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怯怯地点头,福身小声道:“娘娘问吧,老身一定实话实说。”
“锦秀……是毒人?”
这个问题,我放在心里揣测,月婆更觉得难回答。
她用只有我俩听得见的声音说:“王爷以前不是这样的……是那一次之后,容貌毁了,身子里还残留了毒……所以每次和几位娘娘同房,没有王爷的解药……那些女人都会暴毙而亡。”
“谁下的毒?”
月婆的脸色一下子铁青,她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摆手!
“是宫里的太妃娘娘?”我问的。
换来的是月婆瞪大的一双眼——
“锦秀现在很漂亮……他是怎么办到的?”
“这个……”这个问题月婆愿意说,她道,“自从王爷容貌被毁后,王爷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任何人都不信任,他把自己关在密室里,王爷自己研究毒物,花了重金收揽奇人异士,找天下奇毒,还用牢里的死囚来炼药。前些年……王爷听说是世上一颗红色的草,那颗草不但能消去王爷脸上的毒痦子,还把王爷的脸治得像现在这般漂亮——”
一说起她的王爷从丑人变成了“美人”,月婆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很多。
我诧异:“红色的草?”
“对对——王爷起先弄坏了一棵,又耗了大半年找这毒物的配药良方,那时候王爷人都熬瘦了。等做完了……他又怕出点什么岔子,又花黄金百两收了一棵,现在还存着呢。”
“可知那东西叫什么?”
乱伦恋,太妃喜欢他?(5)
“啊……老身想起来了,像是叫红蛮藤的!可这草和艾叶的水相克,那一年,王爷的脸刚好,刚好撞上端午时节,一个小婢撒了几滴艾叶的水,王爷气了个半死,还把人给活生生地烤了。”
我身子一抖,不可思议地问起:“他……那么恐怖?”
“娘娘,王爷做得狠,实则是想保护自己,您想想,正因为王爷之前太安份,才把自己害了——又把秋妃娘娘给害了——唔……”月婆自己捂上了嘴巴!
她知道自己多嘴了,某个不该出口的名字,是禁语。
我权当没听见……听了月婆的话,更多的是心痛。
老人家悄声告诉我:“王爷被毁了容貌,成了毒人,原配娘娘又死了——宫里的人都以为是外道的人想害王爷,皇上就把朝中一等一的克伦大将军安排在了王爷身边。娘娘您是知道的,王爷不懂武,那时候的脸还没恢复,克伦将军在朝中又是过份的高傲自负,那是立过战功的大将军,总之啊……克伦将军最初来王府,跟在王爷身边千百个委屈,千百个不乐意。”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王爷一个眼色,克伦将军嘴皮子都不敢动一动,娘娘您想想,王爷若不是没有变化,王爷不变得狠一些给别人看,恐怕这几年王爷想活过来都难喽!”
“这么说……他是想保护他自己,所以变得很坏,让人人都怕他?”
月婆点点头,可不一会儿又摆手了:“不不不——王爷对谁都凶悍,有时候也骂老身——可老身是第一次看到王爷和雪妃娘娘您在一起时有说有笑,王爷是真的喜欢娘娘——”
我摇头,叹息,自嘲地笑:“不是……他心里有人,他最喜欢的是那个死了的秋妃。”
“娘娘……”
“月婆您不用安慰我,他就是喜欢他的秋妃,不然他不会留着淑妃的,他还想看那个女人的脸……他心里有一个位子,我永远挤不进去。”
爱妃,有话好好说(1)
“娘娘,王爷那是心魔在作祟,或者……过一段日子,王爷就可以放下。”
我笑了笑,我……可没这样的自信。
我忘了自己的过去,对于自己从哪里来的一无所知,我不确定我能绑住段锦秀多久——也许会像淑妃说的那样,锦秀不过是贪鲜,等新鲜劲儿一过,他就不要我了……
“娘娘、娘娘?”
“嗯?”
