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骨。
“你,你…你一直住这里么?”秀才只觉心里没了恐惧,却全是窘迫。
“我也是最近才来的,这里好生无聊,幸亏来了你这个傻秀才。”女鬼指着秀才,又开始笑。
“噢噢,那么那么,你吃过饭没?”秀才慌乱中看到玥嫂送来的菜篮。
“这么晚了吃你个大头鬼啊,再说我们也不吃饭。”浅涵看着秀才只觉好笑。
“噢噢,你们是鬼噢,不是”
浅涵没理会秀才,径自打开秀才的书箱,把经史子集都丢开,翻开一卷册子,正看到那首词,“卿有双泪珠,我自穿不得,留之做花酒,苦涩与人饮,不与人看。”忽然看怔了。
秀才在一旁不知所措,又感到腹中饥饿,便拿过饭盒,默默吃起饭来。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浅涵突然道,饭好吃么?白天那位……姐姐,她待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欢喜她?
秀才闻言面红耳赤,饭菜堵在嘴里,连忙摇头,只呜呜地说不出话。
浅涵又好气又好笑,嗔道,白天倒不见你这般形状,男人果真没有好东西!
秀才听得目瞪口呆,不知她为何变了脸色,只敢摇头,想说自己不是这样的。
浅涵连珠似地又道,我和那位姐姐,谁美些?说话间眼睛直直盯着秀才,柳眉轻蹙,这样的质询她竟没有一丝忸怩。
秀才看她娇憨模样,不由怜意大盛,只道,都好看、都好看的,呃…你更好看些。
秀才仍然面红耳赤,想着我这样回答你应该会欢喜,却听得佳人幽幽叹道,唉、你果然只喜欢我这付模样……
什么?秀才莫名其妙,脱口问道。
浅涵像想起什么,忙微微侧开身,素手拢了拢鬓发,柔荑轻捻,又换过一张笑脸来,指着那阙词,贝齿轻击,缓缓吟道:苦涩与人饮、不与人看。傻秀才挺有才的,怎么考不中?
这句话像一只箭扎在秀才胸口,秀才只觉胸闷,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失意了这么久,早对自己绝望,也习惯了别人的嘲笑…
“我竟然有才么?”秀才喃喃道。
自此每晚秀才都看书到深夜,浅涵便默默坐在一旁看着他写的东西,秀才讲什么她听得懂,写什么她看的明白。
一晚,浅涵还没来,秀才拿出笔墨,想着她的样子就慢慢微笑地画着。秀才只觉这一阵实乃平生最得意的时光,心中不由大畅,笔意纵横。浅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看着纸上的自己出了神。“我的脸颊不是这么红颜色的。”她说。
“怎么不”秀才兴冲冲地正想纠正,忽然看见她苍白的脸,又噤了声。
“鬼嘛,哪有这么好的血色。”她勉强笑出来,不想让秀才多想。
秀才扔下笔,说今晚天上很多星星,我们去看看吧。
屋顶上,秀才却只盯着浅涵看。
“你不是看星星的么?”
“我怕你有一天忽然碎了,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玥嫂仍然每天来送饭,村里的泼皮们百思不得其解,“骚娘们儿,你那小白脸被鬼迷住了,早把你忘了,哈哈哈!”
玥嫂拿起石头就扔,只是每次总觉也有一个石头扔在自己的心上,“傻秀才是越来越瘦,每次饭菜都剩很多,我这样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这日,一个老和尚来讨饭,玥嫂便问他,大师,这世上当真有鬼?鬼,真会害人么?
老和尚闻言面皮一紧:女施主此话从何说起?
玥嫂话刚出口便觉后悔,慌慌张张做出一张笑脸,只道没事没事,又赶忙把和尚请了出去。
这晚,秀才跟浅涵正说着笑,一个老和尚忽然旁若无人地闯了进来,浅涵一见这不速之客,苍白的脸更是煞白,满是惶恐。
“施主,这又何苦?”老和尚念着佛号,肃穆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大师是来借宿么,这是处破置的房子,大师请便。”秀才不知道老和尚说的什么,只得客客气气,恬个脸自称主人。
浅涵仍然魂不守舍,“老和尚你讨了饭就是了,怎么还不走?”
老僧向秀才颔首致意,又道,“阿弥陀佛,这位先生在此地不少时间了吧。”
不待秀才答话,浅涵又道,“不关他的事,老和尚你放过我吧,我不会害他!”
