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真把我们当成山外的文化人,老族长很迫切的跟我们讲阿鼓山寨的现状,大约希望我们能将消息带出去,也能得到关注,得到资助什么的。
我一边听他讲,心里就慌的没底,盘算着自己有多少家当,后来一想,如果不靠三叔留下的产业,我就是卖房卖车,也帮不了。
说完鳏夫的事情,老族长叹了口气,道:“对了,说起来,咱们村也不是全都没文化,我们村有个鳏夫,叫那乌,他当年娶了个媳妇,就是怀不上娃娃,后来过了十多年,才生下一个小子,他们家人少,那乌又勤劳能干,他负担不重,就把娃娃送出去读书了,那娃娃很争气,是咱们寨子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言语间颇为自豪。
解小九没什么兴趣,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红薯,时不时举着个手机,似乎在试信号,我也拿出手机看了下,信号是零格。
闷油瓶也不知有没有听,低头默默吃。胖子的注意力则完全被熊掌吸引过去,嘴里吧唧作响。老胡的心思不再吃上,拿了一个红薯就坐到门槛上,望着黑漆漆的外面,也不知再看什么,所以老族长的苦水都对着我一个人吐,我一会儿赔笑,一会儿跟着叹气,觉得比倒斗还累。
吃完东西,老族长腾出了空房间,床上都是发黑的薄棉被。
此刻已经是十月份,巫山的天气,是有名的朝云幕雨,我们刚进屋,外面就下起了山雨,雨点大如黄豆,山风夹杂着雨飘进来,寒气直冒。
空房只有两个,我跟闷油瓶一间,胖子跟小花一间,那棉被散发着一种潮湿的霉味,床单黑乎乎一坨,我也累的很,本想问闷油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对漆黑的棉被视若无睹,往里面一钻就蒙头大睡。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身体受了伤,也没什么精力,心想着既然聚头了,有的是机会问,便也倒头就睡。半梦半醒间,总觉得好像有虱子在身上爬,迷迷糊糊间,忍不住想,闷油瓶就睡在旁边,什么虱子这么大胆?
我以为是心理作用,想忽略过去,但那种如同虱子爬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最终把我折腾醒了,一个翻身,手一摸,居然摸了个空。
闷油瓶不再旁边。
房间里很黑,没有一点光线,外面的雨似乎小了很多,没有那种雨势骇人的声音,那爬动的感觉在大腿上很清晰,我赶紧摸出床头的手电筒,一打开,竟然是一只拳头大的蜘蛛。
那蜘蛛个到不大,像一颗蚕豆,不过腿特别长,张开后,足有成人拳头大小。
我感觉把那蜘蛛扔下去,借着手电光,我没有看见闷油瓶。
摸了摸旁边的被窝,冰凉冰凉的,显示人已经离开很久。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翻身下床,打着手电筒出了房门。刚一出门,转角的地方,突然闪过一个人影,紧接着,那个人影猛的转过身,是解小九。
他神色冷漠,看了我一眼,接着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上前。
“我看到他出去了。”
我知道他是说的闷油瓶,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小花这种行为,明显是在跟踪,我一直将闷油瓶当成我这边的人,一方面,他这次突然出现,本来就有些奇怪,我虽然心里有个疙瘩,但毕竟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现在看到一个外人对他进行跟踪,我就觉得是自己被人怀疑跟踪一样。
小花说完,指了指外面,示意我跟上。
很快,我们到了寨子里的空地,雨还在下,但已经小了很多,解小九完全不顾雨势,直接踩着青石板,往寨子外面走。我们只打了一只小手电,在雨幕下的夜晚,灯光十分晦涩。
很快,我们出了寨子,寨子外面是山石黄泥路,在强力的雨水冲刷下,烂泥到处都是,但与此同时,我发现了很多脚印。
密密麻麻的脚印走出了寨外。
这些脚印,明显是雨后形成的,也就是说,在我们睡着之后,有很多人悄悄出了寨子。
我首先想到的是举报,会不会是熊掌的事情暴露了,这里的山民动物保护教育接受的太好,趁夜下山举报我们了?闷油瓶一向浅眠,警惕性很高,会不会是察觉到动静,所以跟上去阻止了?
