些画面浮上心头,却尽是残忍和痛苦,倒不如不去想。
心情还是很糟,拿出手机,上网找冷笑话:
“本宫穿这件衣服合身不?”
“肥娘娘。。。。。。”
福建丫鬟,享年十八岁。
看了半天也没看懂,照顾她的护士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看她愣神的样子,就也好奇瞅了瞅她的手机,却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有些挫败,她抬起头来,问:“我不明白,笑点在哪里?”
小姑娘捂着嘴,一边咯咯笑,一边给她解释:“你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皇后娘娘满心欢喜地问丫鬟,新衣服是不是合身,结果被丫鬟说是肥娘娘,心里有多气呀。结果刺死丫鬟后,才知道是口误,不是特别搞笑么?”
笑点她还是没找着。
脸上还是茫然,“一个误会损失了一条生命。哪里搞笑了?”
“哎呀,要这么认真,那就没意思啦。”小姑娘不和她纠结,而是倒了杯热水,递给她,“欣姐,你好点了没,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一楼餐厅应该开门了,你想吃什么,我去让大师傅给你做?”
她默默称奇:“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这是私家妇产中心,当然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呀。”
这么一说,她这才注意到病房的奢侈,超级大的套间病房,最时兴的装修,冰箱、洗衣机,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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