“老身扶娘娘回去吧,老身不知道娘娘在这里——王爷找不到娘娘,会以为是贼人把娘娘掳走了,岂不是要把王爷给吓坏了?”
“月婆——”我问了一个让她震惊的问题。
我问她:锦王府,哪里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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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高的地方,看得最远——我在找我来的地方,放眼望去,周身都是苍穹笼罩,不知那个方向才是我来的地方,不知……蓝天的彼岸有没有其他思念我的人?
我原以为玉宇琼楼是王府里最高的建筑,月婆却说,其实昊天庙才是锦王府最高的地方。
我站在上头,一袭白衣随风舞着,卷在我身上绞出各种各样的波纹。
昊天庙是王府里的宗祠。
锦秀是先王的十四子,宗祠里他自己又给段家的祖宗立了排位,里面还有专供他母亲的祠堂,便于他自己来上香和祭天。
我脚下踏着他家诸位先辈,站在昊天庙的屋顶上俯瞰整座锦王府,高墙之外,是平民老百姓的屋子,及不上王府里的一间小舍。
月婆说过,自从秋妃死后,段锦秀改了锦王府,把他的家造得奢华、富贵、豪气。
他是不是还想掩盖曾经在这里和秋妃的甜蜜?
远眺,我看到了玉宇琼楼,立在东边。
其实昊天庙只高了玉宇琼楼不到一丈——作为宗祠,只是一层底楼,虚空高出的墙垣,像是接上了天顶。
风里有大地的气息:有花香、有柳味、也绿草莹莹,还有鸟雀嘤嘤——
爱妃,有话好好说(2)
我听到风带起我的衣袖,吹得烈烈作响!
高处的风很大,猛的来一下,几乎可以把我残弱的身子吹下去。
白衣、蓝天、女人的长发——成了锦王府里吓死人的一道“风景”。
风带来了异样的声音,很多人的脚步声,一阵阵越来越清晰,他们走近,铿锵有力的步伐,我睁眼,循声往下看——
月牙白色的锦袍,那烫金的弥边儿很醒目!
段锦秀依然披着长发,美得像落天的仙女……是呢,明明漂亮的像女人,每当我这么说,他却耍孩子气地扭捏和我闹腾。
这一回,他和他的大队侍卫奔到了昊天庙下,他扬首,扬起的是一张吓得没有血色的脸!
他的声音在发颤——颤抖着,却是有力的咆哮!
“殷红雪!你给本王下来!!”
嗯,听到了,这时候不像个女人,果然是一副男儿英雄豪迈的大嗓门!
“谁让你站上去的!你给本王下来!下来!!”他在下面,几乎喊哑他的嗓子。
又怒、又急、又怕、又慌!
我回眸看他,只这一下,风吹得大了,我的腿脚溜了一下,身子有些倾——
下面的声音更慌更岔气:“别动!别动!!”
我站着,笑着锦秀的慌乱——好奇怪,一会儿要我下去,一会儿又让我别动,王爷真是难伺候!
我俯瞰他身后的银甲侍卫,个个整装待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王府里的刺客,段锦秀招了一大帮子的人就来逮我一个,声势浩大。
我笑了,很自然地冲下面吼:“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红雪!爱妃——有话好说!你站稳——别动!别动!!”
地面上,他这一身的白衣在动,他仿佛在找攀上这么高地方的梯子,他也想快快爬上来,护着我安然下去!
我突然笑了起来:他……该不会以为我要轻生,想从这里跳下去吧?
事实上,段锦秀就是这么认为的。
爱妃,有话好好说(3)
月婆来找他说我不见了,他回到玉宇琼楼,惊恐着以为我在王府被人劫走了,可一看枕边帕子上那颗半化的丹药,他瞬间明白,我骗了他:我服药是假的,我跟着他一起去了淑妃那里,“偷听”他们的对话才是铁铮铮的事实。
偷听这词着实不雅,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气我装睡跟着他出门,可转念一想,吓得他差点咬断舌头——他自己说了什么话,自己最清楚,倘若我真是跟去了,那些最伤人的话又被我听去了……他已经后悔今天去见淑妃以及说那些不长脑子的话!
