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板迫不及待地搓搓手:“晏老师,我可先进去了?”
晏婉如看看里面,对我们道:“咱们也进吧,人少多了。”
走进这家没摆桌椅的饭馆,正厅站了不少当地人在维持着西屋的秩序,不让一下子进去那么多人,要排队。等待的时候,我往东屋看了一眼,门开着,那里有几个木箱子和保险柜,便问道:“严老板,保险柜里是不是还有鸡血石?”
严老板点头道:“没错,应该还存了不少,是为下次拍卖留的,否则如果一次性全拍出去,下回的拍卖该撑不起来了。”
我视线盯住东屋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挪开目光。
这时,西屋走出五个人,房间一空,终于轮到我们了。
迈步过门槛,只见水泥地上零零散散躺了一地鸡血石原石,个个儿上面均带着鲜艳的血色,非常诱人。晏婉如回身递给我一个聚光手电筒后,就自己蹲在角落拿起一块原石照了起来。我视线在屋内扫了圈,蹲在一个南方人旁边,捡起石头,学着他们的专业动作打着手电光。有道是“巴林玩地昌化玩血”,这块原石充分体现了昌化鸡血的特点,地子差,但胜在血浓血厚,唉,实在太漂亮了,这还是没经过打磨抛光的毛料呢,如果这么鲜艳的血色经过抛光工序制成表面滑溜溜的印章,那得多美啊。
我咽咽吐沫,放下它,换了块原石拿在手里。
西屋的鸡血毛料大部分都是小块,几斤,十几斤,大了的也才几十斤重,角落那块几百斤的巨型鸡血就相当显眼了,它也是今天拍卖的主角儿,我注意到,每个进屋的老板商人几乎都要在它那里停留很长时间,左看看,右摸摸,还拿尺子量着。
“麻烦腾个地方,谢谢。”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人挤到我身边蹲下去。
我一愣,心中升起一抹怪怪的滋味。这人我见过,正是在优酷视频里看到的那个玉石商人,曾经,这块巨型鸡血石便是他以高价拍得的。
“怎么了?”瘸子商人奇怪地瞧瞧我。
“呃,没事儿。”
晏婉如拉着莲莲已是站起来往外走了,柳老师和严老板仍在仔仔细细地看石头。见状,我跟着晏婉如后面走出西屋,“……晏姐,看到中意的了?”
饭馆门口,两个村民正扯着一张红地毯往前拽,晏婉如迈步躲开地毯,“有一块小料子不错,反正也不贵,我想碰碰运气,你呢?”
我道:“我就想买那块大石头,其他的没兴趣。”
晏婉如呵呵一笑:“你放心吧,那石头肯定跑不了你手的,如果开出两方大红袍印章,可别忘给我留一个哦。”
莲莲瞥瞥我:“对,便宜卖我妈妈,不,送我妈妈得了。”
晏婉如好笑地弹了她脑门一下:“贫嘴……”
严老板是最后一个从饭馆走出来的,一当地人回头看了看,马上宣布拍卖正式开始。
他指挥一人跟他一起从西屋搬出一块三四斤的小原石,放到红地毯上,“规矩大家都知道,我也不多说了,现在开始竞价。”跟正经拍卖会不同,国石村的拍卖很不正规,大伙儿围在门口有说有笑,乱哄哄的,那充当拍卖师的当地人也操着一口地方话,很多词我都听不懂。
“五百!”一个南方人大声道。
“六百!”有个东北口音的妇女加入了竞争。
负责拍卖的村民抱着那块小毛料举在半空:“……六百……八百五……九百……一千……一千零五十……一千一百八十……”国石村的拍卖没有起拍价,更没有固定叫价金额,大家想叫多少叫多少,我听到有个老头竟还喊出了一千二百三十五元这么一个有零有整的价儿,弄得大家哈哈一笑,气氛非常和谐,“……一千三了……一千三百五……一千三百五……一千三百五……成交!”
最终,石头被那个东北口音的妇女拍去。
接着,又一块四斤左右的毛料被搬出来。
这回,严老板加入了争夺,一口气叫到了一千五,终于将其拿下。
一连拍了几块原石,却并没有出现那种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场面,原石也均以很理智的正常价位成交出去。我发现,大家好像都相互认识,有股子谦让的味道,比如这块石头倘若他让了一把,那下一块毛料其他人也会让他一下,这是在北京拍卖会上绝对见不到的场面。
正想着呢,晏婉如的声音钻进了耳朵:“一万五!”