老僧道,“人鬼毕竟殊途,施主纵是一片情意,这位先生也会折阳寿的。”
浅涵再说不出话,似乎说到痛处,摇摇头,眼睛里掉出泪来。
秀才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心中怜意大盛,只道,“我不怕的,不怕的,你不要难过!”又忍不住迁怒和尚,敛色道,“大师慈悲为怀,为何苦苦相逼一弱女子?”
老僧脸上闪过不忍,道,“先生,何谓慈悲?”
秀才道,“与人为善便是慈悲。”
老僧道,“何谓善?”
秀才道,“佛祖舍身饲鹰谓善,然而大师所为,”
老僧叹道,“先生若在此多逗留半月,只怕阴气侵骨性命不保,这位女施主,说着指着浅涵,鬼门即将大关,先生是否坐视她沦为孤魂野鬼,不得超生?”
秀才语塞,看到倚在庙柱旁的女人,心中像被刀割。
浅涵这时幽幽道,“我宁愿作个鬼,只是我的傻秀才”
老僧忽然盘坐,口中念念有声,顿时佛号大盛,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变得祥和。秀才觉出不对,正欲呼声相救,眼睛一黑萎倒在地。
村口。秀才看着这个他待了将近半年的村子,此时的景象却是断圮残垣,一片死寂,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身后的老僧道,“此地半年前遭了瘟疫,全村无一幸免,怨气积郁竟成了**,阿弥陀佛,老衲便为此而来。”
“那么玥嫂?”秀才闻言泣不成声。
“唉,冤孽!她,便是那位女施主。”
“佛曰情障六识,不曾想这位女施主情深如此!阿弥陀佛。”说罢老僧转身离去,口中佛号不断。
秀才怅然若失,忽然想起浅涵说的那句话,“你果然只喜欢我这付模样”,心如刀割,“呵,卿有双泪珠,我当真穿不得。”
正文 第六十七章:鬼游戏(一)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30 9:27:04 本章字数:3299
月圆之夜,我和杨军,晓华和陈昊两对情侣聚在杨军家的老房子二楼,等着零点到来时我们玩四人游戏。
这个提议是晓华说起来的,她的一位儿时好友于恒去世了,他们曾经有过约定,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过世,对方都要在他的头七夜,在一间老房子里玩这个游戏,看能不能叫来已逝之人的灵魂,以确定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杨军是陈昊的死党,于是。我也参与到这个莫明的招魂游戏里来了。
游戏规则是:两男两女四个人,找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在深夜12点分别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里,由熟知死者的人开始,心中默念死去人的名字,走向下一个墙角,拍站在那里的人的肩膀,依次循环。无论谁走到没有人的角落时都要咳嗽一声,然后继续前进。不久,你会发现,将不再有人咳嗽……
于是这天晚上,我们四个吹熄蜡烛,关掉手机,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游戏开始了。
我们各自走向一个墙角,顺序是陈昊、晓华、我、杨军。
游戏从晓华开始。我听见晓华那浅浅的脚步声向我走来,她的手很快就搭上了我的肩,然后放下。我开始向前走,由于没有任何的方向感,只能用右手摸着墙壁。我抬起左手到大约杨军肩膀的高度,慢慢地,慢慢地向前走,终于,我摸到了他那熟悉的肩膀,然后轻轻放下。
杨军过后便是陈昊了,陈昊的前面没有人,他应该咳嗽。果然陈昊咳嗽了一声后继续开始向前走了。我在心里算了一下,接下来咳嗽的该是杨军了。没多久,我就听到了杨军咳嗽的声音。那么,下一个咳嗽的就该是我了。
晓华柔软的手又一次搭上了我的肩,然后轻轻放下。我依然用右手摸着墙壁向前走,但这次我没有把左手抬起来。因为我明白,我的前面不会有人。一步,一步,我还是抬起了左手,摸了出去,碰到的是——冰凉的墙壁。
我的那一声浅浅的咳嗽在我听来更像是长长嘘出的一口气。然后,左转,继续往前走,右手摸着墙,左手抬起。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开始诡异,似乎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来到了我们的中间。
我静静地听他们的脚步声。到晓华了,她的脚步声停止了,该咳嗽了。
可没有任何的声音!就连脚步声都没有。我紧张地挺直了脊背,然后,我清晰地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冷气迅速渗入到了我的骨头里,我不知自己是怎样把手搭上杨军的肩膀。
杨军分明是迟疑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走了出去。我想大家都明白,有个什么东西加入了我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哇”的一声,晓华哭了出来:“它走了!它走了!”