从又气又恼,变成了又惊又怕。
段锦秀命了大队人,打算掀了整个锦王府把我找出来——
也不知是谁匆匆跑去告诉他,我去了昊天庙。
等到他带着人来到,看到站在屋顶上的我,一颗心也跟着吊在半空中!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拔着嗓子冲我喊:“红雪!你别吓本王!不管你听到什么——你心里有气就对着本王撒!”
“谁说我心里有气?”
“你有!本王知道——那些话你都听见了,那些不是对着你说的!你下来——你有什么委屈,本王都和你好好说,别闹孩子气!上面很危险!”
他真的把我当成那种心胸狭窄的小女人了——为了那么点的破事,我是跑来这里跳楼寻死的货色么?
可惜,我的心声锦秀听不见。
可叹,段锦秀的心声,在他身后的大队侍卫和围观的侍婢和太监个个听得真切。
他们一个个——一整排一大群都一个表情,目瞪口呆。
他们哪里见过他们的王爷这么低声下气和一个女人商量着说话,这……基本都是他在说软话哄女人,放下他身为王爷的所有威严,只存男人宠溺一个女人的心,忘乎周遭的一切。
我和他一来一往吼着对话很快乐。
我一撇嘴,说:“我不想下去!”
“你说什么?!”
爱妃,有话好好说(4)
“我心里不舒坦才上这么高的,我心里有气——可我不想对着你撒气。我不想和你好好说——反正你不会和我好好说的,我没有闹孩子气,我在这里站得很好,没有什么危险!”
“爱妃!!”
他急得大叫!还在原地跺脚!他就恨不得他的手臂能伸长,直接把我拽下来!
克伦将军也在场,他仰着脖子很累,直接上去问段锦秀:“王爷,属下去请王妃下来!”
“好!你去,其他人原地候命!克伦——当心别弄伤她!别弄疼她!更不许把她劈晕!本王要她安安稳稳地下来!”
“王爷……”克伦将军为难,“这……王妃也会武功,她……她万一反抗……”
“你们谁都别上来!!”我听到下头的话,倾身对着他们喊。
身子冒出去大半,段锦秀大半的魂吓出了壳!
“好好站着!别乱动!本王让你别乱动!”
心急如焚,恐怕——段锦秀已经后悔这辈子为什么做个锦衣玉食的王爷而不去学武呢?
我抬手抚着鬓角的青丝长发,我继续吓唬他:“你别吼——我头晕!”
“什么?!别……别……”
“段锦秀!!”我突然大喊——
“说!你要什么就说!爱妃说什么本王都答应你!只要你下来!本王什么都答应你!”
“包括把你的命也给我吗?”
“给!给!爱妃要什么——本王都给!”
“我想要个孩子——你也给?”
“你要天上的星辰本王都会想办法摘下来给你!”
“可我不要那些……”
风带过我碎碎的絮叨,这么轻声,下头的他们是听不见的——
“红雪——”
我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食指抵在唇边,冲他摇摇头。
我只想做一件事,虽然记不得以前的我是谁,来自何方,是不是还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人……那些想不起来了,如今我的世界里只有段锦秀。
喜欢你,我的王爷(1)
我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我不是麻木的木头;你对我的好,我看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
我不会做你的累赘,不会拖累你!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
知道我为什么站得那么高吗?
站得高,看得远;
站得高,就连呐喊的声音,都能传出很远很远——
我用上了我所有的力气,我冲着蔚蓝的苍穹大喊我的心声:
段锦秀——我、喜、欢、你!
你说过,你喜欢听这句话。
这一声的呐喊,我给我自己,同样——也送给你!
春风把我的声音带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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