我越想越有可能,不等小花打头,立刻打着手电,顺着脚印跟了上去。
雨水加上泥泞的山石,走起来很费劲,我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一直在抹脸上的雨水,那帮人走的很远,从脚印的数量来看,人数众多,接着,我越往下走越觉得不安心,因为此时,我们已经在雨中走了半个多小时,如果闷油瓶真的跟了上去,那么他为什么不动手?
既然他是想阻止山民报案,以闷油瓶一向的惯例,肯定是全部打晕,但这次,为什么会放任这些山民一直走下去?
难道我猜错了,闷油瓶根本就没有跟上来,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背着我们,半夜偷偷的出去干别的事?
想到这儿,我觉得寒气直冒,当时闷油瓶就睡在我旁边,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如果他捅我一刀,我岂不是睡死梦中?当然,我知道闷油瓶不会害我,即便有一天他真的一刀砍了我,我也认了,谁让这条命被他救了无数次。但这种感觉还是很让人不爽,在斗里失踪也就算了,现在就睡在旁边,居然也玩这种把戏。
如果我不是半夜被那只蜘蛛弄醒,那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会发现闷油瓶还在睡觉,我会被一直骗下去,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同盖一床被子的兄弟,半夜爬起来……
我已经被骗的够多了,没想到,我自认为最好,甚至可以交付性命的兄弟,也在骗我。
想到这儿,我觉得心凉,但没见到闷油瓶本人,再多的猜测也是多余的,万一这只是一个误会,岂不是因为我的瞎猜坏了兄弟感情?
我想起在北京那次,和胖子打的那一架,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混蛋,这种误会,我也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抹了把雨水,甩开脑海里的念头,我打起精神继续往前。
解小九身体灵活,此刻已经超过我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打着手电筒照路,突然,解小九身形一顿,猛的停下来,接着,他开始后退,然后一把将我的手抓住,手电筒猛的往下一甩,灯光打到了地上,形成了一个狭小的光圈,周围的一切,顿时黑了。
昏黄的灯光中,小花侧着耳朵倾听,接着,他指了指前方,小声道:“关掉。”解小九从小接受正宗的土夫子教育,闻土辨穴,听风察形的能力,虽然比不上爷爷那一辈,确也不是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三脚猫可以比的。我明白他是听出了什么动静,立刻就关了手电,整个人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紧接着,解小九拽着我开始往前走,很快,我发现远处似乎有火光。
雨夜里,怎么会有火?
于此同时,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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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妖棺 第二十三章 追踪
这里怎么会有血腥味?
远处的火光忽明忽灭,隐隐约约,还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我和小花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慢放了脚步,向着火光传来的地方走去。
这里的山势是往上的,很快,我们的路到了尽头,前方的山路骤然急转,形成了一道下坡,下坡处有一道溪流,伴随着雨水上涨,流水激烈,潺潺作响。
溪流边的石缝里,插了很多火把,上面大概浇了什么植物油,火把在小雨中并不会熄灭。于此同时,十多个壮年山民,正冒着雨,在溪边洗刷东西。
我和小花蹲下身形,趴在巨石间观看,这时我才发现,白天我们猎杀的那两只熊,居然被他们搬到了溪边,开膛破肚,一整张熊皮都被扒了下来,剩下的六只熊掌也被砍了下来,熊胆一类有用的东西全部被取出来,整具熊尸面目全非。
旁边还有一些豺尸,也都被扒了皮,豺的尸体直接被扔进了溪水里,顺流而下,冲刷的一干二净。
我会晤过来,搞了半天,这些村民是来捡漏的。现在市面上的熊皮,大多是仿真皮,即便如此,也要七八千,而在黑市上,一张完整的真熊皮,能卖到五六万,转手给生产商一加工,身价几乎能涨四五倍。
我略一想就明白过来,这些山民长期生活在这里,苦不堪言,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巫山深处,珍稀名贵的野生动物不再少数,他们不趁机发财,岂不是傻子?
