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我给出去的,当然不会有问题,随便数了数就OK了,但支票我看不太懂,就很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走到怔怔发呆的莲莲几人面前,摸摸鼻子,将支票给晏婉如看了一眼:“晏姐,这票子对么?”
晏婉如瞧了我好半天,没多问,低头瞄了下支票:“嗯,支票没问题,到银行就能取。”
“死顾靖!你还好意思问我妈!”莲莲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你脑子进水了么!那家伙跟你那么大仇怨!又把我妈妈的A8划了口子!你居然还把赚钱的好事儿给他?我了个乖乖!快被你气疯了!我……我……我挠死你!”
见莲莲要抓我,晏婉如一把拉住她:“小东西,不许胡闹。”
莲莲气愤地指着我:“妈妈!是他太欠揍了!这叫什么事儿呀!先前他还管你借钱来着呢!这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儿!我算看透他了!”
晏婉如摇摇脑袋,没说话。
柳老师也疑惑不解地看着我:“小伙子,我实在有点不理解,如果那人给出的价格最高,你卖给他也无可厚非,可他只给了三百七十五万啊,婉如不是说要出三百七十七万吗?你干嘛不卖婉如?”
严老板苦笑道:“对啊,我也纳闷着呢,这么好一赚钱机会,唉,可惜了。”
赚钱机会?我轻轻一摇头:“大家看韦斌怎么切吧。”
莲莲怒道:“妈妈都说了!怎么切也是三方大红袍!你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他发财么?顾靖!你太可恶了!”
我心里话说,我要是真把石头卖了你母亲,你到时才会骂我呢!
那边,许是也想不通我为何这么做的韦斌特意上去把鸡血石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见没猫腻,他和凉子相互看了眼对方,呵呵笑了起来,没有急着解石,而是意气风发地先走到了我们面前,韦斌笑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把石头卖我,但这份大礼我收下了,谢谢啊。”
凉子怪声怪气道:“真没见过你这么愚蠢的人,到手的钱不赚,也不卖给你朋友,偏偏要让我俩大赚一笔,呵呵,除了笨蛋这个词,我想不出其他词汇来形容你了。”
我冷笑道:“那就让我看看你俩怎么大赚一笔吧。”
韦斌一拉凉子的手:“走吧,瞧瞧出不出的了第四方大红袍,咱们可不能辜负他的好意。”
人越聚越多,不少国石村村民也出来看热闹。
韦斌走上台子,也不用村民帮忙,自己搓搓手,捡起地上的较大些的切割机,看了凉子一眸子,他笑着点点头,转起齿轮,先从离四片鸡血最远的尾端下刀。
吱啦吱啦!
韦斌看来是有一定经验,操作切割机的手法比我熟练多了,每刀间距一厘米左右,不过多一会儿,整个毛料又被切下了三分之一,石料里依旧是干巴巴的叶腊石,没有见到什么血迹。
莲莲欢呼一声:“噢!没见血!没见血!”
晏婉如无奈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前端的四片鸡血已经固定住范围了,后面基本也不会有血的,现在关键是那四片血下头,看能沁进石料里多少血头了,如果能深一些,四方大红袍是有可能切出的,那石头的价值就高了。”
严老板道:“是啊,四方有的看,所以我才劝小伙子别卖,自己开多好。”
莲莲凶巴巴地瞪我一下,嘀嘀咕咕地哼哼两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吱吱转动的切割机上,只见韦斌擦了把汗,继续用机器切割着石料尾端,一厘米,五厘米,十厘米,十五厘米,二十厘米,直到把鸡血石切成一本杂志大小见方的小块后,韦斌才停下刀,拿着聚光手电趴在地上照了照。
上百公斤的废石废料堆了满地,几个村民见状,纷纷上来清理石头渣子。
玉岩山的好几十个矿洞,主要目的其实并不是专门为了挖鸡血石,而是开采叶腊石的,它也属矿石,能卖钱的。所以,即便是废料,也不能说他完全没有价值。
待场地干净后,韦斌和凉子商讨了下一步落刀的位置,不久,有了主意的韦斌换了那个手握式的切割器,打开开关,伸手对准了第四片凹陷下去的鸡血,往旁边移了些,开始磨着周围无血的原石层。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仅仅过了片刻,在一票人的惊呼声下,一抹一毫米左右的新血猛然跳了出来!