我定神一看,饭馆门口的红地毯上躺着一块三斤重的毛料,别看小,可表面鸡血成色表现相当不错,应该不算贵,晏婉如许是想赌一个高血量的印章吧。
“一万七!”叫价的是韦斌。
晏婉如继续喊道:“一万九。”
“两万二!”韦斌说罢,还示威地斜了我们一眼。
这块毛料仅能看到一块低血量的印章,也就值两万块,倘若不是想赌里面血量充足的,基本不会花两万以上收购,因为没什么赚头。晏婉如一犹豫,摇头放弃了。
凉子和韦斌相视一笑,那表情,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莲莲咯咯咬着牙齿,怒道:“妈妈!你干嘛不接着叫价啊!才两万诶!你瞧他俩那德行!气死我啦!”
晏婉如平静地摇摇脑袋:“没必要跟他们赌这口气。”
我双目一凝:“让他们得意一阵吧,等我买了那块巨型鸡血,我保证,有他俩哭的时候,走着瞧吧。”我有些等不及了。
二十几轮拍卖过后,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了收获。
严老板拍得了两块毛料,柳老师也拿下了一块,据说成色都还行,不出大意外的话,应该有一万块钱利润可赚。
终于,今晚的正主儿被八九个村民合力抬出了西屋,咚,稳稳落在地毯上。
负责拍卖的村民大声道:“这块鸡血石成色怎么样,相信懂行的都清楚,这个重量,矿山上已经很难开采出来了,好了,不多说了,开始竞价。”
虽明知石料肯定价值百万以上,但竞拍还是从几万元起步。
“五万!”严老板笑呵呵地先叫了。
一个深圳口音的男子道:“十五万!”
人群最后面的一个临安鸡血石店老板道:“二十万!”
莲莲也凑热闹地跳起来嚷嚷道:“三十万!三十万!”
价格逐渐攀升,我觉得现在去挣没什么意义,就暂时没喊价,侧头看了眼那瘸子老板,他也和我一样,一直没言声。我对这块毛料是势在必得的,倾家荡产也得买下它,此时,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无疑是瘸子老板了,曾经,他肯花一百九十九万买,不知我如果叫到了二百万,他还会不会跟上?
不过我也没什么压力,在我看来,这块料子已是我囊中之物了,因为除了我,没人知道它里面有什么,这是我最大的优势。
“八十万!”叫价的是一昌化本地人。
拍卖的村民扯着嗓门重复着底下人的报价:“……八十万……八十五万……九十二万元……九十五万……一百零四万……一百一十一万……一百一十九万……一百二十五万……”价格跳跃的幅度越来越大,现场的气氛也愈加紧张,跟之前小毛料的谦让态度明显不同,场上出现了稍许火药味,竞争趋于白热化,“……一百三十五万……一百四十万……一百四十八万……一百四十九万……”
晏婉如把脑袋转向我,提醒道:“抢价的人少了,差不多了。”
忽地,许久未动的瘸子老板铿锵有力道:“……一百六十五万!”他一下加出了好多,让上空气氛骤然一滞。
左右看了看,竟没有人再跟了,大家都在考虑。
见得如此,我一琢磨,喊道:“一百七十万!”
瘸子老板侧头看了我这边一眸子,“……一百七十五万!”
知道了他大概的心理价位,再这么耗下去纯粹耽误时间,我没有一丝犹豫,干净利落道:“一百九十九万!”我直接加了二十四万,是叫价以来增加幅度最大的一次,我希望把自己势在必得的心思传达给瘸子老板,让他放弃石头的竞争,这样,我也能省一点钱。
晏婉如一皱眉,莲莲翻翻白眼,但却没说什么。
严老板倒是吓了一跳,好心道:“小伙子,前面是一百七十五,你干嘛加那么多,这原石不值二百万吧?”不止他,所有人都朝我投来疑惑不定的眼神,我还听到有人低声议论,说我是外行。
我无奈笑笑,没言声。
过了几秒钟,瘸子老板沉声道:“……二百零一万!”
还能加?我沉吟片刻,“……二百零二万!”
瘸子老板一咬牙:“……二百零四万!”