但他们显然也知道捕杀珍稀动物违法,所以才半夜偷偷摸摸来捡漏,估计也怕被我们几个知道。
戌时,他们已经干的差不多,为首的一个黑面大汉,将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一个竹篓里,用稻草盖上,随后十多人聚在一起,似乎在商议什么,片刻后,两个精壮的汉子,背着竹篓开始下山,估计他们常干这种勾当,已经有了销赃的路子,所以准备连夜出手。
两个汉子走了不久,剩下的人将熊尸也处理掉,在雨水的冲刷下,很快就了无痕迹。
看来,我不用担心会被村寨里的人举报了,估计他们还怕被我们举报。
就在我以为完事,这些人该要打道回府的时候,下方的山林里,突然响起了阵阵狼嚎,对于狼的声音,我真是太熟悉了,在昆仑山,听的我几乎发悚,而且形成了一种印象,那就是狼特别聪明,特别凶狠,此刻一听狼嚎,心底一沉,完了,这帮村民今天大概要损兵折将了。
很快,一只规模约二十只左右的大型狼群慢慢显露出来,它们显然是被先前浓厚的血腥味吸引过来,也是事先组成了包围圈,此刻,村民下山的路被堵住,身后是一道溪流,要想逃跑,只有跨过溪流,往我和小花所在的藏身处跑。
但这是一处高地,估计没等爬到一半,就全部被狼给咬死了。
我和小花出来时什么装备也没带,就是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就在我想着该怎么对付狼群时,却见那些个山民,竟然毫不畏惧,他们背贴着背,紧紧防护起来。
这时我才发现,他们人人背上都背着枪,而且奇特的是,那不像是山里猎户自制的土枪,但也不像现代的装备,就在这时,山民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同时开枪。
这里是深山老林,完全不用避讳枪声,最奇特的是,这些山民不仅枪法极准,而且他们手中的长筒枪还可以连发,十多个人,十多把枪,打的狼群毫无招架之力,激烈的枪声中,不多时,就倒下了大大小小十多条山狼。
剩下的狼被打怕了,在狼王发出一声低嚎后,纷纷逃跑。
整个战斗过程,不到五分钟。
我看的目瞪口呆,解小九显然也没有料到,神色惊讶,目光闪烁不定,显然,这帮山民,并不像我们所见的这么简单。
解决完狼群,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身上脸上有不少狼血,笑容在火光中,看起来分外狰狞。很快,他们动作麻利的剥了狼皮,紧接着,在那个黑脸大汉的带领下,快速的往回走,向着我和小花的藏身处走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想撤退,但此刻由于一夜的雨水,山石泥土都已经松动,我和小花在原地趴了很久,才一动作,就有碎石往下滚,那黑脸大汉一惊,大叫:“谁!”
紧接着,所有人都放开速度,快速朝我们所在的高地冲过来。
我和小花连忙拔腿就跑,十多人十多只枪,天知道以他们这股狠劲,会不会杀人灭口,还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山间有泥土,我们一路跑下去,留了不少脚印,这样迟早会被抓住。小花嘴里嘶了一声,扯着我的手臂一掉头,开始往山石间跑,那里全是大小不一的山石,参天的古木从石缝间窜出来,完全看不到一点泥土,我们冒着雨在山石间狂奔,身后传来呼喝声。
很快,他们发现不是村里人,接着便开始放枪,枪的射程足有四五百米,虽然与他们有一段距离,但还是有枪子打到石头上,天知道下一发会不会碰巧打到我们身上。
我对自己的运气一向不报希望,顿时连跳河的心都有了。
这里面全是千百年生长的古木,密密麻麻,树干粗壮,越往里跑林木越密集,就在这时,小花突然扣住树上凸起的树瘤,几窜之下,身体完全隐没在了树丛里,这里的树木,几乎都是互相紧挨着,他爬上这个树,可以随时转移到其它树上,况且夜黑雨大,藏在里面,简直是得天独厚。
但我没有小花的身手,足有六七米的光树干,他几窜就到了顶,我估计没等爬上去,就要被山民就地枪毙了。
暗骂一声,我只是微微一顿就拼命往山石林木间窜,结果刚跑出没几步,耳里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动,紧接着腰上一紧,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身体瞬间腾空,巨大的拉扯力从上方传来,几乎一瞬间,我就被扯离了地面,整个人悬在六七米高的树干上。
这时,我发现缠住我腰的,是一条小儿手指粗细的青铜链条,我心里一惊,一回头,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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