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福田娶了四房姨太太,但只有着一个女儿,他一向视为掌上明珠。现在听说女儿失散了,他如何不急?但王绍义的话使他不得不冷静下来。他眼圈泛红,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绍义说道:“依我看,不如先退到北面,保住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然后再派人乔装百姓回来打探小姐的下落。”
马福田无奈地点点头,喟叹一声:“唉,倩儿,爸爸对不起你啦!”把心一横,他挥枪大叫:“弟兄们,撤!”
败军残将继续往北败退。
文丙义没有向小说中写的那样,身为大将冲锋在前,他只是象征性的跟在了队伍的最后,手中的枪一发子弹都没有打过。又过了半个小时,战斗结束了,按照历来的规矩就要打扫战场了。大家或抬尸体,或缴获枪支弹药,文丙义下了马,巡视四周。他望着被战火硝烟弥漫的天空,心中暗暗感谢苍天让自己在这么一场残酷的战斗中活了下来。
他牵着马仔细搜寻着每一个角落,这倒并不是他多么具有军人素质,而是他也想找一些值钱的东西邀功,这就是当时当兵的最真实的想法。
忽然,他听到山边的草丛有动静,他急忙拔出枪,喝道:“谁,出来!”见对方没有动静,他又大声喊:“再不出来老子就开枪了,出来!”
随着文丙义这一声大叫,一个人从草丛中哆哆嗦嗦地举着双手站了起来。
文丙义仔细端详着他,看他长得挺白净,穿着长袍,带着礼帽,年纪也就是十六七岁,便叱问:“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举着双手,几乎是哀求的说:“别……别开枪,我……我是过路的村民。因为看到大军打仗,所以就……就躲在这儿了。”
文丙义疑惑地嘀咕:“过路的村民?”他走上前去呼喝:“把手举好了。”说完,伸过手去摸对方的腰间。那人急忙捂住,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问:“你要干什么?”
文丙义一愣,没想到对方这么大胆,他用枪管支了一下自己的帽檐:“奶奶的,干什么?老子要他妈搜身,站好喽!”
“你不能搜!”没想到对方一听到要搜身,态度居然比他还硬。
“嘿,我就不信了!”文丙义不敢真开枪杀人,他仗着自己手里有枪,料定对方不敢反抗,便怒气冲冲走上去拽住那人的大褂儿。
那人没有文丙义的力气大,情急之下,张嘴就咬住了文丙义的手腕,疼得文丙义大叫:“哎呦哎呦,妈的,你给我松口,松口!”挥手就用枪把儿打了对方的后脑勺。
那人吭都没吭一声就倒下了。文大爷看着自己被咬得血淋淋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他妈的,你个小白脸儿还真狠呀!”他无意中瞪着躺在地上的人,却吃了一惊。对方的礼帽掉在了地上,露出了长长的秀发。文丙义看得都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我的妈呀,是个女的啊!”
五 寻找地宫
看眼前这位女子面容姣好,楚楚可怜,文丙义不由心生怜悯。正在他发愣的时候,有两个大兵也顺着这个方向搜索而来。他们看到文丙义也在这里,马上行礼:“文副官。”
文丙义怕他们发现倒在草丛中的女子,万一真被他们发现了,这位姑娘无异于羊入虎口。遂摆摆手说:“这里我已经搜过了,没什么东西。”
两个大兵知道自己晚来了一步,就算是有好东西,估计也揣进了文丙义的口袋里,只得悻悻离开了。
文丙义将姑娘放到马背上,自己牵着马一步一步走着。这里常年战乱,十室九空。文丙义寻了一处无人的破落宅院,将姑娘抱进屋内。又将随身的军粮熬成粥,等着姑娘醒了就端给她喝。
夜都深了。姑娘朦朦胧胧地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文丙义就坐在自己身边,本能性地抓紧自己领子上的口子往后蜷缩:“你……你要干什么?”