第四片鸡血又被扩大了痕迹,这一下,第四方大红袍竟能看到四分之一苗头了!
“有戏!有戏啊!”韦斌哈哈一笑,表情十分兴奋。
凉子喜笑颜开:“要是真有第四方,咱们可得好好谢谢姓邹的贱人。”
莲莲抱着脑袋啊啊了两嗓子,那脚用力踩了我鞋子一下:“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让你卖呀!我看你上哪哭去!天!要是卖我妈妈该多好!一方大红袍就百多万了!四方?那得多少钱啊!能给我买两套大房子了!”
我没吱声,平平静静地望着那边。
吱啦啦!韦斌激动着打着了切割器,不着急把石头切开,只是很有耐心地磨着鸡血的边角:“再扩大点!再大点!”没过两分钟,第三片鸡血旁也出了一抹一毫米大小的血点,红得通透,与前三面鸡血融合到一起,连上了。虽然斑点不大,但至少是个好兆头,说明血色还连着,没断,仍有继续扩展的可能。
“第四方越来越清楚了。”韦斌手有些发抖,笑着扫了我这边一眼,“现在就看血沁进石料里多深了,嗯,换个位置。”
地上的这块鸡血石此刻也就十几斤重,大致呈现一种不是很规则的正方形,正方形侧面的一半多几乎都被密密麻麻的鲜浓血色覆盖,只有后端的一小部分是土黄色的叶腊石。韦斌挽了挽袖口,仰天一呼气,操刀压上了无血的石料,一点一点往里擦。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另边的几片鸡血尚无法确定开出鸡血石的大小,需要这头的侧面加以确认,倘若切割机越早切到血,就证明鸡血石也越大。
凉子满脸期盼地等在一旁,双手合十地自言自语道:“血……血……血!”
莲莲悲愤地捂住眼睛,没有再看,“完了完了,他们要发财了!”
一分钟……
五分钟……
八分钟……
尾端已被挖出一个两厘米深的小坑,可偏偏,切割面却依旧是杂质重重,没血!
韦斌一皱眉,但神色也没太过阴郁,大概是预料之中的事儿。
休息了片刻,他再次开动切割器,吱啦吱啦地向里挖着。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韦斌和凉子的额头已渐渐印出冷汗,表情愈加难看起来,“……出血啊!快出啊!”
四方大红袍的幻想已然破灭!
侧面的坑越挖越深,里面一片杂质,不多时,三方大红袍也没了!
韦斌的情绪稍微有些失控,急迫地一刀一刀下着切割器,喃喃道:“不能啊,怎么还没有,出啊,快点!”
凉子急道:“斌,这……”
“别吵我!”韦斌吼了一声。
切割器渐渐陷入了八厘米深的地方,正是第二第三片鸡血的正下方,没血!
第二方大红袍也看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韦斌没有放弃,疯狂地按压着切割器。
半晌过后,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原石被掏到了底,只留下了四片仅仅一毫米厚度的血片!
空的!
里面什么也没有!!
别说四方大红袍了!那薄得可怜的四层鸡血片连一个整章也做不了!!
在场众人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一方印都没了?太夸张了吧?”
“谁说不是呢。”
我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惊天动地画面,呵呵一笑,报复般地拍了莲莲脑袋一把:“瞧见了吧,外表的成色并不能说明一切,虽然这类情况在鸡血石赌石上很少出现,但也不是绝对的,像翡翠赌石,出绿却空的镜头几乎天天都有上演,不稀奇。”说罢,我看向还在发愣的晏婉如,“晏姐,我真不是对您有意见啊,刚刚我是看那石头有些危险,才不想卖您而给了韦斌的。”
莲莲怪叫道:“我了个天!靖哥哥!你太厉害啦!你怎么知道石头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含糊道:“蒙的。”
莲莲心有余悸地咂咂嘴巴:“幸亏妈妈没买,不然就赔大了,妈妈,剩下的几层鸡血还值钱吗?”
晏婉如回过神来,惊疑不定地看看我,嘴里答道:“几乎一文不值,小靖,你……”
严老板比她更诧异,马上道:“小伙子,你能看出石头危险?用的什么方法?”