旁边的晏婉如对我微微摇摇头,柳老师也劝我价格太高了。但我不听,干脆道:“二百零五万!”
这个价格一出,现场议论声乍起。
莲莲咋舌道:“我了个乖乖,小靖哥哥,原来你那么有钱呐?”
晏婉如一脸责怪的意味:“小靖,差不多了,别逞能。”我知道晏姐是没把我当外人,否则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
心中有点暖呼,我回了一个不好意思地微笑,悄声道:“晏姐,实话跟你说,这石头对我有大用,必须买到,花多少钱我都不心疼,您放心,我心里有谱。”说罢,往瘸子老板那头看了一眼,他犹豫着动动嘴唇,等村民喊了两遍二百零五万后,他一闭眼,终究没有再叫出高价。
呼,成了!
虽然比预计的价格高一些,但也没关系,相比于石头的价值,那些都是毛毛雨。
我彻彻底底松了口气,全身一阵舒畅,这回才是真的发财了!
严老板对我笑道:“先恭喜了。”
我心情大好:“谢谢……”
蓦然,一个熟悉的嗓音杀了出来:“……二百零八万!”
刚要宣布成交的村民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是韦斌!
他出价了!
该死的!我心底一沉,黑着脸往他的方向瞅了瞅,这个混蛋,怎么处处跟我作对?我不清楚重生前韦斌来没来过国石村的拍卖,但他之所以竞价,肯定是我带来的蝴蝶效应惹的祸!一咬后槽牙,我冷声道:“……二百一十万!”
韦斌笑看看我:“二百一十五万!”
见晏婉如和柳老师要说话,我沉脸一摆手,道:“二百一十八万!”
韦斌哼了一声,随意道:“二百二十万!”
我渐渐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难道韦斌和凉子想把积蓄赌在这块巨型鸡血石上?想豪赌一把赚回瑞丽赌石的亏损?那样的话,我的现金是根本无法与他四百万相抗衡!我脸色不太好,“……二百二十三万!”
韦斌道:“二百二十五万!”
我心中凉巴巴的:“二百二十六万!”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如果他再加,那……
“二百二十八万!”韦斌同情地瞧瞧我,笑了一下。
全场一片哗然!
“这么高?都疯了吧?”
“也不见得,石头如果开好了,能上千万的。”
“那价钱也太高了。”
我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这一得一失的反差让我有些接受不了!
没钱了!一分都没了!
怎么办?怎么办?
拍卖的村民开始喊了:“二百二十八万……二百二十八万……”
晏婉如扶了下我的肩膀:“小靖,算了吧。”
对了!有晏婉如在呢!我飞快道:“晏姐,借我点钱行不?我一定尽快还你。”
“你还想争?”
我坚定道:“是,谢谢您了。”
晏婉如无奈一叹,“我是不建议你跟他赌气的,但如果你非买不可,那……好吧。”
“太谢谢了!”我二话不说地回过头。
“成交!”
“二百三十万!”喊完价格后,我愣住了,“成交?什么成交?我还没出完呢!”
那负责拍卖的村民居然不声不响地喊出了成交!
村民也是一愣,许是没想我会继续出价,呃了一声,“抱歉,那继续叫?”这就是专业与非专业的差别,正经的拍卖师在喊最后一遍时往往会停顿好久,问一问下面还有没有人争,可村民却很机械地只喊三声,没什么过多停顿!
“等等!”韦斌不悦道:“你刚刚都说成交了,怎么还能继续?这什么规矩?耍我玩呢?”
村民回头看向屋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和他交流了片刻,道:“不好意思,嗯,最后的这块鸡血石还按二百二十八万,归这位先生。”他指了指韦斌。
凉子示威地朝我一笑。
我脑子嗡地一声,一道晴天霹雳轰然炸响!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好事全让韦斌那种混蛋摊上了!
老天爷!你到底长没长眼睛!?
我想发财,想给邹姨晏姐报仇,但那一切都是建立在我拍得这块鸡血原石的基础上,现在,我计划被全盘打乱了,所有幻想都成了泡影!
完了!全完了!
“小靖,别太放在心上了。”晏婉如用手捋了捋我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安慰道:“那石头本身也不值那么多钱,不买就对了。”
“晏姐你不知道,那石头里面,唉!”我没再说下去。
晏婉如好奇地眨眨眼,有点想笑:“哦?高科技仪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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