文丙义呵呵一笑:“你醒啦?”然后到了灶台上给她端过一碗粥来,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说道:“你快喝点儿吧,还热着呢。”
不料这女的丝毫不领情,挥手将粥碗打到地上,“啪啦”一声粥碗摔得粉碎,热气腾腾的粥四散开来,铺在地面上。
文丙义看看地上的粥,又看看这位姑娘,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姑娘柳眉倒竖,丹凤眼瞪得溜圆,怒视文丙义。
文丙义怔了半晌,才说:“那……那你就自便吧。外面兵荒马乱的,你最好不要出去。”说完就走了。
这位姑娘听到文丙义最后一句话,心中竟荡起了一丝涟漪。也难怪,她正值芳龄,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而文丙义骑着马缓缓而行,心中也着实记挂着这位姑娘,她的倩影在自己的脑海中时隐时现,挥之不去。
回到了军部,文丙义躺在床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睡去了。正在酣睡中,有人进来报告:“报告文副官,师长请您过去。”
文丙义穿好军装,来到了谭温江的办公室。谭温江马上吩咐:“文副官,军座要求肃清地方百姓,你立即下达命令,就说我军要进行军事演习,让老百姓迁出马兰峪。”
“啊?这……”
谭温江狐疑地看着他:“怎么,有问题?”
文丙义心想:“如果要求百姓迁走,那位姑娘岂不是很容易暴露?”但面对顶头上司,他也背不起违抗军令的罪名。
谭温江轻叹道:“唉,我自然体谅百姓疾苦。但若有百姓在此,掘开皇陵一事岂能瞒过众人之口?”
但文丙义自有自己的说辞:“清室虽衰,但东陵尚有人员把守,他们岂肯善罢甘休啊?”
“梁先生已经打探清楚了,护陵大臣毓彭中饱私囊,早就已经将皇陵隆恩殿上的铜鹤铜鹿等拆下变卖,何况我们到时候散播消息说军事演习区内有地雷,哪个还敢近前?好了,你快去办吧。”
“……是。”
文丙义天不亮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那所破落宅院。他之前根本不希望哪位姑娘离开,但现在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离开。推开虚掩的院门,抢身进了屋子,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是又喜又懊。喜的是姑娘听从了他的话,没有走;懊丧的是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排这位姑娘了。
姑娘看到他凌晨突然来了,脸上虽然没有了惧怕的神情,但还是有疑惑之色。
文丙义踌躇了半天,说:“孙军长已经下命令了,要求所有人都必须离开马兰峪。”
姑娘听后,憎恨地说道:“孙大麻子欺人太甚啦!”
文丙义听到她骂孙殿英,心里没有一点儿不悦,继续说:“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姑娘眨着大眼睛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文丙义。”
“文丙义。”姑娘轻轻念了一遍。
“请教姑娘的芳名?”
姑娘忽然嘴一撇:“我凭什么告诉你?”
文丙义脸一下子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你说,孙殿英刚打完仗,为什么不休整队伍还要搞什么军事演习?”
“……”
“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
“我听说国民政府已经拖欠十二军很久的粮饷了,孙殿英没有钱粮还这么玩儿命的打仗,是不是奔着清东陵来的?”
一听到“清东陵”三个字,文丙义一惊。
姑娘看到他的反应,得意地笑了笑:“我就知道,孙大麻子没安好心眼儿。”她拣了一块儿干净地方坐下来:“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不走了,我看他孙大麻子能把我怎么样!”
文丙义着急了:“你还是快走吧,我们军长杀人如麻,你要是落在他手里,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料姑娘“扑哧”一声笑了:“看你现在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拿枪指着我的时候了,那时候满口脏话还凶巴巴的,怎么现在这么老实啊?”
文丙义脸又红了,说:“那……那是装的。”
“你在孙大麻子的军中任什么官职啊?”
“我现在是第八师师长谭温江的副官。”
“官不小啊,那我让你给我办个事。”一般人都会说“我求你帮我办个事”或者“我托你帮我办个事”。而眼前这位姑娘的语气完全是命令。
换做别人,文丙义绝对回绝,没有商量的余地,但面对这位姑娘,他忙不迭地点点头:“你说。”
“我要混进孙大麻子的队伍,你想个办法。”
“什么?”文丙义做梦也想不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你不同意也行,我这就去找孙大麻子,说你串通土匪要造反!”