刷刷刷,许多人齐齐看向我。
我呃了一声,讪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嗯,大家不都说17号矿的石头不太好吗?开空了两次,我想这次说不准也是一样的场面。”
“这样啊……”严老板啧啧称奇道:“那你运气真是太好了,其实说17号矿邪门,主要是说的单面见血的石头,那个容易擦空,可刚刚这块石料表皮的表现,已是立体范围了,百分之九十五的几率是可以开出三方大红袍的,呵,谁能想到,它外面就只一层薄薄的血皮啊,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呢。”
那边方才参与竞争的瘸子老板和几个南方人眼神很是庆幸:“……幸好没拍到。”
“不可能……不可能……”韦斌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空空如也的石料,“……有三方大红袍的……三方……怎么会是空的……怎么会……不可能啊……大红袍呢……血呢……”
凉子脸色惨白地咬着嘴唇:“……赔了……全赔了……那是咱们全部存款啊……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他先花了二百二十八万买石头,二百万卖,又三百七十五万买,等于里外里赔进去了四百多万,昨天在国石村街上他俩说过,瑞丽赌石输了四百万,只剩四百万积蓄,看来这一回,俩人真是倾家荡产了。
这就是所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
“混蛋!”韦斌突然满脸阴沉地瞪向我:“你知道石头里有猫腻!”
凉子精神有些崩溃道:“对!还我们钱!还我们钱!”
晏婉如一皱眉:“石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两厢情愿,谁也没逼谁,再说了,小靖又没有透视眼,如何知道石料会开空呢?”
晏婉如说错了。
我知道石头里是空的!
一开始就知道!
否则,我也不会把石料卖给韦斌,也不会想出这么个能让他倾家荡产的主意!
我曾经看过的视频名字,叫“大喜大悲”,演的并不是瘸子老板擦出一块极品鸡血石的场面,而是他先擦出鸡血后开空石头的全过程!
四百多万化为泡影,给韦斌两人的打击不小,他俩几乎都失了理智,拼了命地朝我大喊大叫着,“……是你!肯定是你做了手脚!王八蛋!”
不少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俩,纷纷摇头。
莲莲恶狠狠地呸了一口,鼻子一哼,“妈妈,靖哥哥,别理这俩疯子,咱们回去,我都困坏啦。”
“好,走吧。”有生以来,今天或许是我心情最好的一天,笑了笑,随手捡起了钱袋。
在众人目送下,我们回到了李大哥家门口的奥迪车前,等晏婉如打开后备箱,我把二百万重新塞回了保险柜里,锁好,转身上了车子。柳老师和严老板也都各自开车来的,没跟我们一路,告了个辞,俩人离开取车去了。
A8发动,踏着夜色驶出国石村。
经过这次事件,莲莲跟我的关系融洽了许多,后座上的她手舞足蹈道:“真痛快呀,我看精神病院又得留出两个名额啦,嘿嘿,让你刮我妈妈车子啊,让你骂我靖哥哥啊,让你欺负女人啊,活该!”
我笑道:“他俩是咎由自取。”
“没错,哼哼,两个死暴发户!”莲莲忽然想起了什么,坏笑着看看我:“对了靖哥哥,你快算算你这次赚了多少钱嘛。”
我汗了一下,警惕道:“你要干啥?”
莲莲理所当然地扬扬下巴:“我刚刚那么帮你助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不表示表示,你对得起我这一身臭汗吗?”她摸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水,作势要往我身上抹。
我赶紧躲开,好笑道:“你净跟我唱反调了,我还给你表示?”
莲莲嘟嘟嘴巴:“没有我咋咋呼呼,怎么能显示出你的英明神武呀,这是我事先谋划好的,知道不?快点,算算从那家伙手里赚了多少!”
方才我只关注了石料,倒真没细想收获如何,我摸出怀里的支票,沉吟道:“这支票是一百七十五万,保险柜刚放进去二百万,之前里面还有二十六万,呃……”我条件反射地愣了好一会儿,惊道:“总共四百零一万?赚了将近一百八十万!?”
莲莲大叫一嗓子:“我个乖乖!太没天理了!我妈妈忙活一年也挣不了一百万啊!你一天就挣了一百八?啊啊啊,不公平!世界太不公平啦!靖哥哥!你必须给我买辆车子!必须!”
开车的晏婉如笑着一回头:“贫嘴,小靖,别理她,给她买个棒棒糖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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