顿时,我觉得自己腿一软,瘫在了地上。蜡烛被点亮了,杨军跑过来抱住我,陈昊扶起了晓华。
就在这时,手机短信的声音突然响起,是从杨军的身上发出来的,但我明明亲眼看到他关掉了手机。杨军按下了确定键。
“我回来了”只有这四个黑色的字。发信息的号码是一串乱码。
我们四个人对望一眼,迅速向外跑去,恍惚中,仿佛有一个女人的笑声传来…
第二天晚上,我们四个人聚在了以往常去的那个酒吧,神色都很凝重。
“昨天我们都听到了笑声,在我们离开老房子的时候。”杨军犹豫道,“咱们……真的遇到了鬼吗?”
“啊。”突然,我右小腿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沙发壁上竟有一枚钉子露了出来,在酒吧有点昏暗的灯光里,还看得到有血迹残留在上面。
“去医院吧,这钉子露出来的太长了,应该打破伤风针!”陈昊说。
“好,我马上带她去。”杨军把我扶起来。
我和杨军去了医院,还好,伤口不是很深,不用缝针。当我在医院打完针出来的时候,已经9点了。
“杨军,你们家的老房子……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我知道你是想问是否死过人,特别是女人,对吧?”杨军竟然猜出了我想问的,不过也不难猜,毕竟,那天离开老房子时,那诡异的笑声我们都听到了,“是的,我姑姑死在里面,是上吊自杀的。”
正说着,杨军的手机响了。他听完电话对我说:“是陈吴,他现在和晓华在一起,就在我家老房子的楼下。晓华非要再上去看看,陈昊拧不住她,喊我们过去帮忙。”
我们赶忙打车往杨军家老房子赶。杨军拉着我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他的手机有手电筒的功能,但光柱太小,我们只可以看清很小的一片地方。
“陈昊——”杨军喊。
没有任何回音。于是杨军拿着手机到处晃了几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见“啪”的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但即使只是那一下,我也看得很清楚了。那是晓华的脸,她的嘴微张着,眼睛也是睁着的,但那眼睛,已经看不见黑色的眼珠了。
至于杨军是怎样给警察打的电话我都不太记得了,我脑中全是晓华那恐怖的眼睛。当警察用担架把她的尸体抬出来的时候,我才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她已经死了。
警察问了我们几句,便放我们出来了。
晓华死的时候,陈吴当时也在那间屋子里,不过他昏迷了,直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任何一个人,看见深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都会接受不了吧。
我和杨军赶去医院,但陈昊还在昏迷中。我们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杨军,也许你的姑姑,她回来了。”我说。
杨军点点头:“刚才警察问我以前是否去过我家的老房子,我说没有,他们问你了吗?”
“问了,我也说没有。这些东西警察是不会相信的。”
第二天上午9点钟左右的时候,警察局的陈队长给我们打了电话,说陈昊已经醒来,我和杨军连忙赶去医院。
陈队长在医院一楼的大厅里等着我们,他说:“晓华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她是窒息死亡的,就是我们俗话说的憋死。她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伤口,也没有受外力攻击而拼命挣扎的迹象。”
我和杨军对望了一眼,然后上楼看陈昊。陈昊看了我们俩一眼,脸上一片灰暗,他微弱地道:“我们不该玩那个游戏的,自从玩过那个游戏之后,晓华一直魂不守舍,说真的有鬼,我怎么安慰她,她都不听,昨天晚上;她非要再去老房子看一下,我心想带她去看看,让她打消疑虑,她也就正常了。”
他看了一眼杨军:“到了楼下,我觉得不安,便给你打了个电话。”陈昊的脸色一片惨白,“可我们一进屋……便看到了墙上写着那四个字……我回来了。”
陈吴的呼吸开始急促,好像他重新回到了昨天晚上,回到了那个没有窗户的老房子里。
第二天,陈昊出院了,我们聚在一起,商量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最终,我们站在了晓华的家门口。开门的是晓华的妈妈,失去女儿的打击使她看起来憔悴不堪,她很平静地让我们进了屋。
“你们有什么事?”
“阿姨,您是晓华的母亲,我想我们有必要把一些事情告诉您。也许您可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