“那也不行。再说,我和军长是同乡,你又没有证据,他怎么会相信你呢?”
“别人的话不信,马福田女儿的话总该信吧?”
“那也……什么,你是马福田的女儿?”文丙义看着眼前这位漂亮清瘦的姑娘,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是马福田的女儿。
“我叫马倩。”姑娘眨着眼睛说。
文丙义瞠目结舌,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我既然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了,就不怕你出卖我。我要混入你们的队伍,就是想和你们一起打开皇陵,因为我想看看皇陵里面究竟有什么。它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去引得世人争相相夺。”
文丙义拗不过她,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但是你要记住,别轻易开口说话。这些当兵的都是色中恶鬼,你一旦暴露了身份,谁也救不了你。”
马倩笑了:“那你呢,你是色鬼吗?”
文丙义正色说道:“我当然不是?”接着,他返回部队带了一套小号的军装,自己守在院里让马倩换上了。
马倩换好后出来让文丙义看看。文丙义看了一下,点着头说:“不错,英姿飒爽。”
“是不是我穿军装比你好看?”
“行啦,你只要不开口说话,我就承认你比我好看。走吧。”
马倩双手故意叉着腰说:“怎么走啊,就一匹马?”
文丙义说道:“当然是你骑马,我走着了。”
马倩笑着说:“我爸爸不过是一团长,今天却有一位师长的副官愿意为我牵马执鞭,小女子荣幸之至。”让后不客气地翻身上马。
文丙义牵马出了院门:“马小姐,你只要不开口说话我就阿弥陀佛了。”
“你不能叫我马小姐,到时候会露馅儿的。”
“噢,那应该叫你什么呀?”
“你姓文,那我就姓章吧,文章嘛。”
“章,这挺好。那你叫什么呢?”
“你读的书多,你帮我取一个。”
“咳,我哪读过什么书啊,就念过一年多的私塾。依我看啊,得取一个大气点儿的名字,这样吧,就叫章秉忠,意思是秉承忠义,像个男人的名儿。”
“章秉忠,哎,这名字挺好啊。”
“咱们到了指挥部,我就说你是我的堂弟,你别多说话就行。”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是你的堂兄?”
“你看你长得白白净净,就像是一个奶油小生。”
“好,就让你占个便宜,堂兄!”马倩故意把自己的声调拖长。
天已经亮了,文丙义携马倩到了办公室,像谭温江报告:“报告。师长,这是我的堂弟,章秉忠,刚从老家来,特来师长帐下效力。”
谭温江看着马倩,说:“看你文文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我可跟你说清楚了,我手下可不养闲人。文副官,你带这位小兄弟下去,职务嘛,就让他暂时跟你吧。”
马倩粗着嗓子敬礼:“是。”
文丙义听她出声儿了,吓得心都差点儿跳出来。好在谭温江并没有在意,只听谭温江说道:“李团长已经在肃清百姓了,你们现在马上去协助一下,明日晚上之前,务必使清东陵附近再无百姓。”
“是。”
文丙义和马倩乘马来到村口,只见尘埃弥漫,不少百姓拖家带口,哭喊震天。李团长端坐马上,手里晃着马鞭,大声吼道:“大家都听着,国民革命军要进行军事演习,所有人务必全部迁出。如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文丙义极目所至,百姓村民携老扶幼,四散奔逃。士兵或恐吓或威胁,↓倭僦唉收寄电♀自束论谈↑使老百姓胆寒,不得不听从军令。团参谋站在了一棵大树下扯着嗓子喊:“乡亲们,你们放心,等军事演习完毕,各位还可以回来住。现在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委屈大家了!”
马倩坐在马背上冷笑:“哼哼,孙大麻子还真是会瞒天过海。”
文丙义看着她说:“你小声一点儿,当心露出马脚。”他走上前去,问李团长:“李团长,此地何时可以肃清。”
“文副官放心,明晚之前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嗯。”文丙义点点头:“这样最好。”
这时,又有一队人马开来,领头的人是梁郎先,见到文丙义拱手道:“文副官,谭师长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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